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起床了,上班了
秦閱的道歉于王忱而言出乎意表。
他開着車, 只來得及側頭匆匆在秦閱臉色一瞥, 便迅速收回目光。他掩飾住心裏波瀾萬分的情緒, 微微笑了下,騰出手握住秦閱,“你對我, 哪有什麽對不起的……我們在一起,是要過一輩子的,不說這麽生分的話。”
王忱的耳朵有點紅, 大概還是藏不好自己的情緒。
秦閱看見了, 便反握住王忱的手,貼在自己唇邊吻了吻。這個吻有點濕, 王忱不敢看,只覺得秦閱好像在他手背上吮了一下。王忱被激得身子微微一顫, 趕緊收手,嘴上喊:“別鬧, 開車呢,安全第一。”
秦閱沒再說什麽,只是專注地望着王忱開車的身影。
王忱也察覺秦閱的眼神有點粘人, 他時不時便側眸笑, 直到回了家,秦閱還是這樣一言不發地跟着自己。秦閱想吃燴面,王忱自己揉了塊面團,切出了一些,又片了羊肉下來。
家裏本身就是開放式的廚房, 秦閱幫不上什麽忙,也堅持坐在裝飾性的吧臺外面,一顆一顆地剝蒜,眼神仍凝在王忱身上。
九月的北京,盛暑猶在。
王忱忙碌了沒一會,就覺得一頭大汗。家裏開了空調,但溫度不敢放得太低。秦閱見狀,便拿了紙巾盒過來,每隔一會兒,就伸手給王忱擦擦汗。準備工序做得差不多,王忱總算開始準備炝鍋,這時候,秦閱已經剝了整整兩頭蒜。
王忱一看臺子上的蒜瓣兒就笑了,“剝這麽多幹嘛,又用不上。”
說着,他把蒜一股腦胡撸到自己面前,切了幾片,和蔥花姜片一起炝鍋,剩下地只好找了個透明的玻璃小罐頭存進去。“放冰箱裏吧。”
秦閱聽話地放過去,沒一會又站到王忱身邊。
不等他出聲趕人,王忱便覺出一股溫和的涼風往他身上吹來。
王忱一扭頭,但見秦閱舉着一沓兒文件,當扇子給他扇風呢。
王忱忍不住笑起來,眼睛都彎成了一個月牙。他騰出手往秦閱腰上摸了摸,趁機将人拽得離自己近了點。一歪腦袋,王忱靠到了秦閱胸口上。
秦閱想躲,又不敢躲,低着頭問:“幹什麽貼着?你不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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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忱舉着鏟子扒拉兩下,賴唧唧地說:“累,就是想靠着……你繼續扇啊?”
秦閱重新晃起手臂,清涼的風從側邊吹到王忱頸邊,而他一邊的臉貼着的卻是溫熱的胸口,甚至還能聽到秦閱的心跳。
可惜這動作堅持不住太久,王忱最後還是站直了。
羊肉下鍋,翻炒,灑上五香粉,孜然,接下來是泡好的木耳,黃花,青菜,又炒了幾分鐘,倒水,煮湯。
秦閱就在旁邊看着王忱忙活,兩人都不多話,但氣氛卻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水滾沸,王忱将面下鍋。
這時候他才打發秦閱,“去收拾桌子吧,拿兩瓶冰啤酒……客廳的抽屜裏好像有花生米,你去拿一點,我想吃。”
秦閱應聲離開。
過了七八分鐘,大火将面煮熟,王忱撒鹽,關小火,讓面條又入了入味。
趁這功夫,他切了黃瓜,用辣椒油、醋之、醬油、蒜末,整個拌開,算是道涼菜。
最後撈面出鍋。
王忱端了兩大碗出來,嘴上感慨:“早知道晚上還要陪你再吃一頓,剛剛我就不吃雞胸肉了……這下好了,肥沒減成,可能要更胖了。”
“這可不能怪我,我沒讓你煮自己份的。”秦閱開了瓶啤酒,遞給王忱。
