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收網
城門守将是餘秋的安防營, 這幾年, 蕭閱一直防範着封為将手伸到安防營來,且撤下了禁軍, 讓安防營的人守城門。起初只是以為封為要造反,所以才撤下禁軍,随時整合軍力,如今倒是歪打正着了。
比起禁軍,安防營的存在弱小了許多,讓他們守城, 如果東渝真的攻來,他們自然守不住。
這也能讓封為更安心,只顧着控制禁軍,把這些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的千餘名安防營官兵給忽略了。但好在他忽略了,不然明日, 自己怎麽大搖大擺不受阻攔的入京安。
夜色沉沉, 現下京安城門已落鎖, 為了不打草驚蛇,蕭閱帶着雲鐵和李原靖在城郊外歇下,而駱鴻卻沒和他們一起。李原靖所帶之南楚大軍也退至大周邊境, 阻擋着東渝援軍。
東渝即使細作再如何厲害,但國力擺在那兒,就算同西晉是姻親,西晉可能會出兵相助,但為着還要防備北流, 是決計不可能傾巢而出的,更何況,西晉不一定出手。所以,有李原靖所帶之南楚大軍守在那兒也是綽綽有餘的。
現下要解決的是已經潛進京安,潛進皇宮裏的東渝人,如果自己沒猜錯,封為很快就會讓靖文帝廢了自己,立蕭桓為太子,而那個很快,大約就是明日了。
蕭閱雙眸布滿了血絲,他已好幾個日夜沒有好好歇一覺,此刻仍然強撐着盯着遠方氣勢仍然磅礴的京安城。突然,靠在樹下的他覺的後腦一軟,忙扭頭去看,只見雲鐵正拿着一個軟軟的布包放在他後腦處,好讓他能靠上去舒适些。
蕭閱淺淺的笑了笑,聲音裏透着些疲憊,“多謝。”
雲鐵半蹲着,聽蕭閱如此說,略垂了垂首。
蕭閱拿過他手中的布包,放在自己的後腦處,這才又靠在樹上,仰頭盯着樹梢上方的星空,輕聲道:“我以前也有個和你一般武藝高強的屬下,只是他把我坑了後,便撇下我不管,去跟閻王老兄喝酒去了。”
雲鐵找來一件大衣給他搭在身上,聽他這麽一說,眼眸動了動。
“不知道閻王老兄會不會讓他在他的閻王殿等等我,等我回去與他一起再喝酒。”說到最後,蕭閱已跟自言自語沒什麽兩樣。
可雲鐵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了,頓了頓後,才替蕭閱蓋好大衣,示意蕭閱睡一覺歇歇,離天亮還有些時候。
蕭閱卻搖頭,“我睡不着,睡着了就會想起阿駱在火海裏慘死的模樣。”正說着,蕭閱便覺的自己肩頭被人把住,拿眼一看,雲鐵那只燒傷的手已放在了他的肩頭上。他正疑惑,便感覺睡意一陣陣襲來,不多時便腦袋一歪,昏睡了過去。
見他終于閉上了眼,雲鐵似乎松了口氣,起身将蕭閱橫抱了起來,輕柔的放在早已鋪好墊子的草地上,并将火堆往蕭閱身旁移了移,讓他得以取暖。
将這些事都做好,雲鐵才站起身,一擡頭,正好與一直冷眼旁觀的李原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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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靖瞅着他冷哼了一聲,負手往前而去。待在溪邊站了須臾後,才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立馬轉頭道:“你倒是計劃的很周祥,我就說蘇桀那一根筋的腦袋哪有這麽多想法,連封為如何出手,怎麽出手都能猜到,原來都是你的功勞。”
雲鐵聽着,不動聲色,只持着劍,一言不發的站在李原靖身旁。
“其實,京安裏頭你都部署好了吧,不然,你怎麽放心讓蕭閱一個人睡在那兒。連東渝何時出兵你都能知道,你這功夫也不比細作差,最重要的是,很沉得住氣,五年可不是一個短時間。”李原靖語氣帶着些諷意,雲鐵卻仍然只目光如水的看着前方。
“放心,為着感謝你替我拔掉了東渝安在我南楚的細作,讓南楚百姓信了我,你我的約定我自會遵守。就算有一日我要同蕭閱争奪這天下,我李原靖也會明目張膽的來!”
李原靖說着,似乎想到五年前的事,有些憤然。五年前他以為自己是靖文帝的孩子,可名正言順的入主大周。可到頭來鬧了這樣大的笑話,只要一想起,胸腔裏那對封為的怒火也是滅不下去。
雲鐵這才轉過頭,盯着李原靖,拇指一動,抽出佩劍在地上及其凜冽的劃了幾個大字。
定睛一看,赫然是“傷蕭閱者死!”
李原靖瞅着,眯眼冷笑,卻也不多說其他,只沉默了片刻後,帶着沉沉的戾氣道:“你真的有可解夕禹身上細作之毒的解藥?”
雲鐵聽他這樣問,這才擡眸瞅着他,繼而點了點頭。
李原靖狐疑着,卻又不得不信,只略松了口氣,聲音有些恍惚:“那就好,等這些破事完了,我便帶他回南楚,将他鎖起來,永遠鎖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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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燈火很是透亮,百步臺階之上,白夕禹凜凜一人眺目着遠方,一旁的柳妃緩步而來,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遠方會有什麽?”
