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節課開始睡,都第四節課了
開去哪裏,他只是--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報表,他皺了一下眉,開始翻閱文案。
他似乎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裏。
桌上的文件堆了很多,三天他沒有好好工作,現在必須抓緊--
傍晚的時候法院打了一個電話來,他靜靜的聽着,一句話也沒有說。
挂斷電話,他起身。
落地窗前打破的陽光。
落日的粉紅,以及,天空的藍。
【“你放手啊,為什麽總是纏着我!沈管家,把這個雜種拖出去啊!”
“少爺,菲菲小姐可是您的--”
“她不配啊!你,還有你!你!你!你們都給我滾!”
“哥哥--哥哥--”】
為什麽是這樣的,何葉菲菲。
回答我啊,為什麽是這樣的--
你何必--
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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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一場錯誤,何必,去執着改變什麽?
--也許那個竹尺軒說的對--
我是在逃避吧。
何葉菲菲--
要我應該,接下來怎麽做?
真是傻瓜。
法庭。
出席這次審判的,除了相關工作人員,只有沐宇斌和何葉菲菲。
本來沐宇斌不讓她來,她偏要來,早上六點鐘就來,一個人也沒有,法院都沒有開門,一道塗着紅漆的鐵門把他們攔在門外。
是冬天,清晨的露珠落在她的褐色長發上,風一吹,結成一根根冰霜。
她衣衫單薄,沐宇斌把外衣披到她身上的時候,觸到她的手,是冰涼的,他要打電話叫工作人員開門,她說不用,她就要在這裏等,他要她回家,審判要九點才開始,她死都不肯,連進車裏躲避一下寒冷都不願意。
一星期前下的雪到今天還沒有融化。
沐宇斌想拉她回去,她再也不肯挪動一步,她執拗的要站在寒風裏。
她說,她咬冷靜一下。
确實夠冷的,沐宇斌脫了外套,開始禁不住寒風的刺骨,跺着腳瑟瑟發抖,他不敢靠近何葉菲菲。可是靜--不僅他靜不下來,她也靜不下來。
他覺得自己有點兒傻。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她的心裏被一個人塞滿了容不下他的一點點影子,他跟在她身邊,照顧她,安慰她,而她依然虛弱透明到像一層空氣--她是不是根本無視他。他理解她,他可以忍受一切,因為,他是她的守護天使,他就是要她好好的,他只想讓她開開心心的--連這也做不到。
她穿了一身粉紅色,在有霧氣的清晨特別亮眼,粉紅色的連衣裙粉紅色的長靴,她的褐色長發被一根粉紅色的緞帶高高束起,她長長的指甲塗成亮閃閃的粉紅色,沐宇斌甚至注意到她塗了粉紅色的眼影--雖然眼睛有點腫。
沐宇斌看到她這樣子感到從未有過的心疼--他知道待會兒會有一個同樣粉紅色的人出現--
她的身子在寒風中不由自主的發抖--盡管她很努力保持鎮定。
沐宇斌用寬大的手掌把她的手包圍,她的手是冰涼的,她似乎是一具任他擺布的木偶,直直的看着前方。
“我想懲罰我自己。”何葉菲菲的聲音有些木然。
沐宇斌的手停滞,他松開了握緊何葉菲菲的手。
“他會被判什麽刑?”她的聲音涼飕飕的。
“菲--”沐宇斌不知道該怎麽樣去安慰她。
“沐宇斌,對不起--·”她靠在他的懷裏,“我--”
“沒關系啊。”他露出一如既往妖嬈的笑。
“可是我--”
“冷不冷?”他重新搓着她冰涼的手。
她點頭。
“我們到車裏去好不好?”
“不--”
沐宇斌不斷搓動的手再一次停下來。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很冷對不對?”她更加靠近他的胸口。
“我陪你一起冷,一起痛。”他的手略有些無奈的掠過她的肩。
她是真正的雪山。沐宇斌心裏想。
因為她高貴到他無法攀登,而她又可以讓他的天空全部崩塌。
冬天的時候她是冷的,冷到徹骨,讓他無力去再有溫暖的感覺;春天的時候她是溫的,沒有火辣辣的太陽的溫暖的燙,就像一層空氣可以讓他去靠近,去抱緊。
他看着眼前不斷發抖的她,他确定那種奇怪的感覺是叫做痛,是心疼的感覺。
“你會怎樣?”他問她。
她安靜的垂下了睫毛。
“會怎樣?”
