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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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美人與馬奴》
作者:木妖嬈
文案:
玉嬌做了一個能看到未來的夢。
夢中玉家被誣陷,一夕之間玉家的財産被旁人貪了去,父親被關。因救父心切,而被這賊人強占為了小妾。
後來淮州出現了一個淮南王,那賊人想要巴結權貴,便把玉嬌轉手送給了淮南王。可誰曾知那淮南王竟然曾是玉家的一個馬奴!
玉嬌從夢中驚醒,便發現自己拿着一根血淋淋的鞭子。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被她抽得皮開肉綻。
而這個男人好像就是日後的淮南王……
玉嬌“……”
現在道歉還有來得及嗎?
為修補關系,小姑娘夜半三更的偷偷摸摸進入馬棚,正欲解開馬奴的衣裳查看傷勢。
馬奴卻驀地睜開眼,看清來人,聲音低沉:“小姐若是想要奴,直言便是。”
顫顫發抖的小姑娘:“……我沒、沒……”
馬奴目光逐漸冷冽,小姑娘一慫,瞬間改了口:“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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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身強體壯的馬奴x大小姐
立意:一生一世一雙人,情深一往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玉嬌,馬奴(男主有名字,但我不說:) ┃ 配角:┃ 其它:
作品簡評:vip強推獎章
玉嬌做了一個能看到未來的夢。夢中玉家被誣陷,一夕之間家破人亡,自己還淪為了賊人小妾。後來賊人想要巴結權貴,便把玉嬌轉手送給了淮南王。可誰曾知這淮南王竟然曾是被她欺辱過的馬奴!玉嬌從夢中驚醒,便發現自己拿着一根血淋淋的鞭子。而面前是一個她抽得皮開肉綻的男人。且這個男人好像就是日後的淮南王……本文女主嬌蠻小姐的形象描寫得很立體,男主沉穩且忠犬的形象也刻畫得非常好。整個故事圍繞着女主的夢而徐徐展開,娓娓道來,過程幾乎無虐點,是本閱讀性非常強的甜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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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夢境
七月旬。夏日炎熱,綠樹成蔭,最為涼爽的莫過于那樹木成蔭的林子。
年輕的樵夫砍柴出林子,便見到了位紅衣美人在林子騎着白馬而過。白馬紅衣,美輪美奂,時看得癡迷,竟異想天開的道:“若是能娶這般天仙做妻子,讓我短壽十年都值得。”
身旁的老樵夫拍了他後腦勺下,潑涼水道:“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人家那可是玉家的千金,你高攀不上的。”
年輕的樵夫怔,驚道:“可是那淮州首富的玉家?!”
“可不正是,玉家千金豈是你能肖想的?”
玉家是淮州首富,因着玉老爺的樂善好施,所以玉家在淮州名聲也甚好。這玉老爺沒有兒子,只有個千金,名喚玉嬌,玉嬌生得副花容月貌,不喜女紅卻愛玩樂,性子分明,最喜的便是襲紅衣。
玉嬌與閨密友約好在林小築聚,向來不喜坐轎的她便騎了馬去赴約。誰知入了林子後,馬兒忽地癫狂了起來,下人想攔也攔不住,那馬兒竟把她從馬背上颠了下來,随之昏迷了過去。
昏迷之後的玉嬌做了個不可思議的夢。
這個夢很長,長得她似乎昏迷了很長的時間。
夢的她依舊是玉家的獨女。她從馬背上摔下來之後,鞭打了飼養馬兒的奴隸。
緣由是她養的那兩匹馬兒都被毒死了,作為飼養馬兒的奴隸,他難辭其咎。
随後這夢也直做了下去。明明她上個月才及笄,可她卻似乎夢到了十五歲之後,二十歲之前的事情。
夢在她十六歲的那年,玉家被賊人誣陷,玉家的財産被旁人貪了去,父親也因此被關入了牢獄之。因救父心切,而被這淮州的總兵騙去了清白,強占為了小妾。
可誰知道沒了清白,父親也沒有救成。父親最後死在了牢,母親也因此哭瞎了眼,沒兩年也跟着去了。
後來淮州來了個淮南王。那總兵巴結權貴,便把玉嬌轉手送給了淮南王。
為了活下去給父親報仇,夢的自己也就順從了。本想着在那淮南王那讨了巧,往後說不準還能為玉家沉冤昭雪,可在被送入淮南王房的那晚,她才看到了淮南王的容貌。
誰會想到那淮南王竟曾是玉府的個奴才!
