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謝柘死了。”
謝淳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十分平淡,宣和自然而然地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
他其實一下子沒想起來謝柘是哪個,總歸姓謝,那總是皇室中人,他便哦了一聲,又想皇室那麽多人,也不是每個人走的時候都配叫謝淳提一嘴,可見這人可能還比較重要的,宣和想了想又問他:“我也要去麽?”
謝淳眼中是少有的無奈,提醒他:“鎮南王。”
鎮南王謝柘。
鎮南王死了!
宣和很快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還算有些交情的謝汲:“那謝汲……”
謝淳反過來問他:“你希望如何?”
他沒忘當初宣和幫謝汲牽線的事。
宣和垂眸,他同謝汲有幾分情誼在,但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爹爹說,他想做什麽都可以,但如今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徹底掌控滇西,這不止是謝淳想做的事,每一位君王都想,爹爹也是一樣的。
宣和搖搖頭:“該如何便如何。”
他會努力保下謝汲的命,多餘的,不是他該插手的。
謝汲來請辭的時候宣和也在,謝淳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他帶上鎮南王府的人直接回去。這就是什麽都不管的意思,不管他在路上會遇到什麽,不管他回到滇西要面臨什麽。
京城這邊什麽都不插手,謝汲若是有能耐自然能接下鎮南王府之位,鎮南王仍舊是大雍獨一位的掌着實權領着封地的郡王。
二則,謝淳派人護送他回去,保他一路平安,甚至到了滇西還能幫他擺平些事兒,只是雙方都心知肚明,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些人一旦派出去可就沒那麽容易回來了。
他們勢必要留在滇西,插手鎮南王府的事務。
而這些京城派遣之人,自然不會聽他謝汲的。到時候,他說是鎮南王,卻不在有絕對的掌控權。
宣和本以為謝淳會直接放他回去,畢竟謝汲是先帝時就定下的鎮南王世子,他們都知道,如今鎮南王府是個什麽情況,老王爺死了,若是世子再出什麽意外,朝廷就有理由出手了。
到時候不論是不是謝汲那庶兄動的手,罪名都會安在他身上,鎮南王府無人,朝廷自然只能派人接管滇西。
多好的機會,面子裏子都有了,就是沒想到謝淳還會給出第二個選擇。
從結果上看,這二者區別不大,但後者畢竟要溫和些。
謝汲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說:“陛下仁慈,容微臣考慮。”
謝淳允了。
宣和思索片刻,跟謝汲一起出去了。
“你沒有第三條路。”
當然,如果他足夠強大,如果他有破釜沉舟的勇氣,還是有其他可能的,就像《君臨》中的主角謝淳。
宣和默默想,可這世上能當主角的畢竟只有謝淳。
謝汲聞言只能苦笑,他有自知之明,也沒有這樣大的野心,他只是不甘心。
若是就這麽回去,不知道大哥會做什麽,他未必有命在,但若是直接退一步叫朝廷插手,幾代鎮南王的努力仿佛成了笑話。
将來說不得他還要送自己的孩子進京做質子,說到底是他無能。
宣和說:“當個閑散王爺,不好麽?”
對于常人而言,當然好,但謝汲本可以擁有更多,他搖搖頭,不欲多言。
“你姓謝。”
謝汲愣了愣,他确實姓謝,衆所周知,第一代鎮南王是被賜的國姓,他們家原本姓李。他有點摸不清宣和的意思,謹慎地點點頭。
其實他們都知道謝汲會怎麽選,不論選擇哪條路結局都不會變,對于謝淳而言,達成目的只是時間的區別,但對謝汲來說,這可能就是有沒有命在的區別。
隔日,謝汲再次進宮請辭,這一次他選擇了依靠朝廷。
聽聞皇上派人護送鎮南王世子出京,還派了秦王送行,一路圍觀的百姓不少。出了城門謝汲回過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城牆,對宣和露出個笑:“多謝。”
雖說是送人,但以謝汲的身份還不至于叫他送到十裏亭,到這裏道一聲一路順風也就可以停下了。
宣和騎着馬立于城門之下目送遠行的隊伍,但願謝汲能活得久一些。
宣和送了人便回宮,謝淳不知召了誰議事,遲遲沒有傳膳,最後竟是留人了一起用膳。這下宣和倒有些好奇了,差了人去問,原來是戶部尚書。
今年到處發大水,糧食收成不好,有些地方甚至是顆粒無收,朝廷減免賦稅,開倉赈災,進賬少了,支出卻多了,戶部又要哭窮了。
正宣和所料,戶部尚書确實是哭窮來了,但除此之外他也是來告老的。二品大員告老,這不是小事,一般來說總要做做面子功夫,反複上書,皇帝幾次挽留,表現一下君臣相得,戲做足了才會放人走。
張大人是來探底的,若是謝淳允了,就可以開始走流程做戲了。
“張老屬意何人接任?”
