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那死了人也沒有人管的獵場,若他殺了人,這個地方便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所。
若他還想在獵場外的世界正大光明的活着,他就必選遵循這個世界的規矩。
“最後點……”沈護衛忽然停住了腳步。
裴疆也瞬回神,跟着停了下來。
二人停在了院子。
沈護衛轉身看向比自己高出些許的裴疆,語氣比方才要嚴肅了許多:“最後點,我要試試你的身手……”
話音乍落,沒有任何的提醒,猛的向裴疆出拳。
裴疆向來靈敏,霎那擡肘擋住了沈護衛的拳頭,随後也毫不客氣的出拳。
兩人在院子開始拳腳相向,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有婢女匆匆去禀告了玉嬌。
才剛剛回房灌了兩杯茶的玉嬌忽然聽到婢女說沈護衛與裴疆打了起來,心擔憂裴疆舊傷裂開,便忙放下了杯子急匆匆出了院子。
院子的兩人打得正難解難分,玉嬌本在意的是那金饽饽受傷,可是出了院子外見到兩人的搏鬥,卻覺得自己的擔心似乎有點多餘了。
看着裴疆不僅從容的應付着沈護衛的攻擊,出招更是招招兇猛而霸道,幹淨利落,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玉嬌時有些怔忪,她原以為裴疆會的招式不過都是些野路子,但現在看,根本就是個練家子!
可他不是在獵場待了十年麽?且也沒有先前的記憶,那麽他這身功夫是從哪裏學來的?
玉嬌曾聽過沈護衛說過他自個十幾歲的武藝不過是學了個入門,而是經過後期大師指點才會有今日的成就。那麽以裴疆現在的大概年紀,他入獵場之前不過是十來歲,與世隔絕了十年,他又怎會有這麽好的身手?
玉嬌站在回廊處,看着院子的交手兩人,滿腹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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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疆餘光似乎瞟到了回廊上的抹紅豔之色,嘴角瞬間有了絲得弧度,當即招式更狠了。
沈護衛原覺得裴疆給人的感覺太過倨傲,他心有挫他銳氣的想法,所以才會出手,誰曾想這馬奴的身手竟如此的不簡單!
招式如此的兇猛霸道,竟然讓他有些吃不消!忽然之間,不知何因,裴疆的招式竟更為兇猛了起來!
兩掌相抵,沈護衛被震退了數步,裴疆正要再次逼近的時候,聲“住手”傳來,他瞬間收了拳。
玉嬌擔心沈護衛輸了而間接得打了父親的臉面,二則是怕裴疆那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又再次裂開,所以才會制止。
裴疆收了拳後,轉身擡眸看向回廊上的主子。
玉嬌在對上裴疆的眼眸之時,心底微微顫。他的眼眸之似乎浮現了光亮,在陽光之下熠熠發亮。
……
可玉嬌怎麽覺着,這眼神有些邀功的意味?就好似在說我打贏了,你可以誇誇我的眼神……
玉嬌當即把自己這種荒唐的想法揮出了腦外,随之道:“切磋切磋便可了,莫要太過折騰。”
沈護衛心知若是沒有主子那聲“住手”,自己将會輸得甚是難看。
沈護衛略有所思的看了眼裴疆後才朝着玉嬌拱了拱手。
玉嬌看了眼兩人後才轉身離開。
轉了身後才與身旁的桑桑說道:“會你讓福全去看看裴護衛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憶起方才他那眼神,怎麽也忽視不了,所以入了房後,看了眼桌面上自己方才從廳拿回的核桃。
想了想後,吩咐另外個婢女:“青菊你給裴護衛送些幹果過去,就說我賞他的。”
☆、10、想法
玉嬌自個安排了個馬奴為自己的新護衛,這事傳到了她爹的耳,是以玉老爺便把女兒身旁的兩個護衛都喊了過來詢問新侍衛的事情。
玉老爺低頭撥弄着算盤對着帳,問:“此人來歷如何?”
