第93章 chapter093
赤司征矢病倒了, 在玲子給父子倆灌完雞湯，等赤司征臣醒來順便醞釀怎麽和赤司征十郎說要把寄生魂也帶走的時候。
赤司征矢親自把幾個老朋友送走, 坐在先行回家的路上, 突然就痛苦的按着肺部昏倒在汽車後座上，把同車随侍的管家先生吓得不輕。
管家先生是少數知道他病情的人, 立刻冷靜下來, 把老爺子送到治療的醫院，當醫生說情況非常緊急的時候, 覺得不能再瞞着家主赤司征臣了。
管家先生打電話過來時，赤司征臣剛剛從昏睡中醒來, 人還迷糊着, 就被管家的電話吓清醒了, 鬼魂·黑澤明也吓的夠嗆，衆人擔心不已，趕緊往醫院趕。
去醫院的路上, 除了沒說黑澤明以鬼魂的狀态暫時跟着他們以及赤司征十郎身上還附着一個妖怪外，玲子簡單把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了赤司征臣。
該說赤司征臣不愧是赤司家的當代家主, 一臉處變不驚，對上玲子驚嘆的表情還特別淡定的當着兒子的面前表示，妻子的事其實他早就知道, 也有過怨恨，憎惡，但是在黑澤明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兒子的這麽多年，又基本了解他的性格後, 那些怨恨已經放下了，更多的還是遺憾和對亡妻的思念。
還有就是，他和玲子的想法一樣，也并不希望兒子對那個男人有恨，不過屬于赤司征臣的雞湯大概也是有毒，因為他對赤司征十郎說，“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不必要的情感上，你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比如公司和學習……”
雖然知道他本來就是這種古板又嚴肅的人，但是看到他這麽對少年，玲子又忍不住想怼人了，旁邊的黑澤明更是氣得哇哇叫。
大概是感覺到驟然降低的溫度，以及玲子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高智商財閥二世立刻就猜到車裏可能有個鬼魂，想到他的性格，于是不緊不慢的開口，“黑澤，不要以為我看不到就說粗話。”
正怼的起勁的鬼魂·大漢·黑澤明立時就慫了，高漲的氣焰瞬間消失，焉頭耷腦的模樣把玲子逗的不行，父子倆看她的表情也把他此時的表情猜的差不多，車裏的氣氛也沒那麽嚴肅了。
不過等到了醫院，看到病床上一個小時前還精神奕奕的老爺子此時慘白着臉挂着呼吸器昏迷不醒的樣子，衆人心裏就再次變得沉重。
老爺子是肺癌晚期，癌症這種東西，嚴格說起來，發病快慢看個人，治療效果其實醫生也不怎麽控制的了。雖然定期有檢查，但當初老爺子檢查出這病的時候，已經是中晚期了，聽了醫生說的各種化療啊手術啊，覺得自己活夠了的老爺子也不想再折騰自己。心态放平，用藥控制着還是管了這麽些日子。
只是這次發病來勢洶洶，醫生一查，治療期間拒絕上醫院的老爺子整個肺部都要報廢了，在赤司征臣的追問下，醫生老實交代老爺子恐怕最多只能堅持個把月了。
哪怕早有心裏準備的赤司征臣聞言情緒都是一陣劇烈的激蕩，更別說一直被蒙在鼓裏的赤司征十郎了。一天之內，接二連三的受到這樣巨大的打擊，看到他還稍顯稚嫩的五官露出來的迷茫怔愣，也是心疼極了。
等老爺子醒來，已經是一天後的事了，看到守在床前的兒子孫子“臭丫頭”，立刻精神就回來了，把該上班的趕去公司，該上學的趕去上學，連操心的管家都趕走了，唯有無所事事的玲子留了下來。
大概是玲子臉上沒有那種傷春悲秋的表情，還是和往常一樣對他嬉皮笑臉的，赤司征矢覺得心裏和身體都沒那麽難受了。
稍晚，将公司的事安排好的赤司征臣帶着秘書匆匆趕了回來，看到老爺子精神還不錯，也是松了口氣，見老爺子不喜歡自己守着，就讓醫生在隔壁安排了一個空屋子作為暫時辦公的地。赤司征矢知道他擔心自己，對此雖嘀咕了兩句，但是不再說什麽。
等赤司征十郎放學，也立刻趕了過來，不過，赤司征矢不想耽擱他學習，又以玲子和赤司征臣都守着醫院空氣也不好讓他待了一會兒就把他趕走了。
這邊，赤司征十郎離開，赤司征臣就準備去隔壁繼續工作，卻被老爺子看出了什麽，疑惑的問，“征臣，那家夥呢？”
暫時忘記這事的兩人同時一愣，還是赤司征臣先反應過來，板着臉說換了個新的心理醫生，第二人格被他壓制住了。
這下換老爺子愣住，他記得沒錯的話，他昏倒之前那個氣人的混蛋不還在嗎？
疑惑的看着兒子，但是這個兒子随了年輕時的自己喜怒不形于色，他盯着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真假，最後沉默着點頭擺手讓他離開。
