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差陽錯送作堆
大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露出一只張望的眼,門後那人看了看左右無人,問金小玉:“姑娘,你找誰,有什麽事情嗎?”
金小玉覺得這戶人家怪怪的,但是想到只要把這封信送出去之後,她的任務就完成了。她還是打起精神,笑着說:“我是金門镖局的金小玉,收曾公子所托,将這封信交給寧員外郎。麻煩小哥給我通報一下,我們镖局的規矩,是要交件給本人的。”
那人上下審視了她一番,又看了眼信封,才慢吞吞地道:“那你等着。”
“好嘞。”金小玉把頭往前湊了一點,砰得就撞到了緊閉的門扉。心裏暗想,這官家的門衛就不不同,一個比一個敬業愛崗。
過了不一會,那人風風火火地把門打開,許是步子急了,聲音有點喘:“金姑娘,我家大人請你速速一見。”身後還跟着個老管家。
金小玉心一抖,這是要出事兒的節奏啊,雙手把信一遞,就準備腳底抹油:“哎呀,壞了,我忘記我還有點急事,其實代收也是可以的,你收好信,我就先走了。”
“金姑娘請留步!”一中年男子也趕了出來,依照那衣飾的華麗程度,此人當是寧員外郎無疑。
你當金小玉是吓大的嗎?遇到這種情況,金小玉當然是裝傻充愣,當做沒聽見,一路小跑溜之大吉。
很不幸,最終她被四個家丁,握住手腳,架回了寧府。然後,府門砰得又緊緊合實。
她明明坐在寧員外郎正堂的客座上,她身旁的小幾上也斟了茶水。但是她背後還站着的四個膘肥體壯的家丁,這是幾個意思啊?
寧老爺倒也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樣,但是就沖着剛才他一嗓子吼出四個家丁把她綁過來得份上,她也不信他是個善茬。
她作勢認真灌着茶,把茶蓋舉得老高地掩着自己偷瞄的眼。只見寧老爺,看着那封書信,臉色已經變了幾遍。她心裏打着小鼓,這不會是封恐吓信吧?
信統共兩頁紙,寧老爺明明已經看了不下三遍,仍是沒把信放下。半晌,他終于面色如常,揮手道:“去把夫人請來,你們都退下吧。”
金小玉的臉色現在已經和寧老爺的臉一樣黑了,她還是個上待字閨純潔的姑娘呢,這寧老爺屏退左右,到底是想怎樣啊!
“金姑娘,嘿嘿,我是新上任的工部員外郎,免貴姓寧。”他搓搓手,又笑道:“聽門房的小厮說金姑娘是受了一名曾姓公子所托,是耶非耶?金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話,把當時的情況再詳述一下?”
“我這個人吧,其他的都挺好,就是受到刺激之後容易健忘。剛才被那四個家丁一擡,我的小心肝那叫一個顫,現在恰好對那曾公子完全不記得的。照規矩,我信也送到了,寧老爺您也看完了。金小玉也該告辭了。”說着就準備起身。
她要是跑了,他去哪找她的寶貝女兒啊!
寧老爺急得連連道歉:“哎呀,實在對不住啊,金姑娘,老夫我實在是有苦衷啊,還請金姑娘幫我們寧府一把呀!我一定重金相謝!”
金小玉這人吧,吃軟不吃硬。寧老爺服了軟,她倒不好拿架子了,聽到還有銀子賺,更是喜上眉梢。
一美婦推開門,神色焦急,進門就問:“老爺,可是我兒如玉有消息了?”
這美婦顯然就是寧夫人,聽她這麽問,又見這夫妻兩人臉上難掩的愁色。難道真是這寧員外郎的女兒被人劫走了?
金小玉正義感上了腦,也追問:“寧老爺,這信中到底說了些什麽?若是寧小姐被歹人所劫持,那要趕緊報官啊!此事宜早不宜遲,走,我陪您去官府。”
寧夫人聽到金小玉說‘被歹人劫持’,扶着額頭就要倒下,索性金小玉眼疾手快扶住了。
寧老爺氣惱地道:“比被劫持還要糟糕,如玉跟曾存義這混帳私奔了!這就是他們的留的話還有如玉的信物,你自己瞧瞧吧。”他把信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我早和說,應吧如玉禁足,你不聽。這下好了,上德侯府來下聘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你說我們怎麽交人!”