沈護衛恭敬地道:“回老爺,那人是小姐年前在黑市買來的,是獵場的奴隸。”
聞言,撥弄着算盤珠子的手頓,擡起頭看向沈護衛:“獵場,以奴隸為獵的獵場?”
沈護衛點頭:“而且在獵場待了整整十年,很少見到有能在獵場活得這麽久的奴隸。”
玉老爺默了半晌,繼續問:“他的身手如何?”
沈護衛:“此人得身手極好,只是在下有些奇怪的地方。”
玉老爺微微挑眉:“何處奇怪?”
“那人的招式路數雖然雜,可不難看出是自幼習武,有這等基礎的底子,教導他的人即便不是代宗師,也是在武學上造詣極高的。”
“我看不過就是個落魄世家的少爺,沒有什麽奇怪的。”旁的秦護衛如是說道。
秦護衛這幾日也是見了幾次裴疆的,那人都是副冷冷冰冰的模樣,與他說話,他都是極為簡短的回應,幾次交談下來,秦護衛也懶得再搭理他。
玉老爺淡淡的說道:“我不在意他是誰,只要他不會危害到嬌兒便可,你們二人最近留意下他,若有不軌之心,即刻告知我。”
兩人異口同聲的應道:“是”
“還有事須得二位替我注意些。”
秦護衛道:“老爺且說。”
“順便替我注意下嬌兒與宏敬是怎麽回事。”
玉老爺這次從錦州回來便發現自個的女兒似乎有些不對勁,原想着這兩日讓妻子去關心下女兒,但前兩日尋了沈宏敬談話之後,他便發現這沈宏敬也有些不對勁。
或許,他們有什麽事情在瞞着他?
沈宏敬再來尋玉嬌之時,玉嬌直接不見。再讓桑桑去傳話,道再給他三日時間,若是他再想不通的話,那她會用自個的辦法來解除婚約。
桑桑去傳話回來後,道:“小姐,敬少爺讓奴婢告訴小姐,說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宏敬臉皮厚,這樣回答也在玉嬌的意料之。
“可小姐……為何會突然要和敬少爺退婚?”桑桑方才聽到主子說退婚的時候,幾乎都是懵懵的狀态,饒是現在也還沒反應過來。
玉嬌不答,反而問道:“表哥走了?”
桑桑點了點頭:“奴婢看着他回了院子後才回來的。”
聞言,玉嬌拿着小團扇起了身,道:“天熱,去池子旁的亭子納納涼。”
“小姐……”桑桑喚了聲,有些急了。
桑桑會着急,主要是最近小姐對向來喜歡的未婚夫冷淡了,可卻對那馬奴另眼相看了。
桑桑暗暗猜測主子莫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那馬奴吧?若是如此的話,老爺會同意嗎?萬不同意,小姐要是和那馬奴私奔的話,她要不要也跟着塊走?
玉嬌全然不知道自個婢女腦海的想法偏得完全沒邊了。
笑了笑,道:“他不把我當寶,我為何還要自甘堕落送上門去給人看笑話”
今日是裴疆當值,如那石像般動不動的守在赤玉小苑的門外。
玉嬌從院子出來後,便坐在院外池塘旁的小亭子納涼,手指輕點着桌面,繼而托着腮看着裴疆的側影。
玉嬌因裴疆将來的身份,故此對他多有注意。
多日觀察下來,玉嬌發現裴疆确實是個枯燥無趣的人,每日除了在她院子當值外,就是在後院做着本不應該屬于他做的活。
玉嬌曾讓福全旁敲側擊的詢問他想要些什麽,裴疆的卻是沒有回答福全,福全繼而追問,奈何膽子慫,被裴疆冷飕飕的瞥了眼後就再也不敢追問了。
玉嬌絲毫不知道裴疆究竟想要些什麽。若是好懂的話,也能因好制宜,投其所好,可他俨然就像是除了活着之外就別無所求了,這就是最為難辦的地方。
因着裴疆是三年後才以淮南王的身份重返淮州,而玉家的災禍是在年後,他是指望不上的了,還得另尋個能讓淮州總兵不敢輕易動玉家的靠山。
玉嬌正欲要起身回院子,看到有兩個小婢女從院子門外經過之時腳步慢了下來,悄悄的偷瞧着伫立在院子外的裴疆。
看到此,玉嬌又坐回了座上。
桑桑往杯子倒了涼茶,循着玉嬌的視線望去,看到了那兩個眉目含笑的婢女,便說道:“護衛的衣裳本就顯得精神,自從裴護衛穿上這身衣裳,又多加整理姿容後,這府裏邊的小丫鬟個個都甚是春心蕩漾。”
玉嬌聞言,随口問:“你莫不是也春心蕩漾了?”
