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若曦
“傅君卿、傅君翎叩請皇後娘娘盛安。”傅君卿和傅君翎端正拜禮。
鈴星臉色有些紅，站在母後身側，偷偷看看傅君卿，又把目光放在傅君翎身上，又移開。
“也沒有外人在，叫姑姑吧。”瑾後微笑着：“起來說話吧。”
“是。”傅君卿一禮而起。
傅君翎也站起來，看着瑾後道：“皇後既然後宮事務繁忙，何必着急讓我和師兄觐見？”
傅君卿轉頭，看了傅君翎一眼。傅君翎只好收斂了神色，把目光移向別處。
“鈴星見過師兄、二哥。”鈴星适時蹲身行禮。
“星兒不必多禮。”傅君卿對鈴星微微一笑。
鈴星的臉色有些紅。
傅君翎仔細看看鈴星，如今茉莉減肥成功，果真看起來與鈴星有九分相似了。
傅君翎忽然心思一動，看向瑾後的神色又轉冷了。
“師兄，翎兒忽然想起一件緊急的事情來，可否先行告退？”傅君翎對師兄欠身。
“是什麽緊急的事情？”瑾後的目光落在翎兒身上，很是慈愛。
傅君翎沒理皇後的話，只是看着師兄。
傅君卿沒理師弟的話，只對瑾後欠身道：“卿兒和翎兒奉師父之命進宮随侍姑姑，姑姑有何吩咐，卿兒和翎兒一定全力以赴。”
“二哥是什麽緊急的事情？一定要去辦嗎？”鈴星的目光轉過母後，略過傅君卿，還是落在傅君翎身上。
“小孩子能有什麽緊急的事情。”瑾後輕笑：“星兒帶翎兒在宮內走走，我與你卿兒師兄倒是有些話說。”
“是。”傅君卿恭謹應諾。
“師兄。”傅君翎還想說，傅君卿的目光冷冷看過去：“皇後姑姑的話，你沒聽到嗎？”
傅君翎只得躬身應命，再對皇後行禮後，與鈴星一起退了下去。
瑾後的目光很是疼愛地落在傅君翎的身上，直到他和鈴星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外。
“翎兒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瑾後的臉色随着話音轉冷。
“是卿兒教導不利。”傅君卿欠身。
瑾後揚手，“啪”地一聲，一個耳光重重落在傅君卿臉上，随後輕斥：“跪下。”
傅君卿微垂了目光，屈膝而跪，背脊挺直。
“皇後息怒。”殿內的太監和宮女立時跪了一地，惶恐開口。
“都滾出去。”瑾後冷冷地命。
太監和宮女們忙不疊地爬起來，往殿外退。
“秀兒在殿外看着，誰也不許入內。”瑾後冷冷地吩咐一名侍立在她身後的宮女。
“是，皇後。”叫秀兒的宮女行了一禮，亦退了出去。
瑾後輕輕握了一下右手，她這一掌很是用力，手掌隐隐作痛。
傅君卿雖是跪在那裏，卻是面色平和，沒有半分喜怒。瑾後看得心頭火起，再走過去，揚手又是一個耳光，然後反手再打回來。
“啪”“啪”的聲響在偌大的殿內回響，聽起來很是詭異。
打了六七下，瑾後終于停手。站在那裏，整個人都在顫抖，她的手心紅腫，面色蒼白。
傅君卿的雙頰亦是紅腫了起來，唇邊常被咯破的地方又滲出了血珠。
傅君卿擡起頭，面色依舊平和：“卿兒謝皇後姑姑訓責。”
瑾後氣得再揚手，又是一個耳光抽過去，“啪”地一聲，将傅君卿的頭打得一偏，唇邊的血溢出更多，便是瑾後的手上，亦是沾了紅。
瑾後一驚，擡起自己的手掌，看着手心裏刺目的猩紅。然後才怒目傅君卿：“你以為你挨了這些打，就能彌補你和你娘對我的虧欠嗎？能換回我骨肉的性命嗎？能平複這麽多年來我的寂寞和怨恨嗎？”
傅君卿不語。
錦若曦，這個名字，傅君卿不敢提。瑾後想忘卻怎麽也忘不了。
“瑾兒乖，姐姐給糖吃。”若曦與若瑾是雙生，若曦只大若瑾幾個時辰。
五歲時，若曦和若瑾分開，一個随着母親去了壩上，一個随着叔叔去了京城。
若瑾的舅父，正是壩上傅家九支九房家主傅行。傅行長子傅清冷，次子傅清塵，與若瑾年齡相若。
傅行有意，親上加親，将若瑾留在傅家。
兩位表兄都是貌比潘安，俊逸出塵。若瑾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在她的心裏更重一些。
傅清冷和傅清塵仗劍江湖，外出游歷。
再見寶馬青衫的兩位師兄時，若瑾正滿十六歲。
若瑾也終于認定，傅清冷才是自己心底裏愛的那個人。
可是清冷的心已經給了別人，錦若曦。
清冷和清塵外出游歷，遇到若曦。
同是錦家之女，若曦為長。
傅行決定，讓清冷娶若曦；清塵娶若瑾。
就是嫁給清塵，若瑾也并不覺得委屈。
清塵的性情更溫和，待若瑾也更親切。
可是若瑾見若曦嬌俏如花，清冷難得的溫柔如水時，心裏總是會有絲絲的刺痛。
若曦因叔父之喪，要守孝一年，才能嫁到壩上。
若瑾和清塵的婚事，同樣延後。
若瑾的目光就有意無意地常落在姐姐身上，若瑾很想知道在傅清冷和傅清塵外出游歷的一年裏，與若曦有了怎樣的故事。
更讓若瑾驚訝的是，若曦竟然已為傅清冷誕下一子。
即便傅行已經同意了傅清冷和若曦的婚事，但是若曦竟與清塵未婚茍/合生子，依舊為傅氏族法不容。
