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綁在一起
王忱這麽一問, 秦閱怎麽還會猜不到對方在想什麽。他當即抓住了王忱的手, 緊緊地攥在掌心裏,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斬斷自己所有的後路,和我在一起, 你累不累?”
秦閱從小就獨立,他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後面再婚, 又有了一個妹妹, 不論是父愛還是母愛,秦閱所得到的都是短暫而吝啬的。他與家裏出櫃, 固然贏得父親巨大的不滿,但彼時秦閱經濟基本獨立, 反而是他父親只有秦閱一個兒子,主要家財人脈都指望秦閱繼承, 不可能與他徹底脫離關系。反觀王忱,才是與父母決裂,與早前的朋友圈慢慢脫離, 更改了自己的人生計劃, 就為與秦閱在一起。
每每想到從前王忱糾結過、掙紮過的時光,秦閱都會覺得于心有愧,那時他太在意自己的事業,正是年輕氣盛的階段,心裏既沒有家庭的概念, 更不知道該如何經營一段長期的感情,因此放任王忱一個人去面對了太多。
可王忱仿佛早忘了那些日子。
他眨眨眼,茫然地望着秦閱:“我為什麽要累??”
“……”秦閱本想好好安慰一番王忱,可沒想到這人根本不接招。他張了張嘴,竟然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接下文。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瞪了一會,王忱低落的情緒像是水遇到了火,沒多久便化成蒸汽消散,只剩下被秦閱按在懷裏又吻又摸的飄飄然。
秦閱喝了酒,偏偏喝得還不多。這會兒抱着王忱在床上滾了幾個回合,但覺整個人又熱又燥,定要做點什麽發洩掉才好。他親吮着王忱的嘴唇,牙齒上不自覺就用了力氣,伸到王忱睡衣裏來回揉搓的手更是加了勁兒,沒一會王忱就受不住地往後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別掐……唔……輕點!”
兩人沒花幾分鐘就把彼此扒了個精光,北京尚未停暖,兩個人在床上起起伏伏,更不覺得冷。
足足折騰了近一個小時,秦閱和王忱才都各自得到痛快和纾解。
王忱仰面敞着腿,大口大口的呼吸,被捏到發紅的胸脯一起一伏。秦閱摘了套子扔到地上,趴到了王忱他身側,不時還伸手摸兩下王忱緊瘦的腰。
兩人的腿纏疊在一起,手緊緊牽着,待到平複了一些,又抱在一起接了個綿長而柔軟的吻。
王忱慢了好幾拍地接上秦閱的話:”噢,和你在一起,是挺累的。”
秦閱原還沉浸在性事後的暢快中,沒想到王忱突然提這一茬兒,有些緊張地抱住對方。但還沒等他想好該怎麽安慰,王忱又自說自話道:“下次不能做這麽久了,真的受不了,腰疼腿也疼,你不要每次都搞這麽久啊。”
秦閱閉了閉眼,一陣無力,“我剛剛……不是想問你這個。”
王忱也不是真傻,他往秦閱的胸口靠了靠,半晌後說:“我知道,可我只想說這個。”
秦閱愣了下,本能地将王忱攬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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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忱說:“秦閱,那什麽……我……”
他欲言又止,做過愛以後說和正事有關的話題總讓王忱覺得自己很掃興。
可也正是這樣過于親密的行為結束以後,被秦閱狠狠侵入和占有以後,他才有這樣的底氣去說:“我打電話問過白佳潤了,還是接不到什麽本子,所以……我要演公司的戲了。”
“那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秦閱摸了摸王忱光滑的肩頭,在黑暗裏,他轉過身,摸索着夠到了王忱的嘴唇,低頭吻了一會,才說出一句他平日甚少會講的情話,“忱忱,我的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
王忱根本不敢看秦閱的眼睛,小聲地問:“要是賠錢了怎麽辦?拍完了賣不出去怎麽辦?上不了星又怎麽辦?”