桑桑忙擺手道:“奴婢可不敢!”
玉嬌微微皺眉,轉頭看向桑桑,“不敢?”
這話怎聽着有些許別扭?
桑桑把茶端給玉嬌,轉移話題道:“最近府的小丫鬟都對裴護衛刮目相看,也不知道誰會得裴護衛青睐。”
玉嬌接過茶水,飲了小口後也尋思着裴疆到底喜歡那種女子。
夢的他未娶妻,也無侍妾,就她個……
似乎想到了什麽,玉嬌口的茶水口噴了出來,雙眸睜得圓圓的瞪着不遠前的裴疆。
莫不是……好她這樣的吧?!
玉嬌感覺自己知道了天要塌下來的大事,心跳驟然加快,似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般。
“小姐你怎了?”見主子吐了茶水,桑桑忙拿着帕子擦着主子胸前的茶水。
擦着擦着,碰到了那高聳的綿軟,桑桑臉色微微紅,暗道自個自小跟在主子身邊,也不差吃的,怎就沒有主子這般長肉?
玉嬌拍掉了桑桑的手,時心五味雜陳。
夢他既能把她囚禁在淮南王府,那必然不會是喜歡她的。若是喜歡她就不會那般待她,而是會讨她歡心,況且夢的自己似乎很是抵抗他的親i熱。
如此想來裴疆在夢對她那般不僅僅是為了報複,更是為了飽i淫i欲!
想到此,玉嬌心裏邊也矛盾得很。覺着那裴疆甚是礙眼,明明是不想讓他出現在自個的眼前的,可為了今後裴疆想起玉家之時,不是覺着玉家是個礙眼存在,而是感激玉家,所以她得捧着。
為此做長遠打算,多個強大的靠山,總好過多個仇人。
不過碼歸碼,他若是如今對她有了想法,那她定然是要把這想法給掐滅了的!
玉嬌重重放下杯子,站了起來往自個的院子走去,停在了裴疆的面前。
在玉嬌停在裴疆面前之時,裴疆知主子不喜自己盯着她瞧,便低下了眼眸。可在眼眸低下的下瞬,目光觸及到高聳之上那片濕潤之時,眸色頓時暗。
喉結微微滾動,身體的溫度時之間竟覺着比在暴曬之下還要熱得慌。
玉嬌道:“聽管事說你入府年,從未告過假,也從未休息過,我向來體恤下人,今日你便不用當值了,休息日。”
玉嬌今日不想見到裴疆,讓他休息,也明面上待了他好,舉兩得。
“奴不需休息,拿酬勞就應當做相等的事。”許是口幹燥,嗓音比平日也多絲沙啞。
玉嬌嬌蠻道:“我讓你休息便休息,這是我的命令。”
話出來後覺着自己的語氣重了些,有些太過欺負人了,随即又補充道:“你傷勢初好,我若天天讓你在日頭下曬着,別人不知道的,定會以為我是個欺壓下人的主子。”
裴疆全然不知主子讓自個去休息只是單純不想看到他而已,反而因主子近日待自己有了明顯的變化後,嘴角在不知不覺浮現了絲上揚的弧度。
裴疆終還是應了聲“是”。
玉嬌見他應了,也不再多說,徑自入了院子。
主子離開後,裴疆才擡起了幽暗的雙眸,眼底暗湧着許是連他自個都不清楚的情i欲。
