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蕭婉等了半晌, 不見韓溫回答自己, 隔着紅蓋頭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好作罷。
蕭婉心裏頭琢磨事兒, 就有些走神兒, 進屋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韓溫及時出手托住她的後腰。
蕭婉雖然在小事上不拘小節,但在正式場合的大事上, 從沒有出過錯,如皇家祭祀、宮廷會宴時,那都是謹守禮節, 儀态風華。這成婚大事一生中大多數人只有一次,自然也是大事,她竟險些失儀了,覺得有些丢臉。
蕭婉馬上穩住自己,保持氣派準備繼續往前走。誰知後腰那雙手撤離的時候,竟悄悄掐了她一下,渾身如被雷劈了一般,瞬間僵硬。
她險些扯下蓋頭去找韓溫理論。
“公主?”身後的嬷嬷見蕭婉不動,輕聲喚一句, 提醒她莫誤了吉時。
旁側的韓溫立刻應聲:“正是。”
蕭婉就就覺得她這火氣從腦瓜尖兒噌噌往外冒。本來她考慮到韓溫這次舍命救了他, 她之想好婚後對付韓溫的計劃可以取消。
如今她倒是有些動搖了, 還是看看一會兒的表現再決定,如果他還好繼續嚣張,可不要怪她不念他的救命恩情。
“喜秤起, 福祿壽喜聚吉祥,挑開紅錦嬌娘!”喜婆話畢,将金秤杆奉上。
韓溫拿着秤杆觸到蓋頭邊緣,看着端坐在榻上的嬌人兒,半晌沒動。
喜婆正欲提醒,韓溫突然動了,利落地挑開蓋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被掀開後露出全貌的人兒。鳳冠霞披,珊瑚珠玉,都不及她白嫩的臉蛋在紅燭的映照下的那一抹嬌紅,塗紅的唇比往日誘人,若水靈靈的紅櫻桃,讓人禁不住想咬一口。
韓溫的目光在蕭婉的唇上停留半刻方移開,若有似無的蘭香在他鼻尖環繞,擾人清智,只覺得喉嚨發熱,耳畔聲音遙遠,不知喜婆在旁講什麽眼前只有蕭婉一人。
眉黛青颦,眸光華燦,她便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等到遞來合卺酒,韓溫才回神兒,默然接過,與蕭婉同飲。
蕭婉從被掀開蓋頭以後,就默默觀察韓溫。有問題故意不回答她,還悄悄掐她腰,他肯定在作什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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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婉便耐着性子,靜觀其變,一直靜觀到韓溫把人都打發走了,屋裏面只留他們二人。
蕭婉看着踱步靠近自己的韓溫,一身繡紋精致的大紅喜袍,很顯人精神,襯得他越發面如冠玉,姿容朗朗。
蕭婉往床裏靠了靠。
“天色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我看天色很早。”蕭婉馬上持不同意見。
“好。”韓溫淡笑一聲,就坐在蕭婉的身側,沒有再多說話。
蕭婉緊張等了會兒,腦子裏想到不少婚前嬷嬷給她看得那些小畫。其實那些畫她以前也曾偷偷看過,初看的時候,只覺得不堪,沒什麽趣兒。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那些畫面總在她腦子裏閃來閃去的。
默了半晌,蕭婉悄悄斜眸去看韓溫。這都過多長時間了,他還真沉得住氣,一直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不知在瞅什麽。
好尴尬,他們不會就這樣坐到天明吧?只因為她一句話就退縮了?不應該呀,韓溫不是這性子啊。
蕭婉決定主動一下,欲伸手過去,不想韓溫突然起身,倒了杯茶喝,轉而竟坐到窗邊的榻上,一個人思考什麽。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怎麽也不主動一下?
她不主動她怎麽拒絕。這樣就達不到她的目的了!
不是都說男人到這種時候只靠下半身思考麽?韓溫這會兒怎麽好像沒有下半身一樣?
