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二十五
南烈發現他似乎開始漸漸遺忘打籃球的初衷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拿冠軍也好,所謂的王牌殺手也罷,豐玉一場又一場的勝利都沒能讓他高興起來,一直以來他認為是因為北野教練走了,就包括今天回想起北野教練看見記憶中年幼又充滿朝氣的自己時他仍然這麽想,可是為什麽面對再度上場的流川他會如此迷惘。
流川為什麽打籃球,南烈心裏突然特別想知道,而他還沒開口,流川先問了他一個問題,流川問他,你認為一個優秀的選手是什麽樣子,南烈一愣,流川接着說,是能夠帶領隊伍獲得勝利。
那就是我。
南烈說不出話,他甚至無法回答流川的問題,優秀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刀,剜在他心裏的腐肉,那種疼痛的程度就像當初看見北野教練離去的背影。
彥一,你在發什麽呆啊?
啊!仙道……我只是在想他們的比賽怎麽樣了。
湘北嗎?
嗯……雖然今天我們早上有打電話祝他們打贏。
早上?仙道撓撓頭,我怎麽不知道你們還打電話了。
那是因為今天你又遲到了啊!
喔……抱歉抱歉,我忘了。
彥一有些好奇,好奇仙道的不好奇,難道你都不會想知道他們打得怎麽樣嗎?而仙道說那個家夥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驢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彥一一頭霧水,哪個家夥呢?
流川确實沒有問題,這會正在罰球呢,沒人想到他一個傷員能讓岸本為了阻擋他而犯了規,明明剛回來時連球都抓不住,明明只是個一年級,那樣稚嫩的年紀卻有出奇堅強的意志。
兩個罰球對于湘北來說意義重大,然而失去了左眼的焦距令他無法平衡視線,流川試想了下平時罰球的狀态,最後決定幹件順其自然的事。
櫻木可不服氣,嚷嚷流川不要太小看罰球,閉着眼睛真是太嚣張了。
流川不理,他的左眼痛得要死,直抽抽,既然傷勢無法改變,與其自暴自棄,不如相信自己的身體。
他可是練習過幾百萬球投籃的硬漢。
第一個罰球進籃球的時候,滿座皆驚,那些毫不掩飾的敬意排山倒海而來,壓在豐玉所有人身上,這是南烈頭一次在賽場上壓抑得喘不過氣。
如果說當初對藤真是誤傷,今日對于流川的所作所為卻是真真切切的充滿惡意,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這次并沒有像當初那樣為豐玉帶來勝利,他們甚至看不到湘北驚慌失措的樣子。
而現在,觀衆席上的歡呼裏也不再有豐玉的影子了。
晃神之間,流川第二個罰球已經投了出去,岸本沒能搶下籃板,球被抓在了櫻木手裏,那一刻南烈有些恍惚,明明豐玉一直在領先,明明湘北的王牌已經受傷,為什麽他們的鬥志仍然如此高昂,這本不應該。
南,你怎麽了?
……我沒事。
南烈其實很明白,他已經開始發揮失常了,不管在什麽情況,他都投不進球,即便岸本為他創造了無人防守他的單打空間,他也依然沒能進籃。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他只知道一和流川對位,他就不由自主想要退縮,光是和流川對視就已經讓他頭皮發麻,流川的左眼已經整個腫起來了,卻依然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看着他,南烈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湘北的進攻正式開火,南烈的狀态越來越差,王牌的崩潰直接影響到了豐玉的士氣,還未迎戰就成了一盤散沙。
岸本不懂,南烈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們這麽努力比賽是為了什麽,比賽暫停時他幾乎想狠狠打醒南烈,南烈說不出多餘的話,聽着勸架的教練和岸本之間劍拔弩張,愈發迷茫。
他當然知道他們努力比賽是為了什麽,他們要把北野教練教授他們的快狠打法展示給所有人看,要拿下全國大賽的冠軍讓那些嘲諷他們的聲音煙消雲散,他們還要讓北野教練,重回豐玉。
北野教練,您為什麽要走啊?我們好不容易才考到豐玉的。
我并不是放棄了這個打法,只是突然感到累了。
還年輕的南烈并不能完全明白教練口中的累指的是什麽,他單純地以為只是因為快狠打法不能拿到全國冠軍,校方施加的壓力讓北野教練不堪重負,他們努力打球,也只是希望北野教練的打法能夠被所有人承認,可是這樣簡單的想法時至今日又為何變了模樣。
南烈真的真的,不明白。
流川尋思這個笨蛋是想幹嘛,他已經站好位置還從正面強上,有膽就來吧。
而下一刻南烈卻閉上了眼睛,突然昏迷的身體重重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撲倒在地。
失去意識前南烈又看到了北野教練的身影,還是那個炙熱的盛夏,太陽很大。
他的心中曾經也有花草,只是不知何時開始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