她沒有回答。
“你不可以去逃避這個問題!”他摟着她的肩。
“不--”她的眼淚又一次流下來了。
“你必須面對--你想的到。”他緩和了一下語氣。
“你好壞--你明明知道,為什麽要說出來!”她突然擡頭,她的臉上布滿了亮晶晶的珍珠,“看到我流眼淚你很開心嗎?為什麽--”
“是!”他放開手。
她怔了一下。
“我就 是要讓你流眼淚!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難受!你昏迷的時候,你那樣子蒼白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痛!為什麽一定要折磨你自己!你可以活的更好的!為什麽要讓自己活在痛苦裏面!”
“我--”
“混蛋,--那個人--他憑什麽可以這樣子輕松的控制你的情緒!”
何葉菲菲的眼淚更加兇的流下來。
“憑什麽啊!憑什麽你要為他哭為他笑為他傷心為他痛到要死掉!”
何葉菲菲哭着笑了,“你知道的,沐宇斌。”
那天的風很大,可是這麽大的風也很快的吹幹了她的面頰。
那天的風真的很大,霧也很濃,積雪沒有一點點想要融化的意思。
粉紅色的連衣裙被吹出她飄逸的身段,在陽光初現的時候,霧才漸漸散去,開始有一點點溫度。
沐宇斌有些恐懼,她害怕這樣子的何葉菲菲,會随着霧越來越遠,他仿佛看見她越來越透明的笑。審判廳裏空空蕩蕩,聽審席上只有兩個人,一切程序有條不紊的進行。
竹尺軒在被告席上,他戴着手铐穿着囚服,此刻的他雙眼冷冷的盯着法官,沒有律師為他詭辯,而他也懶得去承認什麽。
沐宇斌緊張的看了一眼何葉菲菲,她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游離不定,沒有焦距。
法官說的話她似乎什麽都沒有聽見,只是茫然的盯着某一點發呆。
竹尺軒在經過他們走向被告席時冷笑了一下。
何葉菲菲表現得很鎮定--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
法官的最後一句話她聽懂了。
“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犯罪嫌疑人竹尺軒因涉嫌綁架罪、非法攜帶槍支罪,殺人未遂罪,故意傷人等罪名,現處以犯罪嫌疑人死刑。”
死刑--
何葉菲菲的身子猛地癱軟了一下,這一次沐宇斌來不及扶住她,她就從椅子上摔倒在地面,她的雙手下意識的撐在地面。
竹尺軒只轉過去掃了她一眼,似乎是有點嘲諷的看了一眼那片粉紅色。
何葉菲菲擡起頭來毫無意識的四下裏尋找着,她拼命的要讓自己站穩,腦海裏一陣轟鳴,那個叫做心髒的地方劇烈的疼痛。
她--喘不過氣。
法官對着竹尺軒:“以上判決,你接受嗎?”
竹尺軒冷冷的瞪了一眼那個法官,法官打了一個寒顫,沒有再說話。
一切都表演得像一場早有預謀的話劇。
何葉菲菲認得那個人,他是歐玟的秘書,姓吳。
審判才剛剛開始,法官還沒有下判決,剛才那一句死刑的話,原來只是何葉菲菲自己的幻覺。而打破這個幻覺的,是吳秘書的突然闖入。
吳秘書很快的安排下去,所有工作人員在大門口一字排開。
黑色的加長林肯終于停下來,穿黑色制服的司機上前打開車門。
他藍寶石一樣炫目的眼睛讓全世界都隐去了光芒。
他身上有暗沉不可一世的尊貴。
是歐玟。
他是徑直走向竹尺軒的,以至于檢察院高層的鞠躬和問候都視而不見。
他經過何葉菲菲身邊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停步,何葉菲菲的手拼命的捂着胸口,只剩下了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擡起,他的手離她的臉很近,可他還是停止了,右手僵在半空中,他和她都愣了很久。
他終于放下手,對沐宇斌說:“帶她去醫院。”
“不用--”
沐宇斌強行抱起她。
歐玟的目光順着他和她出去。
竹尺軒正被法警帶走。
“等一下。”
歐玟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竹尺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腕上的手铐啪啪作響。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頓了頓,歐玟說。
竹尺軒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
“把東西還給我!”
