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節
,眼前哪裏還有連珩的身影,就如同白煙消散,抓不住一絲觸感,“咚”的一聲落下一個精致的香囊,孤零零地掉在地上,棄如草介。
雲離看向那個被抛棄的香囊,匆忙撿起打開,裏面滿滿的紅豆卻變成一個赤裸裸的諷刺。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如同一具被抽調靈魂的軀殼,那種被勒着如同溺水無法呼吸的感覺無法逃避。
次日。
正值晌午用膳之時,大興樓喧嚣熱鬧,熙熙攘攘,能看出這酒樓生意之紅火,當連珩黑着一張俊臉走進這歡樂喧鬧的酒樓時,整個大堂的食客都莫名地覺得背脊一陣寒意,不約而同地停下來望着那個氣息沉郁陰森的少年。
連珩陰着臉走上二層的一個廂房,房內裝飾典雅奢華,他無暇欣賞,碰了碰一個盆栽,在角落處出現一道暗門。
順着甬道樓梯往下走了一會兒便到了這大興樓地窖下的密室。
“莊主。”
“把雅女帶出來。”連珩拂袍坐到上座沉聲說道,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兇戾令人不寒而栗。
不一會兒兩名銀衣暗衛便壓着那名一直自稱“雅兒”的西域女子出來。
“都退下。”連珩揮揮手說道。
“是。”封滅颔首,帶着下屬迅速離開,這密室裏僅剩下連珩和雅女。
連珩輕叩桌面,閑閑地說道:“如何,你可以開口了嗎?”
“信你也看過了,我沒什麽好說的。”雅女軟趴在地上,虛弱地說道。
“孟羅和南宮绫為何對我身上這胎記如此關注。”連珩直截了當地問道,他記得之前在剪谷之時,那些紫衣殺手的首領瞧見自己的這個胎記之後幾乎想把自己置于死地,還喊了一聲南宮阖?
雅女低着頭抿了抿嘴唇,臉色也嚴肅起來,似乎在糾結着要不要說出來。
“你這意思是寧死不說?”連珩似笑非笑地看着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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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當朝太後和我們大王兄長孟乾的兒子,我們西域的王子,。”雅女擡頭看着連珩,她軟軟地撐起身體,喘着氣說道,“我們對你沒惡意,只是奉太後之命,查明你的胎記。”
連珩沉默不語,不喜不怒地看着雅女,誠然,他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完全沒有印象的,記事起便是在雲離身邊,依稀記得還有個中年男人,雲離喚他做義父,可後來好像家裏發了一場大火,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那個中年男人。
“你是說,南宮绫吩咐孟羅跟着我,為了查明我是否是她和孟乾的兒子?”連珩陰森森地說道。
“嗯。”雅女不停點頭,“只要這封信送給太後,她自會來找你告訴你真相。”
“好,我信你一次。”連珩站起來,“來人。”
“莊主。”
“給她一半解藥,讓她帶着信走。”連珩冷冷地吩咐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雅女便離開這個陰暗的密室。
【褚府·小香洲】
在褚府後院園林,與藏梅榭相對的是一個船舫造型建築,精致素雅,半邊入水半邊接岸,遠遠看去宛若華美的船舫漂泊在湖水上,岸邊兩旁種着桂樹香草,如今被皚皚白雪覆蓋,時不時白雪簌簌跌落,墜地無聲。
修長的手指掃了掃枯枝上的雪絮,伴随着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嘆,末了,男子重新坐到桌邊,眸中映着冰封的荷塘,手心緊握着那裝滿紅豆的香囊,不知煩悶的心緒如何緩解。
“雲先生,原來你在這。”褚杓輕喘着跑上小香洲,眼底滿是擔憂與着急,“昨夜你沒告訴小珩那個大哥哥是你?”
