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刀刀相報
葉敬把風衣脫下來給他穿上,緊緊摟在懷裏。
被子彈打中手腕的皮衣女子已經疼的說不上話來了,抹了口紅的嘴唇卻依舊鮮豔。
警隊迅速趕來,幾個人被帶到後頭的警車上,葉清坐在葉敬腿上,倆人坐在汽車後排,大眼瞪小眼。
葉清憋着一股子氣,身上又疼的難受,幹脆氣憤的把臉別過去,窩在他懷裏也不說話。
葉敬低眼看着他,眼睛的濃情掀起狂風巨浪,幾乎要把要他淹沒在裏面。而這種悄無聲息流淌的情緒再次讓葉敬意識到了危險,占有欲望和寵溺慢慢織成一張密不透氣的大網,不僅把葉清纏住,也把自己包裹在了其中,難以自拔。
他是心疼的說不出話,也害怕的說不出話。
葉清被送到醫院裏接受檢查,小臂骨折,手腕脫臼,身上刀傷數處,揭開衣服皮肉已經粘在上面,看上去顯得血肉模糊。幾家長輩和七大姑八大姨都提着營養品鮮花來看望他,心疼的直掉眼淚,這麽個可人的寶貝疙瘩,怎麽就讓人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呢。
葉敬在洗手間裏用冷水洗了把臉,冰冷的水珠子順着下巴和睫毛滴答滴答掉下來,他紅着雙眼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慢條斯理整好大衣的立領,一言不發出了醫院。
“葉先生,這個您不能進……這個案子,我們會給您一個交代的。”警員攔住他。
葉敬看都沒看他一眼,拐彎就進了局長的辦公室,開口直截了當,“趙局長,這幾個人我想帶走。”
趙局長一臉懵圈,“那什麽,葉先生啊,這個事,我看您還是回去和葉總商量一下,對付這些犯罪分子,我們肯定是會用法律手段還您一個公道的。”
“我不要公道。”葉敬笑了笑,“不帶走也行,我現在就要見他們。”
劉局長心說你拿刀子紮了手掌的那個沒包紮,拿槍點了手腕的那個剛止血,要是再任你這麽一折騰,那可就不止是一兩條人命了,于是解釋道,“上級對這個案子十分關注,我們不敢擅作主張啊。”
話音還沒落下,通訊員就報告,“局長,省級部電話。”
劉局長接過電話,省級指示就一句話,“人你就看着辦吧,總得讓受害者家屬接受一下他們的道歉,去看看犯人也未嘗不可。”
話說的很委婉,但意思已經很明确了,就是抓緊時間把人給葉敬,該殺該剮好歹要解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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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局長哪還有敢別的意見,抓緊時間把葉敬帶到□□室,然後用眼神示意兩名警員把門關上,退出來。
葉敬笑着走過去,蹲下來,看着皮衣女人問道,“他們為什麽要給你包紮傷口?”
女人不說話,驚恐的看着他。
“因為你拿刀傷了葉清?還是因為你砸斷了他的小臂?”葉敬眯着眼又笑了一下,“又或者都不是?”
葉敬握住她的手臂,一點一點扯開手腕上包紮好的紗布,從滲出來的血跡再到露窟窿的傷口,她開始尖叫哀求,葉敬滿不改色的看着她,輕聲問,“你拿刀子的時候,他有沒有哭?”
“我養了他十年,連一次磕磕碰碰都沒有。”葉敬從後腰上抽出匕首,“最心疼的一次是他被兩個小孩子推到地上,摔了一跤。”
他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冷漠,“每一刀,我都會十倍還你,”葉敬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親手。”
皮衣女人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黑色的眼影和眼線化成一灘暈在眼睛下面,嘴唇上的口紅也□□涸成一道道溝壑一樣的膏狀物,她不斷的哀求,“我錯了,我的錯,求求你放過我吧,求你了,我願意去坐牢,求你了。”
“一年前,我們見過。”葉敬在她臉上劃了一刀,“那時候你就知道的,我葉敬的底線,就是葉清。”
“哪怕你今天在我身上紮幾刀子,我都不會怎麽樣你。”葉敬的皮鞋依然一塵不染,紳士的讓人心口發涼,“但是,沒有人可以傷害葉清,這個世界上,活着的,沒有人可以。”
沒有人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葉敬在她衣服上擦幹淨刀子,走出來。
紅頭發女人聽見腳步聲的時候,蹭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直在往後退,直到蜷縮在角落,才惶恐的擡眼看着居高臨下的葉敬。
“你喜歡選擇?”葉敬笑,“就因為葉清選了你漂亮?”
女人搖頭,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淌。
“這裏有兩個選擇,全體器官移植和精神度假醫院。”葉敬把兩張紙扔在他面前,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可以選了,我相信,你一定會,選擇一個這輩子最漂亮的歸宿。”
“不,不,不,”她瘋狂的搖頭,和瘋子一起度過一生和把全體器官捐獻出去,她才不要選,不要!
