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節課改上通用技術課!” (2)
自家孩子不争氣的感覺。
楊悅從外面回來,見我們在一起聊天,自然加入進來。
“你們在聊什麽?”
我問她:“你知道程攸嗎?”
楊悅轉轉眼珠想了會,“好像有聽過。是不是成績很好?”
“诶!”楊悅也知道,這樣子還真是我顯得不合群了。
楊悅不明所以,“怎麽了?”
薛新回她:“我們在說是不是都知道程攸呢,林蔚然竟然完全不知道。”
楊悅看看我,笑着說:“不知道也正常,程攸好像挺低調的。”
“對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接下楊悅的話。
楊悅繼續道:“說起來,一樓大廳那邊有上次期中考前百的榜單,前十還特別附贈照片喲。蔚然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被楊悅一提,我記起學校的确會在每次大考後放出榜單。我上次的考試發揮得不好,所以也沒去關注年級排行榜。不過他們都這麽說起,我開始對程攸産生了些興趣,想來我應該偶爾多關注一點這方面的事情。
涼城二高作為全寄宿制的學校,晚上的自修課後,所有的學生都要在規定時間點回到寝室樓,在固定的時間熄燈睡覺。我匆匆忙忙不顧正确率趕完今日份的作業,拉着沈青筠去到一樓大廳,趁着期間還有一段時間。
“你要去看排行榜?”
“對啊,去認識認識那個名人嘛。”
下課後的人流彙聚到樓梯,我和沈青筠穿過三兩人群,在一樓樓梯處拐彎往教學樓弧形的一側大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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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去教室時不順路所以很少來到這邊,加之我對年級排行榜并無多大興趣,所以還真沒怎麽注意過這裏。
當下已經入夜,大廳上方只有一盞燈泡亮着,勉勉強強照亮一小塊區域。大廳一側的牆壁上貼着一大張噴繪布,最上方是附贈了大頭照的前十學生,有點張榜告示的意味。
我站到距牆幾步開外,擡頭去找“程攸”這個人,卻先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傲然排列在第一名的位置,毫無懸念。我回頭看了眼沈青筠,她并沒有注意我這邊,似乎也對這個排行榜不感興趣,正靠在一側的柱子邊。
我繼續順着照片找過去幾個人,終于看到“高二十班”、“程攸”的字樣。
因為燈光微弱,而且我必須得擡起頭才能看到榜單照片,從仰視角度看去有些模糊,心裏吐槽這個大頭照的像素也太低了,只能勉強看清人臉的五官。
不過,即使只是一張模糊的照片,也足夠讓我震驚。
這——真是奇妙的緣分。
我心下一陣跳動,忍不住揚起嘴角。
“所以你去看了嗎?”楊悅坐在座位,邊背英語單詞邊問我。
我坐到她前一桌的椅子上,其主人還沒到教室,“昨天晚自修課後就去看了。”
“怎麽樣?”
“那照片也太糊了,而且看着是高一入學的時候拍的吧,所有人看上去都好嫩。”
不僅是程攸的照片,張浩然也同樣如此,學校取巧大概是拿了入學的照片放上去的,每一個人都顯得年幼青澀。我在腦海裏比對着照片和真人的樣貌,險些笑出聲來。
楊悅說:“男生到了高中後,變化很大呀。”
我依附道:“是啊。”
回想前兩天遇到的程攸以及照片上他的樣貌,一年的時間變化的确很多。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加成熟,氣質也很出衆,非常惹人注目。
也許,我得去認識一下他,無論是為了上次昏倒的事道謝,還是因為他于我的異常的特殊性。
下定決心後,唯一的困難就是如何往前跨出第一步了。
我在腦海中列出幾種接近程攸的可能性,突然感覺被同桌戳了戳手臂,我回神過來轉頭看她,她眼神瞥向講臺方向,我意會後反射性站起身。
“……”
“林蔚然,報下完形答案。”
英語老師有點尖銳的聲音落入我的耳邊,我暗嘆一聲完蛋,剛才一直在想着程攸的事,完形填空也沒做上幾題。
我小聲嗯啊拖延回答,隐約聽到背後傳來的“BBCAD”的聲音,沒多想跟着報了出來,而後就看到英語老師頭頂陰雲驟起。
“生個病不至于連一題都答不對吧?”
