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何聆,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
隔着電話,我不由得扶額:「張知言,你到底想怎樣?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
「下午 5 點,XX 咖啡廳。」張知言并未理解我的嘲諷,繼續說道,似乎怕我不來,停頓了一下複開口,「這是我最後一次的……警告了,對你,也對沈思淵。」
雖不情願,可是對于張知言半威脅的話語,我還得按時赴約。
咖啡廳裏,我和張知言在一個隔間裏,半遮的簾子擋住了外面的視線。宴會一別之後,這還是我和張知言第一次見,被我下了面子之後,他并未立刻撤資,反而還是一如既往,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一時之間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張知言,你又想做什麽?」
看着我防備又煩透了的模樣,張知言苦笑:「何聆,你扪心自問我對你做過什麽?我到現在也沒有對你們何氏出手,就是在等你一個回複。」
「不管你問多少次,我的回答只有一個。」我斬釘截鐵地回複,不留半點餘地。
「何聆啊,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歡沈思淵嗎?」張知言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我。
這又是做什麽?
「張知言,現在你是見威脅不了我?又來攻心了?這種幼稚的把戲真不像是你的風格。」我無語地看着他。
張知言端起一個杯子,似是在品味,只聽他的聲音從杯子後面傳來:「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你喜歡一個人的模樣我怎麽會不清楚?」
我又不是正牌何聆,他怎麽能清楚?正當我後悔來這一趟,準備轉身離開之時,又聽他的聲音傳來:「你以為沈思淵他就看不出來嗎?我這般挑釁,他可曾和你說過什麽?因為他也知道……你不愛他,或者說沒那麽愛他。」
心裏一落,想起前段時間沈思淵确實從未和我提過什麽,面對宴會訂婚風波,他也是如往常一般對我溫柔以待,并未多問過一句。究竟是他太信任我,還是他太不相信自己?莫名地,我的心情不好了起來。
張知言起身向我走來,彎腰撐住我的座椅,像是蠱惑一般開口:「你覺得我在宴會上是在威脅你嗎?若是我來真的,你們何氏能撐幾天?我是在給你機會讓你看清楚自己。」
「你吃飽了撐的嗎?」我語氣不好起來,「我自己是什麽樣的不用你來說吧?想出手就快點,何氏早點破産了也省得我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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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想起身離開,卻被他用手臂禁锢在座椅裏。他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擡頭看他,陰影透過他的發梢打在我的臉上。
他開口:「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我來幫你。你對我百般冷漠,是因為你心裏有我,要不然怎麽可能對救命恩人不管不顧?因為你怕對我好一點,你就會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不是沈思淵,所以你才推開我。你和沈思淵總給我一種非常煩躁的感覺,像極了一模一樣的磁石,正因為如此,你們終歸是不合适的。何聆,你應該是屬于我的,因為只有我才能幫你。」
本來被張知言的邏輯炸得腦子一片漿糊,卻突然被一句「一模一樣的磁石」點醒,過往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現,腦子格外清明起來。
穿過來太久,我差點就忘記了之前的自己,之前那個……真正的自己。
之前也會偶爾想不明白,都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為什麽還會對沈思淵一見鐘情,明明他的樣貌沒有張知言那麽耀眼奪人。現在我明白了,我喜歡沈思淵,就是在喜歡另一個自己,同樣活得中規中矩、小心翼翼。
沒有太多狗血的故事,我生活在一個正常的家庭,唯一的不正常就是父母自我記事起就開始分居,各自去外地的城市工作。說來也可笑,明明沒有愛了,卻還是拿我做借口不離婚。而我這個無愛婚姻裏的結晶,自小就被寄養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間,各個家庭輪流住。
沒有什麽惡俗的虐待,各個親戚都待我很好,就是對別人家孩子的那種好。于是我從小就學着看人眼色,生怕自己會讨人不喜歡。不敢開口讨要任何東西,不敢抱任何期待,唯恐看到別人眼裏厭煩的目光。
我第一次見沈思淵,就感覺心裏像是多了一個刮着寒風的洞,因為他的那雙眼睛,和我在鏡中看了二十四年的自己的眼睛如出一轍。所以我才慢慢想要接近他,果然他的身世也不如小說一般幹淨,我便如同押中了寶一般。
我們兩個真的像是兩塊一模一樣的磁石,卻意外地相互吸引。不同的是,他一直在包容我,我卻像個藤蔓一樣攀附在他身上,只知道汲取着他給予的好,從未主動問過他想要什麽。歸根到底,生活在一個無愛的家裏,沒人教過我愛一個人該怎麽去做。
但是現在的我仿佛醍醐灌頂一般被點醒了,張知言看出了我和沈思淵的相似之處,卻看不出正是因為沈思淵的無限包容,才會有我們的逐漸接近。
心裏不由好笑,這個張知言頂着男主的身份,盡幹一些助攻我和男二的事情。宴會上的威脅,現在的語言攻心,反而讓我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地看透了自己。
看着離我越來越近的張知言,我反手抵住了他的脖頸,感覺到他脖子上的脈動越來越快,我開口:「張知言,你說得沒錯,何聆或許是應該屬于你的,可是我不是。」
我不是何聆,所以我不該屬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