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遇襲
沒有人知道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只看到北太沅和海岱各從各的院子裏走出來,北太沅臉色陰郁冷漠,一早上起來就發狠操練軍隊,好像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冷面陰狠的殿主,而海岱則面色奇特,帶了些對人生的感慨,更多的還是幾乎憋不住的笑意,引得北太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時至正午,北太沅派了姬媛帶了一行兩百個黑甲騎士,護送她回燕永州。海岱最近可以稱得上是馬術精妙娴熟了,她騎在馬上,和趕來送行的北太沅靜靜對視,周圍人都鴉雀無聲。
海岱手裏握着缰繩,凝視着北太沅,有千言萬語積壓在舌尖,卻說不出來,只是嘴唇微動,輕聲道:“我等你回來成親。”
北太沅一把摟住她,在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周圍人都十分默契地扭過頭,裝沒看見。
海岱伸手用力回抱了他一下,然後策馬而行,她前行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一望,和他揮手道別。北太沅靜靜凝望着他們一行遠去,直到以他的目力也再看不見,才緩緩撥馬回頭,向着燕正州的城門走了進去。
蔣晨在一旁,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殿主可別為了小女兒之事耽誤了大業啊。”
宮懷羊一時沒攔住,讓他說出了口,忍不住氣惱的瞪了他一眼,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北太沅不知在想什麽,表面上倒是沒怎麽生氣,垂頭沉思了一會兒,繼而慢悠悠地道:“蔣晨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蔣晨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只能木木地應了一聲,北太沅繼續道;“可曾考慮過婚配?”
蔣晨:“啊?”
北太沅閑閑地把玩着手裏的馬鞭,悠然道:“正好你和姬媛殿主的年齡相配,不如就由我做主,許了你們兩人的親事吧。”
蔣晨想到姬媛破表的武力值和暴龍一般的脾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要反駁,就看見北太沅已經走遠了。
……
海岱騎在馬上,有氣無力地揮舞着馬鞭,一邊沖着正縱馬整理隊列的姬媛道:“咱們要走多久才能回去?”
姬媛又對着隊列呵斥了幾句,才縱馬走到她的身邊,看了看日頭道:“咱們這次人少,不比來的時候,可以抄小道走,大約兩天後就能到。”
海岱訝然道:“還能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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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媛理所當然地恩了一聲:“那是自然,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城,名為永豐,離咱們還有半天的路程,到了之後,在那裏休整上幾個時辰,然後再走上一天,差不多就到了。”她又解釋道:“永豐城地處偏僻,人口也不多,道路狹小,但勝在不用繞遠,咱們也可以早點到,你到了,殿主才能放心啊。”
海岱對她自然是信服的,因此肯定地點點頭。忽然見她的目光鬼鬼祟祟起來,她壓低聲音問道:“昨天我教你給殿主說…你和殿主…有沒有成好事?”
“……”海岱紅着臉怒道:“你去忙你的事去,少來管我!”
姬媛看她面紅耳赤,只當她是成了,因此勾着她的肩膀,嬉笑道:“何必害羞呢,你和殿主不都是早晚的事?昨晚…真成了?殿主…咳咳怎麽樣?”
海岱臉上跟火燒似的,沒想到翌宗的人居然對北太沅的二兩君那麽關注,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紅着臉對着姬媛翻了個白眼。她臉紅并不是因為姬媛的話,更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雖然沒成,但她慌亂之中竟還記得了某些灼熱的觸感。
海岱白了她一眼之後,生怕她還要問的更加詳細,連忙策馬避開她。姬媛看她利落的動作,心裏默默地想:還能下床騎馬,看來是沒有了。
她心裏又是感慨,又是有點驚奇,她昨天支了一招之後以為北太沅定然不會拒絕,沒想到竟然還沒有成事,忍不住在心裏欽佩道:“殿主好定力啊!”她哪裏想到,她自己就是北太沅肉到嘴邊卻沒有吃到的罪魁禍首。
北地多山,一行人漸漸行至一片連綿的山林,不過這片山林地貌奇特,下半部分樹木稀疏,上半部分卻樹木繁茂。姬媛看了一會兒,對着海岱玩笑道:“這是什麽鬼地方?要是有人在山上面埋伏咱們,豈不是一打一個準?”
海岱笑話她杞人憂天,兩人現在誰都沒想到,她竟然一語便中,真還有想娶她們性命的人等在上面。
雪姬帶着一萬鐵騎在山路上行走,這片山林上處着實是個好地方,他們看得見別人,而別人卻看不見他們,她也是心中有韬晦,竟然想到從永豐城直路而行,直取燕北腹地,也就是燕永州,想法竟和姬媛不謀而合。
有一個東夷騎士策馬走到她身邊,神态恭敬地問道:“雪姬大人,山底下也來了一對騎士,大約有二百人左右,裝備精良,打的是翌宗的旗號,領頭的是兩個女人,你看咱們要不要…?”
