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床上的事
林夕隐看到萬辰那張臉,立刻火起,當即伸手就把“萬辰”的領子抓了起來。
“怎麽?你要打我?”王忱原本是比林夕隐矮的,托萬辰的福,他眼下非但能和林夕隐站個齊平,靠今天為了錄節目特地在皮鞋裏墊得一雙內增高,王忱自覺比林夕隐還高了那麽一丢丢。因此,饒是林夕隐使勁往上揪他的衣領,王忱也在原地站得不動如鐘,很驕傲地揚起下巴。
林夕隐原本沒打算動手,被王忱這麽一激,血全湧到腦袋上了,“老子打你怎麽了!”
“不怎麽,你有什麽可橫的?先把你揍了的人可是我!”
“我操你……”
林夕隐一句沒罵完,王忱嘴快地給截住:“你可操不了我,只有秦總能操我。”
這下林夕隐徹底憋不住自己的火了,他另一手揮拳就要往王忱面門上砸,可這拳還沒擊出去,就被一道結結實實的阻力給攔下了。
他低頭。
是秦閱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逼的他一動都動不了。
“夕隐,別鬧。”秦閱言簡意赅,皺着眉頭表明了他很大不悅。
林夕隐瞪眼:“……我鬧???你他媽搞清楚是誰在這裏大放厥詞啊!”
“……”
秦閱是見王忱沖出來,才想起之前的事。別說他于心有愧,便是沒有,也決不會由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和王忱動手。
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行。
“你先放開他。”秦閱低聲說。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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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閱便往握着林夕隐的手上繼續加勁兒,再次重複:“夕隐,今天別鬧。”
林夕隐這下疼得受不了了,只好撒開王忱,又不忘狠狠推了對方一把。
秦閱這才松手,林夕隐趕緊揉自己的手腕,一副委屈地不得了的樣子,沖着秦閱埋怨:“你他媽怎麽回事啊秦閱!你不替兄弟打架就算了,你還他媽胳膊肘往外拐!這小白臉……”
林夕隐剛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臉色霎然變了。他猛地擡起頭,一把抓住秦閱的胳膊,壓低聲問:“秦閱,你他媽不會是……不會是搞上萬辰了吧??”
林夕隐死盯着秦閱,但見向來堅定的好友眼神卻突然飄忽了一下。不用秦閱回答,林夕隐也猜到了答案。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秦閱,從牙縫裏憋出了一句話:“兄弟,咱們可不是一種人,你……”
秦閱被林夕隐直白的眼神盯得難受,有心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王忱退到秦閱身後,就跑去打點白佳潤了。擁着林夕隐出來的人還不少,一時都有圍在旁邊看熱鬧的架勢。林夕隐這二愣子根本沒留心,王忱就只好讓白佳潤去哄人走。誰知等他和白佳潤交代完再回過身,秦閱和林夕隐之間的氣氛就徹底不對了。
林夕隐鬧脾氣,無非就是跳腳的少爺,秦閱制他不是一年兩年,終歸是能擺平的。可眼下,倒像秦閱忽然落了下風,林夕隐眼底發紅,快噴出火來,捏着秦閱胳膊的手指一看就是用了十成力,把秦閱的西裝都攥出褶子了。
“喂,夕隐……”王忱下意識往前走,想勸。
林夕隐卻暴怒:“別他媽這麽叫我!”
“你也別兇他。”秦閱立刻道。
林夕隐像活見了鬼似的上下打量秦閱,“兄弟,王忱他屍骨未寒啊,你就算要再找伴兒,也不能找這種貨色!!你這麽做,對得起王忱,對得起你自己這十年嗎!!”
秦閱太陽穴的青筋跳了下,終于沒憋住,脫口道:“可他就是王忱!”
林夕隐怒極反笑,他猛地甩開攥着秦閱的手,“我看你是瘋了。”
說完,他擡步就走。
秦閱本能地想抓一下林夕隐,可就是一秒,他的理智又回來了。
這個場合,這個時間,他就算抓住林夕隐又能更多解釋什麽?
