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保證
“我不過是這天界滿園魇獸之中的一個，陛下要罰便罰。”孟妍一副不服氣的語氣，“反正陛下也不信我，有什麽我以為不以為的。”
潤玉見她居然是一副惡人先告狀的語氣，不由得怒極反笑，“你倒是說說，我怎麽不信你了？”
“陛下所謂的巡守，不過是懷疑我那天說的食夢之言是不是真的，所以才找了個離我遠的地方，看看自己是不是還會做噩夢吧？”孟妍盯着他的臉，“看陛下的臉色，這幾日似乎都沒睡好。要不陛下幹脆懷疑，就是我搞的鬼算了。”
“你！”潤玉被她幾句話戳中心事，面露尴尬之色，卻也無法反駁。
當日夜裏他暫時信了孟妍的話，卻在孟妍走後越想越奇怪，從未化形的靈獸突然變成人形，被他壓制住的往事又在他的夢裏肆虐，到底孟妍的話是真是假，夢是她吞食的，還是她帶來的？
他借口巡守，找了個僻靜之處布滿結界，發現曾經壓制往事的咒術确實沒有作用，反反複複試驗的幾天裏，他整晚都在夢魇中備受折磨，如此愈發對懷疑她這件事心裏有愧。
他從小處境尴尬，對他有善意之人也不多，這小獸不聲不響的守護他這麽多時日，讓他頗為暖心。想着她看不上那一千年的蟠桃，便苦苦尋了些草木清露給她，結果這小獸不但不領情，還處處戳他傷疤。又羞又惱之下，便成了現在的模樣。
潤玉看着孟妍，對方滿不在乎的鼓着一張臉，眼神四處亂晃，就是不看他。
“你既知我心結，何必非要說破。”半晌，到底是潤玉先開口，“當初那般懶懶散散的樣子不好麽？”
“哦。”
潤玉見她應了一聲又不說話了，只能繼續問她，“蟠桃和清露你都不喜歡，可我也不能不謝你，想要什麽，你自己說吧。”
孟妍聞言，有些吃驚的擡頭看他，眯着一雙眼睛似乎在确定這話的可信度，“真的？”
“君無戲言。”
“我想去人間。”孟妍鼓起勇氣，“我就想去人間。”
“這人間能比天上還好？”潤玉看着她，“你莫不是被我看的那些話本子蠱惑了？”
“天上有什麽好？”孟妍指了指自己，“每天清湯寡水，自從我化形以後，天天連頓飽飯都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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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在潤玉的記憶中，确實不止一人和他吐槽過天界的夥食問題，他任天帝之後，倒也開放了一些規定，只要不太出格，神仙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吃飯烹調。
“清輝殿的人不聽你使喚？”潤玉登位之後，改了不少宮殿的名字，他平日在勤政殿辦公開朝會，日常都在清輝殿裏起居，孟妍住的地方就是清輝殿的偏殿，他記得自己離開時吩咐過總管，孟妍的要求都要盡量滿足。
“我那天說我想吃個烤肉他們都不答應。”孟妍委屈，“說是你不喜歡，就不給我吃。”
“怎麽每次和你說話，最後都成了我的不是？”潤玉覺得他對這只魇獸簡直無可奈何，“我法力源自水系，自然不喜歡那煙熏火燎的東西。”
“那你放我走嘛，我去人間吃。”孟妍讨好的看着他，“絕對不讓你看見。”
潤玉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心裏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為了那口腹之欲，就不管我是不是會被夢魇所困了麽？”
“我......”孟妍被他略帶失落的語氣一驚，下意識的思考了一下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挺沒良心的，“我都不記得我吃了多少年的夢了，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她又有點兒委屈，“噩夢的味道特別不好吃。”
“你啊。”潤玉從高處走下來，打量着孟妍的神态不似作僞，似乎真的是一心想去人間吃東西，“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明日正逢休沐，我命人陪你去下界走一遭，讓你吃一年的人間美味，到時候再回天上如何？”
“讓人陪我去？”孟妍眨眨眼，“為什麽？”
潤玉伸手在她頭上點了一下，“人間修煉之人衆多，你這般剛化形的小妖，怕是剛下界就要被剝皮拆骨架在烤爐之內了。”
孟妍打了個冷顫，讨好的看着潤玉，“陛下下界體察民情，我陪着您給您端茶倒水，保證聽話。”開玩笑，若是論保镖實力，誰能比得過眼前這位大佬。
潤玉見她認慫認的如此果斷，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罷了罷了，就當是獎你每天讓我安寝的功勞了。”
“對啊，我每天還能給陛下暖床，幫陛下吞夢。”
“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重新讀書了。”
是夜，孟妍一直興奮于自己明天一早就可以下界的事情，激動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潤玉捧着奏折，耳朵裏全是這只魇獸走來走去的聲音，“你若再這般走下去，我可對你施定身術了。”
“陛下我們什麽時候安寝啊，睡醒了就可以下界了。”孟妍讨好的湊到他面前，“陛下日理萬機，不差這一......”
