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一夜沒有任何怪事發生, 以至于江寧睜眼從睡夢中醒來時, 下意識地以為自己手上的姻緣死線失了效。
但令人遺憾的是, 他手腕上紅線的色彩仍舊十分鮮豔,江寧掃了一眼虛拟屏幕上的時間,擡腿就想把某個抱着自己不撒手的男人從床上踹下去。
可嚴森不愧是嚴森, 就算是在睡夢之中, 他也本能地躲開了來自枕邊人的攻擊,不滿地在江寧頸窩蹭了一蹭,英俊少年半睡半醒誘哄道:“乖, 別鬧。”
這是鬧不鬧的問題嗎?不提直播間裏的觀衆,要是讓楊小天看到了兩人現在的模樣, 他真的就沒臉再繼續在這個關卡呆下去了。
兇巴巴地瞪了嚴森一眼,江寧轉了個身,一手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另一手則是捏緊了嚴森的鼻子,可誰成想某人醒是醒了, 卻時刻不忘占點小小的便宜。
吻了吻對方細嫩的手心, 嚴森在少年慌張收手的一瞬成功脫身,知道江寧臉皮薄不好意思, 他雙指并攏沖對方飛了個飛吻,然後便手腳麻利地爬下了床去。
高三的早自習定在了六點開始,寝室裏的鬧鐘則定在了5:20, 還差十分鐘就要起床, 江寧對面下鋪的楊小天動了一動, 似乎很快就要從睡夢中驚醒。
緊張地屏住呼吸,江寧惡狠狠地白了下鋪那個盯着他壞笑的男人一眼,雖然外表縮了水,但對方內裏絕對還是那個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還好除了身在國外或熬夜守着的粉絲,寝室裏的另外兩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小動作,許志剛是面對女鬼也能酣睡的超級粗神經,就算江寧和嚴森半夜把房子拆了,對方也未必一定能醒。
進入關卡的第一夜就這麽平靜地過去,當鬧鐘“滴滴滴”地響起時,江寧揉眼打了個哈欠,完美地做出了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嚴森的位置離鬧鐘最近,他長臂一伸,便讓那惱人的聲音停了下來,窗外的天空剛蒙蒙亮,饒是早睡早起如嚴森,也不得不感慨一下當代學生的壓力。
男生宿舍的洗漱總是格外迅速,等江寧第二個收拾完畢,不情願起床的許志剛也被嚴森從床上拖了下來,他迷迷糊糊地踩着拖鞋,嘴裏還抱怨着什麽“也不體諒一下中年人”。
江寧知道許志剛說得是他原本的年紀,可配上對方那張最多十七八歲的小臉,江寧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滑稽。
但在這樣的鬧騰下,睡在右下方床上的楊小天卻還是沒有動靜,他本就長得瘦小,又不知在什麽時候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裏,遠遠看去,江寧幾乎以為床上根本就沒有那麽一個人。
安靜得過分,對方不會是病情又加重了吧?
見嚴森正在洗手間監督某個睜不開眼的“中年大叔”洗漱,江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腿靠近了楊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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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過的恐怖游戲多了,江寧在這種時候也難免會在腦海裏不斷腦補,見對方對自己的接近毫無察覺,他還真怕自己一掀開被子就看到了一具冷冰冰的死屍。
好在《歸途》系統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在江寧手指碰到被子的前一秒,楊小天就突然自己掀開了被子。
明明處于夏季又捂着被子,可楊小天臉上卻不見半點熱意,他張了張嘴,聲音細弱地解釋道:“我有點難受。”
他的身形本就瘦小,這會兒臉色蒼白的樣子倒真有幾分病恹恹的樣子,江寧不疑有他,自然地伸手摸向對方的額頭:“沒發燒吧?”