有股陌生而強烈得想要做些什麽的沖動從他心底快速蔓延到了他的血液之,讓他的血液在沸騰。
從那日主子深夜來尋之後,裴疆每回過度注意主子之時便會有這種沖動。
裴疆雖然已有二十多歲的年紀,但自有記憶以來便與世隔絕了十年,且在玉府待的這年也不與旁人來往,從而導致他在男女之事上邊了解得并不是很全面。
繼而閉上了雙眸調息,微微的呼出了口微燙的濁息後再睜開眼,那雙黑眸又恢複了以往的沉着內斂。
☆、11、被攔
裴疆向來睡得不多,日睡兩個半時辰便足以了。所以每日醜時旬就醒了,彼時天還黑着,玉府上下都還在睡夢之。
裴疆的住處依然未變,許是最近從馬奴晉升為護衛,甚得主子看重,所以管事待他的态度也随之大變,曾問過他要不要換住處,也是單獨住間的。
但裴疆卻是回了“不用”兩字,還是繼續住在那間小破房。
因主子有交代,對裴疆不能苛刻,他想如何便讓他如何,不必多加管轄,管事雖想不通主子為何對裴疆這般看重,但管事還是按照吩咐來辦,未曾多加強制。
只是管事如既往的覺得裴疆是個怪人。
馬廄的後院較偏,平時很少人會到這裏來,入了夜之後更為安靜,只有這樣裴疆才能入睡。
在過去的十年裏,因為不知道會什麽時候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所以裴疆從未睡過個好覺,旦有風吹草動便會驚醒。即便現在看似安逸了,他也未曾放松過。
起身梳洗後,便到了廚房後院,把所有水缸都打滿了水後,便又回到馬廄的後院繼續練拳。
套身體自然而然就會的拳法,約莫是他從小練到大的拳法,所以即便腦子沒了記憶,但身體自己也就記住了這些招式。
套拳下來,天也已經蒙蒙亮了。玉府的下人陸續起了床開始各司其職的忙碌了起來。
福全也是早早把裴疆的早點送到了後院來。
福全見裴疆光着膀子正在井邊打水上來沖洗身上的汗珠。麥色的膚色上在早間的日頭下似乎覆着層光澤,結實的肌肉也似乎每分都蘊藏着強勁的力道,加上那些只淡了些許的傷疤,僅僅看着也讓人心裏有些懼意,便是連大氣也都不敢喘下。
福全就是其個。他是見識過裴疆與秦護衛幹架的,就連秦護衛那等高手都落于下風,可見這裴疆是多麽厲害的個人。
若不是主子讓他盯着裴疆,讓他把裴疆平日做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告知,不然他哪敢往裴疆這湊呀!
“裴護衛,今日的早點我給你端過來了,什麽時候給你上藥?”福全每日湊過來的理由就是給裴疆上那祛疤的藥。
裴疆把毛巾擰幹放入了盆,轉頭看向福全,掃了眼他眼的早點,随即道:“随我來吧。”
随着裴疆入了小屋後,福全忽然見到裴疆把木盆放下後,又拿起那鼓鼓的大錢袋,然後又往其抓了把銅板。
福全:……
別、別又來了吧?
