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裏笉
林無涯開始感覺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女子說了一句:“不用看了,他們一時半會不會追過來了。”林無涯靠在牆上喘了口氣,說道:“你怎麽知道?”那女子沒有說話,伸手扶着他,說道:“刀傷應該不算太重,沒有割到筋骨。”
“你怎麽知道?”林無涯雖然也能覺到可能是外傷,但還是不禁生氣,問了一句。那女生看着他說道:“冷汗這麽多,能覺得疼很好!”林無涯心裏一陣郁悶,心想自己受了傷,這姑娘還在這說風涼話,就差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兒了,心中越是說不出的氣悶,慢慢挨着牆站定了,離開那女生。
“我的話是說傷到筋骨不可能這麽快就有疼痛的感覺。”那女子說完上前伸手扶了一下他。林無涯心中頓時暢然,笑了笑說道:“想不到你懂得還挺多。”那女子扶着他慢慢往外走,說道:“你功夫這麽差還敢出來動手,這麽說也謝謝你了。”林無涯一怔,問道:“什麽?”那女子搖了搖頭。
走出巷子,借着路燈,林無涯看清眼前這女生的臉,心跳不禁加快了許多,只見白衫襯映之下臉龐白嫩,美目流盼,夾雜着淡然和一種隐隐的剛毅的神情,及腰長發和衣帶随風而起,直有飄飄欲仙乘風歸去的感覺。林無涯恍惚下有一種錯覺,隔了良久才緩過神來,想到這衣飾根本不是一個現代人的穿着打扮,心裏打了個突,問道:“姑娘,你,你是來拍戲的嗎?”
這女生皺了皺眉,說:“你的頭?”林無涯摸了一把腦袋,冰涼粘手,應該是被爆頭了的血,林無涯這麽一摸才覺到疼痛,可能剛才被眼前的這女的吓到了,一直沒有察覺。林無涯道:“哦,也沒什麽。”那女子沒說話,“嗤”的一聲撕下衣襟給他纏在頭上。
林無涯的額頭被她的手指觸過只覺冰涼刺骨,怔怔地問了一句:“你,你很冷嗎?”這女子停下手來說道:“沒有。你很冷?”林無涯見她動作娴熟,完全就像是武俠片裏的劇情,再見她臉色發白,手掌幾乎沒有溫度,心裏開始發毛,人總歸是有恐懼心理的。林無涯向後退了退,盡量放輕松的問道:“你,你是什麽人,大晚上到這幹嘛?”
那女子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隔了一會兒說道:“我到這是找樣東西,沒想到這幾個渾人跟了上來。”
“你不覺得你的……衣服……很奇怪嗎?”林無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那女生看了一眼道:“是啊!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你們……算了!”那女子說到一半不知為何有把話壓了回去,林無涯問道:“我們怎麽了?”那女子想了想說道:“我會換過來,但是現在好像不行。”林無涯嘆了口氣,看着這女子心裏竟琢磨不透她究竟是什麽人。
那女子見他驀地不說話,頓了頓說道:“你也沒什麽大事,那咱們就此別過。”林無涯看着她走到路燈下,影子跟着一晃,登時像洩了氣一般,叫道:“喂!”那女子回過頭問道:“怎麽?”
“你也是這所學校的?”林無涯指了指巷子盡頭的自己學校的高樓,那女子微微思量了一下,嗯了一聲,轉頭就走,林無涯叫道:“同學,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那女子沒有回頭,遠遠傳來三個字:“百裏笉。”林無涯自言道:“姓百?!有姓百的嗎?”
“複姓百裏,單名一個笉!”聲音穿過行走的車輛的遠遠傳過來。
林無涯搖了搖頭,“複姓百裏?!名字叫得有古風也用不着穿得這麽古怪啊!”看着百裏笉離開的背影,心頭的寒意散了下去。
林無涯忍着疼挨回到家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鐘了,打開門見宋箐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怎麽還沒睡?”林無涯低聲問了一句。
“你又出去打架了?”宋箐眼圈一紅,掉頭問道。林無涯皺了一下眉說道:“沒什麽,路上遇上了點事。”
“傷的怎麽樣?”宋箐問了一句,接了盆清水放在林無涯面前。林無涯摸了一下腦袋,覺得包紮過的地方好像又滲出血來,咒罵了一句,脫了上衣只見衣衫的背後都被血染濕了,心中一陣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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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箐拿了塊毛巾,浸濕了,正要給他把背上的血跡洗幹淨。林無涯轉了身接過毛巾,說道:“不是什麽大問題,我自己來。”這樣的事情多了去,林無涯不以為然。
“你自己怎麽弄?”宋箐從林無涯手裏拿過毛巾,把他按到椅子上,林無涯動了動嘴想要拒絕,最終感覺到一滴冰涼的水珠落在自己的背上,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直到聽到背後的啜泣聲,林無涯悶哼了一聲,說道:“這樣早不是習慣了嗎,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這句話說完後良久沒有出聲,林無涯能聽到強忍着的啜泣聲。從前林無涯總是避免不讓她動手包紮傷口,怕她擔心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就是受不了這種感覺。林無涯嘆了口氣說道:“又不是什麽大傷,有什麽擔心的!好了,包上就行了!”最後一句顯得頗為不耐煩。
宋箐起身擦了擦淚,起身取了紗布幫他幫傷口包上,林無涯等她包好,站起身把衣服扔進盆裏,宋箐說道:“放着吧。我收拾。”林無涯怔了怔發現宋箐今天有點怪,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小曦今天怎麽樣?”