竹尺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歐玟的眼底有愠怒之色。
------題外話------
歡情去逐遠雲空,往事過如幽夢斷。
——張先《木蘭花》
無奈鐘情容易絕(三)
天空不一定永遠是藍色(二十九)
所有的人都為竹尺軒捏了一把汗。
“請問我拿了歐大董事長什麽東西?”
竹尺軒的語氣裏滿是嘲諷。
“你拿--”歐玟沒有說下去。
“是這個嗎?”竹尺軒從衣袋裏拿出那條藍色絲帶。
歐玟想伸手去拿。
藍色絲帶飄逸出一點點魔幻的嘲弄。
“歐大董事長想要這個是嗎?”
歐玟幽藍色的眼眸裏蹦出暗沉的愠怒。
“好,我還給你。”
“嚓!”一陣聲嘶力竭的掙紮聲。
藍絲帶痛苦的扭曲,哀號--
可是來不及了。
兩片殘骸從竹尺軒的手裏緩緩滑落。
時間靜若水,因為地球忘記了轉動,而恒星忘記了發光,世界上唯有兩片藍色絲帶的殘骸,從他的手裏,緩緩飄落,飄落,帶着全世界陷入瘋狂的旋轉--
當雪凝成了冰,冰化成了水,水的升騰,旋轉,升騰,旋轉--
殘損的藍色絲帶在空氣裏面旋轉,旋轉,勾描出絕望的輪廓,蒲公英悄悄撐開一朵花傘,它是白色的雪,櫻花緩緩描繪幸福,它的粉紅色的雪,藍色的雪,卻化成絕望消散。
緩緩推開一扇大門恍然撞見了無法呼吸的空氣。
殘損的藍色絲帶,吸取全世界的空氣,如此破滅--
所有的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他們害怕自己驚叫----竹尺軒毀了歐玟視為珍寶的東西。
歐玟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緩緩蹲下身,撿起兩根斷裂的絲帶--他的手在碰到地面時明顯停了一會兒。
斷裂處抽出了許多淩亂的絲--那些絲纏繞到他的手指上。
他飛快的起身。
吳秘書驚慌失措的走到他身邊。
歐玟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吳秘書的表情很驚詫,他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歐玟只看了他一眼,他臉上的驚詫全沒有了,只剩下了唯唯諾諾。
然後吳秘書跑到檢察長那裏說了什麽。
竹尺軒被帶下去之前冷笑。
“我知道你其實非常介意--那件事。”
歐玟沒有理睬他,徑自走了出去,工作人員恭恭敬敬的相送。
一家高檔服飾制作店裏。
“董事長,這個--很難。”一個法國人用生硬的中文對歐玟說話。
“喬,您是世界上唯一可以接下這個事情的大師。這種事您不可以推脫--”歐玟身邊的助理說。
“不,不,歐董,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啊,要把它修複是需要很大功夫的。”
“你可以修嗎?”歐玟說。
“可是董事長,要把這樣的東西修複得天衣無縫根本就不可能,這和人是一樣的,一個人犯了錯,不管這個錯誤有多大或是多小,不管你以後用什麽東西去彌補,那個錯誤是永遠存在的--即使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那個錯誤可能別人不知道,但是是永遠存在于你的心裏的--錯誤是永遠存在的。”喬面露難色,“就像人類永遠也制造不出叫做後悔藥的東西,不管是多優秀的大師,我們是無法讓時光倒流的。”
“董事長!”吳秘書突然闖進來。
歐玟略皺了皺眉。
“董事長,剛我跟有各方面交涉過,他們說根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
“是,确實,董事長,要知道這個可能違反法規了。”
“跟他們說這是我的意見。”
“可是,董事長--我覺得這對您來說,是百害而無一益的。”
“按照我說的去做。”
“可是董事長--”
吳秘書迫不得已,只得拿起了電話。
“喂,您好--”秘書面露難色。
“吳先生,我說過了我們--”
