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杜芊芊的記憶中,方餘書只是一個纨绔子弟,世家子中就屬他最不争氣也最沒有野心,不好好念書,常常逃學溜出去玩,被夫子罰站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她呢,當時也不愛念書,時常架不住方餘書的慫恿和他一起逃學。
說起來,兩人當年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好友。
方餘書後來參加科考,名次不上不下,但好歹在翰林院留下了一席之地,一步步靠着父親的庇佑官職越發的大。
杜芊芊聽了他半帶玩笑的話,只是沉默不回話。
方餘書三兩步走上前,仍舊揚着笑眯眯的臉,看起來人畜無害,“沈姑娘怎麽不說話莫非是不記得我了我們上回在國公府見過的。”
杜芊芊只是單純的不想理她,金色的陽光傾瀉而下,擡手間,露出的半截手腕細白如霜雪,她客氣的笑了一下,裝作不認識他。
“您是”
容宣從一旁冒上來,擋在兩人中間,杜芊芊今日穿了一套束腰紅裙,襯的她皮膚更加的白,原本就生的美,略施粉黛後更加的美。
“你先回屋。”
杜芊芊本就不打算直面方餘書,油嘴滑舌還一肚子壞水,鬼曉得他心裏在打什麽主意,她福了福身子,告辭了。
方餘書又怎麽會是好打發的,“沈姑娘怎對我避如蛇蠍真是令人難過。”話音一轉,他又對容宣道“容公子,不要那麽小氣嘛,她長得的如此好看,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不讓我看,畢竟兄弟一場對吧”
杜芊芊置若罔聞,埋着腳步朝屋內走去,她聽身後的容宣低聲回了一句,“誰跟你兄弟。”
方書餘十分聰明,只是他的聰明不肯用到正經事上罷了,國公府聽來的三言兩語加上杜芊芊潑了陳闕餘一臉的酒,雖說想不通她的身份,莫約也能猜出來她和陳闕餘多半是有仇的。
杜芊芊一走,方餘書不客氣的坐在石椅上,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抿了口茶水,淡淡開腔,直呼他的名諱,“容宣。”
容宣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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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餘書笑的像是個狡黠的狐貍,他緩緩說道“大理寺重查杜家的案子。”
容宣背着手,“我知道。”
方餘書擡眸看了他一眼,嘴邊的笑意越發深刻,“我在大理寺也待了好幾年,雖然官職比不上你大伯,但這案子也能插手,我就問問你,想不想幫杜家翻案”
來之前,方餘書便對知道容宣會怎麽回答。
容宣對杜芊芊的心思藏得真深啊,他當初差點都被瞞過去 ,一次偶然中,才撞破他的心思。
一段時間的觀察後,他幾乎肯定了容宣喜歡杜芊芊,只可惜當時杜芊芊已經和陳闕餘定親了,哪怕是他們沒有婚約,也輪不上容宣。
他和杜芊芊吵吵鬧鬧一起長大,雖然也覺得陳闕餘那個人不适合她,但見她開心也沒說什麽。
杜芊芊打小就怪讨厭他,總覺得他壞。
沉默良久,容宣嗓音低沉的問“怎麽幫”
方餘書笑了,“如今我在大理寺當差,攬下這樁差事不會有人起疑,杜家被誣陷的證據我手裏有,不怕你笑話,這證據我收集了好多年,你如今也手握權柄,只要同我合作,不愁不能翻案。”
容宣勾唇,“你是想要我和你一同去漳州找徐虛行對嗎”
當年告發的折子便是徐虛行寫的,這人現今被調離京城,下派漳州。
方書餘點點頭,“對。”
容宣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個遍,其實就算沒有方餘書的幫襯,大理寺那邊他也是有辦法的,只是法子麻煩了些。
他忽然問“你為何要做這樁吃力不讨好的事”
當年杜家倒臺,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徐虛行,而是方餘書的父親。
“我的理由哪怕是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我就是單純的讨厭陳大人只手遮天的樣子,憑什麽他不喜歡就不讓查對吧”
讨厭陳闕餘是真的,可方餘書冒着被父親打死的風險也要替杜家翻案的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容宣內心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面上倒雲淡風輕,“巧了,我也很讨厭陳大人。”随即他問“何時出發”