人選自然是有,但都說不上多合适,至少都比不上秦王,只是秦王身份敏感,即便陛下寵信,也未必會允,張大人思索片刻提了三個人,分別說了他們的優勢,謝淳不置可否。
不過照他這個态度看,應該是允了他告老了。
張大人說不上來什麽感受,他固然是上了年紀有些力不從心,但真要幹下去也不是不行,皇上若是真心挽留,他還是能再幹幾年的。
雖說是他主動請辭,謝淳真松了口,他心中反倒是有些失落。
來哭窮還被賜了午膳,這得多窮?
宣和難得替張大人擔憂,這才只是開始啊。
入秋之後雨便停了,日日都是萬裏晴空,只是泡了幾個月的雨,地裏頭沒有多少收成,農忙也同農閑沒什麽區別。
廟裏的香火好了許多,百姓都在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但宣和知道天災還沒結束。
今年這降水是往年的兩倍還要多,誰又能想到接下來就是兩年大旱呢,像是提前預支了降雨量,接下來兩年基本都不會下雨了。
說起來謝淳比老二還慘,老二登基之後好歹安穩了大半年,冬天才有雪災,謝淳是從雪災接過手的。
三年的天災令大雍元氣大傷,赤地千裏哀鴻遍野,流民四起,先是攔路劫道而後占山為王,最後揭竿而起……
宣和支着腦袋,手指輕點桌面,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隔日大朝會,白修遠上了一道折子,說要憑借地利修築堤壩攔水成湖,澇時蓄水旱時放水。另,許多地方災情嚴重,顆粒無收,百姓閑賦在家,此時征發徭役正好。
都知道白大人是秦王的人,這折子看着是白大人寫的,實際上是秦王的意思,而秦王……
秦王正在發呆,洪水泛濫過後土地肥力好,到了春季,北邊有融化的雪水,南邊有河湖,若是能好好規劃,今年的收成還是能保住的,至于明年,挖深水井,修暗渠……總歸是有法子過去的。
宣和回神,見他們都有意無意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看本王作甚,這是戶部的事。”
這自然不止是戶部的事,但顯然最為難的就是戶部,今年年情不好,支出很多,偏偏稅收收不上來,如今竟還要征派徭役,又是一大筆開支。
張大人抖着胡子:“回禀聖上,如今國庫空虛,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了啊。”
張大人言辭懇切,衆人也都知道如今的情況,一時間都無言相顧,宣和卻還要火上澆油:“戶部還欠着本王三百萬兩銀子。”
張大人苦笑,正要說話,宣和就大手一揮,十分豪邁:“這三百萬兩便拿來征發徭役修築堤壩吧。”
張大人愣住,滿朝文武都愣住了,這是怎樣的闊氣。
這确實是好事,唯一的壞處就費銀子,如今銀子都有人出了,似乎就沒有理由反對了。
謝淳趁着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拍板定下了這事,王公公拖着細長的調子适時宣布:“退朝——”
這一聲退朝喊醒了衆人,張大人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欠秦王的銀子,原本就是欠着的,歸還的日子遙遙無期,不管宣和免不免這債務,戶部都是拿不出現銀的。
原本還能拖着,這樣一來反倒是要想方設法籌措銀子了。
再想想方才皇上的反應,果然是向着秦王的。
宣和看着戶部那一幫子人就煩,他那銀子原就不準備要回來,如今面子掙足了,修水庫的目的達到了,還出了口氣,十分舒爽。
他不知道過了年張大人就要告老還鄉了,謝淳将這消息暫時按住了,宣和插手戶部的事情多,如今他不進戶部是因為沒有合适的位置,他堂堂一個超品的親王,哪能屈居人下。
但若是戶部尚書一職空出來了,這事可就不一樣了。
謝淳不希望宣和直接插手朝政,身在朝中,總要多些約束,別的不說,每日官署點卯很繁瑣,沒有必要。
阿和要的不過是話語權,放一個聽他話的人在這位置上便好,當然,也不能只聽他的,這個人要懂得察言觀色,懂得權衡,可以作為他們二人之間的緩沖……
白修遠倒是不錯,只是他如今的官職太低,不合适。
攔湖蓄水的事定下了,執行起來卻還要許久,首先就要實地勘察,工部,戶部,吏部,京城,地方上,涉及到的人不少,人多事就雜,何況本就是大事。
于戶部而言,自然是能拖就拖。
偏偏秦王一直催,催到皇上定了幾位欽差專督此事,頭一個就是秦王。
宣和又忙了起來,戶部工部兩頭跑。
到了年尾,吏部給諸位官員的評定下來了,外派的官員回京來的也不少,謝淳翻了幾日,召見不少人,仍舊沒有合适的人選。
能叫宣和喜歡的,相貌上定然要過得去,不可過于古板迂腐,接任戶部尚書,官職又不能過低,至少也要是正四品往上,這樣一來能選的人實在寥寥無幾。
年末,這事就捂不住了,二品大員告老,皇帝是要有賞賜的,謝淳趕着封筆前發了诏書賜了玉如意并若幹金銀,又差了人一路互送。
戶部尚書是真正掌實權的官,要告老必然是提前說過的,宣和卻沒有聽到一點消息,略一思索他便明白這是謝淳的意思了。
宣和輕哼一聲:“皇上想了這許久,定下人沒有?”