空氣頓時凝結,我無法應答,只得繼續站着對峙。
“好了好了,你坐下。”過了有一會,英語老師終于大發慈悲不再為難,繼續道,“我們從頭來講一下這幾題……”
我松口氣坐下,逃過一劫,微微回頭瞪了張浩然一眼,他眯着眼捂住嘴巴似在輕笑,他就是在故意看我笑話!
***
天氣說變就變,早晨還是陽光普照,到了臨近中午時分,突然開始飄起微微細雨。正在進行的體育課果不其然轉移到室內體育館進行。在女體老師下令自由活動之後,女生們迅速四處散開。
原本計劃跟沈青筠去打羽毛球,因為某種原因我放了好友鴿子,跟她道歉後我開始在體育館裏亂竄。
因為男女生的體育課是分開進行的,上課前我還思考怎麽找到男生所在,現下的一場雨倒是解決了這個問題。
周四上午最後一節課程是體育課的班級不多,此刻全部學生又聚集到體育館的範圍,無論如何都比散在校園四處找人來得容易。
我繞了小半圈體育館,終于在一側的角落找到薛新。
男生們此刻也是處于自由活動的狀态,三三兩兩或是去打籃球,或是選擇其他體育項目。
薛新握着球拍,半彎着腰,正跟對手一來一往打得激烈,雖然沒有球網也沒有場地界線,但來往間也是傾盡全力玩得很是盡興。在薛新的一個扣殺後,對方沒來得及救球,本輪的交鋒到此停止。
我找準時機出聲喊道薛新的名字,他這才注意到我,跟對方擺擺手示意,拿着羽毛球拍朝我走來。
“你找我有事?”薛新說着擡手擦了擦額頭上了幾滴汗水。
我點點頭,示意他低些頭,我湊近輕聲說:“那個,我想去找下程攸。”
“诶?找他幹嘛?”薛新帶着疑惑,被他晾在一旁的對手在不遠處喊他,他又回頭大聲道:“我有點事,你先跟徐先栾打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出最合适的借口,“放假前體育課的事,我想跟他道個謝。”
薛新似乎看穿我的意圖,也放低聲音說:“你不止是想道謝吧。”說完朝周圍看了看,又補充一句,“我一定保密。”
我不明白薛新為何有此判斷,但還是找人要緊,幹咳一聲,“我們先去找他吧。”
在體育館裏穿梭,我跟在男生身旁,薛新繼續說:“程攸那個人啊……”想了想說辭,像是在打一劑預防針,“他對人會比較冷淡,我事先聲明哦。”
第一次從他人嘴裏聽到關于程攸的評價,我有些驚訝,“原來如此麽。”我略有所思,“沒關系,還是先跟他道謝吧。”
薛新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立夏[七]
再次見到程攸,他正一個人站在體育館的側門口。雨幕如同串珠的簾子挂在房檐前方,噼啪噼啪作響,雨變得更加大了。
聽到異樣聲響,程攸回頭注意到我們,我和薛新跨出門框,站到屋檐下的另一側。程攸看了一眼我,又把視線轉到薛新身上。
薛新自然地開了口,“你一個人躲這裏做什麽。”
程攸平淡道:“這裏安靜。你……”
薛新拍拍我的肩膀,将我往前推一步,“你看,還記得她吧?”
被人猝不及防推出,我有些扭捏不自在,迅速瞄了程攸一眼,微微低了頭。
程攸自然早已經看到我,大概也認出我來,我感覺到他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随後聽到他的聲音,“林……蔚然?”
他竟然記住了我的名字!我有些不敢相信,先前一直以為他在刻意回避,如果沒有,那麽也是絲毫不在意的。
薛新也有些吃驚,視線在我們兩人之間移動,“诶?你們認識?”