雪姬一心想着要讓北太沅一敗塗地,不想生別的枝節,正要搖頭,聽得他的話,忽然心中微動,問道:“你說…兩個女人?”
那人肯定點頭道:“是的,大人。我不會看錯的,她們的服飾和身形一定是兩個女人。”
雪姬面色微微一寒,走到懸崖便遠遠眺望,便看到海岱和姬媛正在植被稀疏的山林中緩緩策馬前行。
雪姬先是有些錯愕,随即心中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就翻湧了上來。若不是這個女人,北太沅又何至于對她滿懷嫌惡,又怎麽讓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而自己又怎麽會毀掉容貌,人不人鬼不鬼的過下半輩子?
她想要抓住海岱,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和痛苦都成十倍成百倍的還給海岱,将她丢到軍營裏,任人淩辱,再砍去四肢,毀去她的容貌,那時候,再把她丢在北太沅的面前,看北太沅還會不會要她?
雪姬懷怨已久的心好似忽然被點亮的一般,一下子找到了方向和目标。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她為什麽不這麽幹呢?當她把毀去容貌的海岱丢到北太沅面前,看他還會不會像原來一樣寵愛她,還會不會為了她拒絕自己。她現在已經把一切都抛到腦後,只想看到北太沅看着海岱時,也是用那般嫌惡厭憎的眼神。
她越想就越是興奮,心中升起一種殘暴的快感,握着馬鞭都因為興奮而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一旁站着的幾個東夷騎手看她醜陋凄厲的面容微微扭曲,嘴角也彎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他們都忍不住心裏微微發毛,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雪姬對着身邊人吩咐道:“傳我的命令,全力狙殺底下這隊人,而中間那個女人…”她伸手點了點:“我要她活着。”
受到命令的東夷騎手微微皺眉,反駁道:“雪姬大人,辛夷大人說要直接截斷大夏人的後路,路上不要輕易動手,你這是…”
雪姬冷冷地看他一眼,忽然拔出腰間的長劍,輕輕地在他頸間一劃——血花立刻噴灑了出來,濺了周圍人一臉。
雪姬淡淡道:“傳我的命令,全力狙殺底下那隊人,你們可還有別的意見?”
幾個東夷人面面相觑片刻,同時垂下頭道:“是。”
海岱正和姬媛請教一些關于練拳的問題,姬媛正耐心跟她解釋,忽然面色微變,向着山的上部看了一眼,臉色忽的凝重起來。
海岱看她臉色不對,連忙住了嘴,問道:“你怎麽了?”
姬媛面色不善地道:“我才想起一個問題,這偌大的林子,不可能一只飛禽走獸也沒有吧?可為什麽咱們進來時卻那麽安靜,除非…”她頓了頓,沉聲道:“是有人先進了這片林子,提前驚走了鳥獸。而且肯定不止一兩個,而是許多人,才能将鳥獸驚的經久不回。”
像是為了配合她的話,幾十只長長的箭矢呼嘯着破空而來,又狠狠地落在隊伍裏,隊伍裏受驚的馬兒立刻長嘶一聲,四散跑開。
姬媛到底久經沙場,臨危不懼,高聲道:“控制住驚馬,控制不住的殺掉,換上備馬,擺開防禦陣型,找植被茂盛的地方縱馬,向着永豐城全速前進。”
她表情嚴肅的看着海岱,叮囑道:“你控馬牢牢地跟在我身後,切結不可遠離我,防止有失。若是…”她咬了咬牙道:“此次突然遇襲,卻還不知道敵人是誰,若是我出了什麽事,你就丢下我,不必理會,一路跑到永豐城,到那裏自然能夠得救。”
海岱一驚,卻見她面色決然,她心裏知道情況危急,便也咬着牙搖頭道:“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走。”
姬媛心裏發急,但看她也是一臉嚴肅堅毅,心裏知道這不是勸人的時候,她轉過頭,一面抵擋飛來的流矢,一面高聲道:“出發!”
到底是北太沅的精銳,原本已經散亂的隊伍已經漸漸擺出陣勢,随着姬媛一聲令下,他們一邊拔出腰間的長刀抵擋流矢,一邊飛速地策馬,向着永豐城奔去…
雪姬在山上看着他們漸行漸遠,心裏一動,随即仔細看着他們離去的防線,冷笑道:“去往永豐城的方向,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