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短小精幹、碎片化、游戲式的學習方式能夠讓用戶快速增長, 學習本身就是反人性的。看到想說就說APP用戶漲勢良好, 時諾和團隊決定在游戲化的方向上再加一把火，他們決定開發兩款獨立的APP【發音狂人】和【恐龍學院】, 用游戲通關的方式練習英語發音，內置付費環節。
這是公司發展至今，第一次嘗試變現, 全體人員都顯得高度緊張，投入120分的精力去完成這兩款APP。
可這兩款産品都失敗了, 因為不倫不類, 既沒有真正的游戲那樣好玩, 又不像市場上其它APP那樣目标明确、提供系統的解決方案，所以用戶付費的意願也不強。
另外，自從用戶突破一千萬之後，就越來越多地聽到用戶反饋，你們産品很好, 我天天用, 昨天又給某某某知名英語培訓機構交錢了。
原來, 大家把想說就說當成配菜, 要填飽肚子，還是找那些有名的培訓機構。
其實，在想說就說上線不久後，這些培訓機構都想來投放廣告，但時諾堅決不接，他覺得羊毛不可能出在豬身上, 一定要羊毛出在羊身上。
所以，時諾最終琢磨出，想說就說一定要做主菜，做能提高用戶英語水平的解決方案。
想通之後，時諾第一反應是找出版社，将教材電子化。然而，在接觸了市場上幾乎所有知名出版商之後，他發現他們的經典教材都是為了坐在教室裏的學生服務的，而想說就說針對的教學場景是，用戶躺在沙發上，拿着內置麥克風的觸屏移動設備學習。
雖然前一段時間已經豐滿了教研團隊的人員數量，但基本上還是他這個做技術的門外漢領導。經過激烈的讨論，在春節過後，時諾找來了從業多年的嚴明做教研總監。幾個月後，又在美國找了著名學者Steven擔任想說就說的首席學術顧問。
新成立的項目內部代號為CC（核心課程）。
在想說就說內部不斷地為産品改善作出努力的同時，莘淺也在繼續致力于公益。想說就數的公益項目已經從剛開始的在S市周邊城鎮往更多更遠條件更艱苦的地方推進。
莘淺最近沒少往外面跑，小熊也接近三歲，比以前更獨立一些，只要是媽媽外出工作，即使不在家過夜，他都能乖巧地跟爸爸一起睡覺。不吵不鬧，通電話的時候還安慰莘淺，讓她都差點感動落淚了。
等小熊睡覺時間一到，莘淺才依依不舍地跟他結束通話，然後收拾自己準備睡覺。可入睡前，電話又響了。
“小熊，怎麽還不睡呀？”莘淺一接起電話，溫柔地問。
電話那頭頓時響起幽怨的聲音：“心裏就只有小熊，沒有我了？”
莘淺輕輕一笑，“你現在不是跟小熊關系很好嗎？怎麽還吃這種無謂的醋？”
“這跟我小熊關系好不好沒關系。”時諾“哼”了一聲，頓了一下又問：“想我了沒有？”
他低沉的聲音通過音波傳了過來，在靜谧的夜晚特別得性/感跟深情，莘淺的心房被輕輕地撥動着，她輕聲回答道：“想，好想。”
時諾的唇角慢慢翹起，道：“我也想你，什麽時候回來？”
“最快要兩天吧，怎麽了？”
“沒有，就是最近有些疲倦了。”
“CC項目進展不太順利嗎？”
“嗯，教研團隊和産品經理、設計師經常發生沖突，雙方都認為對方聽不進去自己的話。産品經理隔三差五地跑我這裏來哭鼻子，說嚴明太強勢了，完全不尊重他們的想法。嚴明也不高興，說溝通太累，他這麽多經驗，為什麽別人就聽不進去。雖然我至今都沒有後悔過開始這個創業，但的确感覺有些吃力了。”這是時諾少有地在莘淺面前有軟弱的一面。
莘淺沒有對他的工作給出什麽建議，因為她不比他專業。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堅持做公益嗎？除了這是為了給想說就說做低調又潛移默化的推廣，更重要的是，我從農村出來，明白很多農村學生的心态。”
“他們寒窗苦讀十幾年，終于熬出頭，到了大城市的頂級學府學習。可想擺脫命運，融入大城市，入學僅僅是第一步。我心态好一些，一直相信只要肯努力，很多事情可以改變，可更多的農村孩子來到大城市，自卑就像寫在臉上一樣。媒體也習慣給予寒門學子“出生農村，家境貧寒，獨立自強，品學兼優”，但現實并沒有那麽美好，英語水平不高、知識面狹窄、社交能力有限等等，都成了農村孩子的集體困擾。所以，我想略盡自己的綿力，為他們創造更為廣闊的天空。”
她的這一席話，突然讓時諾這幾天的疲态一掃而空。她說得沒錯，除了創業賺錢，實現企業的社會價值，能讓這份創業更有意義。
“老婆，你怎麽那麽善良？”
“有嗎？”莘淺微微一笑，“大概是命運很眷顧我，所以我就想多行善事，回饋社會。”