在此之前還未真正有過交集的兩個人,此刻卻仿佛被第三方牽引有了絲縷連接,我想起前些天的偶遇,心跳不自主加快,想要解釋,“那個……”
“還不認識。”程攸淡淡道,“她校牌上寫着。”
“哦!我說嘛。”薛新看着目前的進展也算順利,于是說出我們找來的原由,“蔚然是來找你道謝的。上次體育課的事。”
我在一旁點點頭,慶幸程攸沒提起先前偶遇的事。
兩次偶遇都突兀地叫住他,又沒做出什麽表示,簡直像是一個拙劣的愛慕者。壓在心上的石頭放下,我擡頭看向程攸,只見他略一皺眉,似乎不太明白薛新所說。
看樣子是完全沒将幫了一個人放在心上啊,我暗嘆一聲,只好開口解釋道:“五一放假前,我在操場上昏倒,是你送我去醫務室的吧。”
程攸眨了下眼睛,似是終于想起有這麽一回事,“哦,那個女生是你?”
我不知該說助人為樂對他來講絲毫沒有記憶點,還是他根本對幫了一個女生大忙而毫無自知。
“嗯。”我将語氣加重,“所以,那天真的很感謝你!”
程攸微微點頭,發出極輕的一聲“哦”,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薛新勾住程攸的肩膀,開朗道:“別這麽冷漠嘛,人家可是特地找你道謝的。”說着向我瞥一眼,對我做出眼神示意。
“那你們聊,我先撤了。”說完後薛新先行溜之大吉。
我目送他離開,當下只剩我和程攸兩個人。
氣氛仍舊詭異,我尋思着還是該找點話題來緩一緩現在的尴尬狀态,“那個,先前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就是程攸。”
程攸往後退了一步靠上玻璃門,視線落點飄向遠方,依舊沒有說話,像是等待我的下文。
我跟着站到他面前,即使程攸背靠着門以一種放松的姿态,但因為身高差的原因,我仍舊不得不擡起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睛。
“那麽,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鼓起勇氣,盡量以一種正常輕快的語氣開口,“我叫林蔚然,九班的。”
程攸終于将視線收回,看着我,發出帶着些微弱嘆息的聲音,放佛穿過了雨幕再落入我的耳蝸,“程攸。”
跟他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他身上的橘子汽水味道也清晰可聞。随着口中冒出的兩個字,像是跳躍着歡快步調的音符繞着我的周身轉圈。我幾乎可以看見以他為中心,到達我的距離為半徑,劃分出了一塊暖橘色的區域,隔離開陰沉的外界,而我,沉醉其中。
我忍不住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程攸卻是皺住眉頭,就像是我入侵了他的個人領域,令他極度不耐煩,擡起手伸到我的額頭上方輕輕往前推去。
我還未反應過來,順着他微微用力的方向後退兩步停住,擡頭驚愕地看向他。
“然後呢?”
體育課後,我跟沈青筠在食堂打菜窗口前排隊的時候遇上薛新,他八卦地問我後續發展。
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無奈,一方面也算是跟程攸正式認識了,另一方面的确如薛新所說,程攸其人,大概就是個石頭,堅硬冷淡,頑固不化。
伸手推開是一個怎麽樣的行為啊……我再次回想起,不得要領,又氣又想笑。
“沒有然後了。”我搖搖頭攤手道,“他還真是冷漠啊。”
薛新一臉果不其然的樣子,安慰道:“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吧。可能就是對不熟的人比較疏遠。”
我聳聳肩,“大概吧。”定義為不熟的人麽。不過只是這麽一點小挫折,完全算不上什麽,一切都還只是開始。我在心底下定決心,以後還是得找機會多接近他。
打完飯菜找到空位坐下後,沈青筠問我:“剛剛你們說的是程攸?”
好友難得對這些事感興趣,我向她吐苦水,“是啊。今天找他去道謝,他好冷漠啊。”
“道謝?什麽事?”
好吧,好友抓的重點果然不對……
“嗯,就是我上次昏倒那事。”我想沈青筠那天大概也不清楚事件始末,解釋道,“程攸恰好路過送我去的醫務室。”
沈青筠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是啊。這事還是薛新跟我提起的呢,我一開始也不知道。”
“哦。我還以為……”沈青筠說到一半聲音漸小。
“嗯?什麽?”
