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章節
。”
多少年後回首,彼此都多麽希望這誓言不過是個不複存在的虛夢,不過是枉費心機逗孩童一笑的辭令。
【東廠】
這本是冷宮所在,但由于此地妃嫔早已死得差不多,加之兩廠勢力崛起,故便将這裏改造成了東西兩廠。東廠自是在東,不比西廠那般陰仄的壓抑,卻也好不到哪裏,充斥着時常的血腥和無情的肅殺。
“春去春來春意好,老大終于回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那刀信便從屋檐上落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禮。
李盡沙皺眉:“莫老亂篡改暗號。”
“春去春來春意好,晴光無限自逍遙,不會錯噠老大!”刀信極其孝順地站起來把李盡沙扶進屋裏,還不忘美言幾句:“老大的新衣甚好看~”
裏頭正坐着東廠大檔頭二檔頭三檔頭,見到李盡沙紛紛訓練有素地行禮。而刀信則帶着李盡沙坐下來,便哈巴狗似地給要他揉起腳,卻被李盡沙瞪了一眼收了手。
只見那手下依次彙報。
“啓禀提督,錦衣衛曹通出海後無果而歸,說是通過羅盤也無法找到那浸月島。”
“啓禀提督,近來麗紅閣老板近來與匈奴有書信往來尤其頻繁,實為所見最高,恰與景王爺被持後到信同一時日。”
李盡沙眉頭一跳:“麗紅閣老板?”
“其名楊紅,”三檔頭如實彙報:“其實她一直與匈奴有書信往來,但自從景王爺被挾持後忽然驟增,且似乎有動身離開卞陵的準備。”
“她是什麽來頭?”
“楊紅是二十年前出現在卞陵的,白手起家開了麗紅閣,發展到今日。并且,律世子還是麗紅閣的常客,老大你看會不會……”
“以往她大概多久通信一次?”
“一月一次,但近來三日一次。”三檔頭繼續道:“奴才有翻閱過其信件,記下了落筆,對證發現都是來自匈奴一氏族。”
“什麽名字。”
“在匈奴是聞名的貴族,現臣服于察蘭單于,在漢文中是‘巫寧’。”一滴冷汗劃過三檔頭的額頭:“和律世子的生母正來自同一族。”
李盡沙轉着的紅瑪瑙扳指的手一頓,黑眸中有一瞬的停滞,而後緩緩道:“二十年前出現在卞陵,正是景王妃過世之時。”
“當年景王妃本就有些水土不服,加之産子後一直體虛,故律世子一歲的時候便離世。依屬下看,這楊紅定與景王妃有淵源,些許還會與景王爺被持之事有聯系。”
“怎麽猜也沒有用,親自去問便知道。”
“老大,可否會打草驚蛇?”
“一個在卞陵混了那麽多年的女人,應該聽說過東西廠的作風。”李盡沙淡淡道,緩緩起身:“我不信她會毫無料想。”
【卞陵·麗紅閣】
此地是市井的桃花源境,用燈紅酒綠裝點窮途末路的王朝,用歌舞升平掩蓋國殇之恨,用沉湎無邊的面容勾勒衆生群像。
今日麗紅閣花枝招展半老徐娘的老鸨紅姐并未出現在前庭大堂中,但也未對這歌舞升平有什麽妨害,藝妓小倌該怎麽玩樂還是怎麽逍遙,都一如既往,維持着閣中二十年來的靡靡之風。
幽深後院,卸下濃妝豔抹的面具,鏡子裏映着是一短發的婦人——這倒是很稀奇,因為大華國土之下女子短發乃是稀事。從其眉目看來,楊紅似乎也不過是一普通的年近半百的女子,但細看之下,其握簪的手背青筋突起,是深厚的練武之識。
那雙眼睛尤為銳利,似乎有洞穿一切的幹練。
忽然她眼睛驀地睜大,死死盯着鏡子裏自己身後憑空出現的銀衣人。
“紅姐可好?”
她回首,立即認出來:“乖乖,你是上次來閣中找律世子的人?”
“在下李盡沙。”對方走近她一步道:“你不會不知道兩廠的無孔不入罷。”
楊紅聽聞也未失态,将簪子插好便道:“老娘二十年來一直知道自己被東廠盯着,也料到近來會有麻煩,沒想到的你居然就是那兩廠提督喲。”
見着她開門見山也不避諱,李盡沙也就直接問道:“你和景王妃是什麽關系?”
楊紅緩緩起身,雙手環抱作出防禦的姿态:“不是你們東廠想知道什麽,就能知道什麽的。”
李盡沙冷笑:“敬酒不吃難道要吃罰酒?”