而後,裴疆握着把銅板遞給福全:“手。”
……
福全默默的捧出雙手,雖然心裏有些惶惶的,但還是忍不住道:“玉家有給小的月錢,其實裴護衛不必這樣的。”
上回裴疆給的銅板,福全不敢不收。
裴疆拿出了那木芙蓉膏放到了桌面上,随即坐了下來,清冷的道:“那與我無關,你幫忙我付酬勞,理所應當。”
福全在心暗道了聲怪人。随即還是把銅板放入了自個的口袋,雙手在自個衣服上擦了擦後才開始給裴疆抹藥。
福全算是明白了,裴疆就是那等絕不會輕易欠別人人情的人。或許于裴疆而言,覺着在這世上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得付出什麽。
藥抹完後,裴疆穿上了衣裳,極快吃了早點,與福全塊去赤玉小苑當值,但卻不想在道上遇上了沈宏敬。
沈宏敬見到裴疆之時,讓身邊的小厮攔住了他,随即搖着把折扇走了過來。
福全躬着身子道:“敬少爺,奴等要去小姐的院子當值,可否行個方便?”
沈宏敬折扇收,看向福全,晃了晃扇子:“那你去吧。”
“那裴護衛……”
沈宏敬瞥了他眼,福全立即閉了嘴,略微擔憂的看了眼裴疆後才默默的走開。
心暗道:裴護衛你別亂來啊!小的這就去請小姐!
福全全然不擔心沈宏敬為難裴疆,倒怕裴疆這看似什麽都不怕的會以上犯下!
多餘的人走後,小道上也沒有旁人。沈宏敬從而打量了番裴疆。
這些天他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有蹊跷,覺着玉嬌向來是喜歡自己的,即便懷疑他心儀之人是旁人之時,态度也不會轉變得如此之大,待他的态度就好似變了個人樣。
越發的想不通,便讓小厮打聽了下,打聽之下才知她待那先前替她養馬的馬奴态度變化也是極大。
這态度與待他全然是相反的!
沈宏敬聽說先前玉嬌很是喜愛的那兩匹馬因馬奴的疏忽而被人毒死了,雖是打了頓,可轉眼就把馬奴提為自己的護衛,着實讓人匪夷所思。
先前這馬奴身粗布衣裳,在玉嬌的面前低着頭,沈宏敬也并未過多在意他的樣貌。可如今換了身衣裳,不得不承認,确實長得不差。
只是這馬奴表情冷冷冰冰的,更是目不斜視睨着他,絲毫沒有半點身為奴才的自覺。
被這般盯着,沈宏敬不知為何,總覺得有絲寒意竄上了背脊。
把這絲不安按下,審視的看着裴疆,問:“你與玉嬌表妹之間是否有些什麽?”
裴疆面無表情的看着沈宏敬,嘴角下壓,言不發。
沈宏敬身邊的小厮那容忍得了個下人待自家主子這般無禮,便怒斥道:“我家少爺問你話,趕緊回話。”
裴疆越是不說話,身上那股從獵場養成的迫人威壓更是讓人心裏發怵,頭皮發麻,更別說此時還朝着沈宏敬走了步。
沈宏敬就是個自命清高的普通書生,在裴疆向前步之時,沈宏敬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懾,下意識的也退了步。
退了之後才驚覺自己竟然被個馬奴所壓制,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随即擡起下巴,繼而逼道:“若你坦言,我定不會虧待你。”
裴疆不說話。下刻,視線略過沈宏敬,望着前邊。
這時,沈宏敬的身後傳來道涼涼的嗓音,“不知表哥如何不虧待我的護衛?”
沈宏敬身子微微僵,随即轉回身看向幾步之外,不知為何不再是身紅衣,而是身淺色衣裙的玉嬌。
玉嬌張嬌豔的臉上沒半點表情,目光從沈宏敬身上掠過,落到裴疆的身上。見他沒有再次被打,也沒有被強迫跪在地上,更沒有被逼着鑽□□,心裏邊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若裴疆再次受辱,因此連累玉家,她決意把沈宏敬綁起來沉湖!
玉嬌眸光微轉,朝着裴疆喊道:“裴護衛,杵在那作甚,還不過來?”