謝淳沒有屬意的人,幹脆叫他自己說。
宣和就說白修遠。
“白修遠不行。”
謝淳登基之後将白修遠又調回了翰林院,在禦書房行走,他自然知道白修遠是向着宣和的,這是默認他在自己身邊放眼線。
明年,白修遠的位置能動一動,四品頂天了,戶部尚書還輪不到他。
宣和也明白,白修遠官職還有些低,連升六級,過于紮眼了。
他在朝中能用的人還是少,除了白修遠他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個合适的人來,想了半天果然如謝淳所料:“陛下看我如何?”
他調笑着,帶着些試探。
謝淳說:“木秀于林。”
這是拒絕了,難得有他開口謝淳卻不給的東西,宣和更想要了。
他們原本坐在榻上,隔着小幾交談,宣和忽然将小幾一推,湊近了,在謝淳身邊坐下,側過身來,攀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
“皇上可知道契兄弟?”
宣和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謝淳抓住他作怪的手,低聲應了。
“那皇上可知,在民間,做弟弟的年幼時,契兄要養着弟弟,弟弟年長了還要為他謀營生,為他張羅婚事。”
說到這裏宣和頓了頓,又忽的靠近,幾乎貼在謝淳身上,他們鼻尖相觸呼吸交融,宣和的視線由上而下,最後停留在謝淳的唇上。
眼睑微阖,長長的羽睫毛緩緩地阻隔了視線,謝淳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聽見他聲音:“怎的,皇上還比不上一介草民麽?”
嗓音幽幽的有些暧昧,像是貓兒的舌頭,帶着倒刺,舔得人心癢。
謝淳摟住了他的腰,呼吸聲仿佛重了些:“當真想去?”
宣和放低了腰身又微微仰起頭,似乎離得更近了:“想啊。”
言語間,唇瓣幾乎相觸,但也只是幾乎,他們之間始終留着那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縫隙,謝淳聞言,托着他的後頸,将這一點點距離變成了負。
吻得久了有些收不住,只是光天化日的,在榻上厮混,宣和有些放不開,輕輕推了推謝淳,謝淳便會意地松開他。
轉場到了床上,這裏的光線要暗上許多,幽幽的,似乎更适合做些只屬于兩個人的事。
真到了關鍵時候,宣和又不配合了,倒也不是很堅決,只是結合方才的對話,他的目的便很明顯了。
是在等他回話。
謝淳動作頓了頓,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聽到了宣和猝不及防間洩出的輕喘才松了口:“開年下旨。”
宣和心道,在床上果然是要好說話些。
謝淳叫他高興了,他也樂意叫謝淳高興,光潔的手臂伸出,主動拉開了抽屜。
今日謝淳還有些事要做,但眼下,他顧不上了,眼前的人足以叫他放下一切。
層層帷幔落下,真到了得償所願的時候,謝淳反倒有些無從下手。
宣和輕輕笑了笑,見他喉結滾動,又一口咬上他的喉結,唇齒厮磨,聽着他越發急促的呼吸,心中也有幾分得意。
謝淳不再猶疑,取了略帶芳香的脂膏試探着進入只有他一人訪過的秘谷幽林。
宣和皺着眉,有些不适,随時準備反悔,謝淳關注着他的神色,不斷撫慰。
在他最放松的時候,謝淳便趁虛而入,緩緩動作。
宣和緊緊抿着唇,鼻腔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偏又變了調,似帶着哭腔,斷斷續續又纏纏綿綿。
實木的大床微不可見地晃動着,明黃色的帷帳無風也動。
暖陽當空到金烏西沉,再到夜色彌漫星子遍布,精致的晚膳無人問津。
謝淳撈起不知何時掉落的錦被,蓋在宣和身上,幸而他們如今搬進了東邊的套間,這裏鋪着地龍,加之方才持久的運動,宣和不知出了多少汗。
謝淳摟着趴在自己身上喘氣的人,細細端詳,涔涔的汗水黏住了發絲,眼尾泛着紅,眼神也不複往日的清明,脆弱又淩亂。
宣和喘勻了氣,支着胳膊起身,錦被從肩頭滑落,露出一身的斑駁,謝淳扶了他一把,克制地移開視線。
他左邊肩上有個很明顯的牙印,宣和又低下頭在右邊也留了一個。
謝淳臉色都不帶變的,只是放在他背上的手頓了頓,移到腰間,為他揉按起來。
“阿和。”