秦閱猜也知道王忱是有這些顧慮,明明兩個人已經在一起這麽久,可秦閱想不通為什麽,每次王忱要用到自己投資的時候都會如此猶豫掙紮。
圈子裏的“夫妻檔”不少,一方出錢,一方參與作品是最正常的組合了,只有王忱會對這件事這麽耿耿于懷。秦閱甚至懷疑會不會是自己給王忱的安全感太少,才會讓對方如此束手束腳。
想到這裏,秦閱忍不住撐着身子壓到王忱身上,情不自禁又開始撫摸王忱赤裸的身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忱忱,不管你是做導演還是做演員,這都不該是你思考的事情……讓制片人來考慮這些問題。”
“可他們用的是你的錢呀!”
“不全是我的。”
“……要賠了錢就算你的了。”
“那就算我的,我錢都多到沒處花了,反正咱們也生不出小孩,留着錢幹什麽?”
王忱嗫嚅:“那不是還有你妹妹嗎?”
“她都結婚了,有謝飛,我還要管她嗎?”
不知道剛體力消耗過,王忱腦子轉得不快,還是他這句話在心裏存了太久,秦閱話音剛落,王忱便接口說:“那你遺囑怎麽回事?不還是給他留了大頭!”
秦閱一怔,他矢口否認:“我沒有啊。”
“怎麽沒有。”王忱意識到自己這話可能說得有些不是時候,聲音也低了下來,只解釋,“我……我都看到了,你給她留了65%。”
秦閱這才想起去年夏天的時候,王忱求他相認時便已經說過這話。
他突然意識到了王忱的不安從何而來,他攥住王忱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忱忱,所以你覺得,我現在賺錢都是為了秦聆嗎?你覺得公司我也是要留給秦聆嗎?我們一起拍的戲,合作的項目,統統都是為了我妹妹?”
“不……不然呢?”秦閱的語氣嚴肅得有點吓人,可王忱還是在他面前保持了誠實。
如果說他對這件事一點不介意,那委實是在撒謊。但王忱到底還是理解的,秦閱對妹妹的愛護從小到大,如今秦聆嫁人,卻沒有自己的事業,他作為兄長,想給妹妹留條後路是正常的。
然而,王忱第一次開保險箱,看到秦閱裝在牛皮紙袋裏被律師公證後的遺囑文件時,卻實在有些說不上的難過。
原來和秦閱在一起這樣久,自己都不是在對方心中排位第一的親人。有血緣的秦聆才是。
秦閱“啪”的一下,伸手按開了牆上的燈。
兩人頭頂灑下了柔和卻明亮的黃光,将整張床都包攏在了一片溫和裏。
秦閱借此想看清王忱的表情,可王忱的眼神明顯開始閃躲——他不想讓秦閱看到自己在這件事上的失落和難過,甚至不想讓秦閱知道,他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居然還在期待對方的遺囑。
他與他在一起,明明從來都不是為的錢。
秦閱對王忱這樣的态度有些不滿,“王忱,你看着我。”
“幹嘛啊……” 王忱緊張了,“你……我不是怪你,你錢給秦聆,我沒有意見的,你別誤會……我……我就是随便說說,你的財産,你想怎麽劃分都可以,你不放心把我的錢給秦聆也可以的。”
秦閱伸手扳住了王忱的下巴,逼迫對方與自己對視,“忱忱,你的錢,我的錢,我們分這個有意思嗎?秦聆是我妹妹沒錯,但她已經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做母親了,她是別人家庭裏的一員,不屬于你和我的家庭,你明不明白?我對她有責任,但你沒有,你不需要去承擔這個。”
“嗯。”王忱不敢反駁,怕秦閱生氣,就點了點頭。
秦閱低下來,吻了一下王忱的嘴唇,才接着說:“遺囑裏這麽寫,是因為律師說你和我沒有法律上繼承的關系,如果大額給到你,會引起糾紛。秦家太亂,我把所有的股份和資産都給你,其他堂兄弟也少不了要鬧,所以股權我基本都給了秦聆,但是,瞬星的産業,都是你的。”
“什麽……”
“如果有這一天,我先你死了。”秦閱認真地望着王忱,“我的事業,我想拍的電影,忱忱,都要你來替我完成。不說錢,只說我的事業,我當然只放心交在你一個人的手上。如果你不滿意,也想要其他的,只要我們出國結婚,我就都給你。”
他這話反将了王忱一軍。早在五六年前,秦閱就曾認真提出過一起移民結婚的請求,但那時王忱父母尚未過世,秦閱的父親又仍僵持着反對,王忱自己更是不相信兩個人會真的手挽手走到如今,所以他非常抗拒真的與秦閱締結婚姻關系。
現在,王忱的想法同樣沒有改變。
他希望秦閱永遠有離開他的自由,這樣,秦閱留在他身邊的每一刻,才都是發自真心,而非被法律約束。
于是,王忱說:“我不要這些,我們也不用結婚,秦閱……”
“只要你想要,不管什麽,随時都可以告訴我,忱忱。”秦閱截斷了王忱的話,“我們在一起已經這麽久了,在我心裏,從來沒有想過,什麽東西是我的,而什麽東西不能給你。你要做導演,我理所應當的要給你牽項目,是因為我享受和你一起為同一個事業奮鬥,不是因為我要給你我的錢。現在你想演戲,我當然願意你繼續參與到我的項目裏,成功是我們兩個人的成功,失敗是兩個人的失敗,我們緊緊綁在一起,有什麽不好?”
