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陷阱

第17章

申請季總是忙碌得焦頭爛額，就連季邵這種甩手掌櫃都整天被老師call來call去。忙完了第一波deadline的申請，一轉眼都到聖誕節假期了。楓陽高中是個國際學校，所以這些西方國家要過的節日，他們也會很隆重地過。

霍意的一中還是一所省重點高中，除了他們特殊的國際班是專門對口出國的，其他大部分學生還是按部就班要參加國內高考考大學，自然一中是不過聖誕節的。

今天季邵他們不上課，但是學校會舉辦聖誕聚會，而霍意還是要照常去上學。早上倆人吃着早餐，季邵坐在餐桌上眼睛都不想睜開，困得不行。

今天他們班級有節目要出，是個舞臺劇，季邵還當了個男主角，臺詞多得不行，季邵怕第二天忘詞，這一晚上都在背背背。結果一大早要不是霍意去叫他，差不點起不來。

霍意喝着粥，欣賞着對面人咬一口小籠包腦袋點一下的場景，笑得眼睛都彎了，他伸手過去在季邵再一次要垂下來的腦袋拖了一把，季邵直接就栽到霍意的手心裏了。

季邵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茫然地看着霍意，"……怎麽了？"

"腦袋要掉進粥裏了。"霍意逗他。

季邵使勁兒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好困……"

"昨天就說讓你早點睡。"霍意無奈，他喝完粥，放下碗，夾了個小籠包遞到季邵嘴邊，季邵張口就咬了下去。

霍意就這麽舉着筷子，時不時換個勺子，喂季邵吃完了一頓早飯。然後拉着季邵去了盥洗室，用毛巾浸了涼水，輕輕地往季邵的臉上蓋，試圖讓他慢慢适應這個涼度。

結果季邵直接扣着霍意的手就把自己的臉直接埋進了冰涼毛巾裏，頓時跟貓炸毛似的渾身上下開啓了震動模式。

他使勁兒蹭了幾下，然後感嘆一聲，"好爽！"

霍意笑着看他，"清醒了？"

季邵點點頭，"哎對了，我今天下午三點左右估計就能完事，我六點半在你學校門口等你？今天平安夜哎！男朋友，我們去哪兒約會啊？"

"不用等我，你直接回來補個覺。昨晚上你就沒睡幾個小時。"

"不行不行！得約會！"季邵誓死捍衛自己約會的權利。

霍意想了想，"那你先回來睡一會兒，等我回來，咱們再出去？"

季邵搖搖頭，"不行，我這回來在家裏一睡，你回來保證不叫我起床！我還不知道你麽？"季邵說着就探過去親了霍意一下，"我體貼的霍小意？嗯？"

霍意伸手摟住季邵，只好妥協，"你不是在學校有寝室麽？你在寝室睡兩個小時，我放學了去找你。你別提前出來在我學校門口等我，外面冷。"

季邵考慮了一下，覺得可以，"行！我寝室是7010，今天是慶典，學校不會鎖大門，你六點半放學直接進來，去寝室樓找我就行。就上次我帶你去搬貓爬架那個樓。"

霍意點點頭，看着季邵那期盼的小眼神，給了他一個吻，"走吧，快遲到了。"

兩個人在校門口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霍意笑着沖他擺了擺手，"我的男主角，加油！"

季邵回了個大大的飛吻，"影帝就是我！"

結果正好被出來到門衛室拿東西的謝君竹瞧個正着，謝君竹冷笑道，"還影帝？我看你就是個戲精！"

季邵毫不客氣翻個白眼，沖他扯了個鬼臉，"略略略！你嫉妒啊？！小透明路人甲？"

