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又快又急促,她與他第一次相擁後,才不過七天,不速之客就突然來臨。
“請問嫣然小姐在這裏嗎?”
午後,一名打扮不俗的中年男子帶着一群看似家仆的人出現在傅夏的眼前,雖然用語有禮,卻不難聽出隐藏着冷淡。
男子捺着性子看向坐在圓凳上雕刻的傅夏,再次問道:“我說,請問嫣然小姐在這裏嗎?”
“請問你找嫣然做什麽?”傅夏停下手邊的工作,放下雕刻工具,站起身,剛好高過眼前男子半顆頭。
他的表情冷淡,內心十分忐忑,因為這名看起來像是管理下人的男子開口閉口都是“嫣然小姐”,他的心裏已經有了譜。
是她在桂林橫行的父親派屬下上門要人了吧!
“我找嫣然小姐,自然有我的事。”男子上下打量着傅夏,“嫣然小姐身分尊貴,公子的穿著打扮與住家有些窮酸、應當與我家小姐完全不搭嘎。”
窮酸?
傅夏自卑感作祟,微微攬起眉頭,從這名男子一再尊稱嫣然為小姐,他大概能瞧出她的家境肯定十分優渥,與他的出身是雲泥之別。
但是心念一轉,他知道錢財并不代表一切,而他也從她絕美的眼眸裏瞧出對他的火熱情感,所以萬貫家財的她一定不會嫌棄窮困的他,他不想認輸。
“我跟嫣然早已是……”
“羅管家,你怎麽在這裏?”長孫嫣然一臉詫異的大叫,打斷他的話。
“羅管家,你怎麽知道小姐在這裏?”小燕也是一臉慌張。
“嫣然小姐,老奴總算是找到你了。”羅管家走到長孫嫣然的面前,露出放心的笑容,“你離開家後,老奴趕緊派人通知在邊關的老爺,那時老爺剛好也才接獲你寫給他的信,不曉得為什麽,老爺當下就寫了封信,要老奴來這裏帶你回家……對了,你在這裏的一個月都安好嗎?畢竟老奴派去通知老爺的人馬往返京城也需一個月的腳程,因此才晚了一個月來找你,還請你恕罪。”
“羅管家,我不懂,我派人送信給爹,上頭告訴他不必為我擔心呀!”長孫嫣然嘴巴這麽說,某實心裏明白,她送了一封信給父親,要他別擔心,他怎麽可能就此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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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将你當成寶貝般愛護,怎麽可能會因為你的一封信就放心呢?小姐,你又不是沒瞧見老爺在嫈然小姐過世時悲痛的神情,如今你又趁着他到邊疆視察時跑出家門,老爺內心難受,加上你讓他擔心,這樣傷害老爺,我想小姐也不願意吧!”羅管家企圖動之以情,挑動她的良心。
“我……”想起自從姐姐過世後,父親就沒有笑過的面容,她的心一緊,雙眸頓時罩上一層水霧。
“嫣然小姐,老爺在信中并沒有對老奴特別提及你為何會到這裏,只說你可能是為了一張圖而來,他要老奴見到你時告訴你,圖的事情待他回京師後會自己處理,你不需要多費心思。”羅管家一古腦的說出長孫将軍交代的事情,卻忽略了長孫嫣然白皙的小臉瞬間慘白。
圖?什麽圖?
難道會是全盛圖?