潤玉擡手，看着被她施了定身術和禁言咒的小魇獸，把已經看完的奏折放下，拿起旁邊等他批閱的折子繼續。
等他徹底忙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解。”潤玉一揮手，放了小魇獸自由。
“我的腰啊！”孟妍扶着腰，艱難的從維持了一個時辰的姿勢中脫離出來，“你就不能提前說一聲麽！讓我換個舒服的姿勢不行麽！”
潤玉伸出食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孟妍生怕他再把自己給定住，快速的溜到旁邊的角落裏了。
“我要安寝了，你也回去睡吧。”潤玉見她縮在角落裏不說話，以為是被自己給吓住了，“睡醒了就帶你去人界。”
“你就讓我在這裏睡嘛，不然一會你做夢了，我還要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孟妍有點兒不開心，“上次就着涼了。”
“你......”潤玉想說這不合規矩，卻又被她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沒辦法，“你可知既然化了形，那就不能随便和人同住一個屋子了？”
“我沒有随便啊。我這不是為了幫你麽？”孟妍奇怪的看着他，“難道你喜歡做噩夢？”
“化回原形，在腳踏上睡。”潤玉看了看，殿裏魇獸的小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收走了，“絕對不許像上次那樣跑到我床上。”
“我保證。”
一夜無夢，分外好眠。
潤玉睜開眼的時候，就覺得身上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勒住了，先是一驚，結果低頭一看居然是女子的手臂，順着手臂往旁邊看，孟妍抱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誰讓你上來的！”潤玉揮開她的手，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這就是你的保證？”
“嗯？”孟妍沒什麽精神，“昨夜那個夢委實不好消化，我耗費了太多功力，不知怎麽就睡着了。”她努力從床上起身，卻力不從心，“似乎變成人形以後，我食夢的能力就下降了。”
潤玉見她一副神力透支的樣子，也不顧不上其他，伸手搭在孟妍的手腕上，“脈象雜亂無章，神力若有若無，你坐好，我渡靈力給你。”
兩人相對而坐，潤玉給孟妍渡了百年靈力才把她從一副瀕危的模樣中救回來。
“是不是夢魇化形之後便不能食夢？”他對魇獸化形着實沒有印象，“以後這事情你就不要做了。”
“應該不是，你走的那幾天，小魇獸們也照舊用美夢孝敬我。”孟妍有氣無力的歪坐在床上，“可能是因為你的夢随着你法力的提升而越來越難以消化，我現在實力太低，才有此症狀吧。”
潤玉想了想這種解釋也并非沒有道理，“你可會什麽修煉之法？”
“以前會，現在都用不上了。”孟妍無精打采。
潤玉當她是以前會魇獸的修行方法，如今化成人形自然不能再用，“我先去找幾本基礎功法給你，等你背熟了再學那些複雜深奧的。”
孟妍見潤玉就要下床離開，急忙伸手拉住他，“說好的帶我去人界呢？”
“你都這樣了？還想着去人界？”潤玉看着她有氣無力的樣子，有些怒從心頭起，“區區小獸，如此不愛惜自己，是想灰飛煙滅不成？”
“你答應我的。”孟妍拉着他的衣袖，擡頭看着他，“你答應的。”
潤玉見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時間似乎就回到了千年之前那清清冷冷的璇玑宮裏，他無親無友孑然一身，只有這小小的魇獸陪他度過一個又一個當值的夜晚。
“我去取些補品給你吃，吃完了就帶你去。”他分不清到底是因為魇獸陪着他的時間太久，還是因為在魇獸身上看到了當年孤零零的自己，總之就是對這無賴的小獸十分無奈。
“陛下萬歲！”
作者有話要說： 能吃能打的小魇獸了解一下？
被小魇獸氣到又暖到的天帝陛下了解一下？
謝謝大家的留言，這文基本是每天晚上八點左右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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