寧夫人看了信,反倒是松了一口氣:“阿彌陀佛,如玉安全就好。”她本就反對和上德侯府聯姻,人家侯府是什麽樣的人家,而自己又是怎樣的身份。先不說侯府求親求得蹊跷,單說這雲泥之別的門第之差,如玉嫁過去也少不了被婆婆欺負,妯娌擠兌。
“老爺,不是我說你。你這工部員外郎本就是捐官捐來的,六品的官職,在這京城根本就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我們高攀不起人家。再者說,我也打聽過這季小侯爺,那正是實打實的纨绔子弟,成日留戀煙花之地,不務正業。要我說呀,這樣的世家子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避之不及的,怕是京城裏的媒都說不成,才找上我們這種剛搬到京城,不熟悉情況的人家。”
寧老爺氣得胡子直抖:“婦人之見!能得侯爺青眼,那是咱們寧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決計不能毀在如玉身上。現下頂頂要緊的是如何穩住侯府。”
寧老爺一身的志向就是當官,當京官,當越大越好的京官。因為家裏祖輩經商,最是要依附官家勢力,到他這一輩,他下定決心自己要要做官,自己抱自己的大腿。
于是四處托人,終于捐到個工部員外郎的副職。才舉家搬到京城沒幾日,居然就有媒婆找上門,要給上德侯府說親。
這對寧老爺來說意味着什麽呢?天大的餡餅咣當就砸在他頭上,他樂得差點就給媒婆跪下了。
別說是季小侯爺明媒正娶的嫡妻了,就算把他的如玉送給上德侯爺做小妾或是填房,他也是一百個願意的。
故而,在這件事情上,他一定是力排所有阻力,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
“金姑娘,快說曾存義這狗崽子現在在哪,把我那寶貝閨女藏到哪裏去了!”寧老爺一轉身,目标複又回到金小玉身上,那對牛眼恨不得把金小玉給瞪穿了。
金小玉被寧老爺那猙獰的表情吓的不輕:“寧老爺,你賣女求榮……啊不不不,是愛女心切的焦急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曾公子給了信,當場付清了銀兩就走了。其餘的,我真的不造啊!”
她無辜地眨着眼睛,無神地再說:沒我什麽事兒了,請放我回家吧。我真的很想回家試穿一下新衣服……
寧老爺沉思片刻後道:“金姑娘如今和老夫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我去,什麽時候我跟你到一根繩上去了。知道太多會被消滅果然是真理啊!金小玉在心裏無語凝噎。
“老夫現在就委托金門镖局把不孝女給找回來,越快越好,最好就是這兩天,因為侯府就快要來納彩問名了。”寧老爺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着金小玉,就差走上前去友好握手了。
“要我說,如玉和存義青梅竹馬,在一起有什麽不好。侯府要是來人,委婉地回了他們不就好了。”寧夫人還是堅持己見。
寧老爺就要破口大罵了,管家推門進來道:“老爺,侯府派人來了!都已經過了二門了!”
“壞了,壞了!”寧老爺慌亂地整理着衣裝,“我去哪裏變出個寧如玉來啊!”他的榮華富貴啊,他的平步青雲啊,他的光耀門庭啊!!!
他急得亂轉,看着起身向往偏房躲的金小玉,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道:“夫人,你也別愁了,就讓如玉跟曾存義雙宿雙飛吧。我這裏有個現成的‘新如玉’,你速速把金姑娘帶下去換衣打扮!”
寧夫人一聽,是這個理,只要她的女兒幸福,她來不攔着寧老爺做他的官夢。招呼着家丁來幫忙‘搬’金小玉。
這樣的事為什麽沒有人征詢當事人的意見?她不同意!金小玉掙紮着被那瞬間冒出來的四個家丁又給按去了後院。
遠遠地,飄來寧老爺一句話:“金姑娘大恩,我一定重金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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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的寧大人啊,老遠就聽到你在喊,是迎接我和陸大人的意思嗎?”李媒婆是京城的金牌冰人,不少達官貴人的親事都是她做得保媒。她打着哈哈,替寧老爺圓這未遠迎的失儀。
“呀,這不是陸大人嘛,下官未曾遠迎,失禮失禮!”寧老爺見到新科狀元陸行風,頓時眉開眼笑。這可是當朝紅人啊,左右逢源,兩王争相搶他做幕僚,傳說他又和眼下勢頭最盛的五殿下私交篤深。無論哪方得勝,他都是能吃得開。
換言之,如能傍上他,寧家也跟着發。
寧老爺心裏一喜之餘,又是一愁。正牌的寧如玉私奔了,現下一個冒牌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雖說一發現如玉不見了,他就立馬封鎖裏消息,可萬一哪裏走漏了風聲,得罪了上德侯府,寧家有一千條命也不夠死的呀!
他背上冷汗直冒,面上還是強作鎮定地和陸行風打着哈哈。
茶水也喝了,閑話也扯了半天,李媒婆直奔主題:“上次初定咱們也議過了,這次準備來就是送彩問名的,也請陸大人來做個見證。”
“那是那是。”寧老爺唯唯諾諾。腦子裏卻惦記着金小玉,老天保佑她能配合點,他回頭就去燒高香。
陸行風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早就看出寧老爺神色有異,吹了吹茶,仿佛不經意地問了句:“這麽久了,怎麽沒見寧夫人和寧小姐?”
李媒婆順勢就往下說:“就是呀,這六禮嘛也就是個形式。我們這次來的還有一個意圖,你也知道寧姑娘嫁到上德侯府,可是嫡妻,未來是侯府的女主人。夫人也想叫咱們過過目,好叫她放心。人之常情嘛,希望寧老爺理解。”
侯府要娶嫡妻,無論提出什麽要求,他都必須要理解啊。寧老爺自然是點頭如搗蒜:“小女許是在梳妝打扮。來人,還不快去請夫人小姐堂中見客!”
他話音未落,寧夫人就挽着金小玉假扮的‘寧如玉’,掀了簾子,從後堂進了來。
“老爺着什麽急,我們這不就來了嘛,女兒家梳妝打扮費些時間總是有的。如玉,還不見過幾位貴客。”寧夫人把金小玉往前頭一推,掩嘴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