當時季邵被選為男主角之後，毫不客氣把自己發小直接拖下水，給謝君竹報了個路人甲的角色，氣得謝君竹一手小謝飛書全拍季邵腦袋上了。

季邵氣完謝君竹，又一手摟上謝君竹的肩膀，哥倆好地往校園裏走，謝君竹看季邵那欠揍樣兒真是氣都沒處撒，只得被季邵拖着往裏走。

學校裏辦慶典總是學生最開心的時候，初中的時候季邵最喜歡的就是每年年末的聯歡晚會，上了高中以後就是聖誕慶典了，學校會連續舉辦三天的活動，平安夜是慶典，聖誕節校長和老師都會扮作聖誕老人，随機發放小驚喜禮物，狂歡夜那天學校會在晚上辦一個假面舞會。

反正只要是玩，季邵就一定是沖在前鋒那個。

這次慶典他們班的舞臺劇，季邵當選男主角，準備得也很起勁兒。又在學校裏出了一把風頭，高一高二的小學妹們都開始打聽這學長，不過一個下午，都打聽到謝君竹耳朵裏了。

學校裏總是會劃圈子，尤其他們這種貴族私立學校，謝君竹人帥又狠，當仁不讓的圈子中心，人緣也廣，自然有人從他這邊打聽季邵。

季邵雖然是謝君竹發小，說在圈子裏也對，但總是有種沒事來打個醬油的脫離感，人也随性得不行，愛搭理的人稱兄道弟，不愛搭理的人是一句話也說不着。

謝君竹沒有到處介紹季邵的癖好，所以知道季邵的人有的是，真能說上話的就得打個折扣了。尤其季邵一談戀愛就找不着人，重色輕友到一定境地了，謝君竹有時都抓不着他。

"哎！剛又有人問我你有對象沒，喜歡什麽樣兒的。"謝君竹趴一邊的床上，看季邵睡醒了，舉着手機給他看。

季邵皺了皺眉，還有點起床氣翻了個身，不耐煩道，"有對象！感情好着呢！讓她們別惦記我了！"

"啧，這話說的，還艹了個癡情人設出來？"謝君竹毫不留情損他。

季邵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估摸着霍意該放學了，他掙紮着起了床，發了會兒呆，開始換衣服。

剛剛慶典結束，謝君竹就要拽着他出去浪，季邵困得不行，還惦記着晚上要跟霍意約會，拼死逃過了謝君竹的魔掌，跑回寝室睡覺。結果謝君竹感覺沒意思，也跟着季邵窩回寝室了，趴了一下午。

"癡情人設還用艹麽？我就是癡情本癡！"季邵說完感覺哪裏怪怪的。

謝君竹一頭笑倒，"你癡你癡，沒人跟你搶，你最白癡！"

"滾！"季邵擡手砸了個枕頭過去。

謝君竹看着季邵又開始花枝招展地打扮，鄙夷道，"你這又要去發騷了？"

"會不會說話，這叫約會前的好男友自我修養！"季邵懶得理謝君竹，照了照鏡子，又換了條褲子。

謝君竹癱在床上，看着季邵興致勃勃地整理穿搭，突然覺得有點無聊，"哎！你倆一會兒去哪啊？"

季邵瞥他一眼，警惕開口，"去哪都不帶你！"

謝君竹嘶了一聲，"誰稀罕！"

季邵想了想，"可能去游樂場？或者看電影？開發區這邊也沒什麽可浪的了，我總不能帶霍意去夜場蹦迪喝酒去吧？那我的愛情就要在夜場夭折了！"

"哎呦！還愛情？切！"謝君竹連看都沒看季邵，躺在床上就開嘲諷。

"你可以嘲諷我，但你不能嘲諷我的愛情！"季邵為自己的小真心反抗了一下。

"是是是，你的愛情多珍貴啊！都能寫本西游記，湊夠九九八十一情了！"謝君竹覺得好笑。

他又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突然腦子裏就想起了一個人，謝君竹猛地翻了個身看向季邵，"哎！邵兒，那你對簡喻的也是愛情麽？"

季邵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謝君竹，"你怎麽沒事兒又提起他了？"

謝君竹含糊道，"我就是問問！問問！"

季邵猶豫了一下，有點不确定道，"喜歡算愛麽？要是算一點點的話，那就算……是吧？"

