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利納星球上,艾希蟲皇坐在烏金能源晶制成的王座上,純淨的能源順着晶體的絡紋進入他的體內,無聲地滋潤着他的靈魂。
他舒服地微微眯起雙眸,随後又睜開眼看向剛從莫安黎實驗室回來的萊納蟲王:“交代你做的事怎麽樣了?”
“全都安排好了。”萊納蟲王恭恭敬敬地答道。
雖然現在艾希蟲皇的年齡跟閱歷都不如他,但是萊納蟲王升不起半點不敬的念頭,腦海裏的意願只有尊敬跟順從。
這就是蟲族的血脈壓制最原始的作用:從根本上保證蟲族的穩定性。
“人族的态度如何?如果沒有出入的話,就決定是他們了。”艾希蟲皇淡淡說道。
手上尖銳的指甲卻劃過烏金能源晶,印下道道刻痕。那雙往日裏流銀的好看眸子,此刻滲着微涼的溫度,彰顯着蟲皇內心的不平靜。
什麽時候,他們蟲族也淪落到要跟弱小族群合作的地步了?
“屬下明白。”
萊納蟲王對此倒是沒什麽意外,先前姆西裏蟲王就跟他提點過這事,結合實際情況深入思索後,他也便明白了艾希蟲皇的打算。
這是為了蟲族的未來,而不得不走出的道路。
艾斯克裏斯蟲皇的隕落跟蟲族的落魄,讓艾希蟲皇跟衆蟲王明白蟲族也不是絕對強大的。
蟲族的實力過度依賴蟲皇,而蟲皇沒有永恒的壽命,那便意味着蟲族的實力必定會有峰谷期,峰期的時候他們可以肆意妄為,那谷期呢?
實力大降的他們,用什麽來保證自己族群的延續?
介于上任蟲皇隕落後的史實,艾希蟲皇不得不對接下來的發展做新的規劃。原先在他的規劃中不存在生後的事情,如今也只得重新規劃了,他不願意也不允許蟲族在他隕落後落魄。
這個族群,應該是永遠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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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向來獨來獨往的蟲族也想到了聯盟的事情,對方會享受在蟲族峰期得到庇佑的福利,但相應的,也得承擔起谷期保護蟲族的責任。
思來想去,蟲族暫時将目标放在了人族上。
原因主要有三點:
第一,人族跟他們沒有最基本的能源需求沖突,可以保證在同領域內相安無事;
第二,人族的基本實力不如他們,但是有強大的輔助能力,這份能力可以說是多了保障;
第三,人族是從遠方流浪而來的孤立族群,沒有關系網的紛擾,能盡可能保證對他們的依賴;
由于以上三點主要原因,艾希蟲皇跟衆蟲王就将目标鎖定在了人族上,這次出手桑坦事件除了複仇外,也算是對人族的示好,不然也不會特意留了桑坦祭司的性命,還親手交到莫安黎手中任他處理。
蟲族,還是聯盟中其他未知的族群,顯然人族要學會選擇。
不過這些大佬的思量,現在的莫安黎顯然是不清楚的,他此刻正專注于桑坦艦船的數據記錄及分析。
雖然人族已經自主研發了星艦,但是比起這些前輩們的還是有所相差,目前科學院的工作就是将這些相差挖掘出來,并且想辦法将其補上。
至于那位桑坦祭司,由于桑坦的歷任祭司間均有着血緣關系,莫安黎沒有異議地就把人交給了諾卡米卡處理。
反正是他親戚,要怎麽權衡他心中有數。
諾卡米卡:“……”
正當莫安黎拿着最新出的數據打算去找希瑞文的時候,有位意外之客擋住了他的腳步。
“有什麽事嗎?”莫安黎語氣輕松地問道,“沒有急事的話,我要先去忙了。”
“還真不巧,恰好是件急事。”來者戲谑地道。
莫安黎頓住腳步看向他。
慕休斯擺了個無辜的眼神,從善如流地将東西遞給他,細膩的紙封內是透明質的飲冰晶膜,飲冰晶膜在星際中常起到傳遞重要信息的作用。
“這是什麽?”莫安黎打開端詳了下內容,依舊不解地問道。
“聯盟納新的名額函。”慕休斯說道,“聯盟納新有兩種形式,一種是之前我跟你提過的主動式,還有一種就是現在這樣的被動式。”
主動式,就是納新族群主動尋找到聯盟基地,要求參加聯盟入門測試;被動式,則是星際聯盟向宇宙各地分發名額函,名額函在手的族群可以前往聯盟參加競選。
當然,最終能否擁有成員的資格,還是要看聯盟霸主間的意見。
像被動式這樣的聯盟納新盛事,聯盟的五大霸主是會悉數聚齊的,如無意外,這次蟲族也會出現在霸主席上。
先前艾斯克裏斯蟲皇的隕落,讓蟲族霸主的席位空缺了近千年,這筆帳蟲族自然會自己去讨回來。
人族,說不定可以借着這個機會提前加入聯盟。
莫安黎雖然不清楚蟲族那些事情,但是關于提前加入聯盟的事絕對敏感,他蹙起眉頭求證般地看向慕休斯。
慕休斯點點頭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莫安黎皺起了眉頭,加入聯盟這件事,原先在他們的計劃中,需要二十到五十年的時間來籌備,沒想到名額函會來的這麽突然。
五年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們信心滿滿,但是失去機會的話又覺得過于可惜。
“話說你這東西哪來的?”