王忱揪着秦閱的手喝下一大口,嘴上還沾着泡泡,就瞪了秦閱一眼,“你這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秦閱放下啤酒,摟着王忱的腰,低頭親了一口,“這麽好的驢,可舍不得殺,晚上還要……操呢。”
王忱騰地一下紅了臉,推開秦閱,“滾!剛和好就得寸進尺,一點認錯态度都沒有。”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王忱心裏卻甜滋滋的。
每一次争吵過後,兩人都能恢複如初,再沒有這種感覺更能讓王忱心裏踏實了。
他們是已經一起走過十年的伴侶,更是要一起走下一個十年、二十年的人,他們可能還會有別的分歧、矛盾,可能會争執,甚至冷戰。但彼此還愛着,就是能彼此讓步,重新走回一條路上的理由。
他罵秦閱,手卻搭上了對方的腰,摟着人又索要了一個濕漉漉的吻。
兩人這才坐下,一起吃了宵夜。
秦閱喝了啤酒,撥開電視看足球。
王忱則舉着羅少新給的劇本,一邊吃,一邊讀。
一晚上的時光悄然過去。
王忱第二天有通告,秦閱晚上摟着人親熱了一會,最終還是沒能做成重頭戲。王忱跑到床邊趴着睡,不敢離秦閱太近,怕撩起來的火自己滅不下去,就只好英勇獻身了。
好在秦閱還算體貼,平靜了一會消下去,摟着王忱一起睡了。
翌日清晨,白佳潤撥電話來給王忱叫早。因為要拍雜志照,王忱要提前一點去棚裏化妝。
王忱爬起來,秦閱竟然還在睡。
他看了眼手機,時間倒是不早了,于是王忱推了推秦閱肩膀,“起床了,上班了。”
秦閱迷迷糊糊醒來,但他一貫自律,被人喊起,便不會賴床。
眼睛還沒睜開,人已經坐直了。
王忱去浴室準備洗漱,順便準備了一塊冷水浸泡過的毛巾,遞給秦閱,“擦擦臉,醒醒神……怎麽今天沒自然醒?”
秦閱的生物鐘一向頑固,但王忱回想了下,他最近好像确實不如從前那麽敏感,一到時間就會立刻醒來。偶爾,甚至要鬧鐘提醒。
王忱問話,秦閱并沒回答。王忱全以為是他人還沒醒,也不打擾,自顧去刷牙洗澡,頭發随便用毛巾擦了擦,然後便去更衣間找衣服穿。
可沒想的是,王忱換了衣服出來,秦閱居然還坐在那個地方。他用手捧着毛巾,按在自己的臉上,人一動不動。面部表情被毛巾遮擋住,王忱也不知道秦閱在幹什麽。他皺了下眉,試探地問:“秦閱,你醒了嗎?”
“嗯……”秦閱發出了一聲悶哼,但聲音裏聽着有些痛苦。
王忱吓了一跳,趕緊走近,“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秦閱拿下毛巾,站起身,“沒事,坐起來太猛了,有點暈。”
說完,他狀似無事地走進浴室,開始洗漱。
王忱趴在門口觀察了下,秦閱好像是沒什麽事,他便下樓給兩人準備早點。
聽着王忱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秦閱這才蹲下身,痛苦地按住太陽穴,仿佛努力忍耐着不能承受地疼痛。
……直到五分鐘慢慢過去。
腦袋裏的鈍痛消散,秦閱重新恢複振作。
這不是第一次,他在清晨感到頭痛了。
但每一次,疼痛都很快便會消去,并不纏綿很久。
秦閱對着鏡子猶豫了一下,仿佛不知道該不該為這種小毛病去一趟醫院。
他拿起手機,盯着孫崇的號碼看了一會,最終又放下了。
他洗漱好,換了工作場合的西裝,便下了樓。
王忱已經溫好了牛奶,烤過面包,正在煎雞蛋和火腿。
秦閱把西裝外套放在沙發背上,走了過去,“不是有通告嗎?我來吧……別濺一身油。”
王忱笑着用胳膊肘頂開秦閱,“沒事,我做慣了,哪兒還至于濺一身?倒是你這襯衫貴得要死,趕緊離我遠點。”
秦閱沒辦法,從冰箱裏拿了蘋果洗了洗,又剝了幾根香蕉切塊,端上了桌。
王忱準備好早餐,過來入座,追問了一句:“你頭還暈嗎?”
