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劇組轉場北方的一個小鎮, 唯有王忱和助理一行兩人, 悄無聲息地潛回北京。
媒體不知道消息, 粉絲更不知道。王忱只和經紀人白佳潤打了招呼,除此以外,就是通知秦閱。
落地機場的時候, 他原本興奮地等着秦閱開車來接,可沒想到,等候在外面的, 卻是白佳潤。
他踮着腳東張西望, 半天才問:“秦閱呢?怎麽是你來了?”
“……”經紀人被嫌棄地很不爽,“小萬同學, 我來接你才是天經地義吧?”
王忱憨笑,“這不是怕辛苦你嗎?這種小事, 哪兒能勞動你呀!”
白佳潤故作不滿地帶兩人去了停車場,上了車才說:“秦總現在的身體情況還不允許開車, 所以讓我來接的,正好也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過一下。”
工作室的盈利肯定不可能光依賴王忱的片酬和廣告收入,即便拿了個最佳新人獎, 又接了電影, 但以他的資歷、作品、乃至于粉絲群體來說,最多算是個圈子裏的二線演員。單看他自己的收入固然是高,但養活一個工作室的運營還是相當吃力的。
以往演員出來獨立開工作室,往往還會簽約其他演員,借此鞏固手中資源, 也可以創造營收。而萬辰明顯還沒有再“收納小弟”的實力,工作室額外創收的套路,是選擇在北京找一些小的實驗戲劇進行投資,參與運營,分走票房。
就在王忱離開威尼斯拍戲的這段時間,正好有一部學生演員參與,新星導演創作的實驗戲劇在北京夢月戲劇村上演,頗引起了一番關注,王忱單方面投資了二十餘萬,票房盈利卻近一百五十萬,可以說是大放異彩。當初的劇本王忱看過,覺得不錯,白佳潤又利用私人關系,從央影介紹了幾個價格便宜的學生演員過去,将成本預算全部投放在互聯網的營銷上。果不其然,收效甚好。
白佳潤對此意外又驚喜,王忱聽她彙報完,也是十分滿意。
他想了想,出了個主意,“你帶着導演,去上海談一談,他們那邊應該也有實驗劇場,帶過去巡演,又能炒一波熱潮。這次給幾個學生漲點片酬,多投入點預算,看看效果如何。”
白佳潤也是這個想法,“這幾個演員裏要有好的,咱們是可以考慮長期發展,最近投給你的劇本我覺得都不錯,如果有漏下來參與不成的,可以試試看給他們推薦……有苗子不錯的,咱們可以帶一個或者兩個人同步上升。”
王忱按着她說:“不急,簽演員意義不大,我的面子還沒大到自己不進組,反而要塞人進去,倒是那個寫劇本的導演你可以好好維護着。小劇場戲劇在國內未來會火這一陣子,票價不高,成本也不大,雖然市場小衆,但是群體基數大,我覺得适合長期發展。我自己可能也會考慮未來往戲劇領域發展,就當是鋪路了。”
白佳潤聞言大為詫異:“你現在勢頭正好,怎麽要去演話劇?”
王忱有點不好意思,“佳潤姐,這個我們有時間可以詳細聊聊,我知道你想在經紀人事業長期發展,這個你不用擔心,秦閱那邊我會打好招呼,只要你願意,随時可以回到瞬星繼續做經紀人,只是最近工作室還要你費心周旋。”
白佳潤沒說話,陷入沉默。
王忱一時有些愧疚。
這是他在威尼斯考慮已久的想法,即便他确實很想做一個演員,可他同時也希望能讓秦閱快樂。
長距離的戀愛,永遠不能曝光在公衆前的身份,只怕會讓秦閱變得更焦慮、更緊張。固然兩人如今已經徹底和解,但娛樂圈紛紛雜雜,王忱并不想打磨他和秦閱之間珍貴的情感。
演員的身份有很多種,你可以演電視劇,可以演電影,自然戲劇也是一種選擇。
他可以在舞臺上實現自己的夢想,再用這樣的方式留在秦閱能夠掌控的距離中,豈不是一場兩全其美的選擇?
只遺憾的是,他耽誤了白佳潤的時間,辜負了其他人的寄托。
王忱一貫責任感重,只想着等見到秦閱,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屆時請秦閱給白佳潤多一點職業上的自由和權力,算是對她的補償。
一路想着,司機将一行人送至秦閱家中。
王忱很不好意思地拉着白佳潤還準備道歉一番,可白佳潤的臉色卻有些古怪,她推托着王忱的手,說:“工作的事情咱們之後在談,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倒倒時差,秦總很惦記你呢!”
“我這都到家門口了,也不急這幾分鐘吧?”王忱拉着白佳潤不松,還是想再說幾句。
白佳潤眉毛一挑,氣勢立刻發揮出來,“萬辰,你總要給我點時間先自己想清楚吧!不要幹擾我的決定!”
“哦……”王忱還以為是自己考慮不周全,太咄咄逼人,這才放開白佳潤,拎了行李箱,和小東道別,這才轉身去按家裏的門鎖。
他密碼剛輸了兩位,扭頭一看,但見白佳潤和徐東還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後,一動不動。王忱有點奇怪,問:“你們杵着幹啥?偷看我密碼?”
小東怒吼:“站這麽遠誰看得見?我們目送你!禮貌而已啊!”
“???”王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麽一個兩個都突然對自己兇,他做錯啥了嗎??