裴疆聞言,那冷硬的五官似乎軟化了些許。繞過擋在他身前的沈宏敬,向玉嬌的方向走去,随之立在了玉嬌身旁的半步之後。
此時的裴疆與方才對沈宏敬的态度截然不樣,甚是聽話得很。
玉嬌瞪了眼沈宏敬,不想與他說話,随即轉身離開。
沈宏敬因被玉嬌的無視而導致臉色陣青陣白,時朝着玉嬌的背影脫口而出:“表妹你莫不是與這馬奴有見不得人的關系,所以才誣陷于我,從而不用負任何的責任退婚吧……”
玉嬌的腳步微微頓,轉過身看向沈宏敬,連名帶姓的道:“沈宏敬,你讓我覺着惡心,龌龊之人所見皆為龌龊,我與你這種人還有什麽可說的?”
說着,直接轉身離開。
“表妹你想誣陷我,是決然不可能!我會把你與這馬奴的事情如實告訴姨丈,即便退婚了,表妹你也別妄想抹黑我的清譽!”
玉嬌全然不把沈宏敬氣急敗壞的壞誣當回事。但她覺着,也是時候該和父親說說這退婚與夢境的事了。
☆、12、眼神
玉嬌今日會穿身淺黃色的衣裙,并非是不喜紅色了,而是心覺着裴疆許是喜她穿身紅衣嬌豔的模樣,所以她才要改掉穿這身紅衣的習慣。
且玉嬌加以琢磨了下,許是紅色着實太過招搖,太過引人注目了,所以才會被裴疆還有那什麽破總兵惦記着。所以為了這往後日子能過得安穩些,衣服要素色些的,就是性子也得收斂些。
今日還特意配了把小團扇,在手轉着轉着,還當真覺着自個多了幾分娴靜的氣質。
只是才有這感覺,福全便急匆匆的說沈宏敬把裴疆給攔下了,這幾分娴靜的氣質頓時沒了。
暗罵了聲這些人都怎麽回事,個兩個都輪番來尋裴疆的麻煩。
可知道這位是他們将來惹不起的淮南王?!
也不知方才她沒到之前沈宏敬都與裴疆說了些什麽,話可有為難他?
想到此,以扇子遮掩,朝着身旁的桑桑慢慢的擺了擺手,作為玉嬌腹小蛔蟲的桑桑立即會意點了點頭,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拉開了幾步之後把身後的福全也給拉住了。
拉開了小段距離後,玉嬌才斟酌的問身旁的裴疆:“方才我表哥與你都說些了什麽?”
許是這些天來,裴疆甚是恭敬,所以玉嬌對他的防備也松些,也或許是習慣些許,所以不再是見到裴疆就渾身不自在。
裴疆如實的道:“問奴與小姐之間的關系。”
玉嬌聞言,微微皺眉:“就這些?”
裴疆點頭應了聲“是”後,原本臉上面無表情的,可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蹙眉,問:“小姐不喜歡沈家少爺?”
玉嬌巴不得與沈宏敬撇清關系,所以想都不想的回道:“自然不喜歡!”
裴疆微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又問:“那小姐讨厭?”
“以前沒這麽讨厭的,但經過方才讨厭到……”話語頓,她為何要這麽有問必答,還答得這般的認真?
在玉嬌愣神間,沒有察覺到裴疆的眼神逐漸暗沉了下來,聲泛着寒意:“若是小姐不想再看到沈家少爺,奴有法子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更無人會懷疑到奴的頭上。”
嗓音低沉,但這話卻是讓人頭皮麻。
玉嬌先是愣,随即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腳步驀地頓,搖着的小團扇的手也僵了僵。
目光略帶驚恐的瞪向裴疆。
許是真怕裴疆今晚就去把人給悄無聲息的解決了,慌忙的道:“你這等想法很危險,我便是再讨厭他,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裴疆微微皺眉,不解的問:“他既已威脅到小姐,為何不能殺?”