“……命運很眷顧你？”時諾有些疑惑，這是一個從小被父母抛棄的人會所出來的話嗎？
“當然，它讓我遇見了你，愛上你，嫁給你，怎麽能不是眷顧我呢？”
她溫柔又篤定的聲音徐徐飄來，讓時諾的心像是開了花一樣。
“老婆，我愛你！”
“老公，我也愛你！”
兩天後，當莘淺跟同事一起回到S市，剛走出機場，擡頭就看見不遠處一輛熟悉的車子。
不等她确認，駕駛門就被打開，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從裏面出來，然後朝她大步走過來。
她昨天沒有跟他說自己今天确切的航班時間，所以此刻看到他，真是又驚又喜了。而作為“間諜”的同事，在見到時諾的那一刻起，已經自動自覺地跟她說再見。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把她拉入自己懷裏，把頭埋在她的頸窩，細細地聞着她的味道。
“今天沒人去你那訴苦嗎？怎麽這麽有空來接我？”莘淺也想念他的懷抱，任由他在人來人往的門口抱着自己。
“接老婆最重要，管他們吵翻天呢！我們回家吧，小熊天天念叨你，他爺爺奶奶都煩他了。”
時諾摟着莘淺上了車，當車子上了高速，她還是忍不住問：“那事情現在解決了沒有？”
“我拍板了個方案，讓用戶來檢驗，來實際數據說話，接下來會在全國範圍內請400位用戶參與內測。”
“這個聽上去不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我還打算做小語種的教研。”
“想做就做吧，成功最好，失敗也無所謂，就當做是證明這條路也行不通。”
“你怎麽有這麽多“雞湯”呀？聽得我渾身都舒服了。”時諾把原本搭在變速箱上的手移到莘淺的手上，緊緊握住。
莘淺回握，笑道：“這是我為我老公專門熬的雞湯，別人是喝不到的。”
“哈哈哈，老婆，我越來越愛你了。”
時諾這個“愛”也不是随便說說的，晚上等小熊睡着了，他偷偷把他“轉移”到兒童房，然後使勁地疼愛莘淺。
“小熊三歲不到，你讓他現在就睡兒童房，你于心何忍啊？”
時諾手上動作不停，像是電源一樣，把莘淺電得全身酥麻，他說：“就是他快三歲了，所以要準備分房的事情了。要是一直讓他跟着我們睡，哪天被他看到了我們親密，更難解釋清楚了。”
熟睡的小熊，渾然不知自己被爸爸搬去兒童房，又在半夜被他搬回了主卧。
小熊三周歲生日過了沒多久，他就開始上幼兒園了。
莘淺跟普通媽媽一樣，對于小熊能否适應幼兒園生活，充滿着憂慮，時諾對此卻絲毫都不擔心，“他是男孩子，難不成還哭鼻子？”
莘淺一頭黑線：“這是小孩子跟父母分離的第一個階段，跟男孩子女孩子沒有關系。”
“老婆，你擔心也沒用，他要是真哭了，讓他哭半個月就自然不哭了。”
“……你真是小熊的親生爸爸嗎？”
時諾的眼神在她的胸前流連，挑着眉道：“我是不是小熊的親生爸爸，你不是最清楚嗎？看來是時間有些久遠了，我現在很有必要跟你重溫一下。”
話畢，時諾已經把人拉近自己懷裏，低頭就吻了上去。
大概是因為重溫，時諾這天晚上特別能折騰，愣是把莘淺累得把心裏的憂慮都忘了。
相對于莘淺的擔憂，小熊對幼兒園生活是充滿期待的。只要想着到時候有很多小朋友跟自己一起玩，還可以學唱歌跳舞，他就很興奮。
9月1日這天，他起了個大早，昨晚過度運動的時諾跟莘淺，都是被他叫醒的。
“爸爸、媽媽，我先去浴室洗漱了。”小熊把莘淺跟時諾叫醒以後，然後爬下床，踩着拖鞋去了浴室。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樣，時諾對莘淺說：“我就說嘛，你杞人憂天了。”
莘淺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因為從小被爸爸媽媽訓練獨立自理的能力，三周歲的小熊已經可以自行洗漱跟穿衣服了。等時諾跟莘淺從卧室裏面出來，他已經背着自己的小書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
一見到他們，小熊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興高采烈地說：“爸爸媽媽，我們現在可以出發去幼兒園了嗎？老師說幼兒園有早餐吃，你們自己等會在路上吃早餐吧。”
