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是冤不聚頭
“阿駱, 就這樣進去?”
蕭閱瞧着街道對面燈火輝煌, 人流來往不息,氣勢比之歸雲樓更勝的玄玉樓, 不太确定的問道。
“殿下有更好的法子?”駱少津側首投了一個疑問的表情。
蕭閱無奈,怎麽也沒想到,駱少津說帶他來玄玉樓會是這樣的帶法,原以為是要暗訪,或者施展輕功躍到房頂上去當梁上君子,哪知駱少津的做法就當真是帶着他來找小倌一般。最重要的是, 自己這身體似乎還沒到要找小倌的年齡吧。
“殿下,時辰差不多了。”駱少津的鳳眸一直盯着玄玉樓那偌大的正廳,此番話一落,便牽着蕭閱的手穿過街道往裏而去。
這樣堂而皇之的走進去當恩客,蕭閱這個久經風月場所的人還有些不習慣, 實在是這具身體還太小, 怎麽也有些不符合。
果然, 才到門口便被那老鸨給攔下了。那老鸨的身材和當初那歸雲樓的王媽媽有的一拼,且妝容都喜愛大紅;一身從頭到尾的紅,和那王媽媽也是如出一轍, 連說話的語氣都差不多。
“去去去,哪裏來的小孩兒,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就亂進。”
“聽說整個京安,這裏的小倌是最好的。”
蕭閱還有些尴尬,卻見一向一本正經的駱少津很是不害臊的斜眼問那老鸨, 且嘴角還挂着一絲,嗯...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那是一絲好色的笑容?
那老鸨上下觑了眼駱少津,見他比蕭閱年長,長的也是俊美非凡,便不由的多看了兩眼,而後才咳嗽一聲,輕佻道:“小公子,算你有眼光,怎麽,這是帶着你弟弟來逛?”
弟弟?蕭閱低頭看了眼自己,再看到自己的手一直被駱少津牽着,且個頭又還只到他的肩膀,這樣往人門口一站,豈不就是一對初逛窯子的兄弟嗎。
駱少津二話不說,直接從懷裏拿了兩塊金子遞到那老鸨面前,“聽說今夜有好戲,第一次來,還請給安排個視野好又幹淨的位置。”
那老鸨雖說也見過世面,可見駱少津才一出手就這樣大方還是有些驚訝,打量了他二人一眼,斷定他們身份肯定非比尋常,這才接過那兩塊金子笑了起來。
“兩位公子裏面請,裏面請。”那老鸨立刻讓人安排了二樓觀賞最佳的獨坐。
能坐在二樓觀賞的人非富即貴,比一樓大廳人的身份都貴重許多。蕭閱一面跟着駱少津走,一面偷偷打量上頭可有認識的人,看了周遭後發現沒有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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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蕭閱對仍牽着自己手上樓的駱少津小聲問道:“你哪來那麽多金子啊?”
“殿下枕頭裏拿的。”
“啊?”蕭閱愣了愣,那可是自己存着準備若哪日要來個逃亡用的啊,且我可是放在枕頭裏面塞着的,連整日給我收拾床鋪的宮女都沒察覺出來,就這麽被你...
駱少津聽到蕭閱的喘氣聲,勾了下嘴角,停住腳步轉身從上而下的看着蕭閱,“日後,屬下有錢了還給殿下便是。”
“你何時才會有錢?”
駱少津略一笑,“殿下給我發饷銀的時候。”
蕭閱:“......”