病房門一關，整個病房裏就陷入迷之沉靜中，只聽得見玲子削蘋果的“沙沙”聲。赤司征矢沉思了一會兒後，将視線轉到玲子身上。
一直以來，他都把她當做是兒子喜歡的人，所以沒有往另外的方向想，但是兩人一再否認關系，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她和兒子的關系。畢竟，兒子絕對不會帶個沒關系不重要的人到赤司家回來。
這麽一想，他以為的，不論是白天的兒子也好，晚上的兒子也好，對她異常尊敬的态度就非常可疑了。
然後宴會上，他稍微注意了一下，就發現了更加奇怪的地方……他明明親眼看到宴會開始時那丫頭撩開窗簾躲進角落的陽臺，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他再看那個方向，那個陽臺忽然就不見了。
他試探的在那周圍走了好幾遍，确認什麽都看不到，仿佛那裏就是一面牆後，他本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結果宴會結束時，他親眼看着兒子偷偷摸摸的往那一鑽就像變什麽魔術似的，穿牆就進去了。
本想回家之後再問清楚的，哪知道會突然發病，然後現在說那個愛頂嘴的臭小子就被壓制了什麽的，他能不想到她頭上嗎？
一開始專心致志的将蘋果削成小兔子的玲子并沒有注意，壓切長谷部輕咳了一聲提醒，玲子擡頭才發現赤司征矢正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陌生的讓她背皮發麻。
“老爺子？怎麽啦？”
老爺子目光灼灼，板着臉非常嚴肅，“丫頭，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
玲子動作一頓，随即笑眯眯道，“是可愛的美少女啊！”
“……”赤司征矢板起來的臉因為她的插科打诨瞬間破功，輕咳了一聲，怒目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忽悠過去嗎？！”
見這次真的忽悠不過去，玲子有些無奈，想了想，垮着肩道，“老爺子，我不想對您撒謊，所以你也別為難我了。”
赤司征矢又盯着她看了半響，從她表情中知道問不出答案，想到她那奇怪的能力，便換了個問題，“你會傷害征臣嗎？”
“當然不會！”玲子毫不猶豫的應道，正相反，帶走黑澤明後，她只會讓赤司征臣回到以前的狀态，健健康康的繼續做他成熟穩重的財閥二世。
赤司征矢從她眼裏看到肯定和清明，知道她沒說謊，心底也松了口氣。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很清楚她的性格，既然她這麽回答，那就肯定不會做傷害兒子的事。
“那能不能在我離開前告訴我真相？”
這個離開，自然指的是“死前”。
聽他白着一張褶子臉這麽說，玲子有些不忍，琢磨了一下自己應該可以待到老爺子升天，最終點頭同意了。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着，等待悟的調查結果，已經沒什麽事的玲子就天天留守醫院陪着老爺子解悶……也不知道赤司征臣是怎麽和成田美穗解釋的，她的那些禮儀課興趣愛好課都取消了。
赤司征臣掌控了身體以後反而更忙了，大部分工作都在醫院解決，老爺子怎麽趕都趕不走。
讓玲子覺得意外的是赤司征十郎，她本想找時間再和他談談寄生魂的事的，沒想到他卻主動找到她說起這事。聽他解釋才知道，寄生魂已經将所有事都告訴他了。
原本寄生魂是害怕黑澤明有一天會傷害赤司征十郎才不願意走，現在黑澤明已經從赤司征臣身體裏出來了，而且看情況是絕對會被玲子帶走，寄生魂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了。雖然很舍不得從小看到大的小孩，但是作為妖怪的他很清楚，首先，他的附身其實對赤司征十郎是有傷害的，比如，他的妖力已經影響到了少年的性格，然後就是很清楚地獄那邊肯定是要抓他回去的，玲子和她帶來的付喪神有多兇殘（？）他已經深刻的體會過了，反正都是要走，主動點還能少受點罪。
玲子也坦白和赤司征十郎說，關于寄生魂的處置，她已經打了報告，要求悟重新調查寄生魂當年的罪證。在此之前，寄生魂只要不惹事可以暫時繼續待在這裏。
聽到玲子的話，從赤司征十郎身體裏跑出來的高大兇惡的妖怪哭的滿臉猙獰，仿佛這麽多年的委屈總算找到了出口。