傅夏內心天搖地動,萬箭穿心的滋味也不過這般罷了,深沈的黑眸卻依舊波瀾不興,剛硬的嘴角沒有任何上揚或下墜的弧度。
長孫嫣然怯怯的看向他的臉龐,燦爛刺眼的陽光照在他俊逸的面容上,她無法看得太過仔細,更無法探知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嫣然小姐,你還好嗎?”羅管家眼尖的瞧見總是笑臉迎人的小姐如今面色慘白,仿佛受到很大的打擊。
“我……”她眯起眼,很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現下的表情。
“嫣然小姐,你該不會将心思都放在傅公子的身上吧?”羅管家擔憂的問。
長孫嫣然驀地轉頭,望向羅管家,“我的确是……”
他打斷她的話,“小姐,你不可以這樣子,不能因為傅公子而玷污你高貴的身份,在接到老爺要我帶你回府的信件後,老奴匆匆趕來老爺信中提及的地點,因為迷了路,向在地人問路時,順道問了這個地方住了什麽樣的人,才得知傅公子的過去,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生下傅公子的女人抛棄了他,最後不只踏入煙花之地,還成了別人的小妾,而傅公子也不辱母親天生低下的性格,在十五歲那年殺人坐牢。”他越說越激動,深怕小姐會遭到曾經坐過牢的男子的毒手。
長孫嫣然第一次聽聞關于傅夏的過去,詫異的睜大雙限,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
“當地人說了,傅公子會去替菲犯刺青,全是因為他師父在他被捕入獄,即将流放邊疆,正準備被刺上罪犯字眼時,他師父苦苦哀求執行的監獄看守人,還以傅公子将來會接替他師父幫犯人刺青的工作求得打一百大板,換取自由。”羅管家看着小姐慘白的俏臉,口吻裏多了哀求的意味,“小姐,這樣的男人怎麽配得上長孫将軍的愛女?況且老爺也屬意将你嫁給半年前來府裏求親的十八王爺,如此身份的你,決計不能與曾經犯罪的人扯上關系。”
傅夏一開始是一貫的冷淡面容,當羅管家在長孫嫣然的面前說着他最不堪的過去時,他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但是當她的真實身份揭曉的那一瞬間,他卻感覺到背脊發涼,雙腳顫抖,幾乎無法站立。
長孫将軍的愛女?十八王爺曾經前來求親?
剎那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不明白什麽。
在他面前自稱“嫣然”的女孩竟然姓長孫?她不是桂林綠林大盜寨主的女兒嗎?何時盜匪的女兒搖身一變成了将軍的女兒?
在他面前尊稱她為“小姐”的男子竟然是她家的管家?而且他還親口說出半年前便有皇親國戚想與她共結連理?
傅夏藏在背後的雙手十分用力的握拳,顫抖的嘴角微微上揚,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長孫嫣然。
“傅公子,我家小姐身份尊貴,請你別毫無避諱的直視她。”羅管家瞧見他竟然毫無遮掩的盯着自家小姐,十分不快。
傅夏沒有回話,就連嘆息都沒有。
“我家小姐會找上你也是情非得已,雖然我不知道她找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但從老爺自邊疆捎來的消息中不難發現,她似乎是為了已經過世的大小姐在死前哀求她尋找已經失蹤一年有餘的丈夫而前來找你,還是為了什麽圖畫的,這我就不知道,不過請你別對我家小姐有任何非分之想,因為你根本配不上她。”羅管家希望打斷傅夏對小姐的癡心妄想。
是了!羅管家口口聲聲說的圖應當是全盛圖沒錯,他想,長孫嫣然的姐夫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全盛圖的事情,然後出門尋寶,一直未歸,所以她才找上門來,想從他口中探知全盛圖的消息吧!
閉上眼睛,再輕輕的張開,傅夏的目光越過羅管家,看向長孫嫣然慘白的小臉,嗓音低啞的開口,“羅管家說的是實情嗎?”
他譏嘲自己真傻,瞧她愧疚的神情,便能了然于胸,何苦不死心的堅持追問到底?
“夏哥哥,我……”長孫嫣然蹙起雙眉,眼裏有着藏不住的內疚,粉唇張張合合,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明白了。”傅夏的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依舊冷淡的說,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回到屋內,一直藏在身後的拳頭在跨過門坎的瞬間緩緩的松開,彷佛原本緊握在手裏的幸福也同時流失。
他沒有關上家門,也沒有走出去,獨自坐在曾經與她相擁的床沿,嘲笑的嘴角自始至終都維持着一樣的弧度。
***
日升月落,傅夏不曉得究竟過了多久,生活仍然是一成不變。
他每日依舊同一個時間起床,盤腿坐在井邊的樹下打坐,接着準備一人份的膳食,再端坐在屋外刻着即将交貨的神像。
他佩服自己,那顆早已在母親放開手那一刻便鮮血淋漓的心,竟然還能承受首次交心的女子這般深深的傷害,然後一如往常的吃飯、工作,甚至睡覺。
八月午後的太陽依舊酷熱,他坐在前院的圓凳上,手不停歇的雕刻着菩薩像,沒想到一個閃神,刀面沒入左手拇指,頓時血流如注,滴落在泥地上,瞬間被大地吸收,僅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跡。
傅夏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竟然不覺得痛。
是呀!他的心早已不會痛了,淚水也早就流幹了。
但是,為何當他不小心瞥向長孫嫣然時常曲膝而坐的屋檐下時,光與影的交會下,仿佛看見她一如以往的沖着他露出燦爛笑容的身影,趕緊閉上眼再張開,卻發現屋檐下空無一人,他的視線竟然會逐漸迷蒙?
