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
四十五
仙道一進家門就有人都不在的直覺,鑽廚房一看,果不其然冰箱上貼着張字條,回東京探親,飯在鍋裏。
仙道媽媽炖了鍋排骨粥,蓋子一掀香氣四溢,仙道看了之後卻興致缺缺,有些萎靡。
他想吃飯。
于是乎腦袋裏琢磨琢磨,靈光一閃。
流川屁股還沒坐熱就看見仙道提個保溫盒出現在自家大門,一瞅他盤裏剛出爐的雞肉飯立馬兩眼放光的德性。
流川下意識尋思他突登三寶殿有何貴幹。
你也準備吃飯啊楓。
……
我媽媽做了好多排骨粥,我帶來分給你吃。
……
天氣還這麽冷,吃粥可以暖和點。
那你幹嘛不吃。
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仙道拿來自己的大碗就往裏邊倒粥,倒滿了推到流川面前,毫不留戀,吃吧,很香的!
流川總算明白這家夥準是胃突然刁了,不愛吃這,想跟他換換口糧。
想要飯就拿去吧。
喔!謝謝!
仙道有許多脾性都和他截然相反,想吃的東西一旦沒進嘴裏能難受得輾轉難眠,他就好解決得多,他随緣。
排骨粥剛嘗一口流川就發現仙道真是暴殄天物的白癡,粥裏有股淡淡的藥材味道,不難聞,已經熬得就像米粥自身的香氣,拿腳趾頭想也知明顯是有利于骨頭成長的好東西。
彰。
嗯?
這個吃一點。
仙道努力咽咽吃急了堵在喉嚨裏的飯,他從比賽結束餓到現在,什麽都不願想只想往肚子裏塞大米飯,嘟嘟囔囔還在那說他想吃飯。
叫你吃你就吃,白癡。
喔……仙道摸摸鼻子,聲音都小了許多,那我等下吃。
通常仙道這麽說的時候都等不到盡頭,流川也懶得再理,心想這會不吃也好,晚上仙道的宵夜還有着落了,至少不用煩他進廚房。
對了,你是不是去看我比賽了。
……
我看到你了噢。
那又如何。
我只是很意外!仙道扒着盤裏的飯,特別認真說了句話,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流川扭過臉,不冷不熱,坐錯地方了而已。
是嗎?仙道仍然咧開嘴一笑,那股欣喜落在流川眼裏直讓他想不明白,不過不管因為什麽,我都很高興就是了。
幹嘛。
仙道說從打球開始到現在,家人因為種種原因至今不曾來看過他的比賽,突然有個親近的人來替他鼓勁,特別新奇,那種人海萬千只為他一人而來的體驗從來都沒有過。
說不定是因為你來替我加油所以我狀态絕佳!
流川心想這白癡又在說些蠢話了。
所謂天才球員,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大抵是最近仍在進行劇烈運動的原因,仙道睡到半夜就讓身上不間斷的酸痛難受醒了,明天就是和海南的最後一戰,這會他卻無法入睡,醒了一會躺不住,爬起來坐在床前發呆。
第一次發育骨骼的時候正好是國中三年級的暑假,既不用上學也不用比賽,夜晚睡覺疼痛也不明顯,從未像現在這麽難過,仙道忍不住想無端端的幹嘛要長高呢,他又不想變成魚住。
你在幹嘛。
仙道一驚,下意識扭過頭,流川不知什麽時候也醒了,一雙眼睛在夜燈裏炯炯有神。
骨頭痛,睡不着。
……
流川跟着翻身坐起來,問他痛在哪裏。
仙道說好像是因為打球的關系,手腳都痛,指節也是。
流川撓撓頭,同樣不知如何是好,生長痛也不是病,能夠吃藥打針,他那會痛也不像仙道這麽厲害,日子過着過着就好了,思來想去,流川忽然想起仙道媽媽送的那瓶精油。
這個真的管用嗎?
不知道。
流川往他手掌倒了些油,讓他自己按摩指關節,白癡把腳放好。
仙道揉着指節背靠床頭,伸直了腳擱在流川大腿上,看着流川在他膝蓋上倒精油,一雙手搓搓按按,手法一看就知道是長年處理打球常見傷練出來的。
仙道有些奇怪,為什麽你按我的腳不痛,我自己按自己的手會痛啊?
