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留下
衛無憂用草席把衛獵頭的屍首裹着, 沒讓阿樂看, 在她娘的墳邊, 把衛獵頭下葬了, 阿樂傷心地哭倒在地,抱着衛無憂的腿, 可憐巴巴問道,“姐, 你會扔下阿樂嗎?”,
明知不應眷戀塵世, 可不忍阿樂如她,孤零零一人, 反正此處可煉丹, 有助築基,不如留下一段時間陪着阿樂。
兩人在屋裏住下,阿樂總纏着衛無憂帶她見蘇歡, “妖獸本性難改,它現在虛弱, 不吃你, 不意味着他日, 饑餓難耐時,不會吃你”,衛無憂皺着眉,不悅道,
“蘇歡不會的”, 抵不過阿樂的苦苦哀求,衛無憂只好送她過去,有自己在,料那老虎也不敢傷害阿樂。
阿樂在山洞裏跟白球似的小老虎笑着玩鬧,白老虎萎頓地躺在角落裏,不時舔着身上的毛,藍眸閃動,妖獸體魄強健,再加上服用益氣丹,它複原的很快。
衛無憂坐在崖邊打坐運氣,見降靈叼着靈草飛來,放在身前,嘎嘎直叫。
“知道了,走,給你煉丹去”,為救白老虎,把益氣丹都用光了,是要儲備些丹藥以備築基,衛無憂把降靈放在肩上,兩人往地火山峰而去。
剛走沒多遠,就看三道流光閃過,徑直落在跟前,三人身着靛青道袍,腰繡八卦紋,其一人前襟繡白鶴青松,年紀頗輕,另兩人稍長,約有四十出頭,
“敢問公子,雲華派離此處還有多遠”,那年輕修士臉帶笑意,拱手,親切問道,“三位去雲華派有何事?”,衛無憂穿着尋常的青衫,挽髻佩木簪,問道,
一山野打扮的青年,絲毫沒有見到修士的惶恐,反而脫口質問,那年輕修士也不惱,居然如實作答,“我等乃是瓊真派修士,奉掌門之命,去雲華派賀禮,慶賀清胥仙子晉升元嬰期”,
原來清胥師叔已突破結丹期瓶頸,晉級為元嬰期修士。
“貧道乃是雲華派赤陽峰弟子衛無憂,此去雲華派,快則三日,慢則五日”,衛無憂拱手回禮道。
“原來是雲華派的道友,幸會,幸會,貧道尉遲林,這兩位是貧道師兄,賈風、高駱”,尉遲林笑着,躬身行禮,“尉道友有禮”,衛無憂回禮。
“無憂小友,我三人趕了幾天路,腹中空空,不知可有吃的”,高駱身形高大,濃眉方臉,看上去正氣凜然,跟墨雷有幾分相似,易生好感。
“師兄,莫叫無憂道友笑話”,賈風瘦小,垂眉搭臉,有點沒精神,
“諸位道友,請随我來,叫無憂便是”,都是修士,還是與雲華派交好的門派,衛無憂領着他們回到茅屋,昨日她獵了只狍子,阿樂拿了半只去給蘇歡,還剩下半只在鍋裏。
“無憂道友年歲小,若不嫌棄,便喚一聲尉兄”,尉遲林看衛無憂笑着應了,接過她遞來的狍子肉,炖的軟爛,蘸着蒜泥吃,肥瘦相間,入口即化。
三人餓的狠了,狼吞虎咽。
衛無憂聞着肉味,只覺惡心,自她從齊國回來後,便再也不碰葷腥了,偶爾做肉給阿樂吃,她在長身子。
高駱吃着正興,從懷裏摸出一壺酒來,笑道,“有肉無酒,豈不可惜,幸好還有壺酒!”,無憂擺上舊酒碗,碗口都磕了口子,
“無憂,來,嘗嘗”,尉遲林給她倒上,“尉兄,我,不勝酒力”,衛無憂推卻,她酒量淺。
“這壺酒清甜、甘醇,不醉人的”,尉遲林熱情倒着,高駱擋了擋,“師弟,無憂不能喝,就少倒些,我看這金烏西沉,暮色低垂,不如今夜就歇在此處”。
阿樂在山谷,可茅屋也容不下他三人,衛無憂正要開口,就聽得高駱說,“等會我三人便去屋外檐下對付一宿,別給無憂添麻煩,秋夜霜寒,飲些酒,夜裏也不容易凍着”。
衛無憂松了口氣,頓覺此人性情直爽,行事仗義,舉起酒碗,敬了他們一杯。
屋裏燭火搖曳,酒香醉人,高駱喝紅了臉,大聲講道,“正邪相鬥數百年,正道以四派為首,分別是上清門、雲華派、正元教和太合宮,組成天道盟;而邪道同樣有四宗,分別是合歡派、萬鬼谷、血魔教和煉妖門,為了與天道盟抗衡,便結盟為聚魔宗”,
衛無憂想起巨靈山前遇到的煉妖門門主元天師,難怪他當日對黑袍女子頗為忌憚,原來四宗皆是臣服聚魔宗,而黑袍女子,便是聚魔宗宗主之妹,是四大宗的聖女。
“上清門、雲華派皆是數百年來屹立不倒的名門大派,正元教雖立派時短,但勢頭強勁,我瓊真派望塵莫及啊”,高駱嘆道,
“如今,清胥仙子凝成元嬰,雲華派又多一名元嬰期修士坐陣,可喜可賀!”,高駱拱手朝着衛無憂笑道,“無憂必有大能,方入雲華”,