柳妃不解他這話是何意,只道:“明日我們就要功成了,只要桓兒當上太子,蕭閱不管是死是活都不打緊了。”
白夕禹垂首輕扯了下嘴角,“或許吧,這麽多年,該結束了,我很累。”
柳妃帶着些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其實只要你聽話,主上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你母親。”
“天要亮了,明日就什麽都清楚了。”言訖,白夕禹便轉身而去,柳妃盯着他,無奈的撇撇嘴。
翌日,靖文帝抱病坐在龍椅上,龍椅前方拉了一根簾子,遮擋住了身體。不多時,德喜便哆哆嗦嗦的宣旨,廢除蕭閱太子之位,貶去驅州,立蕭桓為太子。
這消息一出衆朝臣竟沒有一人露出震驚的反應,只蕭桓一人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模樣。環顧着四周,再看向上方的靖文帝和柳妃,疑惑道:“父皇,太子已幾日不見,當全力尋找才是,這...”
“桓兒,國不可一日無儲君,前太子自會找,可這位置你得先頂着,快謝恩吧。”
柳妃開口道,拿眼一撇衆大臣,衆大臣忙向蕭桓道賀。驚的蕭桓很是詫異的盯着柳妃,繼而看向簾後不曾言語的靖文帝,不卑不亢的道:“父皇,兒臣不能領命!”
“桓兒!你忘了你從前怎麽答應母後的。”柳妃起身喝道,可蕭桓還未說話,便聽外頭傳來了她此刻最不想聽見的聲音,“皇兄只答應你聽你的話,可沒答應要幫你謀反啊。”
話落,衆人見着緩步而進的蕭閱,皆吸一口冷氣。可這話才落,衆人耳裏便又聽見一陣風聲,再一看,一把飛镖已射入了靖文帝的簾子內,裏頭立馬倒下一個死士。
“皇上。”德喜這才不要命的沖了過去護着靖文帝,而後帶着顫聲嚷道:“柳妃同封為謀反,他們都是東渝的人。”
言訖,本還一直淡定的衆大臣這才露出震驚的神色來。
蕭閱上前幾步扯掉簾子一看,那死士已被雲鐵的飛镖直入喉嚨斃命,而靖文帝已虛弱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父皇,兒臣來晚了。”蕭閱見靖文帝蒼白無色的臉,有些微心疼。靖文帝反握住他的手,“來了就好,無論早晚。”
蕭閱點點頭,這才起身抽出佩劍搭在了柳妃的脖子上,不等蕭閱開口,衆大臣便已跪在地上磕頭請罪。原來是影門的死士脅迫了他們的家人,他們以為封為和柳妃只是想謀反,不曾想他們竟是東渝的細作,這才不得已妥協。
“你們的意思是,若只是謀反,你們就任由他們将本宮殺之?”蕭閱挑眉一問,下頭已盡是磕頭痛哭聲,只蕭桓一人呆愣愣的坐在地上。
“就算你來了又如何。”封為負手入大殿,身後已布滿了箭陣,除非長着翅膀,否則別想飛出去,就算長了翅膀,不飛高些,怕是也受不住。
可蕭閱卻對這陣仗嗤之以鼻,“我既來了,自然得弄把火燒死你。”
封為瞪着他,突然大笑起來,接着從懷中掏出了靖文帝身上那兩枚兵符,再合上蕭閱的那枚,正好合三為一,可號令大周所有軍隊。
“蕭閱,你拿什麽跟我鬥?就連南楚大軍都被我牽制住了,就憑你?”封為哂道,蕭閱将劍從柳妃脖子上取下,幾步走下來扶起了蕭桓,接着将劍很是鄭重的放在了他手裏。
蕭桓愣了愣,待蕭閱松手,才反應過來,只迷蒙着一雙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柳妃。
“拿什麽跟你鬥,封為,你這麽聰明的人,難道不覺得我能毫發無損的走到這兒,很是奇怪嗎?”說着,蕭閱已挑起了眉, “我大周的先祖自然知道留一手。”
蕭閱話落,封為轉頭一看,宮門處已湧來大批人馬,而那領頭之人正是駱鴻。而這些人馬起初是聽封為以蕭桓的名義號令的。
“不可能!”封為沉聲喝道,駱鴻能調動大軍,除非是他手中也有這枚兵符,這怎麽可能。大周有兩枚一模一樣的兵符,這樣大的事,自己竟一點都不知道。
“封為,你輸定了。”
蕭閱輕飄飄的說着,剎那間,外頭的箭陣便被打散,駱鴻着盔甲威風而來。
“不可能,東渝援軍已到,不可能讓駱鴻有時間調集人馬。”
“你是說那密信?真不巧,我在皇陵俘虜了一批殘軍,那将軍想活着回去見他的妻兒,便跟我做了個交易。”
“蕭閱!”封為沉聲一喝,震的屋宇似乎都在晃動,“皇陵駐軍才多少,怎能抵我東渝三萬大軍。”
蕭閱棱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你以為大周的門是你想進就能進的?我瞧你籌謀了那麽久,不讓你大展拳腳一番,心中很是過意不去,便開門讓你進來溜溜。更何況,我最近和南楚皇和解了。”
封為更是驚詫,“不可能,李原靖允諾,若助我,我便将夕禹還給他。”
蕭閱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不想再多說,只看了外頭駱鴻一眼。駱鴻會意,片刻後,外頭已是一片凄烈的打鬥聲。
而裏頭封為也顧不得其他,徑直朝蕭閱攻來,蕭閱正欲出手,雲鐵便上前将他一抱,護在了懷中,接着右手拇指慣性的一擡,抽出了佩劍。
蕭閱不經意的瞧見了他抽劍的動作,遂震驚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就能談個短暫的戀愛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