玉嬌不可思議的看着裴疆,可在看到他那雙雖看似深沉內斂,但實則沒有多複雜的眼眸之,微微怔。
這些日子來裴疆的舉動都有人告訴了她。不管是因福全幫忙而塞了大把的銅板,還是他每日替廚房砍柴打水,這些都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猜測他此舉的目的。
如今看到這眼神,再加以琢磨,玉嬌便明了。
許是裴疆失憶了,在有記憶後沒有人教導他任何道理,又因周遭的環境致使得他的性子恩怨分明。對他壞的,他便壞回去,對他好的他也會相等以待回去。
稍稍琢磨清楚了裴疆的性子,玉嬌忽然之間知道以後該怎麽對他了。
不用刻意待他好,只要不苛刻他,不刁難,不羞辱,偶爾展現些許的善意,如此這般累積下來,他定然會投桃報李。
想到此,玉嬌嘴角微微勾,不經意傾瀉出抹淡淡的笑意。
裴疆喜看到主子的笑意。所以看到這笑意,呼吸忽的滞,眼神漸漸變炙熱了起來。
玉嬌生得美豔,平日裏襲紅裙,美豔似帶了刺,今日這身淺白藍色的衣裙卻是把她的刺給遮掩了,只是淺淺笑,甚是嬌軟妩媚。
而腰間的帶子系得緊,全然把玉嬌姣好的身段也勾勒了出來,細腰豐乳,讓人無法挪開目光。
衣裳是素了,但這人卻絲毫不素,反倒嬌媚更甚。
玉嬌全然不覺裴疆看自個的眼神變了。
許是因想通了些後心情好,玉嬌便耐着性子與他說:“他尚未危及到我的性命,只是說了幾句污蔑我的話,若真要深究的話,只是簡單教訓教訓便行了,不至于傷及人命。”她說着,擡起眼眸問:“你可明白我說什……”
在對上裴疆那雙滿帶着侵略性的眼眸,玉嬌的聲音驀然而止。
兩人相隔不過是步的距離,如此近的距離,近到玉嬌在這瞬間聞到了他身上木芙蓉膏的味道,像是放在火上邊烤過的木芙蓉花味,味道不濃,卻把她整個人籠罩在這等熱得冒汗的氣息之。
想到他在夢纏綿的時候也是用這眼神瞧自己的,玉嬌瞬間慌了,生出了些無措,“你、你……我說過,不許你這樣瞧我的!”
裴疆随即垂下了似火的眼眸。許是不知曉自己的眼神是怎樣的,便如實的道:“小姐長得好看。”
玉嬌:……
!!!!
玉嬌瞪大了雙眸。
別人誇玉嬌,玉嬌或許會心喜,可裴疆誇自己,玉嬌卻是驚恐不已,加上他看自個的眼神,玉嬌更是方寸大亂。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從開始就想要對她做夢這樣那樣的事?!
她、她是不是把個禍害放在了自個的身旁?
想到此,玉嬌更是驚恐不已,枉她還覺着改變自己以往的作風就能讓他消了對她的心思!
方才還覺得裴疆是個簡單的人,好應付,可現在玉嬌對此感到懷疑了!
玉嬌拿着小團扇的手顫顫發抖,慌不擇路的尋了個方向就逃跑。
察覺到裴疆跟了上來,驚慌失措的轉頭看向他:“你別跟過來!”
丢下這話後慌亂小跑離開,絲毫沒了往常那般嬌氣從容,俨然像是受了驚吓亂竄而走的小兔般。
跟在段距離後的桑桑看着逃跑似的主子,忙小跑到了裴疆身前,質問:“你與小姐說了什麽,為何把小姐吓成那樣?!”
