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蕭婉跟着看向韓溫, 撇起一邊嘴角笑了笑, 對于齊遠的話不置可否。
“這就幫韓捕快修好那根釵,再教韓捕快做一個新的。”齊遠迫不及待往蕭婉辦公的房間去。
蕭婉默然跟着齊遠。
齊遠進屋後,高興地從匣子裏翻出工具, 去找那個壞掉的珠釵,搜尋一圈桌案沒尋到。
蕭婉使眼色給錦環。
錦環從袖中拿出才剛被韓溫修好的珠釵, 放到齊遠面前的桌上。
齊遠愣了下,進一步确定這釵是本該自己來修的那個之後, 驚訝地看向蕭婉。
“公主修好了它?”
蕭婉淡笑搖頭。
“那是誰?”
“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釵已經修好了。”蕭婉道。
齊遠低眸動了動眼珠兒, 琢磨這東西會不會是韓溫所修。但是韓溫那樣孤高冷傲的男人,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應該不大可能會修釵的活計。齊遠覺得八成是公主氣惱他沒立刻将釵修好,便自己着了工匠給恢複原樣了。瞧這修複的手藝,比原來做的還精細,應該是出自匠人之手沒錯。
齊遠自知在這事兒上理虧, 但釵還在,足以說明公主即便再生氣, 終究還是珍惜他所贈之物。心裏有底了,自然就有底氣。
齊遠笑着給蕭婉賠不是, “怪我忙于政務,沒能及時騰出工夫早點給公主修好。但若要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選先公後私。但處理公事以外的所有時候,我皆會為公主待命。”
“說得真好聽。”
蕭婉輕笑一聲, 讓齊遠再做一根同樣的簪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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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發髻左邊戴一個,右邊也戴一個。”
“好。”齊遠應承,“這簪身要澆鑄,頗費些工夫,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做好。”
“早想到了,我才剛已經叫人備齊了珍珠和簪身,你只需要把釵頭這裏弄一下就可以了,費不了你多少工夫。畢竟你每天還有公務要忙,豈能占你太多休息的時間,我會愧疚的。”蕭婉毫無愧疚之意地挑眉,對齊遠溫柔地說道。
齊遠自然明白蕭婉的目的,他沒料到公主有此一招。先前那根釵,只是珍珠掉了幾顆,只把珍珠鑲嵌回去,并不會有太大的破綻。奈何他之前完全就不會修釵,自然弄不好。剛才他趁着小半個時辰的工夫,請家裏的匠人教會了自己做釵的技巧,以他的聰明,領悟九成足夠用。但是要他重新做一個跟之前一模一樣的,根本不可能,因為前一個釵不是他做的。一人一個手藝習慣,糊弄普通人沒關系,但華陽公主不一樣,她觀察力極其細微,有一點點不同她都能察覺出來,更不要說兩個釵出自倆人之手,差別一定非常多。
齊遠本來以為,他只是剛才拒絕公主修釵的時候,惹得公主不高興引發了懷疑。如今方明白過來,公主根本就在懷疑他,這釵就是被她故意弄壞的,來考驗他。
可恨他現在才領悟到,錯過了避開的機會,竟還主動送上門。
齊遠暫且沒說話,默然拿起桌上的簪身,認真地擺弄起來,耗費了半個時辰的工夫,終于将釵做好,呈給蕭婉。
蕭婉拿起齊遠剛做好的簪子,看了兩眼,粗糙無比,掐銀絲的手法與之前有根本不同,還有兩顆珍珠根本沒有鑲嵌好,有些晃動,似乎随時都會掉下去。
蕭婉瞥向齊遠。
齊遠自然懂蕭婉的目光,忙作揖給她道歉。
“醜了些,請公主見諒,我手藝不好,做壞了許多個都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最後還是請匠人幫忙,才勉強弄了一個還可以的,心急獻給公主。”
“這倒算是不錯的解釋了。”蕭婉的言外之意,事情的實際真相很可能遠比齊遠所言的醜陋。比如他根本不曾用心學做釵,之前給她的釵是別人做的,拿來敷衍讨好她。
齊遠再清楚不過蕭婉在懷疑什麽,一口咬定自己所言句句屬實。
“既然你做不成一根釵,卻拿來冒充說自己所做,終究還是算欺騙。”蕭婉便暫且不跟他計較再深的東西,就只論他現在承認的方面。
齊遠再無理由可辯解,連連跟蕭婉道歉,承認是自己心急太想表現。
“怪我不知為何竟沒了理智,只想着公主若知道這釵是我所贈該多高興。因為太想看見公主高興的樣子,又太急自己笨手笨腳,匠人要幫忙,我便沒攔着。”
蕭婉聽齊遠這番話,胃裏一陣翻騰。她以前怎麽沒注意到,齊遠說話竟然有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惡心感?
蕭婉覺得自己今天回宮後,該找胡太醫看看,是不是她以前有眼疾不曾及時診治。
齊遠等候片刻,見公主沒有吭聲的意思,忙再道歉,還想再解釋。
“別說了!”
