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面小镖王
季長豐一直很疑惑大雪天的,這姑娘內心該是有多燥熱,才會一直挂着個扇子在腰間。如今,得以近距離觀察,發現這把折扇不同尋常。扇子骨是純鐵做的,那暗啞的色澤像是在等待着被血滋養。
六兒不屑地哼哼:“當自己是鐵扇公主嗎?”
這回六兒音量不小。金小玉身旁的貳萬聽到,微動了怒:“這裏有這個屁精你說話的地方嗎?”被金小玉果然按了下去。
六兒眼睛一瞪:“你!!!”
季長豐起身打圓場:“金姑娘請繼續。”
金小玉憨憨地一笑,手腕輕輕一挑,那看着就不輕的鐵扇就合攏回到她的腰間:“我們金門镖局還有三位镖師,長豐公子昨天也都見過了。正所謂高手在民間,我們這三位镖師都是大隐于市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一條,是十裏鋪最出名的打鐵李師傅的兒子;貳萬,堪輿風吟大師的得意高徒;三餅,神偷空空大師的關門弟子!”
空空大師,風吟大師……好像很厲害思密達,但是完全……沒有聽說過有這些人物。
不明覺厲,季長豐很是捧場地鼓着掌來,他親切又友好地走到金小玉面前,趁機握住她的手:“能找到背景強大,實力雄厚的金門镖局,季某很是激動。六兒是在下的貼身護衛,方才聽了金姑娘一番介紹,他對金門镖局的仰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奔騰萬裏!還望金姑娘及三位镖師不吝賜教。”
金小玉和貳萬對望一眼,擦,沒想到後面跟着來這一出,牛皮吹得有些大了。
看看六兒那小樣,跟他家主子一樣瘦削瘦削的,功夫應該一般般吧。金小玉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六兒,對倒好茶水的一條道:“去和六兒先生過過招,手腳輕些,人家身嬌體貴,別傷着人家。”
六兒一聽,又羞又憤:“嗟,來戰!”
一條瘦歸瘦,但是一身筋肉,練得是外家功夫。操了個刀面不平,一看就是很久沒磨過的刀,慢吞吞地走到正院正中:“你的武器呢?”
六兒頭一揚,回道:“對付你,空手綽綽有餘。”
一條虎着張臉,瞬間就撲了過去,刀對着六兒的頭頂就劈了過去,快狠準且果決。
六兒原地不動,只是上半身微微一偏,輕輕松松躲開了這看起來來勢兇猛的攻擊。正當金小玉和貳萬都還沒回過神來,只見六兒手指一彈,一條整個手臂都麻了,刀咣當掉地。
他扭身單手提住半空中還未着地的一條,淩空一掌,快如閃電。一條便飛倒向金小玉,她一閃身,他就重重地撞到院子角落的兵器架上,那些鈍得快生鏽的兵器嘩啦啦掉落了一地。
一條勉強坐了起來,偏頭吐了一小口血,龇牙咧嘴道:“你小子,功夫還行。”
六兒又是一聲冷哼,甩甩手,問:“下一個誰來?”
三餅發完了傳單,跨進門就看見這一幕,有些震驚地看向六兒,一條是他們三人中功夫最好的了,基本上是金門镖局的功夫代言人級別。這兩人到底是來投镖的,還是來砸館子的?
整個正院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季長豐在恰好的時間,恰好的出現,恰好地鼓起掌:“精彩,精彩。一條的功夫和我們六兒比起來,不逞多讓。”
衆人心裏都默默地道:瞎啊你,六兒一招就秒了一條好嗎?這也叫不逞多讓?你真的知道‘不逞多讓’什麽意思嗎?
六兒跺了跺腳,扭頭蹲在牆角畫圈圈去了。小侯爺!拍馬屁也不帶你這樣的,太過分了!!!
金小玉臉皮抽了抽,也鼓起掌來:“精彩精彩,膩害膩害,不逞多讓不逞多讓。”說罷,和季長豐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回了中堂。
這兩人真是一樣的眼又瞎,皮又厚啊!