秦閱不愛說情話,在王忱印象裏,好像并沒有聽過秦閱如何像自己表白過幾次。然而這漫長的,十年攜手相伴的歲月裏,秦閱卻一直用他的行動來證明自己有多堅定。他願意為王忱而冒險,更願意為王忱而守成。他們一步一個腳印,從過去走到現在,沒有人曾松開過自己的手。
秦閱見王忱還不回答,帶了點懇求意味地問:“忱忱,如果你一定要演戲,繼續演我的戲,好不好?”
王忱如何還能拒絕。
“……當然。”
三月上旬,瞬星娛樂新項目,職場電視劇《廣告先鋒》宣告建組完畢。
萬辰簽約飾演男一號謝君峰,傳播領域的海歸碩士,一進公司就備受矚目的尖銳小鮮肉。在五個女性兩個男性組成的小組中,他是最新也最年輕的成員。而在這部電視劇中,他對自己的組長,也就是比他大三歲的女主角丁嘉欣暗生情愫。飾演丁嘉欣這個角色的,則是童星出道,如今在電影圈混得風生水起,資源漂亮到人人稱羨,非常偶爾才演一部電視劇的當紅花旦白萦。
電視劇的開機發布會如期舉行,卡司一經公布,便在網絡上再次掀起風浪。
網友表示:“還說萬辰不是被金主包養,居然能和白萦搭戲,真是一飛沖天啊!”
王忱早被網友罵得麻木,近乎超脫,已經不太在乎外界的聲音了。
他的生活總要繼續,他的事業也不能被輕易打倒。秦閱說的對,他們要麽一起成功,要麽一起失敗。與其在家裏擔心拖秦閱的後腿,還不如趕緊振作起來,陪他一起成功。反正他是不會和秦閱分手的,那麽窩在巢裏躲着,又算什麽男人呢?
他光明正大地站在發布會上,左邊站了白萦,右邊便是秦閱。随便底下媒體的閃光燈怎麽亂晃,王忱也沒退縮。
王忱和秦閱都八風不動地站在舞臺上,有問題答問題,沒問題便目視前方,兩人的舉動沒顯露半點親昵,但也沒有半分刻意避嫌的疏遠。
王忱心想:“老子又沒在舞臺上和秦閱做愛,你拍就拍吧,我看你能寫出什麽花兒來!”
只是,秦閱和王忱都沒料到,爆炸的除了網友,居然還有林夕隐。
林夕隐的電話在發布會結束的當晚就轟了過來。
“秦閱,你他媽幾個意思?你知不知道白萦是什麽人?是我們星宇影視的新一姐!我把她介紹給你們項目是撈錢來的,你讓萬辰和她演對手戲是幾個意思?為了個小白臉影響工作就不好了吧兄弟,你這是要毀了我們白萦吶!”
秦閱淡漠地說:“我自己的項目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林夕隐氣得吱哇亂叫,“你現在都被那小白臉下降頭了,我哪兒還能對你放心啊,兄弟,快換個男一來,你讓萬辰在組裏我沒意見,別和我們白萦演對手戲。”
秦閱捏了捏鼻梁,已經快受不了自己這個老朋友了。
半晌,他破罐子破摔地說:“這樣吧夕隐,你約約咱們兄弟幾個,過來給我探班吧,順便見見萬辰,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秦閱不耐地掐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