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
玉奴眨眨眼睛,她真的有些心虛,熊熊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說他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還是發現了熊文秀的小動作?還是她和熊文秀的小動作都被他發現了?
熊熊就那樣用敏銳的目光瞅着她,玉奴的內心如在油鍋中煎熬,偏偏熊熊今日定力出奇的好,瞅了玉奴半天都不說話。
玉奴也假裝微微驚訝,最後實在眼睛瞪得快抽筋了,才問熊熊:“師兄,你可是怪師妹阻止你殺話梅,結果給你留下了隐患?”
其實,一直以來,玉奴作為一個現代人穿到古代,與古人的想法偶爾不在一條線上,所以,玉奴與熊熊說話時偶有詞不達意,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是故意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好讓熊熊與她無話可說,漸漸也就對她心思淡了,畢竟,大多數男人都喜歡解語花的類型,白癡才會喜歡颠三倒四,無法交流的女子。
果然,熊熊別過頭去,懶得再看玉奴,還抿着嘴從鼻孔出了一口氣,這才壓着火氣開口:“你腦子裏成天想些什麽?我說過怪你了嗎?”
玉奴順從又委屈地低下頭道:“是師妹自己心裏過意不去,竟叫師兄養虎為患。”
熊熊嗤了一聲道:“她怎能算得上老虎?勉強算只病貓,如今病貓都算不上,只能算只被夾住尾巴的老鼠,踩她一腳我都嫌髒。”
玉奴冷汗下來,看來這話梅是活不成了,又幫熊文秀賣命,又幫自己冒險,這走鋼絲的活計确實太铤而走險,一不小心就是賠命。咦?對了,她是熊文秀的人,又幫自己,還給了自己講了一件熊府的秘辛,會不會是熊文秀授意她這麽做的?
玉奴覺得陷入一個怪圈,她像是被人強拉進一個迷局裏,她不掙紮就已牽扯其中,稍一掙紮就會越陷越深,最終如秋蠶一般,作繭自縛。
熊家人個個狡詐,她那點小伎倆還真不夠看,不過,熊文秀狡詐歸狡詐,卻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她給自己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那她的目的是什麽呢?想讓自己幫她開導熊熊,放過熊文錦的遺體?
玉奴想了很多,但在熊熊氣頭上,她還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好。
“你在想什麽?”熊熊冷不丁問道。
玉奴一怔,回過神來,“沒想什麽,只是不知道師兄要怎麽處置話梅?”
熊熊表情陰狠,幽幽道:“她必是熊文秀從小就安排在我身邊的,我盡今日才發現,能瞞過我的眼睛也算有兩下子,我當然要好好招待她,讓她暢快享受餘生,呵呵,熊文秀也得感激我照顧她的手下。”
玉奴又是一陣冷汗,忽然又想到最重要的問題還沒問,“師兄,你是怎麽發現話梅是熊文秀的人的?你說與我有關,是怎麽一回事?”
熊熊只神色不明地盯着玉奴看,直盯的玉奴發毛才說:“我本以為你會和話梅私通信件,沒想到細查之下,竟然在話梅的住處發現了熊文秀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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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熊熊的眼神不對,玉奴總感覺事情不止于此,熊熊肯定是發現了她的小動作,應該是在警示她:不要再想着與他身邊的人通信。
盡量放松情緒,玉奴淡淡應了一聲:“哦?竟有此事?”等了一會,不見熊熊說話,才問:“師兄與師父有什麽過節嗎?為何總是如此針鋒相對?”玉奴只是想知道熊熊是否願意告知她,如果願意,那說明她知道了也沒什麽,如果不願意,那自己就要小心些,如果是別的回答……
“我以為師妹知道。”
額……還真讓玉奴猜中了,如果是這種回答,看來得要一萬個小心,玉奴也不敢再自作聰明,開始悶頭不語。
兩人都靜默了半天,熊熊大概是念了幾遍《清心咒》的原因,語氣和善了些,對玉奴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今天的課程就免了,但你也不能偷懶,自己一人也要苦練,什麽功夫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須得持之以恒。”
熊熊竟如此兄長一般耐心溫和的語氣,前後反差太大,玉奴差點承受不來,半天才應道:“謹遵師兄教誨。”恭敬出門。
回到住處,她怎麽也平靜不下來,總覺得熊府的人面上都是多災多病的,實際上是一幫子豺狼虎豹,就算是熊可道那樣半只腳踏進棺材裏的人都能在死前與宰相和南平王一駁,可見熊府這潭子水有多深,玉奴覺得在這裏待的越久就對自己月不妙,得想想辦法,趕快離開這裏。
可是令她頭痛的是,她想來想去就只想到一人——張遠山,張遠山既然已經打通了一條通路,可以來去自如,讓他把自己帶走有什麽不行?