原來他還是有情緒,還是會心痛。
揚起一邊嘴角,傅夏永遠都無法忘懷那日從羅管家口中第一次聽見她的全名時,才猛然驚覺自己的确是傻得可以。
相處月餘,他只喊她“嫣然”,卻一直都沒有開口問她的姓氏,他真不懂自己,是刻意遺忘?還是真的忘懷?
一名在不久前才相擁過好幾十回的女子,他竟然連開口問她的全名的勇氣都沒有,此時,他譏嘲的嘴角又加深了。
是呀!其實他是故意遺忘的。
能養成她落落大方、無畏無懼、天真爛漫的性情,除了素來生活無虞,被家人捧為珍寶的孩子才能擁有,她不矯揉造作的性格、渾然天成的優雅舉止,和不畏人間險惡,帶着仆人獨自來到一名男子家中的舉動,不就在在顯示她的家人一定将她保護得好好的,讓她生活在如夢似幻的環境裏,才會不知世間人情與提防陌生人,這樣的她怎麽可能是盜匪的女兒?
其實他并不是猛然驚覺,而是刻意遺忘。
在他幽暗的心底,一直很努力的将她的謊言當成真的,尤其是在他與她到城裏工作後回到家裏,家中的擺設明顯的有了些微的變化開始。
傅夏當時是故意忽略桌子的稍稍移動、衣櫃的些許異樣,甚至是擺放着雕像的木屋被人進入,不小心灑落一些香灰,又急忙清掃的痕跡。
是他刻意蒙蔽自己的雙眼,故意欺騙自己的心,用一段又一段的謊言來說服自己,長孫嫣然同他說的話全是實話,她的出現并非別有意圖,僅僅是為了替父親的手下刺青而來。
然而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殘酷,她的出現讓他以為是天仙降臨凡間,解救他早已荒蕪一片的心,帶他領略人世間最美好的愛情與親情,事實卻是背道而馳。
傅夏不敢去想,她竟是披着仙子羽衣的騙子,想要從他口中打探出那張只有他與師父才知曉的全盛圖,雖然他并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知全盛圖的秘密,但是心早已破碎,無法再思索什麽。
他的右手放在胸口上,輕拍着藏在懷中的全盛圖,他知道這張圖是師父由曾經稱霸海洋,號稱海上帝王的摯友全角背後割下來的藏寶圖。
他永遠記得,半年前傅紮工虛弱的躺在床上,将全盛圖交給他,用顫抖的聲音說着對摯友的承諾。
徒弟,這幅圖幫我好好的收着,如果能夠,希望你一輩子都別讓人發現它,也拜托你保存好這幅圖,因為它可是我替好友刺的最後一個刺青。
傅夏當然記得,他接過這張圖後曾經旁敲側擊,才得知手上這輕得可以的皮革裏竟藏着全角年少時的鴻圖霸業。
三十年前,現在被封為鎮國将軍的長孫将軍還是個副将,在鏟除皇帝的心頭大患,號稱海上帝王的全角一役中,他因為年輕氣盛加上運氣好,親手逮捕全角。
在親自押送全角回京受審途中,長孫将軍單獨監視全角,意外發現他的背部竟然刺着一幅異樣圖案,經過逼供,才知道海上帝王不是浪得虛名。
全角不僅藏了一堆寶藏,還打算将這些錢用來建造屬于自己的帝國,然而建國資金的藏匿處就由好友傅紮工親手将它刺在全角的背部。
當時長孫将軍因為好奇心旺盛,設計全角喝下蒙汗藥,趁他熟睡之際,畫下被全角稱為全盛圖的藏寶圖,這一切都被未被逮捕而前來營救摯友的傅紮工看在眼底。
傅夏還記得,傅紮工用哀感的聲音說着當年發生的事?他趁長孫将軍離開充當囚車的馬車後,夜深人靜,悄聲來到全角的身旁,喚醒他,此時全角卻要他将自己背部的圖割下并藏匿好,別讓任何人瞧見,傅紮工敵不過好友的聲聲懇求,不得已照做了,下一刻,全角選擇刎頸自盡。