“他都不聽我說就走了。”雲離苦笑道,将目光移到自己手裏的香囊。
“可以再找機會解釋,不必擔憂。”褚杓突然站起來揚起一個朝氣蓬勃的笑容,他飛掠過冰封的湖面,到岸上折來枯枝,将其中一根枯枝以內力打到雲離面前,遠遠地朝雲離喊道,“來,我陪你打一場,心情自然會好起來。”
雲離起身接過那枯枝,如水雲般的衣影翩然飛過冰封的湖面,水色長袍拂過每一片白雪,忽而又被清風翩然飄揚,幽靜之姿似乎融入這白雪若芷,雪絮飛落,沾濕美人衣。
褚杓欣慰地笑起來,以枯枝為劍,優雅地淩空而劃,刺如霹靂,罡氣正陽,忽而如同奇獸駕雲狂吼,忽而又是碎碎嬌花零落,劍法剛柔并濟,變換頗為迅速。
雲離沉靜,身影變幻莫測地在白雪中飛舞,他将內力灌注枯枝,花白的劍光四射,旋身輕轉穿梭在細雪中,揚起飛雪如花,一招一式清然舒展。
二人于湖面之上暢快淋漓地交戰,難分難解,忽而,沉沉的一聲“咚”讓雲離渾身一顫,如同緊繃的一根琴弦徹底斷裂,他驚慌失措地收起招數往聲響傳來的地方飛身而去。
“怎麽了?”褚杓問道,只見那個被雲離視作生命的小木人裂了一道縫,看來應該是方才從空中跌落地面弄壞了。
雲離失神地望着這個裂了一道縫的小木人,臉上沒一點兒血色,連嘴唇也褪去應有的粉色,他踉跄着後退了幾步,水色的身影如同泡沫般消失在這個空曠的冰湖上。
如同被連根拔起的枯草,等不到明年的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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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恨成癡的幻影,如一寸夢境給予的希望,如一寸裂縫給予的絕望。
平整冰冷的白雪覆蓋着整個小樓,一個一個腳印踩碎了一地的雪絮,雲離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回留聽樓,他問遍了所有人也找不到連珩,只能回到留聽樓,希望連珩還會回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外傳來沉沉的腳步聲,雲離心裏一驚,就像是小孩做錯事後被發現時的着急緊張。
來人正是連珩,英俊的面容布上一層薄薄的霜,沒有一點兒表情,身上厚厚的裘衣上還殘留着碎碎的雪絮,入屋之後融化成水。
“你找我。”連珩平靜地看着雲離說道。
“我……”
“雲離!!”連珩突然大吼一聲把雲離要說的話堵了回去,他不可思議地盯着桌面上那個裂了一道縫的小木人,痛心又憤怒,“你就那麽急着毀了它嗎?!”
雲離臉色“唰”白,起身撞進連珩懷裏,用力摟着對方的腰身無助地喃喃着:“不是……珩你聽我說……”
“好,我聽你說。”連珩仰頭深吸一氣,握緊雙拳盡力壓抑着心底悲哀的怒火。
“方才我和褚杓在……”
“又是褚杓?!”連珩不受控制地狂吼起來,痛徹心扉的怒火讓他眼眶也憋紅了一圈,腦子一亂便用盡全力将懷裏的雲離推開。
雲離一下子被推開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眼看就要直接撞到桌子上又被對方抓住手臂固定住。
“陪你下棋的是褚杓!陪你去月落灣的是褚杓!陪你采藥的還是褚杓!”連珩怒不可遏地低吼,臉憋得通紅幾乎青筋暴起,眼眶也紅紅的閃着些稚氣的淚花,他倔強地用衣袖用力一抹眼角酸澀的淚水,“如今這個小木人壞了還是因為褚杓!!”
雲離站在連珩面前無力地垂着腦袋,看不清表情,只聽見那低低的聲音帶着似有若無的哽咽:“我都找不到你……”
“你找過我嗎?褚杓在你眼裏就這麽重要!”連珩哀傷地看着雲離,每一言每一語都如同一根根刺,紮入雲離的肌膚。
“我在你眼裏永遠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徒弟!!”他發狂似的将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撥到地上,青瓷茶具墜落是刺耳的聲響,連同那個小木人一起重重地摔到地上。
青瓷破碎的聲音,伴随着連珩的低吼,痛徹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個留聽樓。
雲離渾身一顫,默不作聲地蹲在一堆破碎的青瓷中撿回那個小木人,視作寶貝般緊緊握在手心,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解釋,或者,他已經不想再辯駁。
“還撿它幹什麽?!”連珩怒吼了一聲,用力從雲離手裏搶回那小木人,不留一點兒情面地将小木人扔進燃燒着的炭爐裏。
不再多看一眼,冷冰冰的背影越去越遠,融進了寒冷的白雪中,而房內那炭爐火光“霹靂”作響,如同饑餓了許久的野狼嗅到了獵物而發出的嚎叫。
雲離被吓得臉色慘白,想都沒想便将那炭爐猛地打翻在地,“砰”的一聲滾燙燒紅的木炭滾了一地夾帶着火光星點,他狼狽地撲到地上不顧燒紅的木炭有多滾燙,直接用手在那一堆燃燒着的木炭中使勁翻找,斷線般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滾滾落下,浸濕蒼白的面龐。
落日前的哀鳴,最後一絲日光也淹沒在西邊,漆黑寒冷的夜如同猛獸般侵襲這個了無希望的世間。
夜裏。
呼嘯的寒雪放肆地席卷鋪蓋着天地,沉悶陰郁的氣息包圍着那個獨自坐在門前的少年。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