然而他的手卻落了個空,像是不習慣與人接觸,楊小天想都不想地避開了江寧的親近,他半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好似是一只被吓到了的小動物。
收手摸了摸鼻子,江寧還真沒有什麽尴尬的感覺,他又不是Z國人民幣,總不可能贏得所有人的喜歡。
“沒發燒,”雙手環膝,楊小天低聲道,“就是頭暈,昨天我和老師請了假,今天也可以在寝室休息。”
現在高三的學生都能這麽容易的請假嗎?看來楊小天的病還真是有點嚴重,點了點頭,江寧又不放心的囑咐道:“那你記得吃藥,中午我們幫你帶午飯回來。”
倒不是他同情心泛濫,只是在他們這群“老人家”的眼中,楊小天無疑是一個還算惹人憐惜的孩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搖了搖頭,楊小天拒絕了江寧的提議,像是怕對方生氣,他又擡起頭補充了一句,“高考快到了,你們抓緊時間複習。”
不是真正的學生,江寧當然不會擔心高考的問題,只是眼下他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聳聳肩應了下來。
那邊嚴森也早已看到了床前兩人的互動,不過抱着媳婦睡了一整晚的嚴森,現在也沒有心思去吃一些完全不可能的飛醋,等幾人都收拾妥當,他十分自覺地拎起了江寧裝了一堆書的書包。
“自背自泣”的許志剛:“……”難受,一大早就被強塞一嘴狗糧。
也許是昨晚再沒發生怪事的原因,明輝中學今天倒是多了點人氣兒,加上五月的清晨還不是那麽悶熱,連嚴森的眉眼都不由放松了些許。
不遠處就是食堂,但心中挂念着任務的三人顯然沒有什麽吃飯的心思,江寧刻意在去教學樓的必經之路上磨蹭了一會兒,總算等到了氣色還算可以的金玲和徐靜曼。
裝成偶遇的樣子,幾人放低音量交換了一下情報,比起男生宿舍,女生宿舍那邊的情報顯然要更細膩一些,最少通過徐靜曼的講述,江寧知道了當年那個跳樓的學生是個男生、而且據傳成績不錯卻飽受校園霸|淩。
三年過去,當年的那群學生早已畢業,在校方有意的遮掩下,學生們能通過正常渠道得知的內容也就只有這些。
不過相比這些,金玲兩人明顯對昨晚跳樓的那個人要更加了解。
“據說是高三(1)班的一個女生,漂亮、成績好,但為人處世有點一言難盡,”身為著名吃播,金玲的臉蛋有一點圓潤,不過她聲音清脆,整體給人的感覺很是活潑俏皮,“聽說死的是她,很多女生都……”
金玲沒有把話說完,可在場的所有人都領會了她的意思,這樣拉仇恨的人設,難免要成為劇本裏的“女生公敵”。
男寝那邊沒人讨論這些,所以江寧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死者的身份,聽到金玲帶來的情報,他也大概明白了系統要将他們分成兩隊的原因。
“這個女生和前兩個死者有什麽關系嗎?”見金玲沒有繼續向下說的意思,嚴森便提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表面上看應該是沒什麽關系,”這回接話的是徐靜曼,她的五官有一種偏向混血兒的精致,怪不得會成為主播屆知名的奢侈品種草姬,“之前死的是一男一女,二班三班各一個,三人私下裏也沒什麽聯系。”
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中,幾乎沒有什麽能藏住的秘密。
“二班?”聽到這話,許志剛忍不住插嘴,“原來我們班也死了一個?”
“聽說是用碎玻璃割腕,就在昨天那女生跳樓的天臺上,”說到這裏,徐靜曼的臉色也不免難看了幾分,“不過我們本來就是二班的人,死了誰這件事我和金玲也沒辦法問。”
雖說系統并沒有強制要求玩家遵循人設,但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下,她也不想做那個先出頭的異類。
江寧也理解徐靜曼的顧慮,怪不得楊小天昨天半句也沒提二班死過人這件事,畢竟在對方眼裏,這是一件二班所有人都知道的大事。
走向教學樓的人多了起來,金玲和徐靜曼也站得離嚴森幾人遠了一些,昨天那灘血液還沒有被徹底清理,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它幹枯成了一塊紅褐色的醜陋痕跡。
清楚那是什麽,所有學生都選擇了繞開它走,于是在教學樓前的空地上,就形成了一個非常詭異的真空區。
照屍體能看到走馬燈,那照血液呢?
見還有八分鐘才上課,江寧沖嚴森伸了伸手,而後如願從對方外套的口袋裏拿到了核能手電筒。
——在不想穿校服外套悶着自己的前提下,他選擇把道具寄存在嚴森那裏。
畢竟校服褲子的口袋很小,他也不想因此暴露或硌着自己。
五月的天亮得很快,沒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學生偷偷摸摸地打開了手電筒,但令江寧失望的是,這次走馬燈并沒有如願出現。
所以一定要找到那幾具屍體才行嗎?
借着許志剛的遮掩将手電筒放回原處,江寧苦惱地蹙了蹙眉,這學校又不是醫院,肯定不會有什麽太平間來保存屍體。
“我們先上樓了,”瞥了眼虛拟屏幕上的時間,金玲催促道,“還有五分鐘,你們別遲到。”
應了一聲,江寧的心思卻還是放在那片血跡上,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什麽,身旁的嚴森便猛地向前将他撲倒在地。
“嘩啦!”
深棕色的花盆夾雜着破空聲飛速墜落,随之抛灑出一塊塊黑褐色的濕潤泥土,替教室淨化空氣的綠植枝斷葉散,胡須般細長的根莖上還牢牢抓着一節森白的指骨。
“啊——”
Z國時間5:55分,壓抑不住的尖叫終于在明輝中學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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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森:就算被踹下床也要護好媳婦【認真】
江寧:又是我中槍,姻緣死線你要不要這麽偏心?
【其實是因為綁定時是嚴哥先離開從而激活了姻緣死線,所以作為“附屬”的寧寧會更倒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