哈!當年海上帝王的鴻圖霸業藏在他的懷裏,但是傅夏一點也不想擁有全盛圖,尤其在知曉她竟是因為全盛圖而來之後,不禁怨恨這因它而起的緣分。
低頭看着依舊不斷泌出血滴的拇指,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揚起。
“傅公子,你受傷了?”小燕的聲音突然響起,慌張的放下手中的竹籃,跑到他的面前,拉起大掌,滿臉憂心忡忡,“手受傷了,怎麽不趕緊去包紮,還讓血流個不停?”
“不會痛,請小燕姑娘不需要為在下擔憂。”傅夏冷淡的縮回手,卻不敢擡起眼睛。
說他是懦夫也好,說他沒有膽量也罷,他其實是害怕的,不敢把目光從自己的手上移開,更不敢看向門口,害怕小燕的出現代表長孫嫣然也跟着來到這裏,親口向他要她這個月來心心念念的全盛圖,這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殘酷,仿佛他的存在僅僅是因為擁有全盛圖。
但他更害怕的是,她根本沒跟小燕來到這裏,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我當然會擔心傅公子,倘若小姐知道傅公子受了傷,一定會非常難受。”小燕從懷裏取出絲帕,細心的替他簡單包紮傷口。
小燕的話間接證明了長孫嫣然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的事實,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出,明明是炎熱的午後,他卻感覺到一陣冷意,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緊。
“小姐……好嗎?”他的嗓音低啞,這是他自以為與長孫嫣然心心相印之後,第一次喊她小姐。
小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開口,“嗯,小姐非常好。”
非常好?那就表示只有他一人過得渾渾噩噩?
傅夏勾起嘴角,這樣也好,一個人傷感大大勝過兩個人傷心難過,心痛如絞的滋味就由他獨自承擔。
“小姐好就好了。”他輕聲回話。
“小燕,你好了嗎?我想你只要快點把東西交給傅公子,就可以走了。”
一道男聲自不遠處傳了過來。
不需要擡起頭,傅夏便能萬分确定這冷然的聲音是屬于羅管家的。
小燕急忙轉頭,笑說:“管家,請你再等等,我馬上就好。”
“可以請你快一點?府裏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羅管家催促道。
“知道了。”小燕拔高音調回話,但在轉頭面向傅夏時,佯裝的微笑瞬間垮下,小聲的嘀咕,“真煩。”
“他說小姐有東西要交給我?”傅夏感覺自己的心口窩囊的竄出一陣喜悅。
“是。”小燕故意放大聲量說話,“這是小姐要我交給你的束修,小姐說這些銀子應該夠清償我們主仆倆在傅公子家叨擾一個月的食宿費,以及你替小姐購買的雕刻工具和教她刺青的束修了吧!”
束修?食宿費?
