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逆天而行
駱少津突然又不見了, 蕭閱心急如焚也氣惱不已, 他簡直受夠了駱少津的神出鬼沒和突然的杳無音信,生死不明。自打他們在北流相識起, 他便一直經常消失,經常下落不明,這一次又不知去了何處。
蕭閱下令尋找駱少津,卻沒一人知道他的消息,連駱少津帶來的琉璃人也不得知。
蕭閱只能一遍遍的罵他,希望将他罵回來, 可是幾壇酒下肚,蕭閱醉的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說好的要坦誠相待,說好的不再騙自己,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蕭閱嘴裏念叨着,人癱倒在花園內的石桌上, 雙眼迷離之間, 蕭閱好像看見前方突然亮蹭蹭的一片, 好似曾經在現代打游戲裏出現的傳送門一般,邊緣閃爍着白光。
“什麽鬼。”
蕭閱罵道,卻不由自主的起身朝前走去...當他的一只腳跨進那白色缥缈的門後, 對方好似有磁力一般将他整個人狠狠的吸附了進去。
咚的一聲,蕭閱摔了一個極其不雅觀的大馬趴,将他的酒氣醉意都摔醒了。他還未來得及看清周圍的事物,耳裏便先聽到一強烈的噗噗聲并伴随着十分火熱的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響聲。
這感覺太熟悉了。
蕭閱睜眼一看,正是那口大油鍋。再擡頭網上一看, 那上方黑暗處坐着的豈不就是他那臉蛋黑裏透紅的閻王老兄嗎?
自己這是又來了地府,不過這次是死了還是做夢?若是死了,那是怎麽死的,不會是醉死吧。
“你還沒死。”
上方傳來極其有壓力的說話聲,蕭閱精神為之一振。
“好久不見啊,既然我沒死,這樣随便入我的夢,不怕洩露天機?”
“哼,若不是我怕洩露天機,早就在你行偏離契約越來越遠時我便入夢阻止你了。”那閻王聲音不大,卻透着些重疊聲,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蕭閱此刻卻是一點都不怕,甚至理直氣壯,“說明這是天意,天意是不能揣測的。”
那閻王冷哼一聲,将一本極厚極厚,厚的足有一張桌子那麽高的簿子扔到了蕭閱面前,那重度壓在地上時,彈了蕭閱一鼻子的灰。
瞧着這本誇張到不行的簿子,蕭閱無語,十分無語,“這是什麽?”
“世間凡人的命格簿,我從天庭司命星君那裏借來的。”
本來寫幾個人的命格這簿子委實誇張了些,但若說是世間凡人的,那又似乎遠遠不夠。
“這只是其中一本,有你們。”那閻王說道,遂一揮手,那本高如桌的簿子便自動翻閱了起來,停留在了與蕭閱相關的那幾頁上了。
蕭閱睨了閻王一眼,上前一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蕭閱抽着嘴角不知該作何反應。這上頭,但凡與他相關的人和事,最後結局都與命格簿上所寫相差十萬八千裏。
那命格簿上寫到,得這天下的人當是蕭閱,可卻是完成了天下大一統,成了千古一人,但卻衆叛親離,孤獨一人至死;而白夕禹因救他而死,李原靖被自己統一南楚時殺死,東渝被自己夷為平地,其餘人下場自不必說,還有其他,但凡現在活着的都該在最後死去。
看着看着,蕭閱嘲諷道:“這究竟是誰寫的命運。”
“放肆!你可知,每一個空間每一個世界都有它固定的改朝換代的年數和命定之人,如今的年數是大周的年數,命定之人便是你。可你卻不顧契約,一而再再而三的一意孤行。你有多少次可以一統天下的機會,卻都被你放棄了,違逆天意是要付出代價的!”
蕭閱聽着閻王壓力聲音的咆哮,不知怎的心裏卻不害怕,連那吊在一旁的油鍋都似乎威脅不到他,只聽他負手氣定神閑的說道:“違逆天意?不見得吧,當初,我沒看清那契約的內容,還陽後沒有得到前身的記憶,便造成了一切偏離你所說的天意,可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天意?真正的蕭閱死了是不是也算是天意,真正的駱少津死了是不是也算是天意?我從另一個時空到這裏來遇見阿駱是不是也算天意?所以,究竟是老兄你偏要逆了天意,還是我順應了天意?”
一番話說的閻王頓時啞口無言。
蕭閱更言辭激烈道:“當駱少津死了,不,當最後真正的蕭閱意外死在北流時你就應該清楚這命格早就亂了,當時你該做是複活真正的蕭閱,而不是我,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可當我出現在這裏時,一切便就改寫了。說的直白一些就是,天意不過是你們這些神啊仙的書寫的文字,但文字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個人會活成什麽樣在于他自己,并非在于你們随意書寫的‘天意’,能改變天意改變自己的只有自己。”
閻王默不吭聲,久久之後蕭閱才聽他道:“無論如何,契約你已簽下,你未有做到,便要受到懲罰。”
“呵,好啊,什麽懲罰,下油鍋麽?”蕭閱問道,竟沒有多害怕。
閻王不語,只擡手一揮,那命格簿便又翻了一頁。
蕭閱拿眼掃去,上面的文字卻比油鍋令他覺的可怕,可怕到全身戰栗。
只見那一頁工工整整的寫着:駱少津與蕭閱相忘于江湖,長命百歲。本是極好的,可當蕭閱看去時,那一行字就在他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駱少津殁于北流!