還是個曾受過她鞭打且欺辱的馬奴!
夢成為了淮州總兵小妾之後的畫面幾乎都是閃而逝的,可與這淮南王在塊的畫面卻是清晰得很,讓她這還未出閣的姑娘看得臉紅心跳,羞憤無比。
夢,她、她竟與那曾是奴才的淮南王赤條條纏在了塊!
那瞬間,她竟似乎感受到了從他身體傳遞來炙熱的溫度,還有若有若無的喘息聲,以及吹拂在她耳邊的熱氣……
夢的淮南王很是強壯。許是還未娶親,後宅也沒有個女人,所以在那方面甚是鬧得兇,夢這種香豔的場景越來越多,幾乎有那淮南王在的畫面都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這個夢像是永遠做不完似的。她在淮南王府待了整整年的時間,白日那淮南王冷得似塊冰樣,到了晚上卻又似火,熱得似要把人融化。
而這年來似乎都在變着法子來折騰她。這夢的淮南王之所以會對她做這種讓人難以啓齒的事情,絕對是在報複她曾經對他的欺辱。
玉嬌在十四歲那年,誤入淮州的黑市,恰巧見到拍賣奴隸。衆多的奴隸,玉嬌眼就注意到了在衆奴隸最為高大的那個,不是因為他健碩身體,而是相比其他人那些黯淡無光且怯弱的眼神,他的眼神非常具有侵略性。
這雙眼可不像是個簡單的奴隸。
因為這雙眼睛,玉嬌花了五百兩把這奴隸給買了下來。當時身邊的小厮與她說,普通的下人買斷終身也就五十兩左右,五百兩的奴隸已是天價。
玉嬌從來不缺銀子花,且向來揮霍,五百兩與她而言就是支普通簪子的價錢而已。
買奴隸也就是時興起,恰巧那時給她照料馬兒的下人犯了錯被她趕出了府,索性就讓新買來的奴隸來接手照料了。
可在這夢裏邊,她那兩匹馬同時被毒死了!
不管兇手是誰,馬奴卻也難辭其咎。
那兩匹馬兒是玉嬌的寶貝疙瘩,如今全死了,她怎能不傷心不憤怒?
夢的她氣之下便讓人把馬奴綁到了烈日之下,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到了他的身上,用鞭子把他抽得皮開肉綻的。
後來抓到了下毒之人,原來曾是先前照料馬兒的下人。可說到底馬奴看管不當也是事實,所以自那日後玉嬌便對馬奴百般刁難。
而在玉家被陷害後,府的下人繼而被發賣了,玉嬌更是忘記了這個連名字都沒有記住的馬奴,直到被淮州總兵送給了淮南王之後再次見到他。
玉嬌在淮南王府度過了短暫的年後,淮南王被派朝廷派往錫錠平定叛亂之時,淮州也發生了叛亂。淮州總兵造反,把她從淮南王府搶了回去。
夢的自己不堪再受辱,根白绫上了吊,自缢而亡。可夢境卻沒有因她身亡停止,而是繼續着。
她看到自己的屍體被扔在了亂墳崗,看到了烏鴉啄食自己的身體。
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心底開始散開,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急切的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夢境,但怎麽逃都逃不開……
“小姐,小姐?”
耳邊忽傳來丫鬟桑桑的叫喊聲,玉嬌猛的睜開雙眼。眼睛睜得極大,就像是差些被在水淹死的人樣,急急的喘息着。
玉嬌的舉動,讓她身旁的下人都傻了眼。
桑桑:“小姐,你……怎麽了?”
喘着氣的玉嬌發現這空氣飄散着濃郁血腥味。
玉嬌驚魂未定的環視了四周,卻發現自己身在府的後院。她的面前被綁着個被鞭打過的男人。
男人上身赤果着,整個胸膛都是道道斑駁的鞭傷,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道鞭傷,只知道那血肉都已經翻出來了,鮮血慢慢的從傷處滲透出來。
而她的手似乎拿着什麽東西?
玉嬌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左手,只見她握着根長鞭,長鞭垂落在地上,鞭子末端沾着的血漬也染到了青石板上。
繼而僵硬的擡起頭往前看去。夢與她纏綿的男人,胸膛前便是有着道道舊鞭傷,瞬間,夢的男人和面前的男人重疊成了個人。
被綁在木樁上且被烈日曬得皮膚黑紅的男人不正是她夢的那個淮南王嗎?!