秦閱笑容自然,“沒事兒了,就那麽一會。”
王忱有點不放心,建議道:“不然你去查查血壓吧,這也不是第一次暈……畢竟這麽大歲數了,要開始預防病了。”
秦閱沒忍住,笑出聲,“行,那我查查,不過你說清楚一點,我怎麽大歲數了?你這是仗着自己年輕,開始胡說八道了!”
王忱嘴角也帶笑,“本來就是,36歲了,無論如何也是中年人了吧?反正你要當心,別馬虎。”
“知道了,老婆子。”
秦閱倒是聽話,他下班早,随便找了個私人診所,量了個血壓,完全正常。
他拍了個診斷給王忱看,王忱這才放心。
随後幾日,兩人的工作都忙了起來。
瞬星的作品《廣告先鋒》第一次初剪完成,秦閱和團隊要看片,提意見,和導演讨論,每天回家都臨近子夜。
而王忱一面要關心工作室的運營,一面又開始讀羅少新的劇本。
——這确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也無疑吸引了王忱的興趣。
不知道為什麽,高思源導演這次一改他往日武俠大片的商業風格,竟然選擇了一個非常樸實的小人物故事。
故事發生在海外,講述的是一個溫州男孩,闖蕩到歐洲意大利,跟着中國包工頭老板做施工隊工人。
他不會說英語,更不會說意大利語。在異國他鄉,他能賺比國內更多的錢,卻有着無比寂寞的生活。沒什麽機會消費,國外高昂的生活成本,也容不得他揮霍自己的薪金。他賺了很多錢,自己過得很拮據,是為了給家中重病的母親。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得到了老板賜予的機會,可以獲得這個國度的永居權,但這意味着,他将更長時間無法回到母親身邊,照看母親……他在選擇裏掙紮,茫然。
傳統孝道、對親情的牽挂,令他迫切地想要回到母親身邊看一看,他寄回家那麽多錢,到底有沒有讓母親的身體得到好轉。然而,如果放棄這個機會,他就必須要立刻回國,再也沒法繼續得到如此高昂的報酬。母親的治療也無以為繼……
但男主人公不知道的是,他的母親早已在幾年前去世。
他彙到家裏的錢,都被自己的姐姐拿走,用到了外甥身上。
最終,男主人公還是決定留下來繼續賺錢,懇請姐姐照顧好母親,并往家裏彙了一大筆存款。
姐姐拿着錢,帶着丈夫和兒子進入了大城市生活,送兒子去了好的學校。
給弟弟的話也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知道了,你放心。”
這不是一個商業化的故事,劇本的節奏看起來有些緩慢,所塑造的人物,卻深刻立體。
王忱作為導演,敏銳地從這個劇本裏嗅到了高思源導演的野心。
他最終不甘再做一個國內商業市場的龍頭老大,而是涉足獨立電影的領域,準備開始新的征程。
而王忱也立刻明白,為什麽這個角色會如羅少新所說,引發男一號激烈的競争。
沒有哪個勤勤懇懇的演員,不想飾演一個有豐富內心情緒、矛盾又真實的角色。
而更沒有哪個演員,會放棄與高思源導演合作的機會,尤其是……做一個沖獎項目電影的機會。
他當晚便致電羅少新,“羅導,我想參與這部戲,請您幫忙安排一下試鏡可以嗎?”
羅少新大喜過望,“當然沒問題!我現在在外面看外景地,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北京,你有什麽想法可以随時和我交流,等我回來就和高導安排看你試鏡。“
這件事,王忱自然也要和白佳潤報備。
作為經紀人的白佳潤,立刻動用起了自己的人脈,去打探了一番,這個劇本同時還接洽了哪些男演員,可能會成為王忱的競争對象。
然而,不論是白佳潤還是王忱都沒有想到,已經等候在試鏡列表中的男演員,竟然有十二位之多!
這其中,最有競争力的名字卻是王忱非常熟悉的一位朋友。
寧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