謝淳手上功夫不錯,不輕不重地揉按,很好地緩解了疲憊,宣和也不動了,就這樣趴在他身上,聽見他叫自己,便懶懶地應。
謝淳說:“将鹽礦藏好了,不要叫人知曉。”
宣和有些意外,謝淳消息夠靈通的。
足以抄家沒族的大罪叫皇上發現了,他也沒有一點負擔,仍舊是懶懶地應。
哪來的什麽鹽礦,他只有鹽場,這麽長的海岸線,找個能曬煙的地方還不容易麽。
謝淳以為他有鹽礦多半是因為那鹽純度高,不像是海水裏煮出來的。
倦意襲來,宣和沒有說話的**,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這一回不像初次,宣和得了趣,謝淳便解了禁,那束之高閣的春/宮圖冊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隔三差五地翻一翻也能有些新的體驗。
宣和吃了葷,脾氣反倒好了不少,興致來了,也願意顧一顧謝淳的衣食起居,倒真有幾分新婚燕爾小兩口過日子的意味。
不知不覺便到了年三十,皇上在宮中賜宴,太後在寧壽宮擺宴,女眷都去了寧壽宮,宣和反倒不方便過去,早早同太後請了安,晚宴時就多喝了兩盞酒。
大家覺得皇上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人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自飲自酌,确實有些清寂。謝淳确實有些不快,但能叫他不快的除了宣和也沒旁人。
散了席,宣和同他一起回養心殿,一進了門,宣和猛地将門合上,謝淳被他抵在門板上親,親了一會兒他自己沒力氣了。
謝淳摟住他,原本要說的話倒是說不出口了,輕輕嘆了口氣,抱着他進了內室。
宣和手底下的鋪子,送上來的年貨之中有幾擔鹽。
鹽鐵礦都是朝廷才能開采的東西,謝淳不介意宣和做這個,只是叫人知道了總歸不好,因而早提過叫他将這事藏好。
宣和也應下了,但今日他卻收到密折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宣和覺得今天謝淳有點兇,但也不是不行,偶爾這樣來一次他還應付得來,他又喝了酒,比平時放得開,還主動喊七哥。
謝淳原先多少帶着些懲罰意味,這一聲七哥喊得他心軟,只是動作卻愈發兇狠。
結束的時候宣和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謝淳抱着他沐浴,又喂他吃了粥,明日早上肯定是起不來了。
果然,宣和在床上躺了整日。
但元月初一謝淳是不能放假的,他要祭天地。
傍晚才得閑暇,拿出一道密折叫宣和看:“你答應過我,要藏好。”
宣和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語重心長地說:“男人在床上的話能信嗎?”
謝淳:“……”
謝淳無言以對,沉默半晌,他說:“明日要祭宗廟。”
暫且饒了你。
祭宗廟是大事,宣和也要去,謝淳這話便是要閑下來再算賬的意思了。
宣和才不懼他。
算賬算到最後,無非就是多吃幾道滋補的藥膳。
他明白謝淳的意思,太後也說過不要同朝臣站到對立面,他自有分寸。
本來也不存在什麽鹽礦,這鹽場用的是新的煉鹽的法子,只等他到戶部走馬上任,這法子就是戶部掙錢的營生了。
有什麽妨礙呢?
一切典禮結束,真正放了假,謝淳果真同他算起賬來,宣和兩日沒下得去床,第一日還有些硬氣,到第二日便有些受不住認了錯。
謝淳不理會他,仍舊埋頭苦幹。
結束時才問他:“這回作數麽?”
宣和哭着咬他。
第三天終于下了床,宣和去寧壽宮請安時,太後問他:“這兩日去忙什麽了?”
他的鋪子年節也是不關門的,太後便以為有些事,故而關心兩句,宣和低頭摸了摸鼻子,掩住神色,含混地說:“探了探底。”
太後見了他脖頸上未消的紅痕,心中有數,便沒有再提,宣和面皮薄。
見他這般游刃有餘倒也放了心,相處之道本就是在在拉鋸中不斷摸索。
宣和回味着自己的話,倒是又笑了笑。
探什麽底?
自然是探謝淳的底。
或者說,相互試探,他是試探謝淳會為他做出多少退讓,謝淳是身體力行地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