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雖然提出了“交換壽命”的想法, 可江寧還是無法想象現實中的李興發要如何去操作, 還有照片上那個純陰命的女孩, 她又和平山醫院的秘密有什麽關系?
疑問像雜亂的稻草一樣将江寧的思緒堵塞,他一邊按照記憶将翻過的文件歸于原處,一邊想着那只高跟鞋女鬼又在這個故事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有人來了。”右耳敏銳地動了一下, 嚴森飛速将其他的擺件原樣歸位, 他拉起江寧沒有受傷的手腕,三步兩步便帶着人閃身躲進了休息室之中。
幾乎就是在休息室房門關上的同一秒,院長辦公室的門便被人怒氣沖沖地用力推開, 盡管看不到來人的樣子,但江寧也能從那還算年輕的聲線中判斷出對方不是李興發。
“那個女人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将手中的東西一摔, 年輕男子的語氣中充滿了惱火,“天天去我辦公室鬧,你讓其他醫生怎麽想我?!”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白大褂, 胸口的名牌上還寫着“李翰風”三個大字。
不緊不慢地将房門關上,一個黑發中夾雜着些許銀絲的中年男人淡定地走向了酒櫃, 他沒有穿白大褂, 但胸口處卻還是別了一個寫着“李興發”的名牌。
“只是一個丢了妹妹的可憐女人,你可以看在那張漂亮臉蛋的份上多體諒體諒她。”語氣溫和, 可李興發說話的內容卻讓人十分不爽,他仔細端詳着酒櫃中紅酒的标簽,似乎在思索着今天該喝哪一個。
“說得輕巧, 你是沒有見過她有多執着, ”被李興發的态度所感染, 李翰風說話的音調也降了幾分,他抓了抓頭發,接着頗為不滿地抱怨道,“當初就不該選那個女孩,否則我怎麽會被這麽個瘋女人纏上。”
身為長輩,李興發對自己侄子的表現并沒有任何不悅,他慢悠悠地在沙發上坐下,甚至還有心情替對方倒了小半杯酒:“每兩年才會有一個純陰日,你以為純陰命格的陣眼那麽好找?”
“只要能保證這兩年的陣法順利運轉,我們所有的付出就都值得。”
或許是李興發的勸說起了作用,李翰風接過酒杯,沒有再說什麽喪氣話,見對方的情緒穩定,李興發倚着沙發靠背,轉而談起了明早的手術:“508的張先生容不得有任何閃失,能不能一戰成名打入更高級的圈子賺錢,就看你明天的表現。”
“放心吧,這事兒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李翰風一口喝掉高腳杯裏的紅酒,“不過那瘋女人和陣眼有血緣關系,要是她在明天手術的時候闖進來……”
“血緣關系又怎麽樣,”晃了晃酒杯,李興發氣定神閑道,“只要她找不到陣法所在,就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
“況且要是她太不識相,叔叔自然會有辦法幫你處理了她。”
做慣了交換人命的買賣,李翰風對李興發口中的“處理”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他狠狠地皺着眉,恨不得想讓那個纏着他的瘋女人現在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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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發達了,我們行事也困難了許多,”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李興發根本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能一路找到平山醫院,倒也算她有些本事,不過哪怕有天大的本事,她也只能到這裏為止了。”
“容忍她、安慰她、接着用你裝出來的那副好脾氣刺激她,等所有人都知道平山醫院多了個瘋子之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關起來‘治療’。”
盯着高腳杯裏鮮紅的液體,李興發戲谑一笑:“精神疾病,一個完美且萬能的借口,不是嗎?”
“還是叔叔想得周到,”不動聲色地拍了個馬屁,李翰風的臉色好轉了許多,“反正她沒有證據,就算把警察招來了也不會怎麽樣。”
警察?眯了眯眼,李興發意味深長道:“警察是不會來的。”
他苦心經營了二十餘年的財富和人脈,不就是為了能在某些時候堵上一些人的眼睛和嘴巴嗎?
“對了,讓你聯系的天師你聯系的怎麽樣了?”無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談,李興發放下酒杯,“最近醫院裏的髒東西太鬧騰,已經吓到了許多護士和病人。”
“鬧鬼可以是平山醫院的傳說,但是我們卻不能讓它被任何人證實。”
“都是些半吊子的家夥,請他們來又有什麽用?”嫌棄地撇了撇嘴,李翰風輕蔑道,“上次那個什麽茅山派第三十六代傳人,還不是沒拿錢就灰溜溜地跑了?”