“我們董事長的意見是--”
“根本不可能!請董事長還是不要難為我們了,如果因為董事長一句話就開先例--我們也是完全按照規章做事啊。”
秘書望向歐玟。
歐玟接過了電話。
“決定怎麽做完全在你手裏,受害人是我而不是你的法律。”歐玟的語氣有點生硬。
“可是--董事長,您也要體諒我們的難處啊--”
“把他釋放。”
“這根本就不可能--歐董--這不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考慮--”
“釋放。”
“不不不,歐董--”
“歐玟把電話挂斷。”
“你回去吧。”歐玟示意吳秘書。
“喬。”歐玟叫了一聲處于發呆狀态的喬。
“歐董--”
歐玟把藍色絲帶遞過去。
“喬,如果你都做不到,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人可以了。”
“董事長--不不不,你錯了,錯誤不是一個大師可以彌補的。”
“那--”
“您做不到天衣無縫,但您可以讓它盡量完美。”
“我現在是想要你修補這個東西,不是去彌補什麽錯誤。”
“我會努力去做,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您為何一定要修複它呢?像這樣子廉價的東西中國市場上一抓一大把--”
“喬!”助理示意他可以住嘴了。
歐玟沒有說什麽。
“董事長,我不懂,花這樣子的代價去修複這樣的東西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你們中國有一句話叫做殺雞用牛刀--”
“明天我來取。”歐玟只扔下了這麽一句話就走了。
“明天?”喬看了看手裏的絲帶聳了聳肩,“簡直就是刻意刁難我,還是在貶低我的身價?只不過--這根藍色絲帶,似乎有點--”“董事長--”歐玟走出店門的時候,吳秘書正在外面等。
“什麽?”
“剛剛他打電話來說,您的意見他們做了讨論,他們請求的是,雙方都讓一下步--”
“要我讓步?”
“是--”吳秘書殷勤的打開車門。
“他想怎麽樣?”
“目前他們決定--”吳秘書在歐玟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歐玟坐進車裏。歐家大宅。
“姐夫--”
歐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姐夫--”
“她怎麽樣了?”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氣說出這麽一句話。
“她睡了。”
“她--”
“我想,她可能永遠都邁不過去吧。”
歐玟站起身,想走。
“姐夫--”沐宇斌也起身,“介意我拜托你一件事嗎?”
歐玟停了一下。
“我--我想--”
“ 你是真的想這樣嗎?”歐玟反問。
沐宇斌明顯的楞了一下,繼而又笑得一臉妖嬈:“不是,但我必須·····墶ぁぁ
“你不覺得--”
“只要她開心就好。”
“可是,你覺得有什麽方法可以讓她真正開心嗎?”
“--”沐宇斌想了一下,“只要他活在她的記憶裏,她就永遠 會痛苦,對吧?”
“只要我們這些人活在她的記憶裏,她就永遠會痛苦。”
“那--”沐宇斌有些無奈的笑,“我給她時間。”
“時間不可能沖淡什麽--時間,只會讓人陷入記憶的無底洞,”
“就像姐夫一樣?”
歐玟沒有說話。
“姐夫,”沐宇斌又笑了,“時間什麽都沖不淡。”
歐玟沒有說什麽。
“剛剛我向法院打電話,竹尺軒--呵呵,竹尺軒的事他們會改判--這一定是姐夫你做的吧?”
歐玟依舊沒有回答。
“明明,其實是很在意很想努力去維護,就是不願意給她,或是自己一個臺階下,姐夫啊,其實,有些所謂的尊嚴和驕傲,應該學會放下。”
歐玟看了一眼他,還是保持沉默。
“姐夫,你不知道--何葉菲菲也不知道,你們其實互相間是那樣子的--可是誰都不願意表現出來,只會藏在心裏,而給對方痛苦--她是你妹妹呀姐夫,在她面前你還要掩飾什麽呢?”
