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科學院接收到戰利品跟俘虜是在兩天後,自從科學院研發出短距離空間跳躍後,人族的傳輸速度便有了質的飛躍。
以往十天半個月的路程,如今兩天便可以做到。不過比起聯盟星艦的水平,又還是差了些。
“你們軍區長怎麽說?”莫安黎親自帶人過來接收星艦。
跟他交接的是程若即程若離兩姐妹,開口的是姐姐程若即:“他說這批俘虜中有重要人物,需要你謹慎對待。”
重要人物?
還是慕休斯特地提的。
倒是難得,莫安黎頓時來了興致,朝着俘虜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桑坦口中的少祭司,面上不顯,心下卻已經有了結論。
慕休斯說的重要人物,就是他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來這一趟。”莫安黎朝她伸出了手。
程若即伸手握了握:“既然人已經送到了,我們就先走了。”她們還要趕着回去參加戰友的葬禮。
這次事故僅有的傷亡都在她們軍區,原先她們軍區就人少,如今更是直接少了兩成。
說不傷痛不難過都是假的。
莫安黎目送她們離開,內心為她們的勇敢堅毅感慨了幾句,不是誰都能在經歷巨變後,依舊保持狀态完成任務的。
程氏姐妹離開後,等候已久的審訊團隊便開始工作,将俘虜依次關入牢中後,派遣專門人員進行多對一審訊,其中作為重點關注對象的少祭司,更是受到了多方位審訊的頂級待遇。
然而這個看起來柔軟的男人,卻硬生生扛過來所有的審訊手段。他就像是緊閉殼類不肯放松的蚌,不管外人怎麽用力,都不肯透露半分,惹得審訊人員分外苦惱。
沒有進展的工作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莫安黎倒是對少祭司來了些興趣,不僅專門去了趟地牢,還将工作攬到了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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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以來辛苦了。”
“他交給我處理就行。”
準院長開了口,審訊人員紛紛松了口氣,高高興興地将工作讓了出來。等到莫安黎再回到實驗室的時候,被他指定的少祭司已經等在裏面了,當然是被捆着的狀态。
在莫安黎進來前,少祭司一直低頭沉默思考,身上是人族特制的束縛工具,未知的材料死死限制他的行動,讓他動彈不得半分。
既定的現實跟随之而來的認知,讓他好奇驚訝的同時,也更加恐懼忌憚,他甚至開始懷疑族群的決定是否太過魯莽,在沒有對陌生族群形成足夠的認知前就貿然進攻,最終也只能導致現在的局面。
是他們太過大意,錯估了人族的實力,把未知的強大敵人定義成了弱者。他們錯的太過離譜,這個生活在陌生星域的族群,完全有着不下于他們的實力。
也是他們太過短淺,只顧着眼前的利益,而忽視了人族其實是在蟲族附近安家立業的種族,是到現在為止也依舊能得到霸主認同的種族。
聯盟已經多年沒有納新了,這期間不管族群的強弱,全部被聯盟拒之門外,這樣的變化自然引起了成員的注意,他們敏感地嗅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聯盟飽滿了,或者說,聯盟到極限了,再也容納不了任何新成員。
聯盟的資源已經到了緊張的地步,再也供應不起聯盟組群的生存,為此強大族群展開行動,搶占壟斷資源,并且不斷傾軋弱小族群,以期達到抹殺弱小族群的目的。
從開始有苗頭到現在,聯盟已經失去了上萬支族群,其中大部分是弱小族群,極少數是權謀犧牲下的強大族群。
他們桑坦原先屬于聯盟中上水平,但是随着弱小族群數目的銳減,到如今他們的水平也只能算是中下了,如果按照這個勢頭下去,不用多久他們就會重複先前族群的路,成為資源搶奪戰的犧牲品。
為了族群的生存,他們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陌生星域上。
陌生即未知,未知即可能性。
在聯盟先到先得的原則下,這便意味着有大把的資源在等着他們。于是他們滿懷期待,乘坐星艦來到了這片星域,但是卻沒有想到,不是所有的未知都是有利于,它也可能與預期截然相反。
所以,妄圖俘虜別人的自己,最終成為別人的俘虜,也是理所當然的可能性之一。
“你的名字是什麽?其他不能說,這個總是可以提的吧。”莫安黎拉開座椅,随口說道。
少祭司拿不準他的主意,忍不住擡眸看他,眼前的少年容貌青澀,臉上還有未退去的稚嫩,但是周身氣度灑脫大方,黑沉如水的眼眸看不透情緒,嘴角輕勾的弧度卻意味深長。
瞬間的接觸,就讓少祭司認定了莫安黎的身份。
“……諾米。”少祭司閉了閉眼,開口道,“我的名字是諾米。”
變相的屈服了。
從确認莫安黎是阻礙他天賦的人員之一起,諾米就知道自己需要屈服了,如若不然,等待他的只會是更慘烈的結果。
他的天賦告訴他,所有的不能看見,都是因為對方的強大。
他在莫安黎身上受到了阻礙,就說明莫安黎比他強大,雖然還不清楚莫安黎的天賦跟實力到底如何,但是他的直覺不會騙人。
諾米的配合倒是讓莫安黎有些意外,不過他也沒在意,從他接手諾米的那刻起,他就制訂好了數種應對方式,諾米能配合自然是好的,不能配合他也有途徑讓他就範。
“你到現在為止,除了姓名外什麽都沒透露。”莫安黎結合幾天的消息思考片刻,才在諾米忐忑的目光下,慢悠悠地開口道,“是因為對族群忠心耿耿什麽都不肯說,還是因為受到了限制不能說?”