玉嬌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甚是厲害,便是手的鞭子也不知不覺的被她手心冒出的汗給汗濕了。也不知是被熱的,還是因為夢那些景象太過香豔,所以讓她覺得渾身發燙,像是被火烤着般,握着鞭子的手更是燙得離譜。
燙得她驀地把手的鞭子給扔了,直接轉身就走了。
這是怎麽回事?!
她明明從馬背上摔下來而昏迷過去了,那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出現夢境的幕,還是說她還身在夢?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
玉嬌腳步極快,婢女桑桑只能邊喊邊追上去。
而被綁在木樁上的馬奴,臉上除了因炎熱而落下的汗水外,眼神沉斂,無半分表情,鎮定得身上的傷口似假的般。
略微的擡起了頭,目光往那抹紅色的身影追随而去,直到看不見才收回目光。低下黑眸,那雙沉斂的眼眸深處似乎帶了絲炙熱。
直到遠離了後院,玉嬌才停下了腳步,扶着柱子喘息着。
怕還是在做夢,便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疼得她痛呼了聲。疼得這般真切,她現在定然不是做夢!
“小姐,你到底怎了?”桑桑好不容易才追了上來。
玉嬌聞聲,轉過身看向她,迫切的問:“我從馬背摔下來後不是昏迷了麽,為什麽會在後院,又為什麽會拿着鞭子?”
這明明是她昏迷之時夢到的畫面,為何醒來後就變成真的了?
桑桑怔,有些不明所以的道:“小姐你這是怎了?小姐是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沒錯,但是護衛接住了小姐呀,小姐也并未昏迷。”
桑桑的話讓玉嬌瞬間傻了。
那個夢依舊很是清晰。與其說是做夢,倒不如說像是段記憶更為貼切。
這個夢很長,長得玉嬌覺得自己昏迷了很久,可自個的貼身婢女卻說自己沒有昏迷!?
玉嬌的臉色本就因方才的夢境而蒼白了許多,現如今聽到桑桑的話更是白的毫無血色。
這個夢境實在是太荒誕了,玉嬌無法不在意。她分明是不知道馬兒是被毒死的,更沒有讓人把馬奴綁起來,更是記得沒有出手鞭打馬奴,這些都是在夢境發生的,可卻成為了事實。
夢看到自己被扔在亂墳崗之時的那種恐懼再次席卷全身,只覺得渾身冷得發顫。
直覺告訴她,這個怪異的夢境,與這現實似乎有所關聯。若是想要知道是不是真有關聯,或許可從夢到過的事情查找線索。
玉嬌臉色蒼白的仔細回想鞭打馬奴之後發生的事情。
見玉嬌的臉色白得可怕,桑桑時急了:“小姐你可是哪裏不舒服?奴婢現在就去給你請郎來!”
似乎想到了什麽,玉嬌驀地擡眸,喊道:“莫急着去尋郎,你先安排些人手去把先前照料踏烈和逐雪那個人找回來。”
桑桑很是擔憂,“可小姐你的臉色……”
玉嬌道:“不礙事,你趕緊去安排。”
可待桑桑轉身離開,玉嬌又把人喊了回來。
看着桑桑。玉嬌遲疑了半晌,才問:“那被綁在院子的馬奴,叫什麽?”