“沒有。”
“沒有?”沐宇斌邪邪的笑像妖精一樣熠熠發光,“那姐夫可不可以告訴我,一直對竹尺軒說,‘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是什麽意思?”
“那是--”
“呵呵,姐夫狡辯的表情也有一點可笑。--明明非常非常在意,你到底想怎麽樣呢姐夫?是,何葉菲菲是私生女,也許她的出身的确不是很好,她的出現也許确實破壞了在姐夫眼中的父親形象--可是好像,又怎麽了?難道只有純粹歐氏家族的血統唯一高貴正确的嗎?難道一個人的出身可以決定一切嗎?那也不是何葉菲菲的錯啊--上帝并沒有給她選擇的權利。”
“那上帝給我選擇的權利了嗎?”
“什--什麽?”
“她在房間裏嗎?”
“是。”
“你好好陪她。”
“好。姐夫--”
歐玟起身離開。
【【【“萬一有一天我突然死掉,那怎麽辦?”
“你怎麽會突然死掉啊。”
“萬一呢?”
“沒有萬一。”
“這個世界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啊,萬一我死掉你怎麽辦?”
“那我就變成寡婦了呗。”
“可是,你又沒有嫁給我,你為什麽會是寡婦啊。”
“那我現在就嫁給你!”
“嗷嗷嗷,你很不要臉哎,我又沒有說要娶你。”
“哼!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娶你!”
“笨蛋--”
“如果你突然死掉--我會比你先死,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那為什麽是你先死啊。”
“因為我不想看着你死,我會傷心。”
“可惡哎,那你就不管我傷不傷心啊!”】】】
竹尺軒,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啊,那我們完全可以一起去--你就是要看着我為你心疼為你難受的樣子對不對?你真的好惡毒啊--
竹尺軒你應該恨我吧,我幹擾了你的所有計劃,還害得你--遇見何葉菲菲是不是你這輩子遇見最大的不幸?恨我吧,如果不是我--
上帝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這樣啊--
可是,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那樣做,因為--因為--
冬天好冷啊,可是春天就要來了對嗎?可是我們都看不見了吧--你真傻竹尺軒,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為什麽要走極端呢?可是,換做是我,我也會像你這樣做吧?我很矛盾對不對?口口聲聲說理解你而去做一些背叛你的事--·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要把我夾在中間不肯留給我一點點喘息的空氣?
我好恨--
------題外話------
人生無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張先《木蘭花》
無奈鐘情容易絕(四)
“菲!你把門打開吧!開門啊!”沐宇斌更加猛烈的敲着門。
裏面沒有動靜好久了,真擔心她--
“砰!砰!砰!”
無論怎樣用力的敲門,她就是沒有開,甚至--斌摒息靜聽,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菲,你再不開門我就要撞進來了!”
“菲,開門呀!”
裏面還是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沈管家,有備份鑰匙嗎?”沐宇斌停止了敲門。
“有。”
“去幫我拿來。”
當備份鑰匙插進鎖孔,他的手指尚未轉動,房間的門自動打開,何葉菲菲出現在房門口。
“菲--”沐宇斌有些緊張,“你怎麽了啊,一點動靜都沒有,害我--”
“我累了,想休息。”接下來何葉菲菲并沒有理睬他,徑直走到床邊,躺下。
沐宇斌緊張的吞了口唾沫,這樣的她令他害怕,似乎是--她的動作直挺挺的,有些僵硬,讓沐宇斌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一具木偶。
“你還好吧。”他走到她的床前。
“還好。”她的眼睛眨也沒眨。
“菲--”
“我累了。”
“何葉菲菲。”
“什麽?”
“你是真的吧?”沐宇斌有點自嘲的笑笑。
“什麽真的?”
“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何葉菲菲而不是一具木偶嗎?”
“為什麽這麽說。”
“我認識的何葉菲菲不是這樣的,她應該會大哭,會流着眼淚,會說怎麽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子冷靜得像一具木偶!”
