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的方式離去

第2章

鬼差站起來一口氣吹散了棋盤。

“你要走了？”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還有兩只鬼要盯着呢。”

我一聽還有兩位和我同樣情況的兄弟不禁皺眉，“最近發生的？”

“嗯，最近的傻子怎麽越來越多了。”

“…………”

鬼差沖我擺手，“沒事好好想想怎麽吐出那口氣，回見了。”

“再見。”

鬼差離開後我轉身來到每天跳樓的位置坐下來望着前方，鬼差說我只有放下心中的執念才可以脫離每天一死的酷刑，可我放不下。

父母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們指着我罵我不要臉，說我是怪物、精神病，如果是外人這麽說我，我可能不會搭理他們，畢竟我多少已經習慣了，可父母是我最親的人，我真的無法接受。

“你說什麽？你和楊一？你們兩個……”

爸爸和媽媽怔怔的看着我，媽媽的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爸爸手裏的酒杯突然沖我砸了過來，我本能的閉上眼睛，額頭很疼。

再睜開眼時，我看到媽媽難過的眼神，她在擔心我，可她和爸爸是同一戰線的，所以她不會表現出來。

我沒有躲，這是我應該承受的，“對不起。”

“你們是不是瘋了！兩個男人算什麽！你們惡不惡心！”

我低着頭緊緊地抓住衣角并默默地承受他們的謾罵，這個場面我已經幻想過很多次了，可當我真正面對時，還是疼的讓我想哭，我以為自己很強大，可事實并非如此。

“我們是真心的。”

“我操/你媽！”這次爸爸直接把桌子掀了，媽媽吓得躲到一邊，而那些飛起來的飯菜直接撒在了我的身上，我最喜歡媽媽做的菜了，那味道是家獨有的，可現在這味道讓我陌生。

我擡起頭爸爸已經走進了廚房，再出來時，他手裏拿着菜刀，他用菜刀指着我喊:“你剛考上公務員，下個月就要到稅務局工作，如果讓你的領導和同事知道了你搞同性戀，你的前途就毀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就是想趁着開心的時候跟你們說這件事。”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爸爸的手甩了過來，我以為他會用刀砍我，但他只是用菜刀側面甩了我一嘴巴。

媽媽吓得尖叫出來，“老白不要！”

冰涼的刀面比人手疼，它沒有溫度，而且硬邦邦的，我真希望他能用手打我，左臉一陣刺痛過後是火辣辣的熱疼，我慢慢轉過頭，爸爸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

“爸……”

“分開！你們立刻分開！”

“我做不到。”

媽媽走過來抓着我的手臂，“小斯！跟你爸爸道歉！快道歉！告訴他你只是一時糊塗對不對！”

我沒有理會媽媽始終盯着爸爸，不知道為什麽，他越憤怒我心裏越爽快，“我沒有糊塗，我也不會和他分開。”

“你……我他媽打死你這個惡心的東西！”爸爸扔掉手裏的菜刀轉身拿起身邊的折疊椅向我揮來。

媽媽吓得躲到一旁，我默默地承受着爸爸帶給我的痛與恨，在心裏盼望着他們能快點接受我們，然而當時的我太天真了。

我被爸爸痛打了一頓，接着是沒收手機和關禁閉，他們甚至将家裏的網線也拔了，但這些怎麽可能關得住我，我趁他們不在家時從窗戶跳了出去，那個時候我真慶幸我們家是二樓。

當我再見到楊一時，差點哭出來，他臉上的傷比我還多，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我輕輕撫摸他的臉，“楊一，我們離開這裏吧。”

楊一抓住我的手看着上面的傷痕說:“你爸也打你了？”

“…………”

“我……小斯再忍忍，父母們剛開始都接受不了，時間久了他們就不會這樣了。”

“可我……我……真他媽難受。”

楊一深吸了口氣，“小斯，我們不能抛下他們就走，他們始終是我們的父母。”

“我知道可……我爸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看屎你懂嗎？他惡心我，我真受不了！”我一直都知道楊一很重視他父母，他不可能丢下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放棄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可心裏還是堵得慌。有的時候我真希望楊一能沒心沒肺一點把他父母扔了。

楊一抱住我拍拍我的背說:“你要理解他們，也要給他們時間去接受。”

“這個時間是多久？”

我感覺到楊一的身體突然僵住。

“我沒辦法給你準确的答案，但是我們要堅持。”

“楊一，我他媽累，真累。”

“我陪你一起，就不累了。”我慢慢閉上眼睛将臉埋進他懷裏，我真希望他能說我們一起離開。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回過神時，身邊多了一個人，是楊一，他在我死後每天都會來。

“你來了。”

楊一看着前面，沒有回應我，我苦笑，他應該聽不到我說話。

“小斯，我又來了。”

我看向他，他還是望着前面沒有任何表情，這算是一種默契吧，“這裏這麽冷，你怎麽也不多穿點。”

楊一抓住衣領哆嗦了一下，就這麽一哆嗦，我才發現他是人而我不是。

“這裏還真冷，你怎麽選了這麽個地方？”

“這裏是我家，我不在這死在哪死。”

“…………”楊一沒有回答我，他面對着空氣苦笑。

每次他這麽笑我都恨不得把他從這裏踹下去，我不想看到他這樣，我選擇死亡可不是為了讓他整天這麽笑的。

我就這麽看他笑，他笑的越來越激動，到最後甚至笑出了眼淚，我站起來面對他，然後輕吻他的唇。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