裴疆看着主子逃離的方向,也陷入了沉思。
桑桑見他木得像塊木頭,也不理他,慌忙的往主子跑走得方向追去。
玉嬌跑回了閨房,驚悸未定的喘着氣,因跑得急,出了身的汗。
在桌旁坐下來後,把扇子扔下,哆哆嗦嗦翻了個杯子,提着小茶壺給自己倒水。因手顫,茶水亂濺,沾濕了桌面。
提着茶壺,端起茶水飲而盡,但依舊不解渴,索性對着壺嘴直接灌。
灌了壺茶水之後,心跳才緩了些許。
才緩了些些,門忽然被敲響,吓得玉嬌又是驚,心都差些從胸口跳了出去。
“小姐,你回房了嗎?”
聽到是桑桑的聲音,玉嬌才松了口氣。
可吓死她了!
小心翼翼的去開了門,瞅了眼桑桑身後并沒有其他人,才又松了口氣,轉回屋複而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桑桑入了屋子,關上門後,臉帶擔憂看向主子,“小姐,你方才怎了,可吓死奴婢了!”
玉嬌呼了口氣。心道可不止你快被吓死了,我方才也快被吓死了。
拾起桌面上方才拿的小團扇想扇風取涼,可拿到扇柄才發覺被她方才手心的汗給汗濕了。嫌棄的扔下後,與桑桑道:“換把扇子,給我扇扇。”
桑桑依言到挂了排精致團扇的架子上取了把,随後走到了玉嬌的身旁,悠悠的搖了起來。
有陣陣涼風,玉嬌閉上了眼緩和着自個的呼吸。
桑桑見主子這般,還是擔憂的問道:“小姐,你真的沒事嗎?”
桑桑在主子身邊伺候了七、年,是知道主子性子的,那怕捅了簍子都可佯裝無事,何時像方才那般驚慌失措過?除非是遇上了小姐最怕的蛇鼠才會像方才那樣。
玉嬌睜開了眼睛,眼帶着幾分的猶豫,“桑桑,你說讓那裴、裴疆到外院做護衛如何?”
先前不知道裴疆開始就對她有其它的想法,她也是門的想要與他打好關系的心思,便把人擱在身邊的危害個弱化了,如今知曉他的心思後,她現在都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小姐為何想要把裴護衛調到外院去,可是裴護衛方才恐吓小姐你了?”
她怕裴疆真會像夢那般待自己。
在夢裴疆對自己做哪些事的時候,自個都是哭得稀裏嘩啦的。自己是什麽性子她最清楚不過,若不是極為難受痛苦,她又怎麽哭得如此凄慘?
玉嬌雖然與那等溫柔娴靜的閨閣大小姐不樣,但說到底,先前對夫妻男女那檔子事的了解僅限于脫了衣裳抱在塊而已,再多餘的她也就不知曉了。可做了那個預測未來的夢之後,便覺得這男女那檔子事肯定會很痛。
她小疼可忍,再痛的話她便忍不了了。
想到此,玉嬌暗暗的決定這輩子堅決不嫁人了,就繼承父親的整個家業,坐吃等死。
回答桑桑的話,“不曾,就是想把他調走。”
她是怕那日她身邊無人時,他會把她綁到他那小屋折磨她!
雖然不知小姐為何對裴護衛的态度變來變去的,但桑桑還是道:“左右都是護衛,小姐若是想調,那便調。”
玉嬌點了點頭:“好,就這麽決定了。”
她只是調他到外院,又沒對他怎麽樣,且總好過他對她怎麽樣。
淮州真真是個不太平的地方,又是總兵,又是淮南王,真真讓她覺得腦仁疼得慌。
在房平緩了許久被裴疆吓得亂了譜的心緒之後,外邊來了人,道是老爺喊小姐到書房去。
玉嬌覺着有些奇怪,若非正事,父親可甚少把她喊到書房去的。
琢磨了下,便也大概猜到是什麽事情了。
☆、13、退婚
聽福全說裴疆還守在院子外,玉嬌為了躲避裴疆,所以從小側門出了院子。
同時還心有忐忑的吩咐福全,讓他去告訴裴疆,讓他從今日起不用再待在內院了,以後就到外院當值。
玉嬌不想在會回來的時候有正門不走,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