“那個,這下天色真晚了。”蕭婉暗示一下,打個哈欠,“我困了。”
“好。”韓溫起身走向蕭婉。
蕭婉心突突跳起來,等着韓溫熱情如火,好好逗他一下。
雖說韓溫于她有救命之恩,這點她自會在以後好生回報。但一碼歸一碼,韓溫之前逼她繡醜不拉幾荷包的賬,她還是要算的!
蕭婉早打算在新婚之夜戲弄韓溫,比如在韓溫表現熱情和迫不及待的時候,爽快地拒絕,打他的臉,讓他好好央求自己才行。
這招其實挺幼稚的,可他就是這麽幼稚。
想到荷包,蕭婉不禁往韓溫的腰上看,他果然兌現承諾挂着那個醜荷包。
想到剛才宮宴,甚至在皇帝面前,他都戴着這個醜荷包,那些大臣們瞧了肯定會腹诽荷包難看。蕭婉就禁不住在心裏笑罵他活該,自作孽,丢臉了吧。
等韓溫在她身前立定的時候,蕭婉就害羞的垂着眼眸,沒有等到預期而來吻或者擁抱,只發覺自己頭上的重量在減輕。
她悄悄擡眸看,見韓溫正在幫她卸掉頭飾,手法很輕,不跟頭發不刮,一點兒都不會弄疼他。
“沒想到你還挺會伺候人的嘛。”蕭婉樂道,腦袋上那些繁複的東西戴着是挺不舒服的。
“伺候好公主是臣的本分。”韓溫低聲道。
蕭婉梳理好頭發後,就率先上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韓溫。
韓溫更衣後也上來了,随即在旁邊躺定,一動不動。
蕭婉:“……”
半晌過後,屋內靜若一潭死水,連半點漣漪都沒有。
“你……”蕭婉等得都快睡着了,不禁生出怨念。
“嗯?”
韓溫側首看着蕭婉,洞房裏的花燭是不能滅的,要燃亮一晚。他這一張俊臉在燭火下看,更加清俊無雙,特別是那一雙清冽狹長的鳳目,本是冷的,如今在紅帳幔的映襯下,染着點點笑意,格外勾人欲動。
“你是不是不行?”蕭婉憋紅了臉,氣得終于問出口。
韓溫愣了下。
蕭婉等了會兒,見韓溫沒有辯解,還一臉陰沉的樣子,覺得他八成是真有難言之隐了。萬萬想不到,這英姿朗朗受衆人敬怕的韓學士居然是………
唉,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可能。
不過人家真不行,哪好意思往痛腳上戳。
如今想想,怪不得他之前一直不願尚公主,原來這麽大的事兒瞞着。好歹韓溫救了自己的命,再說也是她主動提議這樁婚事,目的也不在于倆人的身體結合,而在于朝堂勢力的合作,所以不行就不行吧,就是戲弄他的計劃失敗了。
算了,人都這樣了。再說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不行?以前被他欺負就欺負了,誰叫他表面上光鮮,內裏實則身殘可憐呢。
不過這人還真是死要面子,明明身體不行,之前還喊什麽上公主……
“要不我們聊聊案子?”氣氛如此尴尬,蕭婉趕緊轉移話題,給韓溫留點面子。
“好。”
“啊——”
韓溫突然覆身過來,吓得一大跳。對上一雙目光幽深明明滅滅的眼睛,蕭婉覺得自己仿佛遇到了一頭兇猛的狼,餓急眼了那種。
“你幹什麽?”蕭婉被壓得有點氣喘不勻。
“臣見公主的手一直緊緊絞着帕子,面有惶恐,本以為公主累了一天,沒了那些心思,才拒絕臣。沒想到,是臣誤會了。”
拒絕?是他說安置,她說天色還早那會兒?