蕭閱看着,只覺的瞳孔燒灼一般的難受,瞧着那下頭注明的年月日更是觸目心驚,因時間就在七日之後。
“每個人都有一根紅線,紅線那頭的人的命運如何,往往受紅線這頭的人所影響。這上頭的結局不是任何神書寫的,是天意,你改變不了。總要付出代價。”
“你!”蕭閱氣的渾身發抖,正要沖上去,身體卻向後猛地一彈,将他直接彈回了地面。
“阿駱!”
夜風吹過,蕭閱全身溢滿了汗水,茫然的看着四周鴉雀無聲的園子,像一尊石像一般立在當下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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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軍已準備出發,國不可一日無君啊。”蕭桓跪在門口殷切的懇求道,可蕭閱如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我一定要去北流。”
蕭桓求助般的看着屋內衆人,蕭閱離開大周已太久,先前雖有自己頂着,可自己的身份畢竟暴露了,現在所有人都等着蕭閱凱旋而歸,更何況,安定了天下,這等大喜事,三軍都等着蕭閱一同慶賀一番,此時他哪裏适合消失。
千钰谷看蕭桓将臉都皺成包子了,有些不忍道:“皇上,王爺說的對,您先回去,少津書信上言,待他在北流處理後續之事完成後自會回來,您不必擔心。”
“你們不必多說,我一定要去,皇兄,大周就先勞煩你先看着。”蕭閱心急如焚,可他們不會懂他的心情。
蕭桓猛地站起身,死活不讓蕭閱走,卻又拘着禮,作出一副冒死谏言的模樣,“皇上,天下才平息戰亂,此時正是百廢待興之際,東渝南楚等國究竟如何劃分,大周需要拟一道明旨,還有琉璃,此次琉璃出力不少,如何犒賞也是問題,最重要的是少津的身份,當時少津對臣和朝中幾位大臣亮明身份時,我等都是驚愕的,不管如何,琉璃國主對我大周了若指掌委實不是一件好事,還有...”
“夠了!”蕭閱氣結,照蕭桓這麽分析利弊下去,說上一天一夜都不成問題。
“你究竟在擔心什麽?”屋內只有元貝從頭到尾沒有說過話,只靠在環抱雙臂靠在牆上見他們争執,此時才輕飄飄的出聲。
“是在擔心我父親會吃了他?還是擔心為了替他保守身份秘密一事不被陳昂知曉,他答應了父親什麽,此時是去履行承諾的?或者是父親退兵與他有什麽交易?”元貝一口氣不停歇的急切的反問道,那急切的語氣令蕭閱更加急躁。
蕭閱深吸一口氣,看着屋內三人道:“你們先回去吧。”
“皇上!”蕭桓恸聲喚道,但蕭閱意已決,他一定要去,不管是不是天意,他既已陰差陽錯改了一次,便不怕再改它一次。
“如何待那三國,我早前已将旨拟好,琉璃那兒待我回來也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說着,蕭閱繞過蕭桓直奔而出。
“那便率軍而去。”
本想直接奔往北流,但走之前他還去了一個地方,且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白夕禹的住處。
李原靖日日夜夜寸步不離的守着,有時候天氣好也會抱白夕禹出來曬曬太陽,快到冬日了,陽光愈發顯得柔和靜谧,此時,白夕禹正安靜的躺在搖椅上,李原靖坐在他身旁打理着他的長發,瞧着十分溫和惬意。
蕭閱本不願打擾他們,但來都來了,又何必再猶猶豫豫。
“我想和師父說幾句話。”蕭閱上前幾步道。
李原靖将白夕禹的長發放好,擡起眼有些不大友好的看着蕭閱,“說吧。”
蕭閱點了下頭,也不避諱,蹲在白夕禹身邊道:“師父,許多事情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不能靠你一人之力挽回,上天安排好的事情,哪怕出了纰漏,他們也會不計代價的想方設法的将其彌補,而我們要做的是不讓上天牽着鼻子走,別為他們的故事做行走的點綴,他們不過在命格簿上草草幾筆,我們卻要在此傷情傷人,何必呢。做人,對得起良心就好,有時候你執着的許多事其實不過是上天在刻意的安排你執着,只有你自己想開了,就不會被其牽着鼻子走了。”
蕭閱發現李原靖在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李原靖不太懂自己在說什麽,但蕭閱知道,已白夕禹的心性,他一定能明白。
“師父,想通了便醒過來吧,何必為難自己。說的難聽一些,你其實只是一直在犯選擇障礙症罷了,人生本就是有失有得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說着,蕭閱用手輕輕摸了摸白夕禹這一身純白無暇的白衫,似乎又看到了當年在歸雲樓清冷至極的畫中仙一般。
蕭閱說完這些便站起身欲要離開,擡頭望向李原靖時,淡淡道:“好生待我師父,南楚若你管不過來,可以換個人管,一個人的精力有限,顧不了,也得不了那麽多,除非不是全心全意。”
言訖,蕭閱擡腿就走。
“你去哪兒?”李原靖脫口而出道。
蕭閱頭也不回,“去找我家屬下。”
蕭閱直往前走,快走到這回廊盡頭時,忽聽身後李原靖聲音哽咽,不可置信般的喚了一聲“夕禹~”
半柱香後,一匹良駒從郢城出發直奔臨安城,再從臨安城直入北流大漠。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那我只要阿駱,不,我本來就是為了阿駱而來這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我居然雙更了,不可置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