“沒什麽,那天我也沒幫上忙。”好友似乎有點愧疚。
“那天大家都跑了八百米,正常啦。”我用着輕松的語氣,不想讓好友自責,“你看我都累得倒下了,你肯定也不好受吧。”
好友微微點頭,像是在想着什麽。
***
新的一周氣溫突然下降,已經塞到櫃子深處的校服外套又被翻找出來。
室友在洗漱完畢後整理床鋪,埋怨道:“這天氣真是的,突然降溫,還好之前的校服外套沒帶回去。”
我站在衣櫃前,将秋季校服的外套穿上,附和着,“是啊。都壓箱底了又翻出來,櫃子都整亂了。”
二高的秋季校服說來就是普通的運動服,寬大耐髒,分為黑白和藍黑兩種不同顏色款式。黑白色的會比較單薄,而藍黑色的較為厚實。
因為已經快要入夏,我只備着黑白色這款校服外套用于防範未然。外套的袖子下半部份往下是黑色的,從肩線到胸口的部分,劃下分割線,往上是白色的,幹淨利落。
這種簡單的黑白配色我很喜歡,相較起那件藍黑色的土掉渣配色的外套,自然是好看順眼許多。
我将拉鏈拉上,拉到黑白顏色分別處,顯得恰到好處又不突兀,領子向後整齊折疊,沿着暗線折出一個三角形狀的領角,完美。
周一早晨的自修課時間照例作為晨會,各年級班級按照男女分成兩隊集中在走廊上排列。我站在女生隊伍中間靠後,好友比我稍矮一些,排在靠隊伍的前方。随着運動員進行曲的音樂,各班按照順序依次跑步到操場集合。
冷空氣降臨,空曠的操場上即使站滿了人,但因沒有任何遮擋物,四面八方的風不斷灌入,從隊列的整齊空隙中穿過,顯得更加冷冽。我不由緊了緊外套,馬尾辮被風吹着揚起,額前的劉海碎發也絲毫不聽話胡亂飄着,完全顧不得風姿。
晨會上慣例的值周報告後,是教導主任的長篇大論。我不禁暗諷嚴大頭廢話連篇,辛苦我們這些臺下的學生,被冷風吹着。
似乎是聽到我的心聲,主席臺下方的隊列開始歪歪扭扭,學生們都不自覺微微動作,像是蠕動的蟲子,一點點偏離正确軌道。
我站在班級女生隊列裏,右手側是十班的男生,傳來一些聲響,我不禁豎起耳朵偷聽。
“怎麽沒看到程攸?”
“诶,好像是哦。他哪兒去了?”
“你們不知道麽,他待會可是要上臺的。”
“嗯?什麽事,徐先栾也不在?”
“……”
聽到他們提起程攸,我有些好奇,朝着隔壁列隊伍前後看去,果然如他們所說,并沒有看到他。又聽到上臺的意思,我略微感到好奇,從隊伍中稍往左邊移動一小步,伸長脖子往主席臺前方尋找。
嗯,發現他了。
想必是降溫的緣故,男生此時也穿上了校服外套,即使只是普通的運動服,黑白分明的樣式穿在身上卻顯得那麽合身。
程攸站在主席臺一側的臺階下,雖然跟他隔着一段很長的距離,但他側身挺拔的身姿,也足夠吸引住我的目光。他的視線望着前方,目不斜視,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麽。
我瞧他瞧得入神,感嘆自己為何沒有更早一點發現學校還有這麽一號人物,不過,現下也不算太晚。
從主席臺往下看去,方陣隊伍已然松松散散,男體老師開啓話筒聲音,嗓門極大地訓斥了兩聲,下方學生們受到了警告,嗡嗡響的議論聲這才漸小了一些。
随後,我就從嚴教導口中聽到程攸的名字。
男生聽到自己的名字,慢步踏上階梯,一步步走向高高的主席臺。
我的目光跟随着他移動,程攸站到臺前中央處,從嚴教導手裏接過什麽獎狀,彎下腰表示致謝而後站直。
耳旁的風依舊呼呼吹過,而我似乎感覺頭頂的陰雲散開了些,有亮點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身上,周身泛出白色的光,毛茸茸的樣子。
即便是不好的天氣,也在此刻變得無關緊要,空氣裏冒出一簇簇的泡泡。
☆、立夏[八]
晨會結束,我故意加快步伐,先行脫離班級隊伍去找程攸。已經跑出操場一段距離,終于在快到教學樓的時候,追上了男生喊道他的名字。
程攸聽到聲音側頭看向我,面無表情,“什麽事?”