若曦想不到若瑾會用這個秘密威逼她離開壩上。
若瑾也想不到若曦為了留在壩上，會在她和傅清塵的茶裏放了合/歡散。
春宵帳暖，落紅缤紛。
若曦在帳外低語：“清冷與我，也是誤入合/歡谷，被花香所惑才有了夫妻之實。卿兒是我和清冷的骨肉，也是妹妹的親外甥，若是妹妹逼我離開清冷，我和卿兒也會骨肉分離……”
若曦離去時，若瑾的淚才滴下來，淚珠落在傅清塵的臉上，也驚醒了睡夢中的傅清塵。
“清塵一輩子都會對瑾兒好的。”傅清塵只當自己醉酒，卻是抱緊了若瑾。
若瑾并不是不喜歡清塵，事到如今，她只能收了心思，忘了清冷，只等着嫁給清塵。
這處宅院不大，卻是清淨。這是若曦和若瑾的叔父留下的。叔父一生未曾婚娶，死後這宅院當然留給了若曦。
若曦和清冷，若瑾和清塵，就在這座小院子裏，偷偷地過起了小日子。
若曦必須要等一年後才嫁入壩上。因為誕下長子傅君卿後，她又已有孕在身。
本是年輕人，本就相愛，一旦偷嘗禁/果，就止不住魚/水之歡。
若瑾先時還暗暗鄙薄若曦，直到她的肚子也日漸隆起……
傅清塵又驚又喜。
傅清冷才知道弟弟與若瑾竟也先有了夫妻之實。
傅清冷拎着板子狠拍傅清塵，若瑾在門外實在心疼，推開門去：“大哥都有了兩個麟兒，卻是不許清塵也有一個嗎？”
傅清冷只得饒過了傅清塵，琢磨着想個什麽法子将成婚的日期再往後拖上一拖，若是被爹爹發現自己和清塵如此枉顧家規，怕是不容分辯直接就活活打死了。
若曦臨盆在即，正是壩上祭祖之時。傅清冷和傅清塵即便百般不舍，也只得趕回壩上。
若曦生卿兒時，自己便生了。待生翎兒時，才知道生孩子的兇險。
為避人耳目，家裏只買了幾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灑掃，并沒有人能幫得上忙。
若瑾大着肚子，看着若曦的血染紅了一床的錦被，已是吓得手足無措。
“去請大夫來吧。”若曦也是怕了，終于出聲吩咐若瑾：“怕是等不到清冷和清塵回來，我便要生了。”
若瑾慌慌張張地往門外跑，一不留神卻是又摔倒了。昨夜剛下了一場厚雪，一切都是瑩白的。
“小少爺，危險。”負責看着傅君卿的小丫鬟驚叫。
院子內有一處荷花塘。夏日時，景色極美。冬日荷塘落雪，枯荷朵朵，也是別有一番精致。
傅君卿蹒跚于荷塘之上，笑嘻嘻地玩鬧。
若瑾從地上爬起來時，正看見傅君卿裹得圓滾滾的小身體落入了荷塘的冰水之中。
若瑾爬起來，想都不想地就跑到塘邊，推開驚叫着的小丫鬟，跳入了冰冷的荷塘之中。
若瑾把卿兒拖到岸上，又拍又打。卿兒終于睜開眼睛，哇地一聲哭出來時，若瑾才突然覺得腹如刀割。
若曦的屋子內，傳來孩子嘹亮地啼哭時，若瑾覺得腹中有什麽東西一下就沒了，鮮血流了一地。
若曦到底死于難産。
若曦下葬時，若瑾依舊躺在病榻上。
傅清冷延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保住了若瑾的性命，但是若瑾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姨娘，你還疼不疼。”傅君卿伸着小手，輕撫若瑾的額頭。小手柔軟冰涼。傅君卿清秀的小臉，看着若瑾。
“我不是你的姨娘。”若瑾終于忍不住推開傅君卿的手。
傅君卿小小的身體跌坐在了地上。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傅清塵推門而入，扶起傅君卿：“卿兒乖，你姨娘心情不好呢，你去看看翎兒吧。”
“瑾兒。”傅清塵為若瑾輕輕蓋好錦被：“瑾兒就把卿兒和翎兒當成自己的孩子吧。”
“我不！”若瑾尖叫。
若瑾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也不知道她想過什麽樣的生活，直到遇見趙天行。
趙天行身邊有很多女人。趙天行也不是不愛她。但是想要更多的話，必須自己去争取。
若瑾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她有心計、有手段，她想要争，想要贏。
她想要有若曦沒有的一切。不是愛着她的男人，不是出自她體內的骨肉，她要權力，要榮耀，要天下。
錦家長女若曦病殁，次女若瑾進宮為妃。
傅行重新為兩個兒子定下了親事。
傅清冷和傅清塵依照父命，先後成親。
傅清冷也禀明父親，收下了兩個徒兒，并按傅家規矩，取名傅君卿和傅君翎。
瑾妃到壩上省親，向傅清冷道喜：“若是舅父知道卿兒和翎兒都是大哥嫡親骨血，那又如何？”
“兩位師兄，不覺得虧欠瑾兒嗎？”若瑾依舊含笑，笑容裏沒有了嬌俏，只餘冷厲。
“師兄只要幫瑾兒達成所願，便連姐姐欠我的，也算還了。”若瑾面容更加冷肅：“瑾兒想要權傾天下，九五為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