☆、2、夜探
正值酷暑,天氣炎熱得緊,唯有入夜之後才會多了幾分涼快。
這樣的天氣,屋子的窗戶皆是撐起的,以致屋涼爽。玉嬌襲明豔的紅裙坐在窗戶底下,心緒不寧的拿着湯勺有下沒下的攪拌着面前的燕窩。
從晌午直等到晚上才傳回消息,說在淮州的家賭場抓到了先前養馬的那個下人,抓回來吓唬了番後,他才承認是他下的毒。
這下人原先是在馬場做工的,因馬養得好才被招募到玉府養馬。因被玉嬌看到他打罵馬兒,便把他趕走了。
以往飼養馬兒的時候,他會從用度上邊抽取油水。自從被趕出來後,沒銀錢花了,本想進來偷些東西,但戒備森嚴,幾次都潛入不了,最後心生怨念,知道那馬兒的飼料是什麽地方采購的,又是什麽時候送到玉府的,便在那精細的飼料下了藥。
聽到此事後,玉嬌便直心事沉沉的。
由此印證,那夢境似乎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桑桑在屋子點了熏趕蚊蟲的香後,看着坐在窗戶下的玉嬌,猶豫了半晌後才道:“小姐,院子的那馬奴都已經綁了整個下午了,若是再這般綁下去,會鬧出人命的。”
桑桑了解自家的主子,雖然想懲罰那馬奴,卻也不至于想要了他的命。
玉嬌攪拌着燕窩的手頓,才驀然想起那個馬奴還被綁在後院。
腦海揮之不去的是他最終成為了淮南王的畫面,且還有自己死後被丢屍亂墳崗的畫面。時急道:“給他松綁,送些金瘡藥過去。”
玉嬌雖然驕縱,但到底還是個剛滿十五歲的小姑娘,也不至于要人命。
“奴婢就知道小姐心腸軟,奴婢現在就去。”桑桑臉上帶着笑,生怕那馬奴扛不住,忙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屋子。
看着桑桑離開,玉嬌心裏邊也是七上下的。
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做那等讓人覺得荒謬的夢,但無須更多的确認,玉嬌幾乎可以确定夢到過的都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心裏邊亂糟糟的,便讓給下人準備了熱水沐浴。
泡在撒滿了花瓣的浴池之,腦充斥着她與那馬奴在浴桶糾纏的畫面,臉頰像是被火燒了樣,燙得很。
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沉下了水,希望能讓自己冷靜些,別再想那些荒唐的畫面。
但在無聲的水,那畫面卻更是清晰!
他伏在她的肩膀上,若有若無的喘息着,俯在她的耳邊用低啞的嗓音說:“你的身子是用什麽做的,這麽的香,這麽的軟……”
饒是玉嬌素日裏有別于其他閨女子,也受不住!
玉嬌雖然膽子大,可她卻樣是個小姑娘家,個連小冊子都未看過的黃花大閨女!這般沖擊的畫面,小姑娘怎麽可能經受得住?
盡管玉嬌以前不知道這男女之間如何親密,但見到那些個畫面,便全明白了。
破水而出,水珠從嬌嫩的臉上滴落,玉嬌喘着氣摸上自己熱得像是放在火上烘烤的臉頰,喃喃自語的道:“我定然是邪了,邪了!”
懷疑自己真的是邪了,所以晚上入睡時,玉嬌讓人在她的房擺滿了各種驅邪的金銀銅的佛像,還有漫天諸佛的畫像。
她更是戴着串佛珠,抓着個平安符躺在床上。
玉嬌被嬌寵了十幾年,什麽風浪都是她爹娘抵擋的,所以她也沒有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直至今日忽然做了個能看見了未來的夢,玉嬌是怕的。
她怕她的爹娘會離開她,她怕自己會被玷污,怕自己會死,更怕被丢在亂墳崗無人收屍……
想到此,玉嬌瑟瑟發抖。她堅決不能讓這些事情發生,得杜絕!
玉嬌從床上坐起,暗暗下定決心讓玉家躲開陷害的災難,此時離她十六歲還有年左右,扭轉的時間應當是夠的。
而現在最重要便是……她今日無意識鞭打過的那個馬奴,以後可是身份尊貴的王爺呀!現如今都已經打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即便躲過了陷害,淮南王指不定還會繼續報複玉家,也如夢那般羞辱自己!
想到此,玉嬌更是覺着渾身發顫。
雖然她家世不凡,卻還未自大到能與皇親并論,比起達官貴胄,他們這些商賈之流什麽算不上。那她今日才狠狠鞭打過的那個馬奴,豈不是真的會成為将來的淮南王?!
若不然殺人滅口?
想法出來,玉嬌便猛的搖頭。則她雖然時而刁蠻,甚至有些不講理,可她沒那殺人的膽子,二則是萬沒殺成,她這以後定然會被報複得死無全屍。
想到自己屍體被烏鴉啄食的夢境,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又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瘆得慌。
玉嬌惴惴不安,左思右想之下,雖替那兩匹馬兒不值得,可夢境未來發生的事情卻是更加的滲人。
為今之計只能在馬奴還未成為淮南王之前就與之交好,沒準往後還能成為玉家的靠山。
玉嬌也不是那等鑽死胡同出不來的人,想通後,心裏邊也松快了些,當即決定去看看那馬奴的傷勢,看看是否能把這仇恨給消減些。
下了床,把衣服穿上,用發帶把了散落的長發束了起來後便出了閨房。
夜已深,除了巡邏的護院外,下人幾乎已經睡了。玉嬌本想把宿在隔壁屋子守夜的桑桑喊醒,可又覺得她在深夜去看個奴才的傷,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保不準桑桑覺着她邪了,待爹娘從外祖母家回來後知曉了此事,爹又該罰她了。
可自己個人去查看,又有些生怕,若是以往她定然不會怕個馬奴的,可她怕那個馬奴會做夢的那些事呀!