反正做一件事也是做兩件事也是做，玲子幹脆傳了些靈力給赤司征十郎，讓兩父子還有大妖怪最後的時光能好好相處。一魂一妖又是感動的涕淚橫流，赤司征十郎也非常鄭重的向她道了謝。
調查的結果玲子是在一個月後得到的，看到悟的信息中對地獄的失誤的各種抱歉，雖然玲子早有所料，但還是忍不住使勁吐槽了一番地獄那些貪污受賄，各種皮的不靠譜公務員。
原來，當年坑了寄生魂的那個人類死了來到地獄後，看到作惡的妖怪也會被審判受罰，歹毒的先下手為強，買通了好幾層公務員，最終給無辜的寄生魂定了好幾個大罪，甚至還買通了安倍家的陰陽師……別誤會，不是在天上那個，而是當時那一代能力比較強的旁支。
可憐單純的妖怪哪裏知道人類的套路到底能有多深，黑化是黑化，但是也是走投無路被逼出來的，後來被陰陽師打個半死帶到地獄，等清醒之後罪名和刑罰早已塵埃落定……說起都是淚，簡直都要六月飛雪了。
如果不是玲子這次打了報告，悟親自去調查了一下，恐怕寄生魂這鍋就背定了。悟說，這次調查查出了一堆貪污受賄、徇私舞弊、渎職失職的鬼差，鬼燈簡直氣瘋了，板着臉薅了一堆鬼差，然後各種大刑伺候殺雞儆猴，這段時間地獄裏簡直鬼鬼自危。
不過也因此，鬼燈把寄生魂無辜受冤的事上報了閻魔大王後，閻魔大王毛筆一揮，免去了寄生魂的刑罰，并承諾可以給予一定補償。
玲子傳達了這個信息後，寄生魂想都沒想就說想留下來，陪在赤司征十郎身邊。
玲子便回了悟，悟很快就來了信息，說地獄那邊同意了。不過，有條件。寄生魂必須通過附身才能獲得能量，因此，地獄提出他要留下來必須赤司征十郎同意他附身。
對此，赤司征十郎當然也是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于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地獄那邊通過玲子的AI弄了個妖力抑制器過來。一是以防寄生魂作惡，二是解決他附身時對赤司征十郎造成的影響。等若幹年後，赤司征十郎壽終正寝，寄生魂必須和他一起回到地獄。重新接受這個世界的審判，有錯就罰，沒錯就回現世繼續好好作妖，認真修行。
這麽皆大歡喜，不過衆人還來不及欣喜，那邊老爺子再次病發後病危了。玲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他真相，老人就去世了。
醫生出來宣布死訊後，赤司征臣踉跄了幾步，赤司征十郎則無聲的流淚，鬼魂黑澤明則是嚎啕大哭。玲子剛醞釀出悲傷的情緒準備落淚，就看到一臉迷茫的鬼魂·老爺子從搶救室裏飄了出來。
而鬼魂·老爺子看到玲子驟然瞪大的眼，以及跟在孫子身邊用熟悉的語氣嚎啕大哭的鬼魂·大漢·黑澤明也是僵住了。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用玲子再解釋什麽，智商爆表的老爺子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最後把不敢還手的黑澤明狠狠揍了一頓，然後狠狠訓了馬甲掉了還仍然大大咧咧的玲子一頓，什麽氣都順了。
沒等老爺子的葬禮舉行，玲子選了一個萬裏晴空的好天氣準備帶着兩魂走了……哦，其中一魂自然是老爺子，都這麽熟了，玲子親自送到地獄去，打算走個後門，讓老爺子投個好胎什麽的……嚴打什麽的，對玲子來說大約是不存在的吧。
“那麽，這些日子，麻煩你們了。”玲子帶着兩個付喪神，還有已經收入AI裏的兩個魂，朝兩父子鞠了一躬。
當金色的五芒星光芒亮起來時，身影逐漸消失的玲子朝赤司征十郎輕輕揮了揮手，“下次再見了，赤司君。”
“再見，謝謝您，夏目小姐。”
此後約十年後，赤司征十郎成為赤司家第三代家主。再後面的二十年，赤司財團在他的手上，擴張了無數倍，穩穩的坐着日本三大財團之首的位置，在世界上也是非常頂尖。
赤司家的第三代家主在72歲時壽終正寝，當他在子孫環繞下緩緩閉上眼後，再醒來就看到身旁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夥伴，還有那個一如幾十年前初見時有着極燦爛笑容的少女和她帥氣的付喪神。
“赤司君，我來接你們啦！”
已經恢複成少年模樣的赤司征十郎牽着高大的妖怪，微微一笑，“麻煩您了，夏目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寶寶們，這兩天突然察覺自己好像懷了崽，所以有點忐忑沒什麽心思碼字。今天一早去醫院查，3點出結果，emmm……無法想象我要過沒有手機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