王忱見林夕隐走了才靠近去,他先揉了揉秦閱被一直抓着的胳膊,然後才問:“你們沒事吧。”
秦閱不想讓王忱擔心,自然道:“沒事,你們進去吧。”
王忱肯定不信秦閱的說辭,但馬上要錄節目,他追問,秦閱也決不會告訴他就是了。
他一貫信任秦閱,要真有什麽擺不平的事,等回家,秦閱還是會和他說。因此王忱只悄悄拉了一下秦閱的手,然後便與他分開了。
秦閱看着王忱背影消失,這才扭頭回車上,準備林夕隐打電話。
誰知剛一接通,他就先聽到一陣女人的哼聲,接着才是林夕隐喘着說話:“兄弟,您這電話可打得真是時候。”
“……你動作也挺快。”秦閱諷他,“晚上有時間嗎,出來聊聊。”
林夕隐拒絕,“我和你沒什麽可聊的,你不管我床上的事,我做兄弟也肯定不管你床上的事。”
“……”
秦閱聽林夕隐的口氣,就知道對方是直接給他和“萬辰”的關系蓋好戳了。
“你要樂意消遣消遣也行。”林夕隐聽他不說話,自顧自道,“這麽多年我混蛋你都忍了,你偶爾混蛋一次也很正常,等你什麽時候緩過勁兒了咱們再聊,我下個月還得去美國看我妹,再聯系吧。”
“好吧。”
林夕隐估計是着急辦事,火速就把電話挂了。
秦閱一個人坐在駕駛座裏,半晌都沒再動。
他緩緩擡手,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閉着眼呼出了一口氣。
半晌才發動車,從停車位裏開了出去。
而另一邊。
白佳潤和小東一起陪着王忱進到錄播大廳裏面,她先讓小東拿着自己的名片去找導播和制片人,報告人到了。趁這功夫,她拉着王忱找了個角落坐下,警惕地問:“你和林總又怎麽回事?”
她也是第一次趕上手底下的藝人走“潛規則”路線,從前瞬星對藝人這方面管理相當嚴格,基本不允許大家走這種歪門邪道,畢竟一旦爆出來,怎麽講都是醜聞。談戀愛可以,權色交易免談。但誰又能想到第一個案例就直接發生在老板身上呢?你說包養也不是,說戀愛也不是。白佳潤只能處處提防,免得出什麽差池,到最後還要她來收爛攤子。
王忱看出白佳潤的緊張,卻故意雲淡風輕地回答:“私人恩怨,有秦閱解決,你不用管。”
他這是提醒白佳潤,兩人的長期合作關系都還沒敲定,就算你是好心,也沒資格把手伸太長。
白佳潤是聰明人,豈能聽不懂,只好閉上嘴巴,專心幫王忱打點關系,一會介紹他給導播認識,一會又陪着他去見其他嘉賓——拍上一部戲時合作的男女演員。
當時《23歲晴空萬裏》開機沒多久,《玫瑰的你》就正好上星播出。萬辰在劇組的待遇,幾乎是眨眼般的水漲船高。原本男女主配四個人戲份最多,私底下在一起也玩得最好。等萬辰在網絡上沒征兆的爆紅起來,這幾個人也開始偶爾邀請萬辰一起吃吃飯。
所以這次綜藝錄播,雖然萬辰是個半路殺進來的程咬金,大家都是又熱情又真誠地歡迎了一番,還表達了對萬辰的思念。
王忱聽着覺得還挺好笑的。
他從前做導演,和演員很少來這套虛的。大家根本不在一個競争圈子裏混,處得好就親熱點,處不好就保持普通的禮貌。王忱又不是國內頂級的導演,自然也不會有演員跑來逢迎。最多有群演鬧不清狀況,看到導演就興奮,總想搭兩句話。王忱心情好時就說幾句,心情不好,自然有負責群演的副導把對方拉走,向來無需不必要的應酬。
可做演員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今天是搭檔,大家利益共同,栓在一起誰都是笑臉,明天搞不好就要競争同個角色,說翻臉也就翻臉了。翻過臉還不算,誰都不知道下一次合作什麽時候就來了,到時候坐在一起,還是得手拉手的笑。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像這時候,女演員和男一號的熱情就最猛烈,男二號宋荀雖然也對萬辰一陣寒暄,但眼神裏的打量時不時就會漏出來。
無他,兩人的咖位距離正在被縮短,說不準萬辰哪天就躍過對方去了。那宋荀哪能不小心?
這份小心在排練和化妝的時候,宋荀還藏得挺好,只是對王忱不算熱絡而已。
等到了節目錄播的時候,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王忱和他分別站在女二號的兩側,女二號每說幾句話,錄影機掃過來,總會停在王忱和女二號的面前。臺本上雖然沒有多少王忱表現的機會,可憑着“萬辰”天生優渥的一張巴掌臉,哪有攝影師不愛拍他的?