我跟着他的步伐,“恭喜你呀,數學競賽一等獎。”
程攸似乎對此并無波瀾,淡淡道:“哦。”
果然是塊石頭,我在心裏暗想,競賽得了一等獎卻并不顯得開心,我問他:“你不高興嗎?”
程攸也不在意我的話,不顧我的步速,邁着長腿徑直往教學樓側邊的樓梯走去,将我甩到身後。
我有些悶氣,小跑兩步沖到他的前頭,跨上臺階。程攸沒反應過來,一腳剛踏上臺階,随後立即停步擡頭看向我。
我略彎下腰湊近他,直直注視他的眼睛,“你對人一向這麽冷漠嗎?”
程攸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一瞬的止息,沒有躲避我的目光,他往前又踏上一步,“你對人一向這麽熱情嗎?”
“诶?”沒有意料到對方竟然反将一軍,我有點愣住,程攸就這麽從我的身旁走上去。
周遭的橘子汽水味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不快的味道。
“你杵在這幹嘛?”張浩然從教學樓外進來,經過樓梯口時看到我呆呆地站在樓梯中央,臉上帶出疑問。
“我……阿嚏……”剛出口的音被一個噴嚏打破,我忍不住突如其來的咳嗽,隔着口罩捂住嘴巴又咳了兩聲。
“你的感冒加重了?”張浩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擺擺手,“沒事沒事。”
張浩然看我一眼,“剛剛你是不是跟程攸在一塊?”說着走到樓梯欄杆一側擡頭往上看去,不知是否看到了男生身影。
我往樓上走去,想起張浩然這家夥也得了數學競賽一等獎,問:“你們什麽時候參加的比賽?”
張浩然跟上,無語道:“你是多不在意……前段時間下午的自修還有晚自修的時候,我們去競賽班學習,你都沒注意到?”
我使勁回想,終于有了點印象,“喔!所以自修課上你不在,是去競賽班了?”
張浩然扶額,“那你以為我會去哪?”
我摸摸後頸,原來有這種誤會,“呃,我以為你逃課幹什麽去了呢。”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嗯……”我思考了一會用詞,“不務正業?呃好像也不對……”
張浩然顯然有點怒目,擡手扣上我的肩膀,略微用力,連帶着語氣也有些力道,“看來我們誤會、極深。”
我低下肩膀,逃離他的可控範圍,躲到走廊另一邊,“嘿嘿,這不解釋清楚了嘛。”
張浩然顯然沒轍,也不再多說什麽,往教室走去。
我在經過九班後門的時候,放慢速度,偷偷用餘光往裏看去,程攸已經落坐,低頭寫着什麽。
***
事實證明說謊的人會遭到反噬。
午休起床後,咳嗽轉變為更加嚴重的喉嚨幹啞,我灌了一大口熱開水想要緩解症狀,但咽喉還是像被灼燒般又幹又澀,絲毫不起作用。
想必是突然的降溫導致身體的不适應,外加上早晨在操場上持續吹風,我暗嘆一聲,假生病倒是變成了真感冒。
我撐着不适上完下午的課程,晚飯也失去了胃口,與沈青筠告別後直直回了寝室躺倒。
在天暗下前我掙紮着從床上爬起,微微出了汗。因為上次已經請過一次假,還沒過多久再次請假也失了借口,另外還有作業沒有完成,發過汗也稍微好受了一點,洗漱一番後我還是決定去上晚自修。
趁着距離上課鈴響還有幾分鐘,我拿上水杯去打熱水。打水處還有三兩學生排着隊,我站到隊伍最後,吸了吸鼻子。
“是十班的那個吧。而且長得還不錯。”
“是吧,是吧。聽說還很聰明。”
“今天晨會還上臺領獎了,好厲害。”
“那是,好像還是競賽第一名來着。”
“诶,那常年第一呢?”