謝君竹感覺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還能指望季邵說出來什麽呢？要說從季邵初戀開始，謝君竹也是這麽一路看過來的。季邵談戀愛的時候還真不像他打着戀愛的幌子打炮，謝君竹自個兒的戀愛反正好多都是一夜情，走腎不走心。

季邵談戀愛，甭管多長時間，他還真是滿心喜歡地在談戀愛，戀愛時期絕對二十四孝好男友，不出軌不劈腿，溫柔體貼，享受戀愛。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總是在一念之間，不喜歡就直接分手，分手之後那就是鐵打的心，就像之前談戀愛那個好男友不是他似的。

謝君竹就好奇了，"邵兒啊，你說你每次談戀愛都說喜歡喜歡的，是真喜歡？"

"是啊。"

"那怎麽就分得那麽幹脆？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季邵覺得問這個問題的謝君竹很傻，他很理直氣壯地給謝君竹解釋道，"我是因為喜歡才談戀愛，只不過喜歡這個事情不一定長久啊！就像你以前還說喜歡鋼琴呢！學了三天你就不喜歡了！現在你家那鋼琴，音都不知道走哪兒去了吧！"

謝君竹氣笑，"你說你自己，扯我幹什麽？！"

季邵只好繼續說，"喜歡上一個人當然要談戀愛，但喜歡不一定長久啊，那到我不喜歡的時候當然就要分手了。我不喜歡他還跟他在一起，這不是找不開心呢？不開心的事情為什麽要做？"

"喜歡是真喜歡，不喜歡也是真不喜歡，我不能委屈自己不開心啊。"

放學後來找季邵的霍意站在季邵的寝室門口聽着季邵談着自己的戀愛觀，渾身冰涼。

是的，這就是季邵的喜歡。

以他為中心，以開心為目标的喜歡。

足以讓霍意提心吊膽的喜歡。

霍意感覺自己被直接吊在了空中，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就靠着一根繩子吊着，這繩子把他綁了個牢牢實實，霍意自己解不開。

唯一的繩頭被握在了季邵的手裏，生死由他，皆由他一句喜歡，還是不喜歡。

霍意靠在門外的牆上，學校寝室的門一向不隔音，裏面兩人的交談還在不斷地傳出來。

謝君竹問，"那你能喜歡霍意多長時間？"

"這我哪知道？喜歡到不喜歡為止呗！"

霍意閉了閉眼，似乎有冰涼至死的冷風穿膛而過，把他的左心房硬生生掏出個窟窿來。他終于明白了，季邵為什麽報志願的時候沒問他報了什麽學校，也沒考慮過要離他近一點，因為季邵根本沒考慮到他倆那時還在不在一起。

畢竟，季邵之前最長的喜歡，也不過只持續了三個月。

如果在那之前就不喜歡了，那麽遠近又算什麽問題，都是陌路人。

霍意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快步離開，往樓下走去。

也就沒再聽到季邵停頓了一會兒，又對謝君竹補充說的那句，"不過，我現在是真挺喜歡霍意的，就有一種看不到頭的感覺，這太可怕了！"

謝君竹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霍意在季邵的宿舍樓下站了好一會兒，學校裏到處都裝扮得很是好看，充滿了熱鬧溫馨的節日氣氛。是啊，他來這裏就是來找季邵一起去過平安夜約會的。

看起來，一切都剛剛好，那麽好。

手機突然在大衣裏震動了一下，霍意拿出來點開，是季邵。

【阿意！你出來了麽？我收拾好了！去找你？^?_?^】

霍意盯着手機看了不知道多久，最後長嘆一聲，低聲開口。

"第二次。"

這是第二次，霍意包容季邵。

霍意用已經有些凍僵的手指按下了通話，聽着那頭還是活力滿滿的一聲"阿意"笑了。

"我剛到你宿舍樓下，等你。"

霍意想，他還是對季邵沒什麽辦法，終究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