兒子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他們哪有拒絕的理由。
因為考慮到接送的問題，小熊上的是芳澤園小區內的一家幼兒園，早上由時諾莘淺送去上學，下午由蘇蕙接回時家。
幼兒園的開學日，堪比災難日。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哭得撼天動地，甚至有些外婆奶奶看着孫子哭得如此凄涼，也跟着哭了起來。
總而言之，現場大人小孩的哭聲吵鬧聲亂成一片。
時諾一手牽着莘淺一手牽着小熊，找個了相對安靜的位置，然後把小熊送進幼兒園。
“小熊，你要乖乖的，下午一放學，奶奶就會來接你。”莘淺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小熊的腦袋瓜。
小熊笑着點了點頭，“媽媽，你放心，我會乖乖的，你跟爸爸趕緊去上班吧。”
看他一副挺神氣的模樣，莘淺也就放心了。
接下來一個星期，小熊的表現非常好，不僅僅每天早上上學的時候不吵不鬧甚至非常積極主動，老師也幾乎每天在小一班的微信群上表揚他。
正當莘淺以為他完全适應幼兒園生活的時候，他在上學的第二個周五早上，竟然提出不想上學的想法。
“小熊，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莘淺看他一副沒神沒氣的樣子，着急地問。
時諾看着情況不對勁，神色也沉了下來，問：“小熊，你告訴爸爸，是不是……老師對你做了什麽不好的行為？”
近幾年，随着媒體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幼兒園虐童事件浮出水面。莘淺剛才還沒想到這個問題，現在聽時諾這麽一說，整個心都揪着起來了。
她把小熊抱入懷裏，摟得嚴嚴實實地說：“小熊，你別害怕，遇到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訴爸爸媽媽，我們會幫你的。”
小熊聽了，仰起頭跟莘淺确認：“真的，我說了，媽媽不會批評我嗎？”
“當……然不會。”莘淺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其實內心早已因為小熊這句類似于默認的話在發抖。
“那我說啦！媽媽，老師說要跟所有同學團結友愛，可是我們班的女同學真的很煩耶。”小熊一臉苦惱地說。
“什麽……女同學？”莘淺這下真被小熊給弄懵了。
“其實跟女同學相比，我更喜歡跟男同學一起玩玩具。可是我們班的女同學都很喜歡跟我一起玩，每次都是一群人圍了過來，我想去跟男同學一起玩機器人都去不了。媽媽，你說我該怎麽辦呀？”小熊一張小臉揪着，就差沒嘆氣了。
莘淺一聽，提到嗓眼的心迅速落了下來，呼了一口氣，說：“就只是這樣而已啊，那就……”她想了好幾秒鐘都沒想出來該怎麽說，一旁的時諾開口了，“那就跟她們說，我想跟男同學一起玩。”
小熊有些糾結地說：“如果我這樣，會不會不友愛？”
“不會，你要記住，除了對你以後喜歡的女生，對于其他女生，你都不需要友愛。”
“什麽叫做我喜歡的女生呀？”
“就是你想讓她做你老婆的女生。”
“哦，意思是媽媽是爸爸喜歡的女生啰。”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有愧疚心。”
“好的，爸爸，我懂了。”
對于時諾這番教育，莘淺聽得太陽穴都突突了。什麽跟什麽呀，小熊才三歲，什麽老婆不老婆的，這人真是的。
小熊上幼兒園之後，因為很多規矩有老師的代勞，他們在教育孩子上面輕松了一些。但公司的發展，卻沒讓時諾輕松。
今年想說就說是多線作戰，除了做英語教研之外，還有十來個人的小語種部門做教研，但這個業務線在開始幾個月後就被砍掉了。時諾反思這次的錯誤，不聚焦、不專注，所以任何一樣都沒法打透。
所以，公司的發展重點又回到了英語上。可即使專注做英語，卻一點都不輕松。特別是CC項目，時諾以前已經習慣了一個月疊代一個新版本的節奏，可現在根本做不到。
莘淺知道他有些沉不住氣，晚上在家的時候就勸他：“在某些特定的時間點，你要耐得住寂寞，兩耳不聞窗外事，我們慢慢來，不着急。”
“嗯，我會盡量調整好自己的心态。”時諾看着莘淺，目光卻變得越來越暧昧。
“……怎麽了？”