按照慕休斯的話語,名額函應該是宇宙中的重要事物,是像他們這樣沒有加入聯盟,又想有個依靠的族群最需要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應該有很多族群都在需求着才是,又怎麽會輕易地落在慕休斯的手中?
慕休斯怔愣了一下:“朋友給的。”
他怕莫安黎不理解,又加了句:“之前在聯盟中認識的朋友給的。”
莫安黎嘴角抽了抽,拿着名額函的手想直接拍到他頭上去:“你聯盟中的朋友會給你這個?”
真當他是什麽都不懂的嗎?這種專門為非聯盟成員準備的東西,不用說都知道是慕休斯特地要來的。
慕休斯攤手:“你既然清楚,又何必刨根問底。”
“有些事情在心裏明白就好,說出來就失去了意義。”慕休斯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至于你內心的灼熱,以及想要報答我的心情,那就不必了。”
“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莫安黎疑惑不解。
慕休斯沒有解釋的打算,說完那話後就轉身離開,卻在離開之際,聽到莫安黎輕聲地詢問。
“是因為我的父母嗎?”
莫安黎問出這話的時候,有些不确定,言語間也是輕緩模糊,但卻被慕休斯的耳朵清清楚楚的捕捉,腳下的步伐頓了下才繼續前行。
莫安黎猜的沒錯,确實是因為他的父母。
莫遠涵跟黎思語當年救過慕休斯,并且待他像親弟弟一般親切,但是慕休斯回報他們的卻是死亡。
這事一直是慕休斯的心結,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放下。所以他才會對莫遠涵跟黎思語的孩子這麽客氣,待在人族完成着原本不屬于他的使命。
甚至于,連莫安黎這個名字都是他取的。
他對莫安黎的和顏悅色,一直都源于對莫父莫母的愧疚。
莫安黎是個聰明的人,他從慕修斯的态度中就能窺見幾分因果,結合自己以往得到的消息,他沉默了。
薩萬妮曾經提醒過他,要小心慕休斯這個人,他沒往心裏去。自從五年前得知慕休斯外族的身份後,他在心裏就對慕休斯親近了幾分,隐隐間也認同了“舅舅”那個稱呼。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如此的殘酷。
慕休斯也跟科學院的那些人般,對他好僅僅是因為愧疚,僅僅是出于彌補的心态。
莫安黎從小就對政治不敏感,他習慣并且擅長的只有機甲,所以開始時并沒有意識到,父母的死并不簡單。
在人族的事件記錄裏,莫遠涵跟黎思語是因為舊議會的不作為,才會意外死在海盜手裏。
當時最優秀的兩位機甲師死亡,讓群衆在震驚遺憾的同時,也感到無力跟恐慌。死亡的恐懼讓他們對舊議會的憤怒不滿升到了最巅峰,各地開始展開各種□□示威活動,以期達到宣洩的目的。
最終,在人民群衆的輿論作用,跟軍區實力的相逼下,舊議會選擇宣布解散,新議會成員光榮上位。
科學院跟軍區的勢力也先後進行了洗禮,前者從議會獨立,後者不再一家獨大。
勝利者的史書上都是贊揚的文字,可以說這是場光榮勝利的革命。
而莫遠涵跟黎思語的死,就是揭開這場勝利革命的序幕。
但是事實并不僅僅如此,這對夫妻的死亡其實不僅是舊議會的不作為,還有新議會跟新勢力的推動在其中。
也就是說,莫父莫母,其實是政治的犧牲品。
所以從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起,莫安黎就明白了,周邊那些對他好的人,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将他父母推向死亡的劊子手。
僅有的例外,不過是慕休斯跟葉檸夏兩人罷了。
現在慕休斯也被剔除這個名額了,真心對莫安黎好的人,從來只剩下葉檸夏了。
只有葉檸夏,永遠是因為莫安黎是莫安黎才對他好。
其他人,都因為莫安黎是莫遠涵跟黎思語的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