“你——”蕭婉剛出聲,唇就被狠狠地堵住了,頭一下很兇狠,慢慢地溫柔起來,轉而又兇狠,撬開她的牙關掠奪攪弄。
蕭婉不止呼吸亂了,微微低喘,連頭都暈暈的,有些失智,等她反應過來韓溫不是不行,而是很行的時候,身子早就癱軟成泥,任他翻來覆去地擺弄,毫無抵抗之力……
半個時辰後,蕭婉裹緊被子,眼裏還有沒流完的眼淚,怨念地看着下榻的韓溫,招人叫水。他披衣拉下帳幔的那一刻,偏偏要先彎腰親她一口。
“走開!”
蕭婉翻過身去,不理他。
她的計劃啊,亂了,沒成!到底是她沒骨氣,還是韓溫太陰損?答案當然是後者!
沒關系,還有下一次。
蕭婉剛在心裏暗暗安慰完自己,整個人就被抱起來,放進了浴桶。
“我自己可以!”蕭婉紅着臉抗議。
“不疼了?”
韓溫早打發走了下人,一邊往浴桶撒花瓣,一邊挑眉問她。
韓溫只簡單披了件冰蠶絲亵衣,衣衫微敞,內裏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配上他那張清俊宛若谪仙的臉,斜眸一笑,簡直是欲憑美色索人性命。
“疼。”
蕭婉蔫了,把半個腦袋埋進飄着花瓣的水裏。等憋不住了,她才把腦袋完全冒出來。
蕭婉堅持自己沐浴,等她邁出浴桶的時候,忍不住冷一口氣。韓溫替她擦幹身子,直接把人抱回了床上。
見韓溫靠近,蕭婉往被裏縮了縮。
“你幹嘛?不許靠近!”
“起先臣不知,是臣的錯。”韓溫賠罪道。
“這話何意?”
“不知公主喜歡欲拒還迎,欲擒故縱。”
韓溫輕笑,又一次堵住蕭婉的唇,厮磨了半晌,手指來回揉搓着她的耳垂。
“如今臣明白了,公主剛剛拒絕的意思是,還想要。”
“我去,韓溫你不要臉,我才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啊啊!”
蕭婉吱哇亂叫,掙紮解釋,甚至讓韓溫好好來看看她這雙誠摯無比的大眼睛。
“臣不敢不做,臣怕公主嫌棄臣不行。”
語調溫潤似有禮有節,但其舉止卻猶若虎狼。
于是這一晚上,蕭婉說了無數次‘你行’、‘你很行’、‘你特別行’……
總之,以後誰再跟她說‘不行’這兩個字她就跟誰急!
次日一早,蕭婉日上三竿才起,不是她睡懶覺,她天亮的時候才剛睡下。但不知道韓溫哪兒來的精神,一大早便起身去練武了。等聽說她起了,人才過來。
蕭婉現在看見他就想起昨晚他的行徑,不禁臉紅,又不想搭理她,所以沒說話。吃過早飯後,因為韓家沒有長輩在京,蕭婉就随韓溫去祠堂拜過列祖列宗,就算是給長輩們敬茶了。
出來以後,二人攜手在水榭踱步乘涼,蕭婉忍不住問韓溫,昨天為什麽不回答她的問題。
“大婚之日,不想跟娘子讨論別的男人。”
這理由……有點無理取鬧,但無法辯駁。
“那現在可以回答了?為什麽沒抓齊遠?”
“但是可以回答,有關于案子的諸多問題,只要娘子問,都可以回答。”韓溫随和笑道。
但蕭婉總覺得韓溫有所圖,他那一雙盯着自己,就如鷹隼盯着獵物一般,分明就有死抓着不放的意圖。
“一個問題,一個吻,如何?”
果然,這厮果然有圖謀!
蕭婉馬上捂住自己還略微有些紅腫的嘴,“不行!”
“親別的地方更可以。”韓溫不介意地把目光往下移。
蕭婉連忙雙手抱在前遮擋,臉登時紅透了,“韓溫你流氓,無恥,下流!”
韓溫上前一步,把人摟在懷裏,“那公主要不要再嘗一嘗臣的流氓、無恥和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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