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和你也沒什麽以後了
王忱完全沒意料到會在這裏, 以這麽快、這麽突然的方式再度見到秦閱。
他沒有離開珠海嗎?
還是離開了又回來?
無數種猜測幾乎不經思考的就湧上了王忱的心頭, 這将他原本要說的話都封鎖在了喉嚨裏。
只剩下翻騰而痛苦的情緒不斷被所有關于秦閱的回憶而灼燒着。
他頓了一刻, 突然間轉身便走。
白佳潤全沒料到會有這種變故,站在原地驚訝地問:“萬辰,你要去哪兒?”
王忱沒回答, 卻是越走越快。
而秦閱卻瞬間反應過來,王忱是在躲他?王忱竟然連見都不想見他?
他一時間按捺不住,當即擡腿追了上去。王忱還沒走出一百米, 便被秦閱一下拽住胳膊, 直接拉進了懷裏,“忱忱, 你躲我做什麽!!”
“我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王忱使勁掙了一把,壓着聲音說, “你懂不懂什麽叫分手,分手就是兩個人死生不複相見, 誰也別打擾誰的生活。”
王忱掙紮得越用力,秦閱便越使勁,“王忱, 我從沒和誰分過手, 當然不懂什麽叫分手。”
“你不懂我就教你,分手就是你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我也絕對不會再去找你。”
“可我不同意分手!”秦閱見快要抓不住人,便将人整個攬住,抵到牆邊。
王忱被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弄得滿臉通紅, 他瞪着秦閱,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松手,這裏是劇組,你他媽已經毀了我一輩子,還要再毀一次嗎?”
秦閱愣了下,爾後才壓在王忱耳邊,咬牙切齒地問:“我什麽時候毀過你一輩子,王忱,難道從前你不愛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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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忱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但他頓了頓,也只是說:“但我覺得夠了,最起碼我不想再做導演,我要做個演員,你他媽尊重一下我的事業和我的選擇。”
秦閱聽了這話,才遲鈍地明白王忱在說什麽。
他現在是演員了,要維護形象,不能被人拍到和男人在一起。
秦閱曾經最痛恨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他愛一個人,卻不能與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可秦閱也終于知道,愛一個人,便該成全他的理想與熱愛。
他慢慢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王忱恨恨地睨了秦閱一眼,一句話都沒再多說,轉身便又要走。
秦閱沒辦法,只能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地追着,“忱忱,你別着急走,你就不想知道我來做什麽的嗎?”
王忱說:“你賺你的錢,又不落在我口袋裏,我為什麽要知道?”
“你是不是來見羅導?”秦閱低喊了一聲,“你知道自己被砸是怎麽回事了對不對?我也知道了。”
“……”
王忱一個急剎車站住腳,秦閱故意往前邁了一步,再度讓王忱貼進了他懷裏。王忱扭身一推,仍是煩躁的語氣,“你別纏着我,上次就被你弄得傷口又裂了,你要是想讓我在醫院躺一輩子,就盡管再碰我吧。”
秦閱被吓了一跳,忙往後退開一步,着急地問:“你傷口怎麽了?找醫生處理過了嗎?要養傷怎麽還離開醫院,有什麽事不能讓白佳潤替你來談。”
“你少教訓我。”秦閱這種殷切的口吻,王忱已經太久沒聽到了,不知不覺,他出口的抱怨就帶上了一絲從前撒嬌的意味,也不再吼了,只是啞着聲音嘟囔了一句。
秦閱見他态度軟化,便也壓下了自己的情緒,立刻說:“我已經過來見了羅導,和他大概說了。我約了他晚上一起吃飯,你要不要一起來?”
王忱盯着他:“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回北京後查了一下。”秦閱試圖用一句話帶過去,不想交代太仔細。
可王忱不接話,靜望着他,只等秦閱自己坦白。
片刻後,秦閱服輸地說:“我讓孟楷隸去找那個在大燈上動手腳的人了,我知道他被開出了劇組,很好找到。然後又叫公司的人去見了他一面,親自談了談,得到了不少情況……這件事我推斷羅少新多半還不知道,他是導演,對劇組發生這麽大的事毫不知情,屆時一定勃然大怒,不會輕易允許新藝再踢你出組的。”
“你查到了那個人?”他的主動追問讓秦閱的情緒立刻有些上揚,只是秦閱一貫自持,并沒有表現出來。
“嗯,楷隸幫忙查的,我們派人去談的時候錄了音頻,你可以稍後聽一下。這裏還有這件事其他的一點資料,我拿給你,你看下。”
說完,秦閱領着王忱到內景地外面的停車場,親自彎腰探進車裏,拿出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夾,遞給了王忱。
王忱猶豫了一刻才接過秦閱手裏的東西。
他知道,所謂的“派人過去聊了聊”,絕對不會是簡單的問一問就能查出結果。如果事情這麽簡單,那麽從一開始,這個人就不會被開除劇組,而如果一問就能知道的真相,也不會值得秦閱親自來珠海跑這一趟。
秦閱不是找人了關系托了人,就是花了一大筆“開口費”。
“秦閱,其實你……”王忱有話想說,可不知道為什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應該怎麽和秦閱講呢?