“你今天吃飯了嗎?我去給你熱飯?”宋箐沒有回答林無涯反而問了一句不沾邊兒的話。林無涯一急,凝目瞧着宋箐問道:“今天怎麽了?”宋箐低下頭,隔了良久哭道:“工廠在裁人,無涯,你……你知道嗎……”林無涯心頭一震,“怎麽,明天不用起早貪黑了?好事啊!”說這話時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輕松之态。
林無涯看着蹲在地下哭出聲的宋箐,微微一笑扶起她坐到椅子上,說道:“早就和你說過小曦不能沒人照顧,奶奶也年紀大了,總得有個人來照看着,這不正好嗎?”林無涯把宋箐安慰完送回到屋子裏,自己取了一瓶酒站在門外發呆。
看着外面的燈紅酒綠,林無涯一口氣喝完瓶裏的酒,突然大笑一聲,把酒瓶扔了到了院子裏,點了根煙靠在院裏的楊樹下,靜靜思索着。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誰也不知道誰的不容易,宋箐的話林無涯知道,這個家就他一個男人,他不撐着誰還替他來扛?
第二天林無涯一早看見自己床前挂着昨天那一件黑色襯衫,背後被刀子隔開的那一道已經補好了,林無涯穿了衣服出門直接到了學校。邵達一眼見到林無涯,臉色一變問道:“怎麽了?”林無涯摸了摸頭說道:“昨晚碰到幾個混混順便搭了一把手。”邵達瞪了一眼說道:“你一個人也敢幹?!不要命了?”
“以前也這樣過,有什麽!”林無涯聽着邵達擔心的語氣一臉無謂。
“以前對付的是什麽人你知道,昨天是什麽人,是校外的混混!老大,賤命不值錢就他媽明說!別他媽老讓別人心裏不痛快!”邵達不知為什麽竟生了這麽大的火,還開口罵了林無涯。大鵬聽到吵吵聲和杜子烨趕了過來。
杜子烨拉了拉邵達,說道:“怎麽了,大早上的發什麽神經?嗑藥了?!”邵達氣鼓鼓的沒說話。林無涯踹了一腳椅子,感覺到背後的傷口裂開了,搖搖晃晃就走了出去。大鵬喊道:“大哥,你去哪?吃早飯啊!”林無涯擺了擺手一個人出去了。
“帥哥,你不要緊吧?”林無涯坐在臺階上愣神忽然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話。回過頭來見是一個打扮花哨的姑娘,林無涯心情煩悶,不願多搭理這種人,站前身就要走。那女生叫道:“帥哥,你的背上……”
“同學,我不姓帥,也不叫哥,你要找的人不是我,要找帥哥別處瞧瞧看看去吧。”林無涯委實沒有心情和這女生來說笑,說完這幾句話就要轉身離開。那女生追了上去,說道:“你背上在流血哎!”林無涯摸了一把,把手指放在嘴裏添了一舔,說道:“是嗎?番茄醬?”說完就走了。
那女生看着林無涯的行動,驚叫了一聲,接着說了一句林無涯感覺到極其郁悶的話“啊!好帥啊……”
自己這樣的行為動作在林無涯自己的腦海中覺得完全是個神經病,她不知道這女生這句話究竟說自己長的帥還是神經病一樣的行為帥。要說自己長得好看,可不比那些奶油小生,行為更是談不上只能說這女生有病。林無涯經那女生一提醒,果真感覺傷口開裂只得返回到邵達的宿舍去。
半路上林無涯見到一個人,看着背影很熟悉,卻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但腦中對她印象是很深,直到看到那個人伸出手指摘下一片花葉放在嘴裏才喊出口:“百裏笉?!”那人回頭來看了一眼,蹙了下眉說道:“是你!”
林無涯看着這個穿了一身黑色衣服的女生,心想難怪自己認不出來,一夜之間變化太大了,晚上看着還是白衣飄飄的淩波仙子,這時卻成了一身勁裝的黑衣羅剎。要不是背影太過特別,真是認不出來。
百裏笉摘了一片花瓣放在嘴裏,問道:“你的傷好了嗎?”林無涯撇了撇嘴說道:“靠,又不是件衣服破了一補就好了!”百裏笉看着林無涯突然笑了一下,林無涯自知雖不是什麽花樣美男,但還是棱角分明,見她這麽突然一笑,不知是什麽感覺,偏開頭了說:“怎麽?我的樣子看着很好笑?”
百裏笉說道:“你的樣子,劍眉星目,挺鼻薄唇很正常啊,也不是五短身材有甚好笑!”林無涯摸了摸鼻子,覺得有點尴尬,他從沒聽過有人這麽形容自己,心中的異樣竟說不出來。喃喃道:“那你笑什麽?”百裏笉說道:“沒聽過有人把自己比作衣服的,覺得有點好笑。”
“本來就是啊!你砍自己一刀看看一晚能不能好了啊!”林無涯無語道。百裏笉也沒太在意,只是說道:“哦,傷筋斷骨才需要一百天,你的傷過不了多久也好了,不用挂心,将養幾天好得更快。”說完舉步離開。
“喂!”林無涯不知道想說什麽見她離開叫了一聲,百裏笉頭也沒回,說道:“這個藥給你,外敷在傷處,用不了多久就好了。”林無涯正要問藥在哪裏,突然迎面一股風撲面過來,風裏裹着一個事物,林無涯反應過來忙伸手接住,攤開掌心只見手掌裏是一個白色透亮的小瓷瓶,瓶底用黑墨注有“百裏”兩個字。
林無涯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麽來,問道:“喂,那花瓣能吃嗎?”
“想吃便吃,有什麽不可。”百裏笉穿過一句話後就見身影消失在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