如此想着,便又回房把平時收藏的匕首給捎上了。拿了匕首出門後,才反應過來那馬奴都已經被她自個打得半死了,又怎可能還有力氣對她怎麽樣?估計她只手都能對付得了他。
玉嬌提着個燈籠避開了巡邏的護院,走到了後院的馬廄。
馬廄甚是幹淨,沒有難聞的氣味,這也是為什麽其他飼養馬兒的下人都待不過半年就被玉嬌趕走,而這個馬奴卻是滿了年卻還沒有被趕走的原因之。
想到那兩匹馬兒,玉嬌的鼻頭就有些發酸。
深呼吸了口氣,壓下難過的情緒,小心翼翼的往馬廄旁的小屋走去。越發走進那馬廄旁的小屋,心跳得便越快,跳得她幾乎都可以聽得清。
撲通撲通撲通……
走到了門外,緊張的玉嬌還是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如果這馬奴命嗚呼了的話,那是不是證明什麽淮南王都是假的?
可是……也就不代表她真的殺了人?
今日她根本不記得鞭打過那馬奴,這若是殺人,她冤枉得很。
縱使那馬奴的賣身契在她的手上,也相當于他的生死是捏在她手上的,可她半分都不想殺人!
心裏邊急,便也顧不得什麽了,擡手直接敲門,但手碰到門的時候,那門卻是“咯吱”的聲,開了條縫。
玉嬌心裏邊也是“咯噔”了下。猶豫了下,還是提起燈籠推開了那老舊的門。門半開,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撲面而來,難聞得讓她捂住了鼻子。
下人有專門安排的住處,玉嬌也着實不明白為何這馬奴會住在存放飼料和雜物小屋。
只猶豫了瞬,還是擡腳走入黑漆漆的小屋。玉嬌從未屈尊降貴來過這種地方,這是第次會這般荒唐的到個下人住的地方。
燈籠的光線不是很亮,只是勉強看清近身的物什。盡管如此,玉嬌還是這昏暗的小屋依稀感覺到了前方躺了個人。
腳步頓,試探性的朝着那躺在床上黑成團的身影喊了聲“喂?”
但床上的人影沒有點反應,以為是自個聲音小了,便又加大了聲音又喊了聲:“喂,你……沒事吧?”
真不會死了吧?
心慌,玉嬌提着燈籠急忙的走上前,便看到了由張破舊門板搭建的破床,以及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馬奴。他的臉紅得不正常,目光移到他那些傷口上邊,雖然血已經止住了,可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看到這,玉嬌也被吓了跳,也顧不得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緊張得屏氣凝神的伸出手探到他的鼻翼下邊,感受到了還是有細微的氣息後才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的同時,餘光瞥到了旁金瘡藥的罐子上邊。玉嬌微微蹙眉把燈籠放到了旁的地上,拿起罐子打開看才發現這金瘡藥根本沒有動過。
莫不是金瘡藥送來的時候,藥還沒上,他就昏迷了?
看着馬奴身上的傷口,玉嬌猶豫了息,還是蹲了下來去扒他的短打衣衫。
誰知手才抓住他的衣襟,馬奴卻驀地睜開眼,凜冽的寒意瞬間從他的眼眸疊出。
可在看清了來人的時候,那股凜冽的寒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眸浮現了抹詫異以及絲不易察覺的炙熱,聲音低沉道:“小姐若是想要奴,直說便是。”
玉嬌對上那雙眼,心跳驟然加快,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快被火燒着了般,連着呼吸也不暢了。似是咬着了舌頭般,“胡說……我才沒、沒……”
馬奴的眼神微微眯,在這昏暗更是晦暗得不見底,玉嬌不知怎地就慫,瞬間改了口:“想要……”
☆、3、嘴硬
“想要”二字出口,玉嬌幾乎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何止是玉嬌傻了,就是躺在床上男人也是陣錯愕。
玉嬌騰地下便直接站了起來,發怒的瞪向他:“大膽!”