“明日午後。”
“好。”
也說不上倉促,哪怕方餘書不提,他自己也是要去一趟漳州的。
方餘書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也就懶得多留,其實他也不大喜歡容宣,這人心眼比馬蜂窩都多。
“容大人可不要同上回一樣把你那小妾也帶上了,這次去最多日,忍忍吧。”
“不用你提醒。”
上回他帶她一同出行也是臨時起意。
方餘書走後,容宣耳根子都清靜不少,擡起步子進了屋,杜芊芊端坐着窗邊,和綠衣在下棋,想來是沒有聽見他剛剛和方餘書說的話。
他走過去,竟也不知能說什麽,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主動挑起話題來算是為難他。
他問“好玩嗎”
綠衣主動撤出了房內,不敢留下打擾他們二人。
容宣很滿意她識時務這點,他坐在她對面,手裏握着黑子,緊跟着道“陪我下一局”
杜芊芊表現的興致勃勃,“好啊。”
雖然她念書也不太行,但棋藝不錯,論文采和謀略比不過容宣,下棋就不定誰輸誰贏了。
兩人默不作聲的開始在棋盤上是厮殺,容宣沒有刻意讓她,你來我往,看上去勢均力敵,最後杜芊芊還是輸了,也不算太慘烈,只輸了一個子。
她問“方才那人是”
容宣知道她是拐着彎打聽消息了,有意逗弄她,問“你不認識他嗎”
杜芊芊撒謊耳朵會紅,她搖搖頭,“不認得。”
容宣望着她微紅的耳垂,忍不住把人扯到懷中,掐着她的腰,在她的唇瓣上咬了好幾口,“姓方。”
杜芊芊被他壓的喘不上氣,面紅耳赤。
容宣想了想,繼續說“明日我要同他出一趟遠門,很快就回來,你在家乖乖的。”
杜芊芊的眼神頓時明亮起來,忍住驚喜,盡量用正常的語氣說“您放心去吧,我最聽話了。”
毋庸置疑,這些日子她确實很安分,比起剛來容家的那段時間要好多了。
容宣真心實意的對她笑笑,很喜歡她乖巧聽話的樣子,“嗯,我對你好,你不要跑。”
他不是察覺到杜芊芊想跑才說這句話,只是單純的害怕她和以前一樣,活的恣意張揚不受控制,慢慢的走出他的世界。
杜芊芊身體一僵,不過一瞬,便又恢複如常,她低低嗯了聲。
講道理,她并不想留在他身邊。
容宣有時對她很好,有時性子又捉摸不透,他這個人的性格說的好聽是固執,說的不好聽是病态,是有病的。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總是不喜歡她出去,不喜歡她同其他男人說話,這些都不對。就像他養的貓,只能他一個人碰,其他人都不許碰,是一個道理。
醋勁太大,總有人受不了。
何況,他對她起過殺意,而且容宣也親手殺過人,這才是杜芊芊真正所畏懼的事情,她怕命喪他手。
容宣年紀輕輕,精氣旺盛,想着接下來好幾天都見不着她人,撤了棋盤,拉着她就上了床,連着做了好幾回。
香汗淋漓,渾身的骨頭都是酥軟的,後來杜芊芊靠在他精瘦的胸膛累得睡過去了。
容宣走時,還拽着杜芊芊說了好多話,這次他倒沒有告訴她這次是去替她父親翻案,容宣想着,等這事塵埃落定,再說也不遲。
方書餘見他依依不舍的膩歪樣子,便覺着受不了,出聲催他,“容大人,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漳州了。”
容宣這才松開杜芊芊的小手,“等我回來。”
她眼神複雜,想說些什麽喉嚨卻好像被堵住一般,“你保重。”
方書餘看着好笑,“沈姑娘臉上的表情像是容大人回不來了似的。”
杜芊芊擰眉,真讨厭他煽風點火,“方大人孤家寡人,想來是不會懂心裏有人挂念的滋味。”
方書餘越聽越覺得她像極了那個死去的人,他摸着下巴沉思,容宣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納妾的吧
看來事情不簡單啊。
“走了。”這會兒輪到容宣催他。
送走了人,杜芊芊也不敢松懈,這天夜裏,她早早熄了燈,林輕和綠衣睡在耳房,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杜芊芊換上一套趕緊利落的衣服,翻出早就準備好的包袱,放輕步子悄悄的從屋內溜了出去。
上次爬過的牆外一直有人守着,咬咬牙,杜芊芊避開守夜的人,跑到主院那邊的圍牆下,那面牆雖然高些,但跳下去也不至于摔斷腿。
爬牆都快成為杜芊芊的拿手活,找來幾塊大石頭墊腳,順利的爬上牆頭,眼睛一閉,她咬牙從高高的牆頭跳了下去。
腳腕有一閃而過的疼痛,但是沒有斷
她抱緊包袱,撒開腳丫子頭也不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