“那我應該怎麽辦?”何葉菲菲苦笑一聲,“是應該摔東西,還是自殺!是應該--”
“我有消息要告訴你。”
“我不想聽。”何葉菲菲側過身躺着。
“你難受嗎?”
“沒有。”
“你有。”
“沒有。”
“竹尺軒被判死刑你很痛。”
“我不知道。”
“你很矛盾。”
“沒有。”
沐宇斌輕輕嘆了口氣。
何葉菲菲趴在床上,眼睛埋到枕頭裏。
他知道她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這樣的她讓他更疼。
這樣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在哪裏,她和他都是迷茫的。
有些事情無論怎麽努力也無法挽回,也有怎樣掙紮也擺脫不了的絕望。
“法院會改判。”沐宇斌沉吟了一會兒,終于說。
“你說什麽?”何葉菲菲似乎是突然彈起來的。
“法院會改判。”沐宇斌給了她一點點安慰的笑。
“改--改判什麽?”何葉菲菲有些緊張的抓住他的手。
她很用力的抓住他的手,抓得他很痛。
“無期徒刑。”
“無期--”
“怎麽?”
“沒--”
“怎麽?”
“這個結果,總比--好一些吧?”何葉菲菲有些蒼白的笑。
“你--”
“是,謝謝你,沐宇斌。”
“這不是我做的,你應該去謝他。”
“誰?”
“姐夫。”
“他--不可能--他怎麽會--”
“是他。”
“他--”
“怎麽,這個結果,不令你滿意嗎?”
“我--”何葉菲菲擠出一絲笑容,“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畢竟--如果竹尺軒--”
“你想清楚了嗎?”
“什麽?”
沐宇斌呵呵的笑了:“這樣才是我認識的何葉菲菲,有血有肉的。”
“呃?”
“所以--”
“所以,有些事情,我們并不能強求吧?”
“也許。”
“有時候真的,不願意去相信天命這種東西。”何葉菲菲撓撓頭。
“我相信。”
“呃?”
“你--應該不是很難受吧?”
“我--”
“沒關系,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飾。”
“我--我不知道。”
沐宇斌又笑得一臉妖嬈:“沒關系,我可以等到那一天。”
“斌--”
“沒關系啊。”
“可是我--”
“你累了吧,好好休息。”
“少爺,喬打電話來說東西已經修好,他馬上會送過來。”沈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
歐玟的貼身男仆正為他系上襯衣的扣子。
“我自己去取。”歐玟說。
“可是這種小事--”
“不要對何葉菲菲說。”
“呃?”
“她不可以知道,絲帶的事。”
“是。”喬的服裝制作店。
“喬,這算什麽?給我的sueprise?”歐玟盯着被裝在精美盒子裏的藍色絲帶。
修補好的藍色絲帶--與其說它是被修補了,不如說是用針随便胡亂的插了幾針而已,連針腳都粗糙淩亂,或者說,它被修補得不成樣子,僅僅是把兩片殘骸勉強連接起來而已。
“歐董,我說過我我不可能把它修補得天衣無縫。”喬解釋。
“可是,這算什麽?打發我們少爺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為我們少爺服務?”沈管家質問。
“沈管家!”歐玟示意他住口,然後,他看了一眼喬,等待他的解釋。
“歐董,殺雞用牛刀本來就是一件相當過分的事。”
“難道您認為為歐少爺做事是殺雞的行為嗎?”沈管家有些氣憤。
“繼續。”歐玟示意喬。
“其實修補這樣的東西是任何一個裁縫都可以做的,”喬用生硬的中文說,“只是世界上不存在這樣的人可以讓它重新做到天衣無縫。”
“所以你就把它改成這樣?”歐玟舉着絲帶。
“歐董,在下只是想,既然有些傷口永遠都彌補不了,我們為什麽還要去掩飾呢?倒不如把它呈現出來,在下是這麽想的--與其妄圖改變錯誤,不如去面對錯誤,很多錯誤我們就需要把它放在陽光下,當錯誤一點點在鏡子裏繪出,我們就可以看到反光。”
“你究竟想要對我說什麽?”