面對如此調戲,玉嬌下子忘了眼前這落魄厮将來是何等的尊榮。
“你竟敢調戲你的主子!”何曾有人當面這番調戲過她,讓她不知所措的?
他是第個!
且更荒唐的是,夢境做出禽獸行徑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馬奴斂目低眉,卻無半分卑微之感,嗓音似貫的低沉:“小姐深夜造訪,脫奴的衣裳,若非要奴,又是何意?”
說着便手撐着床板似乎要起來,可他動便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同時傷口又開始往外溢血。
玉嬌看着他那傷口,眼有幾分心虛。
雖然沒有經歷到鞭打人這個過程來,但若在清醒的之下認為那兩匹馬是遭他毒手,她還真會打人。
畢竟她養了那兩匹馬五年,從幼崽開始直到現在,感情自然深。
可如今她就是再心疼,也得忍着!
看到他坐起後欲要下床之時,傷口上的血滲得更狠了,玉嬌便不淡定了,喝道:“你躺着!”
馬奴動作頓了下,到底沒有繼續起來,而是靠着牆坐着。垂着頭,眼底露出了絲困惑。
玉嬌暗暗的掐了把自己的手背,好借着疼痛讓自己鎮定些,莫要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般,慌得全然不像自己了。
……但那夢境的結尾是真駭人呀!
以往從未注意過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馬奴,所以也沒想過他就是剩下了半條命,僅僅只是坐在那裏都能有壓人籌的緊逼感。現在玉嬌終于明白為何會在黑市之眼相他了,這等的氣勢,怎可能是個簡單的奴隸該有的?
“我來這自然不是為了你,而是思念我那兩匹可憐的馬兒,才會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處,而進來這也只是擔憂我自個殺了人,所以才會來瞧眼你是死是活。”
“小姐且放心,奴若是活不了,必然不會讓小姐背上殺人的名聲。”許是因為他日未飲水,他的嗓音帶着絲沙啞。
玉嬌聞言愣了愣,他這話聽着怎這麽的奇怪?
沒有閑工夫去想他話的意思。暗暗的呼了口氣,為了讓自己的底氣足些,玉嬌硬着語氣問道:“我那馬兒是你來飼養的,它們有任何的差池都與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是不是?”
馬奴低頭斂目,玉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也沒法分辨他的表情,但還是看到他點了頭,“全然是奴的錯。”
聽着這聲奴,玉嬌的心又是“咯噔”了下,能讓未來尊貴的淮南王在她跟前自稱為奴,難免有些慌。可盡管如此還是被他毫不猶豫認錯的态度弄得有些錯愕不解。
據夢境所夢到的與桑桑所闡述得知,在被她鞭打之前這馬奴連句認錯的話都沒有。若是當時他能如此毫不猶豫的認錯,她應該也不會下這麽重的手吧?
可如今被打過之後才認錯的态度,莫不是被打怕了,可玉嬌卻覺得他就好似是存心讨打似的。
“是奴才看管的馬,沒有把它們照顧妥當,害得小姐險些受傷,受罰是應當的。”
因她差些受傷,所以自願受罰的?
這怎麽越扯越玄乎了?
玉嬌腦子有些亂。可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她也就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也沒有費心思去揣摩這話裏邊的意思。
清咳了聲,道:“我向來賞罰分明,因你的看管不當所以馬死了,我也險些受傷,打你頓也是理所應當的,所以這事算是扯平了,往後我也不會再為難你,至于你身上的傷,明早我也會讓郎過來給你瞧瞧。”
也不知道這人心裏邊是真如嘴上所說的那般不在意,所以只能步步的來了試探,步步的來消除他對玉家,對她的怨恨。步步為營方為上策,也避免往後他成為了淮南王之後察覺到不對之處。
目的也達到了,玉嬌提起燈籠轉身正欲走,但忽然想起他沒上藥,可別等她走了之後他還是不上藥吧?