話音剛落楊紅頭上的簪子忽然飛出順着李盡沙的眼睛碾過來,後者閃身接過,袖中飄出三道毒镖還擊,頓時在這不大不小的屋中拉開戰局。兩人同時抽出随身武器,一劍一鞭碰撞在一起,強大的真氣震得房中瓷器支離破碎。
忽然看見他拇指上的紅瑪瑙扳指,楊紅一愣脫口而出:“律兒的東西?”
李盡沙趁機進攻一寸将她封住,反守為攻,繞開她問題道:“你武功雖不錯,但如若眼下想去匈奴作祟,還是不太可能。”
楊紅收手,思忖着和他耗下去并非上策,便以退為進問:“你們東廠知道了多少?”
“麗紅閣出現與景王妃逝世是同一年,期間你與匈奴巫寧氏一直保持聯系,自景王爺被捕後更甚頻繁,如今即将動身匈奴。”李盡沙娓娓道來:“即便你不說,但此行去匈奴無非兩個可能,一個是殺人,一個是救人——但無論是哪個,都不會成功。”
楊紅臉色一變:“何以見得。”
“若想通過巫寧氏聯合察蘭氏而對景王爺下手,你最好別想,因為察蘭單于可是站在景王爺這邊的。”
楊紅沉默下來,眼睛看着他,思考此話的真假。
“身為王爺,如此容易被挾制,你就不覺得奇怪麽?”李盡沙繼續說道。
“你是說,”楊紅皺眉:“這是他和察蘭氏的勾結?”
李盡沙輕笑道:“景王爺的勾當,憑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查清的,如今魯莽行動可不明智,不如告訴我,對你也不會有害。”
楊紅忽然問:“律兒和你的關系很好?”
“然,也算作了七年的友人罷。”
楊紅皺起眉,不自覺放下手中的劍拿起案幾上的團扇搖起來。
“從紅姐這些年對律世子的态度看,想必原來和景王妃的關系不錯。”李盡沙推測道。
也許大概猜到了他與公孫律非同尋常的親密關系,楊紅此時也托盤而出:“老娘是她的陪嫁丫鬟,關系自然不錯。”
“既然如此,你應該是知道景王妃的真正死因罷。”
“老娘是在景王妃過世之前離開景王府的,當時律兒才剛滿月。”紅姐搖着的團扇的手緩下來,看着上面的圖樣似乎回溯到了二十年前的情境:“離開的主意是王妃提出的,因為她知道以巫寧氏的力量,不可能與公孫景抗衡。”
“是景王爺親手殺了王妃?”李盡沙訝異。
“我不知道他目的何在,這些事情只有王妃知道,”紅姐平靜地道着二十年前的往事:“這些年巫寧氏在草原一直沒有翻身的機會,因此仇恨一直無法得報。”
“巫寧氏為何一直被察蘭壓制?”
“原本巫寧氏是最有可能稱王的部族,但因為部族紛争,族內首領不得已向察蘭稱臣,具體也非我一個丫鬟可懂。”楊紅繼續搖着團扇:“況且這些年我與巫寧氏通信不過是聊些家長裏短,也不知曉草原政局。”
“你的武功如何學來?”
“老娘本來就是主人的貼身侍女,自然也負責保護主人安危,”楊紅以扇托着下巴,眯起眼,手上的青筋暴起道:“只是公孫景那老狐貍,真真鬥不過。”
“你為何不告訴律世子。”
楊紅聳肩一笑:“你和律世子如此熟悉,若你是我,你會告訴他麽?”
她說的不錯,李盡沙在知曉了何患先的事後也并未打算告訴公孫律,不知是因為那家夥天生看起來傻樂亦或是單純無暇而導致的不忍心,或許是他自己本身對他的呵護使然。
“看你也不會罷,律兒是我們巫寧氏的後代,一旦老狐貍垮了,老娘必定會将他帶回匈奴,離開這大華是非之地。”
李盡沙心頭一跳,而後問:“那眼下呢,你打算一直如此?”
“不知道,在那老狐貍死前也不可能和律兒明說,且眼下想來魯莽行動去匈奴的确也不是明智之舉。”楊紅嘆氣,轉而問:“話說了,那老狐貍勾結察蘭,難道你們兩廠不下令以謀反罪處死?”
李盡沙笑了:“若景王爺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我們也無可奈何。”
楊紅哈哈大笑:“果然是兩廠的作風,看來你今兒來是跟老娘談交易的嘛。”
“我原本也不想讓此行見血,”李盡沙道:“景王爺是兩廠需要防備的皇親之一,而律世子和在下交情匪淺,從此道上看你我并不沖突。”
楊紅笑着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