傅夏不由自主的擰起眉頭。
“傅公子,你收下吧!”小燕伸出右手,探入左手的袖子裏,取出一只銀袋,接着将銀袋放在掌心上,左手輕輕的拉起右手的袖口,十分自然的将銀子呈現在他的面前。
一只歪七扭八又粗糙,甚至還只有一只翅膀的蝴蝶輪廓刺青驀地顯現在小燕白皙的手腕上,映入他的眼簾。
他的心仿佛被投下一顆巨石,平靜已久的心湖掀起波濤巨浪,震得他的腦子亂哄哄的,無法言語。
“傅公子,我手上的刺青是我拜托小姐幫我刺上去的。”小燕輕聲的說。
“是小姐自己選的圖樣?”傅夏啞聲詢問。
“是,小姐說我手上的刺青一定要給傅公子瞧,畢竟這算是小姐交給你的作業。”
他低眸望着小燕的手腕上那不成樣的蝴蝶圖案,輕輕掀起薄唇,“請小燕姑娘轉告小姐,她的刺青技巧實在拙劣,不過裏頭卻有滿滿的心意,希望小姐能更加努力,有朝一日傅某能有幸讓小姐親手将一只蝴蝶刺在傅某的胸膛上,不!應當是說,傅某絕對會再出現在小姐的面前,請小姐将刺青刺在傅某的胸膛上。”
“我會将傅公子說的話全數轉達。”小燕笑說,将手腕藏進袖子中,轉身朝羅管家走去。
等華貴的馬車消失在他的眼底時,傅夏才站起身,朝屋子走去。
他知曉了永遠都不能忘記,那日她說她想成為停在他心口上的蝴蝶;也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日他也說她早已幻化成一只彩蝶,停駐在他的心口上。
縱使小燕手腕上的蝴蝶是如此的粗糙、如此的歪七扭八,在他的眼中,卻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刺青,心意滿溢的刺青呀!
他在小燕手上瞧見的是長孫嫣然傳達的訊息,一只只有獨邊翅膀的蝴蝶告訴他,現在她受困在家中,無法飛奔至他身旁;一只只有輪廓的蝴蝶更向他訴說,現在的她內心空蕩蕩的,沒有半點心思。
傅夏決定了,他不再逃避!
當年娘親抛棄他,又在他最苦痛的時候舍棄他,而這回他要替自己的未來畫上鮮豔色彩,也要替早已停留在他心口上的蝴蝶找到屬于他們兩人的幸福。
***
“小燕,你總算回來了。”長孫嫣然從小燕出門之後,就一直站在房門口殷殷期盼,好不容易看見小燕回來。
“是呀!我回來了。”小燕一臉雀躍的說。
自從長孫嫣然被羅管家半請半拖的帶回家後,他說老爺在信裏交代,不準她再踏出家門半步,采取緊迫盯人的方式,讓她絲毫沒有喘息的空間,因此才一直沒能與傅夏取得聯絡。
就在回到家的十五天後,她與小燕總算是想了個将束修交給傅夏才不會愧疚叨擾多日的理由準備出城,卻在踏出房門的第十步——被羅管家攔了下來,他笑着要她在房裏好好的休息,繳交束修的事就交給他和小燕去辦即可。
但羅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帶着小燕出家門後,就要小燕将銀袋交出來讓他檢查,瞧瞧裏頭是否藏有紙條或信物,好在長孫嫣然早已有了防範,她給小燕的銀袋裏只有滿滿的銀子,至于她要說的話,全都刺在小燕的手上。
“夏哥哥說了什麽?小燕,你快告訴我。”長孫嫣然內心滿滿的只有傅夏,忘了小燕才剛踏入房門,還來不及喝口水。
她害怕傅夏不懂小燕手上刺青的意義,也畏懼傅夏懂了卻因為她的謊言而決心疏離她。
“傅公子說了,你的刺青技巧很拙劣,但是他能在其中感受到滿滿的心意,還要小姐好好的練習,總有一天他絕對會再出現在小姐的面前,讓小姐在他的胸膛刺上蝴蝶。”小燕如實的傳話。
長孫嫣然勾起淺淺的笑意,雖然這是漫漫無期限的約定,但是她的心依舊像盛着融化的糖水,每一次的心房跳動都充滿了甜膩,因為她知道,他明白她的心了,并沒有生她的氣。
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喜悅的淚水滑落絕美的臉龐。
這幾日她總是在淚水中醒來,夢裏傅夏冷着一張臉,一語不發的控訴她為何要騙人,但事實是相反的。
她的他是如此大氣、如此心胸寬廣,又是如此的愛着她。
不需要太多的言語解釋,他就能明白她的心;不需要任何花言巧語,他就能了解她的想法,這就是她的夏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