“再說了,醫院裏有那個陣法在,這些髒東西根本就除不盡。”
作為一手将平山醫院改造成如今模樣的男人,李興發又怎麽會不清楚自家侄子所提出的這些基礎問題,當年為了聚攏陰氣創造能構架陣法的環境,他刻意邀請許多非正道的天師将平山醫院設計成了現在這種和墓地風水類似的構造。
只不過能出得起高價請他們換命的人畢竟是少數,醫院本身就是一個會有人不斷死去的地方,因為風水和陣法的緣故,那些已逝之人大多都會變成地縛靈一樣的存在,若是不請人來定期清理,李興發也不确定他所求來的那些符紙是否還能保得住他。
“叔叔?”久久沒聽到李興發的回話,誤以為對方動怒的李翰風,低眉順眼地放輕了自己的音量。
雖然有血緣做維系,可對于這個能“逆天改命”的叔叔,他心中總是恐懼大于親近。
“沒事,”搖了搖頭,李興發面上仍是那副溫和可親的模樣,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又對着李翰風囑咐,“動用你手裏的人脈,幫我把那個茅山道士找回來。”
“他?”氣氛稍有緩和,李翰風便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個逃兵?”
“逃兵?他可是這麽多年唯一一個在了解真相後還能逃出去的人。”
一句話堵住了李翰風的所有疑問,李興發看着對方錯愕的眉眼,眼底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選錯了自己的繼承人。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拿着檔案去辦公室裝裝刻苦,”挑出對應的兩份資料遞給李翰風,李興發還沒有發現自己求來的平安符已經被人順走,“今天你在辦公室大發脾氣,肯定颠覆了許多人對你的好印象。”
“不管是用什麽方式‘手術’,你對外都要表現的足夠專業。”
“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李翰風不敢對李興發的說辭有任何反對。
和嚴森一起貼在休息室的門上,江寧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無意間聽到這麽重要的情報,按照李家叔侄所言,那個一直纏着她們的高跟鞋女鬼應該就是那個大鬧醫院的“瘋女人”,而她的妹妹、那個照片中的純陰命女孩,就是維持平山醫院換命陣法的所謂陣眼。
雜亂的思緒被慢慢理順,江寧也總算明白了高跟鞋女鬼詭異舉動的原因,抛開白日裏的失控不提,夜晚中的她明顯是想利用幾位玩家去尋找自己的妹妹。
從李家叔侄的談話中可以看出,那個不知名陣法雖在醫院之中,但它卻被保護得密不透風,哪怕女人已經從人變鬼,她也沒有找到那個關押着她妹妹的地方。
——或者說,那裏被布置了什麽厲鬼難以靠近的擺件?
想起被自己揣進兜裏的平安符,江寧還是覺得後一個猜測比較靠譜,畢竟那女鬼能穿牆還能瞬移,普通的門窗根本阻擋不了她的進入。
江寧思考劇情思考的很認真,可嚴森卻根本沒辦法集中自己的思緒,若有似無的牛奶味在他鼻尖萦繞,漸漸撩撥得他走了神。
如果不是為了江寧,他或許根本不會來參加這個長達三個月的封閉賽。
某人專注的目光太過灼熱,哪怕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江寧,也不由被對方強制喚回了現實,門外李家叔侄還沒有離開,他只能用眼神無聲地表達着自己的疑惑。
說實話,自從在檔案室發生親吻事件之後,江寧就很少再敢和嚴森有超過一秒的對視,如今情勢所迫,他才發現對方那雙純黑的眸子裏總是滿滿地映着自己。
好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對方總是這樣默默地關注着自己。
深情、寵溺、還有占有欲……
“好看嗎?”無聲地動了動唇,嚴森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調戲江寧這項獨家的“娛樂項目”,在外人面前張牙舞爪的小貓,只有到了自己懷裏才會變得溫順而又羞澀。
突然被cue的江寧:“……”為什麽這人好像從來都不擔心直播?
“好看嗎?”不依不饒地低頭湊近對方,男人好似一個不服管教的熊孩子,一定要從江寧口中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
垂眸避開某人那張越來越近的俊臉,江寧撥浪鼓似的飛快搖了搖頭。
——開玩笑,要是他順了嚴森的意,對方還不知道要怎麽繼續調侃他。
“那你怎麽總是偷偷地看我?”微不可察的氣音在耳畔響起,江寧甚至能感受到那拂過自己耳側的溫熱氣流。
我偷看?明明每次都是你先……
受不了這“冤枉”,江寧猛地擡頭想要反駁,雙唇卻恰好擦過了某人的下唇——
“啾。”
輕輕在青年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憑借激将法和身高差成功偷香竊玉的男人眯着眼,笑得十分像一只欠扁的老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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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哥:還是調戲媳婦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