腦浮現他方才坐起來時傷口流血畫面,玉嬌不知怎的心裏邊就是覺得有些虛。
想了想,玉嬌又轉回了身,把燈籠放回到了方才的地方。
擡着下巴說道:“我可不想在我的手上鬧出人命,我得看着你上了藥後再走。”
說罷,便直盯着他瞧。
馬奴身上青灰色的衣裳早已經被他的血染成了暗色。約莫是今日被曬了日,嘴唇幹裂脫皮,臉色也是黑紅黑紅的,這副模樣根本就看不出來哪裏俊了,可玉嬌卻是在夢見過他騎在馬背上身華貴黑袍的挺拔姿容的。因為見過,所以看着他現在這模樣感覺長得也不算差,就是得收掇下。
在玉嬌打量他之時,馬奴卻是為今日的主子怪異的行為而感到甚是困惑。
雖有不解,但還是把床邊上的金瘡藥拿了過來。打開了瓶蓋後放到了自己的身旁,随後動手開始脫自個身上已經黏在血肉的上衫。
玉嬌看着他把那與傷口黏在了起的衣衫扯開之時也沒有半分停頓,僅僅是看着,也都覺得疼得慌。
上衫脫下後便是打着赤膊。本是替他覺得疼的慌的玉嬌,臉又不知不覺的燙了起來,抿了抿唇,不自在的把目光轉向別處。
有夜風從門外吹入,但玉嬌還是覺得這天熱得很,熱得她連後背都汗濕了。
濃郁血腥味摻雜着淡淡藥味,玉嬌難受得緊。邊是夢境的影響,邊是刺鼻的味道,實在是扛不住了,便捏着鼻子道:“你自己上藥,我先走了。”
說着,也不拿燈籠直接就轉身離開。
玉嬌轉身離開,卻不知馬奴也幾乎同時停下了動作。擡起頭,黑眸緊緊的盯着她離開的背影。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他才收回目光,閉上了雙眸,甚是貪婪的吸了口氣。
作為個常年在貴族狩獵的獵場上拼命存活的獵物來說,可以很清晰的在濃郁的血腥味探尋到那抹若有若無的香氣。
屬于女兒家的香氣。
方才他确實是昏了過去,但在有人觸碰到他的那瞬,便瞬間清醒了。
因沒拿燈籠,回房途不小心撞了柱子磕了頭,直接青了塊。而回到了房躺道了床上還是翻來覆去都沒有睡着,因為閉眼就是橫屍亂墳崗的畫面,所以吓得直睜眼到了天亮。
等早間桑桑與衆婢女進屋伺候玉嬌梳洗更衣的時候,都被玉嬌額頭上邊的那塊青紫與那眼底下的烏青給吓了跳。
桑桑驚呼道:“小姐你這是怎了?”
玉嬌擺了擺手,“莫要大驚小怪,不過是昨晚起夜的時候磕到頭了,而後疼得睡不着罷了。”
說着擡起手碰了碰那撞到柱子的額頭,疼得她“嘶”了聲。
桑桑看着自家主子額頭上邊的那片青紫,暗道該是得有多疼才會疼得睡不着覺。
甚是着急道:“小姐你皮膚嫩,磕着碰着了都得青紫好幾日才消,小姐且先洗臉,奴婢去給小姐去拿藥膏。”
說着便到梳妝臺前,打開了抽屜,拿出了個小罐子。
待玉嬌洗漱了之後,桑桑打開了小罐子,股沁人心脾清香味也随之飄了出來。
玉嬌看了眼那小罐子,問:“這是什麽?”
桑桑邊給玉嬌塗抹上藥膏,邊回道:“這木芙蓉膏是老爺前不久重金購來的,似乎是要放胭脂鋪子售賣,聽說祛瘀祛疤的效果極好。”
玉嬌聞言,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木芙蓉膏。心道若是祛疤的話,等過些日子尋個由頭賞賜那馬奴些,讓他把那些鞭痕都祛了,日後即便成了淮南王也不會因看到身上的鞭痕就想到這段為奴受辱的時日。
想到這,玉嬌道:“你給我多備些,先屯着。”
“好,奴婢待會就讓人從庫房多拿些。”桑桑給玉嬌塗完了藥,随即替她梳頭。
“對了小姐,老爺讓人傳了口信回來,說約莫還有三日就到家了。”
聞言,玉嬌垂下了眸,掐算了夢的下時間。這父親回來時間又與夢的時間對上了,夢的事情應驗得越來越多了,玉嬌越發的覺得不安。
待父親回來後,得琢磨着該如何來提醒父親有人想要陷害于他的事情。
婢女給玉嬌梳了個輕便的發髻,插上了流蘇瑪瑙珠簪,随後換上了身輕便的紅色衣裙,配上她那美豔的樣貌,甚是明媚。
梳妝後,桑桑道:“小姐,那替踏烈和逐雪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