“你究竟帶我來看什麽?”坐在靠椅上,瞅着下頭仍舊熱鬧至極的大堂,蕭閱有些不耐煩,大晚上的偷偷溜出來總不是來看這些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親親我我的吧。
“看戲,很快便要出來了。”駱少津的鳳眸略一沉,連語氣都有些沉重。蕭閱看了他一眼,見那張美輪美奂的臉龐都有些皺了,更是覺的這戲很是了不得。
蕭閱坐定,雖然駱少津老愛說話不說全,但蕭閱對他可是從頭到腳的信任,見他如此,便也跟着坐定。果然,待大堂賓客已全滿時,那老鸨頂着肥胖的身子跟司儀一般站到了大堂中用來表演節目的臺子上,笑吟吟的說道:“客官們,咱玄玉樓來了個新人。”
“什麽新人有勞媽媽親自介紹,快拎出來看看。”
“對,看看看看,要是不值的媽媽親自介紹,我等今日就不走了。”
“哎喲,瞧客官們說的什麽話,要是不走,我玄玉樓哪兒住的了那麽多貴人。”
“廢話不說,快領出來看看。”
下頭一時起了極大的嘲哳聲,而蕭閱臉色卻有些不好,手心竟也開始冒汗。拿眼去看坐在旁邊的駱少津,他的臉色同樣也是難看。
“來了來了,新人來了,保準大家眼前一亮。”
那老鸨的聲音尖利的讓蕭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見她這話音落下,後臺便慢慢的走出一個清冷的身影來。
蕭閱的視線也随着大家夥兒一直盯着那屏風後正踱步而出的人。
但見那衣裝露出了白色的一隅,蕭閱的猜測已開始落實。
“不會吧。”蕭閱喃喃着,片刻後便聽一直嘲哳的大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呼吸皆都盯着面前人一窒。實在是面前人那一身通透的素白衣袍,那張清冷如月的臉,以及無任何波瀾的神情太過好看,仿佛他的身後正籠罩着一層雲霧,他便從那雲霧中飛落凡間一般。
很冷,很迷人。
“夕禹!”蕭閱沒控制住聲音,驚的一屁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麽也沒想到,本該在一個月後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如今竟在這樣的地方出現了。
白夕禹站在臺子上,手中的洞簫依然安靜的貼着的他的右胳膊,眼眸輕垂,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但,這控制不住堂中人突然爆發的驚呼聲。
一面覺的他身姿缥缈,似仙似幻,不容亵渎,一面又想在他腳下膜拜,靠近他,哪怕一寸。
老鸨也是停了一瞬呼吸,而後才開始扯着嗓子喊價。此時,無論是這樓上還是樓下,激動之人比之當夜在歸雲樓又甚數倍。
“阿駱,這是怎麽回事?”蕭閱冷靜下來,卻見駱少津的臉色從剛才的不豫,到這會兒竟變的十分平靜,“還在等,重要的人還沒出現。”
蕭閱見駱少津如此氣定神閑,略思索了下他的話,當即明白他所指的重要人是誰,立馬坐回了原位。
“一萬兩!”
二樓中不知是誰喊出了這個天價,蕭閱驚的熱汗淋漓。
玄玉樓內突然寂靜一片,這大概是有史以來玄玉樓初夜喊的最高的價格了。
蕭閱見那老鸨也是頓了一瞬,才高興的張大嘴臉,重複道:“一萬兩,還有沒有客官出更高價的。”
場中頻頻交頭接耳,蕭閱卻見白夕禹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只用食指輕輕的勾着他的洞簫。
“既然沒有,那麽今夜拔得頭籌的是...”
“一萬兩...黃金。”
蕭閱頓住,與駱少津對視一眼,這熟悉的聲音又出現在他們的耳畔中。随着聲音看去,只見玄玉樓大門處正站着一個氣宇軒昂,卻帶着半邊銀色面具的青年男子。
“終于來了。”駱少津斜眼看下去,嘴角勾起一抹略狠的笑意。
“李原靖?”雖帶了面具,看不到臉,但蕭閱也不用懷疑來人的身份,只仍有些吃驚,“按常理,他應該才從南楚啓程,如今私自出現在大周境內,這可是和細作無異的行徑。”蕭閱輕聲道。卻見李原靖正負手朝大堂緩步而入,在看臺下站定,仰頭盯着上方的白夕禹。
“一萬兩黃黃金?”老鸨已然被這個價格給弄口吃了。
李原靖從懷中将銀票掏出來扔給那老鸨,那老鸨接過已是一副吃驚到僵硬的表情,片刻後才猛地一陣點頭。
正當蕭閱瞅着接下來他會如何做的時候,門外卻突然沖進來十幾個身着灰色勁裝,頭戴面巾之人。那領頭之人蕭閱沒有見過,但是卻在他的佩刀上看見了一個大寫的“影”字。
“是影門之人?”蕭閱道,便見這些人一進來,二話不說,直接朝李原靖圍攻而去,且個個武功不俗。
整個玄玉樓不過眨眼間便一陣天旋地轉,局勢大逆,不少人本着逃命的架勢往外湧去,而大堂內的打鬥聲甚至掩蓋過了衆人奔跑而出的吵雜聲。
那老鸨手裏握着銀票早躲到了一處。整個玄玉樓就只剩了臺上依然站着的白夕禹,以及二樓獨坐的駱少津同蕭閱。而那大堂中間正是那頭領帶人與李原靖一番搏鬥的凜冽之态。
而奇怪的是,這場打鬥很安靜,除了過招時發出的必要聲音外,旁的一句話都沒有。只是,湧進來的人卻越來越多,個個身手不俗,當是死士一般,且将李原靖圍了個水洩不通。照這樣下去,李原靖不死也會傷,身份不多時就會徹底暴露在衆人眼前。
而這種危急時刻,白夕禹卻一直沒有出手。
他只是擡起雙眸看向上方,蕭閱見他的眼神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便以為落在了身旁的駱少津身上。只是順眼一看,才發現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也并非駱少津,而是在駱少津的身後。
蕭閱扭頭一看,只見身後廂房內有一個人的影子正站在那兒,白夕禹的目光就是在他身上。
“阿駱?”蕭閱輕道,他已猜出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他們的目标是潛伏進大周的李原靖。
可是,駱少津這次卻沒有應他,而是從椅子上站起,轉過身看着那廂房內的影子,幾步走過去,道:“夕禹已經證明到了這個份兒上,這算是徹底斷了他和燕王的情分,您還不打算收手嗎?”