一紙镖書換了二十兩白銀定金,兩人樂呵呵地面對面傻笑,金小玉笑得見牙不見眼,季長豐笑得萬種風情。
當然了,季長豐在充分肯定了金門镖局镖師們的實力之後,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對于未知旅程的擔憂,和對正院那一地鈍得像鋸齒一樣的兵器感到遺憾。
兩人愉快地相約明天一起去添置些新裝備,錢嘛當然是季長豐這錢袋子出。
金小玉滿面春風地把季長豐和六兒送到大門口,又是一番客套。末了,她終是沒忍住,問了句:“長豐公子最近可是結了什麽仇家?大白天的帶着這麽大張面具。”
季長豐擺擺手,笑道:“沒有沒有,在下是愛國守法的良好公民,帶面具嘛,是因為在下長得委實太帥了,還是低調出行比較好。”
“……”金小玉噎了半天,憋出一句:“季長豐公子想得甚是周全,您慢走。”
***
“爹,您看,這是二十兩白銀。”把銀子在金大彪面前搖了搖,得意地道:“等這趟镖走完,還能拿到一百八十兩的餘款,這長豐公子是個肥主,大有可宰的地方。明兒還要免費幫咱們添置裝備和行頭呢。爹,我很快就能請最好的大夫把你的病治好,很快金門镖局就能揚名四方了。”
回侯府路上,季長豐噴嚏狂打。不禁疑惑,莫非他才走,小玉就開始惦記其他來了,想着想着嘿嘿傻笑了起來。
可憐的季長豐哪裏知道,金小玉确實是惦記着他,只不過惦記的是他的錢袋子。
金大彪的咳嗽停了兩下,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頂:“小玉乖,咳咳咳,你娘親泉下有知,你這樣孝順能幹,一定很欣慰。但是千萬要記住了,不要和世家子弟走得過近,纨绔子弟都不是好東西,咳咳咳咳。”
金小玉點點頭:“好了啦,爹。我知道,您都說了不下幾千遍了。下午,我就給您去買些藥來,幫您的身子骨養得壯壯的,不久您就可以重出江湖了。”
金大彪被逗笑了:“有小玉這份心,當爹的就很欣慰了。咳咳咳,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還重出什麽江湖啊,能頤養天年就不錯了……”
她甜甜一笑:“爹您休息,我先忙我的去了。”
五歲起,她就開始幫忙做些家務雜貨。六歲就能燒一手好菜。七歲,跟着父親叔伯走镖。十二歲,她開始一力負責着金門镖局的上下運作。
她并不羨慕別人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更感謝這樣的生活,能讓她吃得飽睡的香。活得越用力,體驗得就越深,就會更珍惜家人和朋友。
她又把銀子放到母親的牌位面前,供了會兒。跪着,低頭小聲說:“娘,我今天接了筆大單。娘,你放心,我們很快就可以過上好日了!“
金小玉是腦經轉得快,動作更快的人。不等用午飯就去了京城最著名的廣德堂。廣德堂的創始人是先朝太醫院提點,故而廣德堂和大炎的皇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裏的藥材都是頂好的,像金小玉這樣的尋常人家也只逛得起,根本買不起。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她準備小小的揮霍下。
“你們這最好的藥材是什麽?”金小玉對醫術這塊可謂完全不通,故而問出來的話也沒什麽水平,不怪醫師一臉鄙視地看她。
她爹雖然久病,但是藥方子多年來都沒變多,她能倒背如流。但論起名貴的補藥,她還真沒什麽概念。
“是男是女服用啊?什麽年紀?需要什麽樣的功效?你什麽都不說我怎麽給你抓藥啊!”那醫師看她衣着樸素,不像在他們家買得起藥的人,态度有些不耐。
“給我爹爹用,我爹他三十有七。至于功效嘛,希望他能強身健體。我爹他對我娘極度思念,已經給他的生活造成了不少影響了。”金小玉照實說。
這個年紀的人哪需要什麽大補呢,還不是那些老問題嘛。醫師熟練地抓其藥材來,一邊囑咐道:“你這個問題好解。整個大炎也就我們廣德堂有不老草,藥材珍貴,連達官貴人都買不到呢。今兒算你運氣好,前腳宮裏頭才提了一大批走,剩下點下等料,算你便宜些。可泡酒、炖雞、煮湯、泡茶入藥。鹿茸、靈芝、天麻、蛤蚧、五味子、貝母要來一些嗎?做輔料,很能提功效。”
那一長串的藥材名,一聽就不菲,金小玉把銀子往櫃子上一放,笑着說:“不老草就夠了,多謝!“
稱了一斤不老草就花了一半的錢,她拎着藥材,咂舌連連。心想着,真黑啊,藥房真是比镖局好掙錢多了,難怪這麽多年輕人削尖了腦袋想考醫署。
回到镖局,三人早早地蹲在院門等她回來。
她有些奇道:“全蹲門口幹什麽?多拉低我們金門镖局的格調,都給我起來。”
貳萬上前:“我們都在等你呢,大小姐,咱們金門镖局真是轉了運了,好事連連啊!”
貳萬在三人中一向是屬于穩重、能拿主意的人,他都這麽說了,應該是有好單子上門了,忙問道:“接了什麽活?”
“說了你都不信,天下間居然還有這麽好的差事。送個信,二兩銀子!”一條插嘴道。
“哦?”金小玉一直不信有天上平白掉餡餅這種事情的,“是不是要送得遠啊,要是來回耗上半個月,這錢咱也掙得不值當。”
“哎喲,大小姐,就是又近又輕松,我們才這麽高興啊,就送到廟前街的寧員外郎家中。”貳萬說着揮了揮手手中的信。
金小玉接過信件,在陽光下照了照。信封被火漆封着,但透着光隐約能看到裏頭只有幾張薄紙和一件玉佩形狀的物件。
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不安,總覺得不會有那麽輕巧的事兒,又問:“既然接了,你們怎麽不去,非等着我跑一趟?”
三人都連連擺手,七嘴八舌解釋起來。原來她去藥房的時候,一個藍衣青年憑着傳單找上門來,要求明日酉時正送信去寧員外郎家中。
明日一大早她就約了和季長豐碰頭,辦完事回來順路把信遞了吧。“行,我知道了,反正明天我要出門,這事就交由我辦吧。”
金小玉一定沒想到,正是她這不經意的一句話,改變了她的一生的際遇。
作者有話要說: 9.5-9.8節假日期間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