“張浩然啊,他……”
沒有再注意後面的對話,在此之前從未注意過的人,從未注意過的名字,在得知後傾注了多一分的心思,以至更加敏感在意。像是本該如此的真理,在許多地方出現閃着光,吸引着從一開始就該投入的注目。
晚自修仍在進行,抽屜裏所剩不多的紙巾被用完,我不得不朝着周圍座位四處打轉,借來一些急用。摻拌着咳嗽聲和忍不住的擤鼻涕聲,張浩然終于忍不住朝我遞來一包還沒拆封的抽紙。
我紅着鼻子,眼眶也有一些濕潤,朝他點頭致謝,得到拯救。
感冒是阻礙學習的一大困擾。我一邊抽着紙巾堵住鼻子,一邊在草稿紙上計算解題思路,這使我的做題速度大大降低。
翻着還有一大張未完成的卷子,以及未修訂完的錯題,我倒向桌面,感覺力氣漸失,我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拿生病當作欺騙借口,現下簡直是感冒之神對我降下的懲罰。
熬到下課期間,沈青筠來到我身邊,聲音帶着點擔憂,“你還好嗎?”
我埋着頭聽到好友的聲音,擡起頭來看她,因為不斷地流鼻涕,連接着眼球的神經也被帶動,眼淚不自覺流出來,眼睛紅了一圈,聲音帶着抽泣鼻音,“鼻子好難受。”
沈青筠低下身,摸摸我的頭,安慰道:“下節課回寝室休息吧。”
“可我的作業還沒做完,還有卷子沒訂正。”我看着好友下沉的嘴角,又補充道,“沒什麽大事,就是鼻塞,你不用太擔心。”
沈青筠搖搖頭,“我去問問班主任那有沒有感冒藥,先應付一下。”
我點點頭,“謝謝啦。”
好友離開去教學樓的另一側教師辦公室,我剛想起身再去打點熱水,張浩然不知什麽時候站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給我。”
我有些不解,“什麽?”
“水杯。”說着他便直接拿走我手中的杯子,“我順道。”
話音剛落,也不顧我的反應,張浩然直直出了教室後門。
我心下暗道他這是吃錯什麽藥了?難不成是在幫我?我感到好笑,如此別扭,圖謀不軌。
雖然跟沈青筠說沒有關系,但頭昏腦脹實在沒有精神集中到學習之中,看着試卷上的大紅叉叉,我撓撓頭陷入困境。
張浩然打水回來把水杯放到我桌上,也沒多說什麽,坐回了他的位置。
我盯着眼前升騰着熱氣的水杯,摸了摸杯壁,被燙到縮回手,不能馬上喝,我吞了口口水,喉嚨依舊幹啞。
雖然是張浩然主動幫我,但意思還是要表示下,我轉身面向他道:“謝謝。”
張浩然一手轉着筆,一手撐着下颌,朝我擡擡下巴以示知曉。
我看着他桌面上的試卷,視線左右搖擺,“那個……”
他見我欲言又止,擡眼看向我,“怎麽?”
我尋思着合理的說辭,道:“既然幫我一次,要不要幫人幫到底?”
張浩然似乎看穿我的目的,開口道:“說,我聽聽有沒有那個必要。”
我呵呵一笑,吸了吸鼻子,語氣也軟下幾分,“前兩天的數學卷子借我下呗。”
他挑了挑眉,對此饒有興趣,“我為什麽要借你?”
我剛想說話,就看見沈青筠從後門走進來,對張浩然哼一聲,說:“你不借我算了,我找沈青筠去。”
沈青筠聽到我提起她的名字,走到我身邊,把手中的藥片遞給我,看着我跟張浩然對峙的現狀,有一絲疑惑,“在說我什麽?”
我剛想開口,被張浩然搶先,“林蔚然想向你借數學卷子。”
沈青筠轉而看向我,“借卷子?”
我心裏腹诽張浩然兩句,回道:“我的數學卷子還沒訂正,想借來看看。”
沈青筠了然,“說起來,我還有一個大題還沒解出來。”
張浩然見縫插針:“我的借你。”
我瞪了他一眼,這人簡直就是故意跟我作對,沈青筠又說:“沒事,我不用。蔚然可能更需要。”
張浩然也不再堅持,從抽屜裏掏出試卷,甩手遞給我,“借你了。”
我心下幾分不滿,但更需要這份卷子,大人有大量不作計較,從對方手裏抽出拿來。
沈青筠囑咐我吃了藥,便回去她的座位。
我剛就着熱水将兩片藥丸吃了,背後傳來聲音,“林蔚然,你說謊了。”
我不明所以,張浩然又突然胡說什麽?本想安靜趕緊做完作業,不去理會,但轉念一想,張浩然這麽說是想表示什麽?
我回頭問道:“你說什麽?”