“歐董,藍色絲帶--歐董既然這麽在意它那它一定有它的特殊意義。”
“是,它對我很重要。”
“絲帶的斷裂是因為某個錯誤--盡管我不清楚錯誤是什麽,可是錯誤既然已經釀成了,那我們對已經發生的錯誤根本就無能為力,既然我們無法做什麽,為什麽還要去掩藏呢?”
“可是,喬,我不是想要掩藏什麽錯誤,我是想要修補絲帶。”
“歐董,錯誤,不是我們這樣的匠人可以抹平的,那些傷疤是永遠存在的,一個人皮肉受了傷,那傷一定會随着時間的推移好轉,可是傷疤不會,它永遠存在,區別只在于您如何看待。”
“好,喬,我知道你想要告訴我什麽了,”歐玟蓋上那個裝着藍色絲帶的盒子,“可是我只想修複它。”
“不不不,歐董,這樣子的修補已經夠了。”
“喬,作為一個長輩,一位大師,我一向十分敬重你,可是--”
“歐董,您可以重新把那條藍色絲帶系上了。”
歐玟點了點頭,重新打開盒子。
藍色絲帶中間的傷疤就是一個嘲弄的嘴巴,沖他嬉皮笑臉。
他試圖把藍色絲帶系到自己的手上,可是他發現,自己似乎一只手根本無法做到。
喬上前幫他把絲帶一圈一圈纏到手腕上。
歐玟盯着藍色絲帶足足看了有十分鐘,喬幫他把那道接縫處纏在最裏面,所以從表面根本看不出來。
“這又是什麽意思?”歐玟舉着手問。
“因為歐董事長需要完美。”
歐玟沉吟了一會兒:“喬,你是對的。不管藏得有多深,錯誤是永遠存在的--即使那道愈合後的疤痕永遠也看不出來。”
【【【“父親,告訴我,這個人是誰?”11歲的歐玟質問父親。
“小玟啊,我不已經說過了嘛,她是你·····”
“那麽,你是誰?父親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小玟--”父親的眼裏竟有乞求之色,“小玟--”
“那麽父親可以告訴我她為什麽是我的妹妹?”歐玟停頓了一下,“而你--你又為什麽是我的父親?你有什麽權力,自稱是我的--”
“小玟,原諒父親--”
“原諒?父親大人您在說什麽原諒?您不應該去乞求我的原諒,您應該去乞求,您的妻子,我的母親--看她去怎麽原諒你!”
“小玟--爸爸求你--”
“你別碰我!你不配做我的父親!還有你!你算什麽!你滾!你們都給我滾!”
“哥哥哥哥哥--”6歲的何葉菲菲在牆角嘤嘤的哭。】】】
“歐董?”喬有些緊張的看着一直發呆的歐玟。
沈管家噓聲示意不要去打擾他。
于是歐玟就這樣沉默了半個多小時。
喬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畢恭畢敬的候在那裏。
沈管家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沉默,也一言不發。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喬,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在意這根藍色絲帶嗎?”
歐玟的突然說話,似乎讓喬吓了一跳。
“歐董--我覺得它相當眼熟--可是這個好像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我八歲那年,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喬似乎恍然大悟,“哦--是的!是的!這根絲帶是歐老爺在我這邊定制的,怪不得如此熟悉--可是,我記得這是一對的--”
“那根粉紅色的--”歐玟居然一陣苦笑。
“另一根在菲菲小姐手裏,對嗎?”
歐玟,遲疑了一會兒,他居然點了點頭。
“歐董,您還記得放絲帶的盒子上--”
“盒子上刻了--”
“刻了--”
“MISS?”
“不,不是MISS,是迷失。”
“什麽意思?”
“歐董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您會把另一根系到菲菲小姐的手上?”
“喬!”沈管家低喝。
“不,讓他講。”歐玟說。
------題外話------
可耐光陰似水聲,迢迢去未停。
——晏殊《破陣子》
無奈鐘情容易絕(五)
天空不一定永遠是藍色(三十一)
“歐董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歐玟沉吟了一會兒。
“少爺,我們--”
“因為。”歐玟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點的異樣,“因為我在11歲的時候遇見她。”
“因為--遇見?”
“當時,我不知道她是--”歐玟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