蕭閱聽着,有些驚詫,這屋內之人是誰?
只見駱少津此話說完,那影子便消失了。那影子消失,下頭攻勢立刻驟減。緊接着,一直沒有動作的白夕禹才終于飛身躍起,落于人群中帶起李原靖,內功一震,破頂而出。
駱少津一看,帶着蕭閱緊追而上,同樣從屋頂跟出,一路在衆多屋宇上馳騁,一直跟着他二人,直到在一郊外湖邊落下。
駱少津帶着他坐在樹梢上,繼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蕭閱點點頭,還不及多想什麽,就見下方的李原靖已扯掉面具,滿臉的怒色和心痛,緊接着将白夕禹摔倒在地,繼而撲在他的身上死死的壓着他。說話的語氣是一種無奈到窒息的感覺。
“夕禹,除了這天下,本王什麽都可以為你舍棄!王妃,孩兒,名聲,什麽都可以不要!”
白夕禹一直偏着頭,清冷無波的眼眸裏終于有了些情緒,那是一種十分絕望的情緒,他想說什麽,可到頭來從嘴裏溢出的也只有那聲發顫的“王爺”。
李原靖此時已是一只發怒的獅子,蕭閱見他雙手死死的握着拳,待見白夕禹的反應後,已連握拳都不足以讓他發洩,直接一把扯掉了他的腰帶,撕開他胸襟前的衣袍。那雪白的胸脯燃燒了他的雙眼,他迫不及待的親吻上去,在脖頸處來回流連,最後才在那茶色薄唇上攻陷。
“本王不在意你用這樣卑劣的方法逼本王現身,不在意你出賣本王,甚至不在意你想離開我。本王只想知道,你當年為何來本王身邊,是因為兒時的相遇,還是旁的?”
松開那張被他吻的充血的薄唇,李原靖的聲音斷斷續續,連喘着的粗氣都帶着些顫抖。蕭閱聽的出,他很愛白夕禹。
白夕禹想說什麽,卻也只道:“王爺,您該走了,京安已是戒備森嚴。”
李原靖頓了頓,抱住夕禹仍不肯松手,可是遠方卻響起一陣口哨聲。
“本王潛入大周便是是來帶你走的。這二十年來,本王只做過今日這一件蠢事,本王要把你鎖在身邊,哪兒也不許去,誰也別想把你從本王身邊帶走,什麽大周,什麽影門,狗&屁不是!”李原靖的聲音在這黑夜裏猶如深淵裏的狼臯,聽的人陣陣心顫。
遠方的口哨吹的愈發急切,李原靖起身要帶白夕禹一起走,卻被白夕禹一掌打開。他錯愕的表情猶如一只受傷的刺猬,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王爺,此處不可多留,快走。”隐在暗處的護衛冒了出來,二話不說,帶着李原靖便躍起輕功離去。而白夕禹卻連看也未有再看他一眼,但蕭閱卻見他清冷的容顏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茫然心傷的神情,雖然只有一瞬。
蕭閱在駱少津的護航下,這才飛落于白夕禹面前。
白夕禹看了他二人一眼,整理好衣裝,才将視線落在蕭閱身上,聲音清冽無波,“多謝太子。”
這還是白夕禹第一次稱呼蕭閱為“太子”。蕭閱明白,他這是應了靖文帝的要求,要待在自己身邊了。果然,蕭閱又聽他接着道:“謝太子的兩月之期。”
“你不願,我會再向父皇陳情。”蕭閱實在不忍心棒打鴛鴦,鄭重的保證道,可白夕禹卻斬釘截鐵的回道:“我願意。”
蕭閱不解,駱少津卻淡淡的說道:“門主召你。”
白夕禹看他一眼,“多謝。”頃刻間也猶如一陣風一般,在月色裏消失了。
可是,白夕禹才離去不久,前方便響起一陣陣馬蹄聲,突然亮起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小樹林。那火光打在蕭閱臉上,令他立刻看清了前方來者是誰,可不等他說什麽,便聽駱少津沉聲一語,“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春快樂啊小天使們~(≧▽≦)/~,這幾天都會有點忙,可能更新時間不太穩定,請小天使們諒解啊。麽麽噠(*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