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只小妖怪
# 02 過時情敵
展之行握着手裏仿佛在發燙的結婚證,和方齊肩并肩地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門,這時門口的人已經散了大半,沒有之前那麽擁堵。
兩人從證拿到手裏起就開始一言不發,一路沉默的走到了路邊,四目相顧無言,又自各轉開。
“下雨了!難怪人都走光了!”
方齊突然冒出來一句,展之行已經感覺到了大滴大滴的雨點落在身上,但是他們四周都一馬平川,連棵灌木都沒有,別說躲雨的地方。
兩人在雨中躊躇了一會兒,展之行随口說道:“我車在那邊。”
說完他下意識地拿手裏的小紅本去擋雨,突地被方齊一巴掌把手拍下來,他怒目地瞪過去,見方齊把外套脫下來,十分霸氣地往他頭頂一罩。
“結婚證不是用來擋雨的!”
展之行驀然發笑,他牽着方齊的外套跑,可惜暴雨不分來向,胡亂地淋了一通,并沒有擋住多少,最後找到車時,已經連襪子都濕透了。
“你技術到家了嗎?路上小心點別人的車!”
展之行坐上車,方齊趴在窗外,揶揄地叮囑他,他鼻子朝天地一哼,往車外瞥出去。
“你騎摩托車?”
“放心,我是車神!”
“我家不遠,要不要去換個衣服,擦個頭發?”
展之行不由自主地說出口,方齊愣了愣,突然笑起來。
“展展,你是在邀請我去發生點什麽嗎?”
“不去拉到!”
展之行說着松了剎車,方齊立即扒着車。
“等等!誰說我不去!”
展之行又踩住剎車,等方齊繞到別一邊上車,他立即踩下油門,破雨向前。
他家确實不遠,算上堵車的十分鐘,也才開了不到半小時。
兩人落湯雞一樣地進屋,展之行首先去找毛巾,拿出來扔給方齊一條,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叫起來,他瞟了一眼,看到是蘇京程三個字直接摁掉了。
“不接?”
方齊看不出神情地瞥着他的手機,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像是剛摁掉的是某個啰嗦的推銷電話,然後猛地擦了幾下頭發,看向方齊。
方齊撸起袖子,毛巾蓋在頭上,頭發上的水沿着他的額頭下來,滑進了嘴角,他本能地用舌頭舐出來。
展之行驀地注意到這個動作,下意識地注視着方齊的嘴唇,心裏十分客觀地評價——很性感,尤其緊抿着的時候,有一個往上彎得恰到好處的弧度,讓人很想親上去,他沒由來地冒出一句。
“要不要洗個澡?我拿件衣服給你。”
“一起洗嗎?”
展之行斜眼橫向方齊,覺得他這個提議有點突兀,于是說:“那算了——”
他沒說完,方齊打了個噴嚏,然後一副賣火柴中老年的眼神望着他。
“我好像感冒了!”
活該!展之行心裏大呼,面上保持着他商業的微笑指向衛生間。
“那你要不要去洗?熱水不收費,但是感冒不理賠醫藥費!”
“我的感冒只需要關愛就能好,不花錢!”
展之行眉頭一收,視線還沒落到方齊身上,方齊已經沖進了衛生間,他驀地一笑,笑完才發現他似乎潛意識地把時間退回到了十年前,對方齊有着超高的容忍度,那時的方齊又欠揍又犯賤,還特別懂捏他的痛處。
收回脫離正軌的念頭,他回房間脫了濕衣服,也快速地沖了一下,換好衣服出來方齊還在洗。他估計了一下方齊的體型,在衣櫃裏找他那套買大了的睡衣,但是衣櫃裏都是蘇京程前兩天搬來的衣服,他找了半天沒找着,突然屋外有人敲門。
今天他應該沒有約誰?他正想着,外面洗完澡出來的方齊直接裹着一條浴巾去把門開了,接着他聽到蘇京程質問的聲音。
“你是誰?”
展之行放棄了找衣服,從卧室出去,他也是剛洗完澡的樣子,頭發還滴着水,和方齊擺在一起,實在是很解釋他們這是事前還是事後。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展之行上前擠開了方齊,對着蘇京程反問。
“你來幹什麽?”
“我來幹什麽?我來向你解釋,向你道歉!可是展之行,你有多離不開男人?這才多久就跟別人搞在一起了?”
“第一,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跟誰在一起跟你無關!第二,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和道歉,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對當你的備胎沒有興趣。”
蘇京程驀然一僵,上前拉住了展之行的手,急切地叫了一聲。
“之行!你能不能聽我解釋?”
“然後呢?”展之行冷笑一聲,甩開蘇京程的手,“相信你迫不得已?這全都不是你的錯?我應該原諒你,再自責一番為你着想得還不夠?”
“不是——”
“那你還有什麽好解釋?認罪的話去找法官,不是律師,這點專業素質都沒了?”
“展之行!你能不能好好聽人說話?”
“我在民政局門口排隊,你一個電話說不結就不結了!你想我讓聽你說什麽?我家鑰匙給我!”
蘇京程被展之行吼得怔住,默默地摸了好半天才摸出一把鑰匙,遞到了展之行手裏。
展之行接過去,蘇京程不放棄的繼續說:“之行,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保證只要三年,不兩年!只要我進了圈子,拿到客戶,我們就可以自己開事務所。”
他說着瞟了眼方齊,裝作十分大方地繼續,“我也不怪你出軌,今天的事就當都不發生過,好不好?”