“高兄笑話無憂,不過區區練氣期修士罷了”,衛無憂有些頭暈,撐着頭,擺手謙虛道,
“我三人何嘗不是練氣期”,尉遲林打了個酒嗝,“聽聞雲華派每隔六年舉辦弟子試煉,三甲可得築基丹,不知無憂可曾去過?”,
這女兒紅初嘗甘甜,後勁頗足,衛無憂不過半碗,醺的雙眸泛紅,應道,“有的”,“以你練氣期瓶頸的實力,必入三甲!”,尉遲林仰着頭,倒了半碗酒入口,吐着酒氣說道,
“慚愧”,衛無憂摸了摸鼻子,“惜敗在三甲外”,尉遲林和高駱同時拍腿,嘆息道,“可惜!當真可惜!要知那築基丹可是練氣期瓶頸的絕佳丹藥啊”,
衛無憂眯着眼,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揉着額頭,“此話可解?”,
尉遲林看了眼她,“練氣期弟子築基成功的幾率,不過十之一二,而服用築基丹後,築基成功的幾率,能提升五成。
一旦築基後,才算是真正邁進修仙的門,只有雲華百年名門大派,煉丹原料、地火、煉丹師,缺一不可,方可每六年的試煉,提供三顆築基丹”。
“原來如此”,衛無憂點頭,沒有說話,臉上露出困乏神色。
尉遲林看了眼衛無憂,露出思索的神情,“無憂定是道緣深,資質高,方能小小年紀就修到練氣期瓶頸”。
衛無憂入雲華派後,誰不說她資質普通,頭回聽到有人說她天份高,失笑道,“尉兄謬贊了,我不過是丹靈根,僥幸入道”。
尉遲林扭頭看了眼高駱,兩人交換眼神,舉起酒碗碰了碰。
要知衛無憂,确是資質平庸,她能修到練氣期瓶頸,先是日夜忍受煉丹殿地火的修煉,再是煉化那股冰魄寒氣,後有南疆十萬大山的淬毒煉體蠱,給她洗髓淬骨,淨化體魄,最後是在此山脈中的靈草煉丹;
除了機緣巧合外,是她堅韌不屈的心智,不放棄的毅力,方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修為。
一壺酒很快就見了底,天色沉沉,尉遲林等人出屋,在院中棗樹下,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衛無憂思忖着是否要把阿樂接回來,把她扔在白老虎那兒,她不放心,可接回來,院裏還有三個
男子,雖是修士,可飲酒不淺。
想來思去,衛無憂還是決定讓阿樂留在白老虎那兒,她躺在榻上,眼前閃過尉遲林最後看高駱的那一眼,總覺得似乎有什麽深意。
酒意上頭,衛無憂昏昏欲睡,突然額頭一疼,她猛地坐起,就見降靈扒着她的臉啄着,“降靈”,衛無憂朝它小腦瓜彈了了下,揉了揉額頭,聽見院裏有人壓低了聲音在說話。
衛無憂重新躺下,就聽到腳步聲走近,有人敲了敲窗,低聲喊道,“無憂”,她睜開眼,坐起身,并沒有應答。
那人又喊了聲,見沒人應,就聽的門鎖響了兩聲,吱嘎,推開來了。
就着灑落的月色,清晰看見來人正是賈風,滿臉陰沉,右手握着一抓頭形似爪,縛以長繩的軟械,脫手朝榻上擲去,那似鷹爪驟然收攏,連被帶枕地鉗住,往回拉去。
被子掀開,榻上空無一人,賈風臉色震驚,就見暗處,一道紅芒閃動,直逼面門,賈風将爪揮來,只聽的清脆的兵戈相擊聲,紅芒偏離方向,射入賈風左臂。
說時遲,那時快,衛無憂推出赤金鼎,破窗躍出。
铛的巨響,流星錘撞在赤金鼎,衛無憂伸手壓住後退的赤金鼎,手掌發麻,見對方用了十成功力,不由怒罵,“你我同是修道中人,為何要下此毒手!”。
與此同時,鹿角鈎從她身後刺來,腹背受敵,衛無憂左臂被鈎劃破,鮮血直流,她轉身看向尉遲林,見他眸光冷然、狠厲,喝道,“懷璧其罪,誰讓你有築基丹,對不住了!”。
“空口無憑,誰說我有築基丹!”,衛無憂厲聲喝道,格擋開鹿角鈎,後背遭到流星錘重擊,頓時眼冒金星,噴出一股血箭。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剛下山的孩子比較單純,兩三下就被套話了,不過還好警覺性比較好,錯了,是降靈警覺性比較好,趕緊賞兩顆瓜子給貪嘴鴉。
感謝三位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