還真不行!玉奴又想到體內的香蟬蠱,如果現在走了一定會被熊熊抓回來,還打草驚蛇。
玉奴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簡直像走到死胡同一般,心亂如麻之下,差點将頭發撓成鳥窩。
這時,熊文秀身邊的侍婢求見,通知玉奴,熊文秀要見她。
玉奴又想起續命蠱的事,與侍婢一起到熊文秀的住處,熊熊發難了,熊文秀也坐不住了,本來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熊文秀仍是一身白衣,站在窗邊等玉奴,玉奴來了她也不回頭,又好像等的不是玉奴。
“師父。”玉奴叫了一聲。
熊文秀側過身來看她,臉色蠟黃,眼底烏青,神色疲憊,似乎幾天沒睡了。她招呼玉奴坐下,自己也走到桌邊坐下,侍婢上了茶水和點心便關門退出房間,熊文秀拿起一塊千層酥來吃,看樣子像是沒吃早飯。
“師父,最近有什麽忙事?怎得如此疲态?”玉奴問道。
熊文秀确實不在乎儀表,吃得像小花貓似的,塞完一塊千層糕,用手帕擦擦嘴,還沒說話,先長嘆一聲。
玉奴聽得這聲嘆息就了解,她這次招自己來,是有事相求,玉奴還能猜到,此事應非同小可,九成是她辦不到或不想辦的,于是乎,玉奴垂下頭來,也拿起塊桂花糕來吃,不去看熊文秀的眼睛。
熊文秀卻慢慢開口:“老爺他情況越來越不好,我用了三十種蠱蟲才将将控制住他的病情,也只能拖到來年罷。”
三十種!!真乃蠱神也!
玉奴本來打定主意,不到萬不得已不開口,聽到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也只是敬佩地看了熊文秀一眼,就這一眼,惹得玉奴前功盡棄,玉奴見她神色凄然,眼眶發紅,忽然覺得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一直以來的強勢外表也抵不過她柔弱的身軀,她香肩如削,臉頰消瘦,比初見時更加單薄,玉奴忍不住安慰她道:“城主只是機緣不在此處,神魂将要去異世罷了,師父莫要傷心了。”她本來也是一個無神論者,但現在穿成這樣,不得不信了。
熊文秀擡起頭來,眼神訝異,“誰能想到,你小小年紀如此老成,心裏裝的都是這些佛門經典,唉,我并不是可惜他,大不了他走了我也跟着一走了之,只怕熊熊……沒人管束他,從此誤入邪道。”
玉奴趕緊低下頭,看來這才是目的,玉奴悶悶地打岔說:“咳,師父,紙條是你讓話梅給我的?”
“是!”熊文秀坦白承認,“我實話與你說了吧,我與熊熊之間,确有嫌隙,當年姐姐生熊熊時早産,且姐姐産道異于常人,非要切開才能産下孩兒,産時便是大出血,當時我不敢用蠱,怕蠱蟲進入熊熊體內,他一個未足月的孩子絕對承受不起,最後,姐姐還是将他生出來了,只是她自己就快不行了,我用白頭蠱保她一時平安,再用了上百條血蠱供她養血才勉強保住她一條命,産婆卻又發現熊熊哭不出來,我将其拎起,發現他脊背發軟,乃是先天不足,就算後天長全也最多活不過五歲,我怕姐姐擔憂,只将此事與老爺說了,但沒想到,一個賤婢妄圖爬上老爺的床,偷偷将此事告知姐姐,當時姐姐就要氣絕,老爺一氣之下,将其斬殺,沒想那賤婢會功夫,反刺一刀在老爺心口,那幾日,我要救老爺性命,又要照顧姐姐,還要不停給熊熊灌藥,他們三人險些一同去了。幸好都是福大的,姐姐先醒過來,求我救熊熊,我知道續命蠱這法子陰毒無比,但也只能狠心下手,否則姐姐憂思過度,必定活不過一個月,而熊熊也沒命或活到五歲,不如用姐姐一個月的命換熊熊一世平安,只是這法子要用命蠱食盡養蠱人的五髒六腑,蠱在一天,人活一天,人活一天,便撕心裂肺地疼上一天,要整整一年方能人亡,能練成的續命蠱卻是萬中無一,因為人在日複一日的極度折磨中大多會改變自己初衷,但命蠱一入體,便無可反悔,故而,心生怨念者,練就的是奪命蠱,心境始終如一者,放能練成續命蠱,其實,續命蠱練成便要奪走另一個人的生命,續命蠱何嘗又不是奪命蠱,正如你所說,萬事皆有陰陽,陰陽相依相托,乃恒古不變……”
熊文秀一番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玉奴情不自禁就對上了她的眼睛,還深陷其中,後背冷汗淋漓,鼻息間忽的傳來一股冷清幽香,讓她心神一凜,玉奴眼珠轉向窗外偷瞄一眼,立刻收拾情緒問道:“我怎知你講的是真的?也許是有個女子與姐夫暧昧不清,竟要在姐姐生産的時候動手腳,還要利用一個小丫鬟氣掉姐姐半條命,但就連那半條命她也不放過,編出續命蠱這東西來讓她整整受盡一年的折磨才死去。”
熊文秀神色茫然,忽然蹭的一下站起來,苦笑着說:“你這樣認為?”嘴巴一張一合又沒了聲音,半響才坐回座位上,悠悠道:“熊熊也這樣認為吧?!我本不想證明我什麽,公道自在人心,但為了熊熊,便讓你看個明白吧。”
“你、你幹什麽?”玉奴見熊文秀三下兩下脫了外衣,不由得驚慌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沒寫到晚上的情節,張遠山也沒出現,我竟食言了。。。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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