為了上這節目,白佳潤又拉着王忱去做了幾次皮膚保養,錄影棚裏的光一打,王忱皮膚細膩得仿佛一片雪瓷,怎麽拍怎麽好看,也不怪攝影師偏心。
誰知,錄了還沒一個小時,宋荀就不爽了。
他借擺游戲道具的功夫,直接跳下舞臺,去找導播。
“四號機位怎麽一直都不拍我?那鏡頭都掃不到我臉上!”
王忱正好路過,來找小東喝水。聽宋荀在那邊告狀,忍不住嘴角彎了一下。
看機位是演員的基本功,宋荀能看出蹊跷,也算他本事了。
導播是個玲珑人,聽宋荀抱怨,就笑:“是三號機在拍你,四號機是替補機位,後面剪輯不一定用呢,別在意這個。”
宋荀根本沒注意哪個是三號機,暫時被哄住了。沒再糾纏,自己離開。
宋荀出道快四年了,一直不溫不火,但終歸算是有經驗了。像參加綜藝這種事,經紀人自然是不會再陪他一起來了。而宋荀出身也不是富貴之家,賺的錢一半被公司抽成,剩下的一半既要養家中二老,還要支持自己平時在圈子裏的社交開銷,坦白講,頗為艱難。因此,除非進組工作,平時跑通告,他都不請司機助理,自己開車,自己打點上下。
錄綜藝看着嘻嘻哈哈好玩,可實際上也累得很。宋荀一直被包裝的就是陽光犯二青年形象,剛才在舞臺上全程又是蹦跳,又是誇張的大笑,這會也覺得累了,嗓子更是渴得冒煙,想找地方歇一下、喝口水。
誰知他進了後臺轉一圈,大家補妝的補妝,聊天的聊天,竟然連一個招呼他的都沒有。
宋荀賭氣又洩氣地重新走出來,一擡頭,卻見萬辰美滋滋地舞臺下邊的位置上正和經紀人聊天。他身側還蹲着一個年輕的小助理,對方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抱着袋兒瓜子。萬辰說話的時候頭都不回,就把手往後擺,小助理眼色極好,直接把瓜子袋子送到萬辰手下,萬辰随手一抓就是一把,拿出來,自己留一把,給經紀人遞一把。三個人聊得那叫一個熱絡,坐得那叫一個舒坦,有吃有喝,不知道的以為他才是今天的主嘉賓!
這回宋荀徹底不爽了。他見那助理端着的水杯沒擰蓋,想都不想直接莽撞地沖了過去。
他往那助理身上一撞,水嘩啦一下就被潑了出去。
宋荀演技倒好得很,見水灑出去了,立刻就伸手拽回了助理,連聲說:“哎對不起對不起……我走得太急了,沒留意到你。”
王忱倒是躲了。
可沒全躲掉,半瓶子水幾乎全灑他褲腿上了,他登時就有點惱火。
他擡眼看見是宋荀,自然也能猜到大抵是怎麽回事。
宋荀卻擺着一張歉意的笑臉,湊到他身邊問:“哎,小辰,你沒事吧……我真是……哎,真不好意思。”
“我沒事。”王忱淡淡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沒心思沖這種人發火,但要他表現出息事寧人的态度,也有些難。
只幸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褲子,有了水漬也不大看得出來,只是濕乎乎貼在腿上,不大舒服而已。
正這時,導播過來,“走了走了,繼續錄了。”
宋荀拉着王忱問:“你要不要去換身衣服啊?”
“不用。”王忱只是深深地看着對方,“沒什麽大不了的。”
再回到舞臺,王忱便索性避開了宋荀,站到了男一號那邊。
可即便王忱離開了,宋荀也沒能徹底釋懷機位的問題。整個後半程,他眼神都在一個勁的游離,想找到底有哪些個機器在拍他。
王忱餘光掃見了,忍不住嘆氣。
原本宋荀眼神是定的,甭管哪個機器怕到,後期剪輯總歸是能用他的鏡頭。
可他現在這樣賊眉鼠眼的到處逡,叫後期還怎麽敢用有他的鏡頭?
一個剪不好,就成了“黑”他。
鏡頭畫面裏不好看,不是擎等着經紀公司和演員鬧上門來嗎?
到最後就只能不用、少用。出鏡率反而要掉。
那四號機就算定住了只拍王忱,後期剪輯導演一個鏡頭不用,不也是白搭嗎?
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啊。
這事原本錄完影就算了。
等播出還要一個多月,王忱心知自己在舞臺上連詞都沒說幾句,只是刷個臉而已,因此沒多在意。
誰知,等到八月,新劇組要開機,制片把完整的演職人員名單發到白佳潤的郵箱裏,王忱才注意到,男二號是他,男三號正是宋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