時諾唇角勾起，“在工作上，我要耐得了寂寞，但在老婆面前，我是斷然做不到的。”說着，他已經傾身把她壓在沙發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
“爸爸、媽媽，你們去哪兒了呀？”小熊剛上完線上英語口語課，出來的時候沒發現他們。
莘淺一聽到小熊的聲音，連忙去推時諾，可這人不知輕重，依舊壓着她吻，讓她動彈不得。
“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麽？”小熊終于找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可爸爸壓在媽媽身上，媽媽肯定會很痛，他想都沒想，走過去使勁推時諾，“爸爸，你這樣會壓壞媽媽的，你趕緊起來。”
莘淺一張小臉紅得像猴子屁股，剛剛做了壞事的時諾卻依舊雲淡風輕，道：“我跟媽媽在跟你捉迷藏呢，我本來打算壓住媽媽，不讓小熊找到的，誰知道小熊這麽厲害，一下子就找到媽媽了。”
被贊美的小熊，尾巴瞬間能翹到天上去了，“當然，我跟齊天大聖一樣，有一雙火眼金睛。”最近跟着爺爺奶奶看西游記，對裏面的人物，小熊熟悉得不得了。
時諾跟莘淺聽到“齊天大聖”這個久遠的詞，忍不住都笑出聲了。
即使想說就說目前的發展還是有些磕磕碰碰的，但還是沒有減低它對投資者的吸引。10月份，它成功獲得了創元資本、IRU資本、FAC資本的B輪融資，金額達到數千萬美元。
投資者的看好跟熱捧，讓想說就說上下員工都為之一振。緊接着，CC的demo出來了，可Steven一看，特別生氣，認為産品不合格。于是時諾召集項目的所有人員，要求在一個半月內整個交換全部推翻重做，拿出一個新的版本。
終于，一個半月以後，Steven打出了6分。但也從目前的人員配備上看出來，産品經理有些無法勝任了。為此，時諾邀請了以前在simple single的同事何澍擔任想說就說的首席産品官。
自從何澍加入想說就說之後，引進心的産品機制，将月活提升50%。他認為用戶不愛學習但渴望成長，産品必須讓用戶感覺到自己成長，因此引入含有簡單社交機制的排行榜。
同時，教育必須是有溫度的，人不會和字典發生情感聯系。原來想說就說在內容上以音頻為主，何澍加入後增加了視頻，讓用戶進行配音，這個功能對用戶活躍程度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反正，何澍加入想說就說之後，除了刮起了一陣改革的風潮，還成為了全公司女同事重點關注的對象。
他雖然沒有時諾帥，但外形身材都不錯，關鍵是單身，也不會因為花癡他而被開除。所以，當時晰到想說就說實習的時候，走哪都是“何澍”。
時晰第一次看都何澍，是在茶水間，由于他太出名，她早就看過他的照片，于是恭敬禮貌地跟他打招呼，“何總，早上好！”
何澍看了她一眼，“你好，你是新來的？”
時晰愣了一下才點頭，因為時諾跟莘淺的婚禮，大部分想說就說的員工都知道她是老板的妹妹。這下次突然來了一個不認識自己的，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對，我是市場部新來的實習生。”時晰自我介紹道。
何澍點了點頭，“哦，難怪。”
“難……怪什麽？”
何澍唇角微翹，“難怪我之前沒有發現我們公司有這麽漂亮的女人。”
“……謝謝。”除了說謝謝，時晰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茶水間第一次相遇之後，接下來何澍就對時晰開啓了熱烈的追求。他平時除了工作，對誰都是冷冷的，所以他對時晰的不一樣，讓衆人瞬間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時晰對此也挺苦惱的，都是同事，她不好意思做得太絕，都是比較委婉地拒絕，但何澍聰明的腦袋瓜在這時好像派不上用場，完全領會不了她的意思。
終于，有一天，何澍忍不住，直接跟時晰表白了。
“何……總監，謝謝……你的厚愛，可是我有男朋友了，我很愛很愛我的男朋友，我将來會跟他結婚的。”時晰說。
何澍聽了還是一臉平靜，“我早聽說過了，但你一日未婚，我都有追求你的權力，你也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時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