展之行冷嘲一笑,若無其事站到方齊旁邊,摟住方齊的肩膀,正兒八經地介紹道:“這是我先生,方齊,今天剛領的證,你要不要過目?”
蘇京程滿眼彗星撞地球的不可思議,然後又驀地換成恍然大悟的語氣,“之行,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故意氣我,其實你們什麽也沒做過,你是故意這麽說氣我的,對吧?”
展之行這回笑出了聲,“我有必要?我跟方齊是合理合法領的結婚證,請你說話的時候慎用‘出軌’一詞!”
“之行,我知道你——”
“你知道什麽?”方齊擠上前打斷蘇京程的話,“別之行之行的叫別人老公!你就是那個姓蘇的吧!有多遠就離我家之行多遠!不然,我有一百種不同的方式讓你滾!”
蘇京程滿不在意地打量着方齊,只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嚣張,不屑地開口:“我現在就可以起訴你恐吓!”
“你有種就去!”方齊說話間手伸出去在蘇京程的脖子前輕輕掠過,“是你起訴快,還是我讓你再也說不出話快!”
“你——,幹了什麽!”
蘇京程感覺領口松動,憤怒的表情在視線一擡一低之間變成了驚恐,他剛剛什麽也沒有感覺,可他的領帶卻方齊的手經過後,整齊地斷成了兩截!
“教你做人!”方齊撩起他濕漉漉的頭發梳向腦後,被沒滴幹的水固定成了一個Boss款發型,他斜起一邊的嘴角,哼出了一聲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冷笑。
展之行努力地繃着他的商業表情,不洩露他和蘇京程一樣的震驚,他也想問問剛剛方齊做了什麽。硬是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蔑了方齊一眼,視線轉回蘇京程身上。
“蘇京程,你很清楚在你決定今天不來的那一刻起我們就結束了,我現在還跟你好好說話,是我不想彼此太尴尬,不是對你還有什麽期待,也希望你給自己留點臉,別太難看!”
蘇京程不忿地愣在原地,方齊悄悄地朝他瞪過去,用嘴型說了一聲,“滾!”
他剛剛的驚恐還未散,對方齊敢怒不敢言,又瞥了瞥展之行,最終還是轉身走了,走得極為不舍,或者叫不甘,到了門口還又回望了一眼,展之行突然叫住他。
“蘇京程,之前的花費我會清算出來,我們一人一半,這屋裏你買的東西你要的就自己來拖走,什麽時間你提前通知我一聲,要是這個星期結束你還沒來,我就當垃圾扔了,我們誰也不欠誰。”
“展之行,你真夠無情的!”蘇京程回了一句,出門時把門甩得一聲重響。
看着關上的房門,展之行深吸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擡手捂着眼睛,狠狠地咬着牙,捏着拳。
他在生氣,氣自己浪費了兩年的時間,氣自己對蘇京程掏心掏肺,氣自己把到手的機會讓給蘇京程,氣自己跟個傻逼一樣。
“展展?”方齊扯着他系不穩的浴巾湊到展之行跟前,“你給我找的衣服呢?”
展之行把擋着眼睛的手拿下來,他黑成閻羅似的表情就全落在方齊眼裏,但眨眼就恢複正常,他起身看了眼方齊的腹部,看到了輪廓清晰的八塊肌肉。
“你等等!”
展之行說完回了卧室,方齊等了一會兒,展之行沒給他拿衣服,反倒拿了一根高爾夫球杆,他無語得連表情都懶得擺了。
“展展,你是嫌棄我哪裏?到了要一棍子敲死我的程度?”
“拿錯了。”
展之行反應過來,暴躁地把球杆一扔,對方齊說:“衣櫃在裏面,自己去找!”
方齊沒去,腰上的浴巾要掉不掉,凸出一個‘大衛’似的的造型,對着展之行挑眉。
“展之行,其實你就是想我不穿,是不是?”
“要臉?”
方齊擡頭挺胸立正地說:“我哪不要臉,難道洞房花燭夜,你要讓我獨守空床自己開飛機?”
展之行驀地掀起一邊的嘴角,回頭一手勾住方齊的脖子,中間隔着沙發的椅背親了過去。
靜寂的房間裏,兩人在碰到一起的只有展之行搭着方齊脖子的手,和他們的唇。展之行挑釁似的侵入方齊嘴裏,找不到當年的味道,可渾身都咆哮着要生吞了方齊的火,來歷不明,只得用盡的氣息糾纏上去,最後離開時他下意識地咬了一下方齊的舌頭。
“夠嗎?”
方齊大着舌頭,雙眼帶着點疼痛的委屈和不滿的戲谑,“原來你早洩啊,親一下就能射?”
展之行被噎了一口氣嗆在喉嚨,一步跨到沙發的另一邊,雙手搭在方齊的肩膀上,拉着他湊近。
“展展?”
方齊眼看着展之行的臉越來越近,以為展之行為證明他不是早洩,又要親上來。
結果展之行突然腦袋一偏,錯開了他的臉,然後壓着他的肩膀往下摁,同時擡起膝蓋,頂在他的腹部。
“方齊,我操|你大爺!”
“我,沒大爺!你要不考慮下我?”
展之行眉頭倏地成了山川,用力把方齊往後一推,他壓着方齊的胸口,掐住方齊的下巴,卻笑起來。
“你怎麽還是這麽不要臉?”
“那你呢?欺負我有沒有心情好點了?”
方齊眉眼間都帶着惹人的暧昧,展之行突然松了動作,望着他,沒變好的心情因為這一句,似乎好點了。
他轉眼往陽臺看去,雨停了,天藍得一塵不染,仿佛他和方齊初見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