……你只是在搓手而已吧。
有什麽區別嗎?我看你也會搓。
……
流川抓過他一只手,用大拇指捏住指節,指腹輕輕打圈揉在關節上,這樣懂嗎,白癡。
喔!厲害啊楓,真的會緩解!
是你太笨了。
流川不知道他給仙道按了多久,發現仙道已經不知不覺靠在床頭睡着的時候是夜裏三點半了,看樣子睡得還挺舒坦,都打起了輕鼾,東倒西歪地像個大小孩,一點沒有白天賽場上精悍的樣子。
流川忍不住又念叨句白癡,把他拖平了,蓋上被子睡大覺。
一夜休整讓仙道整個人精神煥發,刷着牙還得哼歌,一嘴的牙膏沫子半天吐不幹淨,磨磨蹭蹭給流川煩的朝他屁股就是一腳。
早飯吃得很飽,新發膠味道也很舒服,包裏有新鮮的便當和牛奶,心滿意足莫過于此,快樂往往都很純粹,仙道發現今天就連晨光都比往常明亮。
出門前流川問他還有沒有哪裏不妥,仙道活動活動四肢說了句除了左手臂有點酸,并無大礙。
流川想想,在自己包裏摸了摸,遞給他一樣東西。
嗯?
要還。
仙道一看,是流川一直在用的那塊黑色護臂。
仙道忽然有了種強得出奇的預感。
總感覺今天也會贏诶楓。
喔?
是真的!
走了。
哎等等我啊!
流川在觀衆席上看到了翔陽的校服,藤真發現他時沖他點點頭微微一笑,他記得這個號稱新人王的湘北一年級,今年縣大賽對陣時頭一個突破花形防守的小子,就像初生牛犢一樣在每一個賽場上無畏無懼,如果翔陽能夠多一個這樣的選手,想必很多結局都會不太一樣。
流川也朝他點了下頭,找個位子坐了下來。
為了防止像昨天那樣産生誤會,這次他換了個方向。
離比賽還有将近一小時,體育館的人就開始變多了,陸陸續續坐滿了所有位置,流川覺着從他面前走過的人影有些眼熟,直到那人在他身旁坐下,他冷不丁有種不祥的預感。
喲!小夥子!又見面了!
…………
大叔興高采烈和流川說今天坐在前面這排的伯伯也是仙道的球迷,昨天無意間認識的,雙方相見恨晚,今天就約着坐在一起,沒想到還能這麽巧。
流川一愣一愣的,也不說話,默默嘆了口氣。
今天也一起為仙道加油吧!
我沒帶。
什麽?
旗。
沒關系!今天不用那個。
大叔從包裏拿出塊疊得厚厚的布,當着流川的面鋪開。
流川瞅了眼,驚出身冷汗。
勇猛果敢仙道彰!
永遠愛你仙道彰!
怎麽樣,這個橫幅是我女兒幫我做的,她也很喜歡仙道。
流川起身就走。
哎別走啊,這是最後一個位置了。
流川一聽,停下腳步,四下瞧瞧,發現大叔沒騙他,體育館此刻已經黑壓壓到處是人。
……
來吧來吧,你坐在最外面,你拽這個角,其他的交給我們。
流川托着下巴,一手揪着橫幅的布角面無表情,他有些後悔來現場看比賽,錄像帶能解決很多問題。
雙方球員入場的時候仙道大老遠發現離賽場最近的觀衆席上突生一塊橫幅,有些懵,末了仔細一瞧,嘿!又有幼稚生!
你突然笑什麽啊仙道學長?
啊?
會贏啊。
噢!真的嗎!
準備上吧。
套上流川借給他的護臂,仙道握着拳頭朝流川所在的方向高高舉起,嘴角彎彎,眼睛裏充滿自信。
仙道君是不是看到我們了是不是!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
仙道君一定要加油!!
這家夥也很受女孩子歡迎嘛,流川這麽想,随即嗤之以鼻。
突然耍什麽帥,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