張浩然像是更加确定,口吻堅定,“你欺騙我。”
“我騙你什麽了?”我有點摸不着頭腦,雖然與他有些不和,但我應該沒跟他有什麽其他瓜葛。
“你之前戴口罩不是因為生病吧,所以……”他目不轉睛看着我,“你、有什麽不對。”
我暗想張浩然的确不容小觑,因為不斷鼻塞,所以下午再來教室的時候,忘記帶上口罩,他是從這點上發現我的異常嗎?
但我的異常絕不能跟他提及,我打個哈哈想要敷衍了事,“我哪有什麽不對,你看我現在的樣子。”
“不,你現在是真的感冒,但跟前些天完全不同。”他繼續分析。
我不知該鼓掌稱贊他好聰明還是觀察入微,忍住想一手刀劈下去的沖動,我彎起嘴角回之以假笑,“所以呢?”
雖然他的推論沒錯,但絕不可能猜出我的問題所在,所以我也沒有太過擔心。再聰明的人,陷入真實世界的陷阱,也不能逃脫。
張浩然皺起眉頭,看向我眼神有些異樣,随後又眯起眼,“我還沒想明白,但你确實有問題。”
☆、芒種[一]
幾天以後,我的感冒好轉,已經不再鼻塞咳嗽,倒是因為最近不斷擦拭鼻子,導致鼻翼周圍有些起皮,而我總是忍不住去撓,如同在意的心情,不能忽視。
沈青筠看不下去,“你不能不動嗎?”
我将手放下,堆起笑臉,“太幹了,我忍不住。”
沈青筠閉了閉眼,停下手中的筆,“你這樣亂動也沒用的。”
我雙手交叉撐到她的桌面上,暫時停下動作,“好吧。”
沈青筠滿意地點點頭,忽而想到什麽,說:“這幾天你都沒戴口罩,沒關系了嗎?”
被好友這麽一提起,我突然意識過來,因為感冒鼻子堵塞的原因,最近即使沒戴口罩,教室中的混合味道對我也沒了影響。但現在已然大好,我又忘記戴上口罩,卻也沒有陷入當初的難過之中,這是什麽情況?
我想了一會沒有定論,“說起來,好像的确沒有那麽難受了。”
沈青筠拿着筆用筆端點了點太陽穴,問:“那你現在有聞到我的味道嗎?”
我向前湊近一點,聞了聞道:“嗯,味道還有。”不僅是書墨味道,還有其他的味道,我接着補充,“而且不僅僅一種,看來異常并沒消失。”
被沈青筠這麽一說起,慢慢地,我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種四面八方飄來的味道,漸漸變得濃郁,我情不自禁咳嗽出聲。
沈青筠見我開始不适,拉起我的手往教室外走去。
站在走廊,我的不适感開始消退,“出來後好像就沒事了。”
好友看着我若有所思,扶了扶眼鏡說:“看來如果你一旦開始注意這些氣味,就會加重異常。”
我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是這樣。一開始我沒注意,被你提醒後,才主動去聞這些味道,然後就覺得非常難受了。”
沈青筠:“嗯。所以可以進行推斷……”
“你想的沒錯,我回教室去試試。”
我屏住呼吸,再次進入教室。回想起異常後的第一天來到教室,那種溺水般的呼吸困難感,全身被氣味困住,無法逃脫。
坐回自己的座位,我悄悄将抽屜裏的雜志拿出翻開到某一頁,三兩行掃過小半頁的內容來轉移注意,随後我将雜志收起。
課間的教室裏還是有着許多同學,我将注意力轉向鼻尖。果然,空氣中翻騰的氣味不斷湧入鼻腔,敏感的神經纖維不斷地搖擺着小觸手碰撞着萬千的氣體分子。
過了一會,我從教室裏出來,走到沈青筠身旁靠上欄杆,伸展雙臂,用力吸了吸外面的空氣。
“這下子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我有些激動,長時間困擾我的這個異常能力終于有了可以控制的方法。剛才在教室裏的一小段嘗試,證明我和沈青筠的想法沒錯,只要我不去過多在意周圍的氣味,那麽不适感就不會出現。
沈青筠露出笑容,“那就好,以後也不用戴口罩找理由了。”
我翹起嘴角,“太棒了!現在不僅感冒好了,連帶着那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