是說你不必再像以前那樣對我付出了,還說說你不必像當初費盡心思讓我做導演那樣,傾盡公司財力物力來扶持一個沒什麽天賦的人。
王忱之所以想離開,并不是秦閱待他“不夠好”,而是這份好,已經成為了秦閱骨子裏難以放下的責任,不再是當初促成兩人在一起的那份致命的吸引。
秦閱就是因為太想要承擔作為愛人的“責任”,一開始才會在他的刺激下,明明還懷疑,卻依然認下他,把他放在自己的身邊。
而正是這樣毫無愛意,全憑責任感的相處,反倒如一把銳利的尖刀,反複戳在王忱所有的軟肋上,令他痛不欲生。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王忱沒有說出來的話,秦閱竟然都聽得懂。
他沒再貿然地觸碰王忱,而是輕聲說:“沒事的忱忱,這件事,是我想做,不是為誰而做,你不要多想……就算你是我公司其他的藝人,我既然知道合作制片方對你下黑手,哪有置之不顧的道理?”
“……謝謝。”
“不客氣。”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秦閱說:“你不想理我,就自己看看材料吧,我送你先回醫院休息休息,還是身體重要,別的事,我都會替你處理好……我知道你想演戲,知道你喜歡這個角色,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任何人能從你手裏奪走它。”
王忱從文件裏擡起頭,“秦閱,你別忘了,當初我就是為了你才放棄演戲的,你就是能奪走這個角色的人。”
“……我知道,但以後不會了。”
王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聲說:“我和你也沒什麽以後了。”
他合上文件夾,又說:“秦總時間寶貴,自己走吧,我助理和經紀人都在等我,我會自己回醫院的。”
“那你晚上來不來吃飯?”秦閱最終還是在語氣裏透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急迫。
王忱頓了頓,就算他再不想見秦閱,自己的工作總歸是要處理的。
他一定要親自見到羅導,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我去。”
是夜。
王忱回到醫院後,特地換了一身得體點的衣服才再次出門。
他和白佳潤到酒店的時間比約定的七點早了十五分鐘,但沒想到,秦閱和孟楷隸要比他還早。孟楷隸得了秦閱的叮囑,特地在酒店大廳坐着等王忱,剛見到他出現,就将人帶到了三樓的包廂裏。
推開包廂的門,秦閱正拿着菜譜在看,聽見動靜,他頭也不擡地直接就問:“忱忱,吃不吃八寶冬瓜盅?”
王忱的腳步頓了下。
他突然想到幾年前,他也曾在珠海拍過戲,當時秦閱來探班時,他便鬧着對方每天到酒店裏給他打包八寶冬瓜盅到現場,每頓午飯都要吃。
秦閱沒辦法,便只能放下老板的身段,每天中午提前就放下工作,自己開車到外面給王忱打包午飯,單獨為他開小竈。
那時候秦閱大概一直以為是他嘴饞才會使出這麽多花招來,殊不知,王忱只是擔心秦閱不能按時吃飯,所以才支着他去買這個買那個,為了兩個人湊在一起吃飯罷了。
王忱看了眼此刻坐在主位上的秦閱,不由得滿心唏噓。從此以後,還會有誰替他惦記秦閱的一切呢?
然而,想歸想,王忱還是選擇坐在了距離秦閱最遠的位置上,慢條斯理地說:“我不太想吃冬瓜,秦總想吃自己點就是了,不用顧忌我。”
秦閱聞言,自然擡頭看了他一眼。但他的表情裏并沒有半點不豫,仍是溫和的。
“那我讓服務員給你再拿個菜單來,你看看有什麽想吃的,我剛剛點了你最愛吃的花雕雙蟹。”
“不用麻煩了。”王忱說,“花雕雙蟹我吃膩了,秦總也還是自己吃吧。”
“……”
王忱又說:“哦對了,有沒有佛跳牆?我一直想吃這個,總是沒機會出來。”
秦閱臉色當即一變,“不行,忱忱,佛跳牆裏有幹貝,你吃那個太容易過敏了。”
“秦總這是記錯人了吧?”王忱揚起臉,突然朝着秦閱燦爛一笑,一字一頓地說,“萬辰吃幹貝不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