王忱剛下飛機,一路都睡覺,可能意識還有點懵。尤其小東從來不和他頂嘴,被這麽一吼,王忱更不知道說什麽,索性老老實實回頭,重新輸了密碼,拉開家門。
“砰——!”
“啪——!”
伴随着先後兩聲巨響,一大波金紅交錯的彩帶從王忱頭頂瞬間降落。
王忱還沒來得及弄明白發生什麽,就看見家中玄關的地毯上,單膝跪着一個人。
……是秦閱。
對方手捧一個精致的黑色絲絨盒子,裏面躺着一枚銀光閃耀的大鑽戒……果真是個鴿子蛋。
秦閱穿着西裝,并且是王忱最喜歡的那種,配了絲質馬甲腰封的那一種,端端正正地跪在他的面前,輕聲喃:“忱忱……”
王忱一剎那臉上燎原般的火熱,整個人仿佛都被丢進火海,渾身滾燙又激動。
他恨不得從原地跳起來,卻強壓抑着澎湃的心情,一動不動地站着。
秦閱要和他求婚嗎?
秦閱這是在向他求婚嗎??
啊啊啊啊啊秦閱怎麽帥鑽戒怎麽這麽大他知不知道我手指的size買得大小合不合适啊錢不要花冤枉了……不對不對,快給我戴上啊!!
王忱在內心毫無頭緒地咆哮着,而秦閱卻說:“我答應和你結婚了。”
“什麽?”王忱愣了一秒,以為自己沒聽懂。
秦閱笑了出來,“你之前不是向我求婚嗎?我現在來答應你,我願意娶你啊。”
“……”王忱抓狂,“那你跪着幹什麽啊?你不向我求婚嗎??我……我手都準備好了!”
王忱一邊說一邊把手硬遞到秦閱面前。
秦閱迅速握住,貼在嘴邊,響亮地吻了一下。
王忱所有崩潰的情緒,幾乎是一秒鐘就收回了他靜靜的心房中,乖巧地呆着了。
秦閱終于正經起來,目光炯炯地望着王忱,以仰視的姿态,溫柔地問:“忱忱,和我結婚好嗎?”
王忱還沒來得及答應,秦閱就吻着他的指尖,每低頭親一下,就說一句:“我想成全你所有的夢想。”
親他的指骨節,“想照顧你的餘生。”
親他的手指突起的骨骼,“想和你分享我所有的快樂。”
親他的手背,“想和你了解什麽是永遠。”
王忱的手被秦閱握着卷起,又慢慢舒展開,“你願意和我未來一直在一起嗎?”
“願、願意啊。”王忱臉紅,迅速而磕巴地回答,“一直和你在一起,秦閱,一直。”
“好了,那請你給我戴上這個鴿子蛋。”
王忱:“??”
秦閱笑,“錯了錯了,給你戴……伸手,哎!!別攥拳頭,別打我!”
兩個人玩笑着,秦閱總算把一枚娘裏娘氣的鴿子蛋鑽戒套進了王忱的中指。
王忱沖秦閱立刻比了下自己的中指,“你好煩啊,怎麽今天搞這麽多幺蛾子!為什麽不能帥帥的求婚啊!”
秦閱還跪在地上,哭笑不得,“誰讓你在門口磨蹭這麽半天,林夕隐給我寫得詞我全忘光了,拖延幾句才想起來關鍵的!快扶我起來,膝蓋都麻了。”
“你找誰不好,你找林夕隐,他能寫出什麽鬼東西來啊?”王忱一邊扶着把秦閱弄起來,一邊才顧上回頭看。
白佳潤和小東磨着不走,原來就是為了放個絲帶,這會兩人開始打掃門庭的垃圾,王忱趕緊說:“謝謝你們,別忙別忙了,我來收吧。”
小東看了眼屋子裏兩人,拽了下白佳潤,剛剛還賴着不動的兩個人,很飛速地又跳上車跑走了。
王忱還沒來得及覺得奇怪,就一把被人攬進懷裏。
秦閱單手拉上了房門,砰的一聲響,又把王忱壓上了門板。
王忱一句話都沒說出口,就被秦閱狂風驟雨般地吻住了。
對方的手飛快地伸進他的衣襟,上下一陣撩火,王忱發出不适的悶哼,雙臂卻還是擁住了秦閱的肩膀。
兩人的吻纏綿而猛烈,像是沙漠中兩個踽踽獨行的旅人,終于在綠洲相會。
他們幹渴過,寂寞過,卻幸運地遇到彼此,在這一刻。
王忱閉着眼,眼前卻并非是黑暗,而是從前兩人攜手走過的一月、一年,幾度春秋,十年風月。
他和秦閱拳腳相向地打過架,誰也不理誰的冷戰過,脾氣最暴躁的時候,在公司裏當着同事的面也指責過對方的不是。
可他們誰也沒真正離開過彼此,威脅過,叫嚣過,對方卻始終在自己心裏最重的地方。
在意着,關切着。
一年一歲,慢慢黏貼成兩個不容分開的心。
你了解我,我知道你。
激烈的吻,到最後,卻成了綿柔的擁抱。
秦閱貼着王忱的臉,輕輕蹭:“忱忱……我很想你,謝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謝謝你願意和我結婚……謝謝你回來。”
王忱抱住了秦閱的腰,摩挲着中指上莫名多出來,很不适應,可又十分喜歡的大戒指,笑着說:“那我要謝謝你什麽?謝謝你愛我?”
“嗯,我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