“你只有十秒鐘的時間,十,九,八,七……”葉敬抽出一支筆來,“六,五,四,三,……”
“我選!我選!”她嚎啕大哭,接過筆來,手指不斷的顫抖。左手未處理的刀傷還淌着血漬。
她選了捐獻器官,比起孤獨寂寞的生存,她寧可死。
另外那兩個男人,被謝堪打中了脖子和小腹,‘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恐怕鬼才知道他們在醫院的手術室裏經歷了什麽。
當然,背後搞鬼的高雲也沒什麽好下場,只是這種事,就要交給父輩們去處理了。
葉敬回到醫院,看望的人群已經散去,就剩葉漢,江琪和表哥葉勤,謝堪四個人。
葉勤一身西裝,人模狗樣的坐在那裏,已經成熟了許多,早就不是蹿騰着要葉敬幫忙寫作業的那會兒了,“葉敬,你幹嘛去了?我們家小清傷的那麽嚴重,你就不知道過來關心一下?”
葉敬看了他一眼,冷靜淡定,“不是我們家,是我家。”
葉勤哼了一聲,繼續向謝堪打聽他們救人的過程,謝堪斜睨他一眼,一臉好笑,最後直接變成了一問一答的形式。
江琪坐在葉清床邊母愛泛濫,心疼的冒煙,想做點什麽又不敢伸手。
葉漢看了眼葉敬,“你媽非要給葉清削蘋果,結果把手傷了。”
葉敬一臉‘無可救藥’,“算了,你快帶她回去吧。”說完把手裏買的的吃的放在桌上,“我在這裏照顧葉清。”
葉敬把床頭調高,讓他吃的舒服,病床的小桌板橫在他面前,擺好瘦肉粥和肉粉餅。
病房的門被輕輕關好,葉清看了他一眼,沒動。
“鬧脾氣?”葉敬端起粥來,口氣溫柔的要命,“都是哥哥的錯,不要生氣了,吃口粥吧。”
葉清又看了他一眼,突然擡手把他遞上來的粥擋開,整個小桌板的食物都讓他掀翻了。
床上身上,到處都是。
“叫護士過來收拾吧。”葉清面無表情的說道。
葉敬把小桌板收起來,把他抱起來,單手揭了床單,換上新的,就連被褥都重新換了一套,做完這些葉敬又開始解他的衣服,葉清掙紮,“別碰我!煩死了!”
“乖,別動。”葉敬扒了他的衣服,眼睛幾乎不敢看那些傷口,小心翼翼的避開,給他穿好新的病號服。
葉清幹脆閉上眼睛,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葉敬只好拿掃把把所有的食物掃進垃圾桶,又叫護士來把衣服拿去洗,把地也拖幹淨。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忙完,葉敬把身子壓上去,兩只手臂壓在他腦袋兩邊,四目相對,“別氣了行不行?我再去幫你買,想吃什麽跟哥說。”
呼吸的熱氣在兩人之間傳遞,帶着又愛又恨的氣憤。
葉清瞪着他。
一秒。兩秒。三秒。
然後繃不住了。
眼睛一酸,葉清突然‘哇’的一聲哭了。
一只胳膊挂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打着石膏的胳膊僵硬的翹在一邊。
葉敬低笑着摟住他,嘴唇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耳朵,安慰道,“乖,別哭了,哥哥以後不這樣了。”
“你騙人!”
葉敬找高護出去給他買吃的,而他就坐在床邊,聽葉清邊哭邊哽咽着歷數他的罪過,“你騙我說不走了,為什麽還要再走,你說過要每天給我打電話的,你說過以後要準時的,你說過每年聖誕節都帶我去吃肯德基的,你說讓我學會了新曲子就談給你聽的,你就是個大騙子!你說話不算話!”
葉敬一邊低頭認錯,一邊給他擦眼淚,“你再這麽哭下去,眼睛又要腫了。”
這世上感情總是這樣,你愛他,他就是神,是祖宗。
“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兒似的?”葉敬笑起來,拇指蹭着他的下巴,“再哭我可回美國了啊。”
葉清不哭了,一雙蘊滿清淚的眼睛對上他的視線,“啊?”
“啊什麽啊,因為你,我請了兩個星期的假。”葉敬的心軟成一灘,一日又一日積累的思念蓄在眼中,順着目光流淌在鋒利的臉上。
“那兩個星期之後呢?”
“是一個星期。”葉敬糾正道,“你都被藏起來一個星期了。”
葉清清俊的小臉一皺,又要開始鬧騰,“葉敬帶我走,我要跟你去美國。”
“不行。”
“不帶我去?”葉清突然捂着胳膊一臉委屈,“那下次我被人綁起來你就不用再找我了。”
看他又撒嬌,偏偏還矜貴的不得了,葉敬的話頭頓時拐了個彎兒,攬着葉清往懷裏一摟,親了親他的頭頂,“行行行寶貝兒,你說什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