蕭婉突然高聲阻攔,擡手制止,引發齊遠疑惑地看她。
蕭婉:“我相信你的解釋。”即便不相信,你也斷然不會說真話,找借口避害是人的本性。
“多謝公主相信下官!”齊遠道。
“但你此舉,終究不合宜,令人懷疑你的誠意。”
齊遠再道歉。
“只道歉可不成,你幫我做件事,事成了我便不跟你計較此事。”蕭婉坐在桌案後,身體傾斜,雙手托着下巴,靠齊遠更近一些,眨巴着水靈靈得杏目看着他。
“公主請講。”齊遠立刻面色嚴肅。
“董良策被謀殺一案,你來查。你若能查到兇手,并将其緝拿歸案,我便原諒你這遭,若不能,哪兒來回哪兒去,別留在京城。”蕭婉面色也瞬間嚴肅下來,目光冷冷地凝視齊遠。
齊遠默然蹙眉片刻,不解反問蕭婉:“公主為何想趕走我?”
“此并非我想趕你走,而是軍令狀,不然你哪會有決心好生查辦此案,再說我要看到你的誠意。不要再騙我第二次!”蕭婉伸手拿起桌上的釵,在齊遠跟前晃了晃,“我的性子你應該清楚。”
“公主請放心,下官定會竭盡全力偵辦此案。”齊遠拱手做了保證之後,見公主對他再無話可說,便主動告辭。
“公主不是懷疑這案子跟他有關麽,怎生還叫他查此案?”錦環不解地問蕭婉。
“蛇躲起來不動了,我們抓不着也看不着,不如打草驚蛇,瞧一瞧他到底在哪兒藏身。倘若他沒有反心,換個人,換個方法,能找到線索也不錯。”
錦環馬上詢問蕭婉要不要更多派人盯着齊遠。
“不能跟太緊,容易暴露。”蕭婉囑咐錦環,不可透露給齊遠她們查到兇手嘴邊有痣。
“只有鄭銘他們幾人知曉,不過最近的調查都沒有什麽線索。董将軍挺守本分的,除了每日出入宮當值之外,就是去辦公事,幾乎不去別的地方。從董宅到宮門必經之路上的住戶和攤販都查過,沒見到哪一家婦人右嘴角有痣,別說寡婦沒有,有丈夫的也都沒有。”
錦環詢問蕭婉,有沒有可能那婦人裝柔弱在街上偶遇董良策,就此結識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婦人有可能在京師任何地方,根本不好查。
“董良策早前故意引誘過謀反者上鈎,應該會有戒心。這半路突然偶遇婦人,勢必會引起他的警惕,應該不會再短短半月之內,就将婦人領會家內,還特意打發走小厮避嫌。我猜測他初遇這婦人的時候,當時的情況讓他很放心,所以沒産生過懷疑。要麽住在附近,要麽經常打照面,要麽朋友介紹相識。”
“可是住附近的沒有,經常照面的街上那些人家也沒有,朋友就更少了,且都是高官。如韓學士那般的人,即便想給他女人,正大光明地把美人送進宅子裏去就是,哪用得着遮遮掩掩。”
蕭婉分析完之後,覺得這案子确實進了死胡同,果然讓齊遠來查的決定是正确的。
“對了,鄭銘呢?”蕭婉發現鄭銘不在,轉頭問錦環。
“明月巷的宋氏,公主可還記得?”
蕭婉點頭,“怎麽忽然提起她?”
“聽說董将軍身亡,想祭奠他,特來詢問葬身之處。鄭銘得知後,就去見她了。”錦環解釋道,“事發之後,公主擔心宋氏尋死,曾囑咐人照看宋氏。董将軍就自己出錢買了個婆子去照看她。”
宋氏是個寡婦,剛死了兒子,頗有幾分姿色,倒是符合她對于疑兇的揣測。但是宋氏嘴角并無黑痣,她早就想随兒子一起去死了,不可能做出殺害董良策的事來。而且宋氏不識字,不可能在董良策身上寫下一個清秀的‘反’字。
“她倒是知恩圖報。”蕭婉感慨罷了,就揉了揉額頭,讓錦環點提神香。
錦環把香點好之後,就給蕭婉揉額頭,猛然想起有一件要事險些忘回禀了,“陸判官昨晚去了青樓,一個時辰前才從那裏頭出來。”
“喲,在裏頭睡到日上三竿,連官兒都忘了做。”蕭婉笑嘆,轉而忽然想到什麽,有點興奮地挑眉看向錦環。
錦環當即有不妙的預感,她好想捂住耳朵裝不再聽公主說話。
“我還沒去過青樓呢!”蕭婉越說眼睛越閃閃發亮。
“公主不可以去。”錦環必須阻攔,這種事兒如果傳到皇後娘娘耳朵裏,她們這些宮人都會沒命。
“想去。”
“不可以。”
“實在想去。”
錦環心知拗不過公主,與其阻攔不如出馊主意:“公主何不讓韓學士帶着去,以查案為由。回頭此事被陛下和皇後娘娘知道了,也好圓過去。即便怪罪有韓學士在前頂着,公主也受不了幾句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27 22:17:25~2019-11-28 23:38: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