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陷阱

第16章

霍意下了晚自習回來，家裏燈火通明，原本應該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人此時卻不見人影。霍意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先去季邵的卧室看了一眼，沒人。他轉頭看向了緊閉的書房門，他走過去，擡手敲了敲門。

"季邵？你在裏面麽？"

只聽裏面遙遙穿來一聲回答，"在！"

霍意推門進去，就看季邵正趴在書桌上看着什麽東西，面前還擺着pro。他走了過去，"在幹嘛？"

季邵擡頭沖霍意招了招手，"阿意你回來得正好，快過來幫我參謀一下。"

"什麽？"

"最近不是報學校麽？老師那邊讓交申請意願書，你幫我看看我選哪幾個學校啊？"

霍意低頭一看，桌子上鋪着一般留學中介都會發的那種宣傳冊，一個美國大地圖，所有州的學校都給你标出來，旁邊還有排名。

"你标化都考完了？"霍意看了季邵一眼。

"十一月底還有一場托福，沒了。"

霍意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季邵圈出來的，"你這……"

"嗯？怎麽了？"

"全是東西海岸？"

季邵點點頭，"是呀是呀！不過我更喜歡西海岸，加州氣候好，還适合玩。不過我媽讓我東海岸也選一選，最好離紐約近一點。"

"為什麽？"霍意好奇地問他。

"她說，要是在加州，以後就往計算機學。要是在紐約，就往商科學。大概她還是想讓我學商，以後回來幫她和我爸吧。"

霍意看着季邵，"那你呢？你是怎麽想的？"

"啊？"季邵有點茫然地擡頭，"我？我沒怎麽想啊……"

霍意又轉頭看向季邵面前擺的mac pro，上面列出來的，全是美國哪裏有什麽玩的，有什麽地方可以旅游，有什麽地方有好吃的。霍意算是明白了，季邵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憂慮，他只需要過得開心就好了，需要思考的時候，他就聽他媽的建議，反正哪種選擇對季邵來說都沒差，終歸他媽媽不會害他就是了。

季邵就這麽無憂無慮、随心所欲地吃喝玩樂着，長大了。

也不能說季邵沒理想，理想的生活就是開心呗。

霍意拿起一旁的筆，把季邵圈出來的那麽多學校，看着先劃掉了幾個。

"這個學校是有名的教會學校，不要去。"

"這個學校在黑人區，不安全。"

"這個學校學術氛圍并沒有那麽強，鼓吹的水分太多。"

……

霍意劃着劃着，突然停了筆，季邵正看得津津有味，見霍意突然停下了，疑惑道，"怎麽不繼續？"

霍意心想，他這跟季邵媽媽做的事也沒什麽區別，這些本應該是季邵自己做的，他應該學會自己承擔自己的人生，第一步就是學會選擇。

霍意低頭對上了季邵的視線，那清澈的眼底全是信任。霍意心底一軟，他幫着季邵參謀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季邵并沒有叛逆的習氣，他很聽人勸，這也算是他最大的一個優點吧，起碼走不上歪路。

季邵就算是個永遠都長不大的男孩，他霍意一直牽着他往前走就好了。

霍意擡手揉了揉季邵的頭，"我可以幫你參謀，但你有任何想法也要告訴我？比如學什麽這件事，你可以想想除了計算機和商科，你有沒有什麽其他喜歡的，想要做的？"

"無所謂吧……"季邵回答道，"感覺都沒什麽區別。"

"你倒是想得開。"霍意嘆了口氣，他又拿起筆繼續彎腰在地圖上又圈了幾下，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問季邵，"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報了什麽學校？"

季邵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看着霍意寫寫畫畫，沒怎麽在意道，"問了也沒什麽用啊，你報的我肯定都錄不上。"

"那要不要報得離我近一點？"霍意裝作不經心地問道。

"啊？"季邵頓了一下，然後才說，"也行啊，都行！"

霍意握着筆的手一緊，他忘了一件事，他是可以牽着季邵往前走，可季邵願不願意一直讓他牽呢？

最起碼，現在的季邵，給不出這個答案。

霍意覺得這個筆他落不下去了，他舒了一口氣，還是沒忍住把筆往桌面上一扔。

"……"季邵看向霍意，"怎麽了？"

霍意那股無名火在看向季邵的一雙桃花眼時就發不出來了，他勉強笑了一下，"沒事兒，彎着腰，腰有點酸，我直起來緩緩。你先看，我出去喝杯水。"

說着，霍意就往書房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問季邵一聲，"你喝什麽？果汁？"

"……好。"季邵有點摸不着頭腦。

霍意卻直接走了出去，他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站在那裏，一口一口直到把杯裏的水都喝完了，才把那股無名火壓下去。

霍意是一個很有規劃的人，當他答應跟季邵談戀愛的時候，季邵就自動被他劃進了未來的藍圖中。霍意本來沒覺得有任何問題，他确定他很喜歡季邵。既然已經跟季邵在一起，那麽未來所有的動心都會被扼殺。感情這方面，霍意不會再作他想。這個時間，霍意可以保證是永遠。

即使遇到問題，霍意也有把握，很恰當地解決它。

可他忘了所有的前提是，季邵也願意。

最起碼，也要是，現當下的季邵願意跟他認真地在一起，是可以考慮未來的那種。

很可惜，目前看來，季邵的狀态是，過一天，算一天。

霍意無法去評判季邵這種态度是對還是不對，但對于霍意來說，這可能沒法被淡然接受。

"阿意，你是生氣了麽？"就在霍意試圖在亂成麻的腦子裏冷靜分析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季邵的聲音。

季邵見霍意沒理他，又叫了他一聲，"霍意？"

霍意回頭，"怎麽這麽問？"

季邵擡手不知所粗地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你不太高興？"

季邵臉上揚着笑蹭過去，一把抱住霍意，"怎麽啦？學校出什麽事了？還是誰欺負你了？！跟哥說說？哥給你報仇去！"

霍意看着季邵努力哄自己開心的樣子，想生氣都生不起來，這人天生一副讨人喜歡的模樣。

他在心裏說，你知道我不開心，你是喜歡我的。

可你不知道我不開心是因為你，所以你沒有那麽喜歡我。

最起碼，沒有像我喜歡你這麽喜歡我。

季邵啊季邵，我該拿你怎麽辦。

霍意擡手把季邵圈進懷裏，偏頭輕輕在季邵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寶貝兒，我喜歡你。"

季邵愣了一下，霍意其實很少叫他寶貝兒，除了在親密的時候，季邵哄他叫幾聲，其他時候，霍意很少這麽親昵叫他。

季邵轉頭就重重地在霍意的唇上偷了個吻，"我的男朋友呀，我也喜歡你啊！"

霍意失笑，他又重新牢牢地抱好了季邵，他想，不管怎樣，他都不想放開這個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