他話剛說完,諾米的臉色就變得驚恐起來,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安黎。
看他這神态,莫安黎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諾米的相貌是突破口,與桑坦截然不同的外形特征,引起了他的深思。他不自覺地代入了桑坦的身份,随後就發覺諾米地位崇高的背後,其實是被排擠的現實。
“既然無法說,那便不說吧。”不待諾米松口氣,莫安黎又繼續道,“我們換種形式,我說問題的內容,你回答是或不是。”
諾米沒有拒絕的餘地,從他開口報出自己名字起,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你們全副武裝地來到這片星域,是為了侵占領土跟搶占資源?”
“是。”
“你們族群自身的資源出現了不足?”
“是。”
“派來的人員全部都是族群的精英?”
“不是。”
“那大部分?”
“是。”
“對了,”莫安黎突然問道,“你們知道這附近是蟲族的領域嗎?”他沒記錯的話,蟲族那群大佬是公認的聯盟霸主才是,應該不會有哪個族群這麽不長眼,來挑釁這位吧。
諾米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的族群不懂,桑坦們被曾經的輝煌迷惑,以為自己還處在耀武揚威的時代,盲目地估大了自己的實力。
他們不僅将他的勸阻放置耳邊,還以慫恿族人的名義将他關押……最終又逼迫着他來到這片星域,做最後的掙紮。
對此,諾米也只能無奈地苦笑,縱使他有滿身抱負又如何?這個族群已經爛了,由內到外全面腐朽,最終注定會湮滅化為宇宙塵埃。他有預感,這個過程不會很長。
“阿黎,我有事找你。”
兩人的對話被打斷,實驗室的門自動打開,高大的烏發青年大步流星地踏入,他面容俊秀,雪色的尖耳在黑發的襯托下愈發明顯。
莫安黎無奈嘆口氣:“諾卡米卡,把耳朵收好,小心被人看到。”
“被人看到了,就會被當做奇行種抓走研究了,到時候我可不救你。”
諾卡米卡被他抓到露耳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惜每次數落都會被當事人放置冷處理,勸導的話語左耳進右耳出,還老喜歡用第十軍區的特殊性給自己辯駁。
莫安黎每次都拿他沒辦法。
“親愛的,你說除了你,還有誰會對我的身體感興趣?”而且,他也是有做僞裝的好吧,只是每次在莫安黎面前都不适用而已。
想到這裏,諾卡米卡有些小委屈地在心裏癟了癟嘴巴。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房間內的諾米吸引走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時,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諾亞米亞,你怎麽在這裏?”
他現在不是應該待在桑坦,繼承少祭司的身份跟諾米的名字嗎?怎麽會出現在莫安黎的實驗室?而且還是以這樣全身束縛的狀态?
“你們認識?”莫安黎驚訝地偏過頭,“他是這次桑坦活動的重點人物,諾米。是受到族群內部排擠限制,不得不前來參與活動的特殊人員。”
這是莫安黎整合信息後得到的結論,剛好與事實不謀而合。
“什麽?他們怎麽敢!”諾卡米卡憤怒出聲,惹來房間內另外兩個人矚目。
諾卡米卡發洩了片刻後,才緩和情緒,對着莫安黎急切地開口:“先不管那麽多了。阿黎,我拜托你件事,你把諾米交給我處理行不行?你想要什麽信息我都能幫你問出來,你把這個人交給我處理行不行?”
他的聲音是藏不住的渴望,以及絲絲的乞求,高大的身影透露出脆弱的信息。
莫安黎不由得沉默了,随着他的沉默,空氣內的氛圍變得更加粘稠,也更加緊張,幾個人都忍不住放緩了呼吸,最終還是莫安黎打破了沉寂:“這事涉及範圍太廣,一個不慎就會影響全局,我不建議冒險。”
諾卡米卡臉上還是緊張的模樣,心底卻是松了口氣。
莫安黎既然說了不建議,那便意味着……
“不過你要是堅持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需要個理由。”
一個值得他冒險的理由。
諾卡米卡徹底安心下來,伸手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心底還殘留劫後餘生的快感,最終破罐子破摔地老實坦白:“諾米是我的弟弟。”
這次換成莫安黎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