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找妹妹?想起最開始那張從高跟鞋女鬼身邊撿到的照片, 江寧倒也覺得齊一樂的猜測不無道理。
他想從口袋裏掏出照片瞧瞧, 卻忘了自己此時還是個病號, 所以動彈了兩下的江寧,照片沒拿出來,反倒是把自己疼得吸了口涼氣。
這輕微的吸氣聲就像觸發了什麽奇怪的開關, 嚴森周圍的低氣壓立刻因此緩和了不少, 他一手按住江寧的手臂,另一手則是準确地伸進了對方外衣的口袋:“受傷了也不老實。”
這話聽着不太順耳,可江寧卻從中感受到了男人的關心, 悄咪咪地在心中松了口氣,他放松手腳不再亂動, 老老實實地任由某人擺布。
圍觀了一切的齊一樂:“……”不是他多想,這嚴森和他家寧寧之間是不是太親密了一些?
特殊情況下抱也就算了,怎麽那爪子還學會了在人家身上亂動?!
然而, 除了把江寧歸到自家人的齊一樂,其他人都沒有覺得兩人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 因為之前昏迷而沒能參與到讨論中的洪彬肯定道:“這兩人長得的确很像。”
恐懼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盡管那女鬼傷人時面目有些扭曲, 但他還是能認出對方與照片中女孩肖似的輪廓。
“不過這裏存放的檔案應該已經有些年頭了,”摸了摸鐵架上薄薄的灰塵,齊一樂收回思緒道, “這照片看起來很新, 那女鬼妹妹的資料真能在這裏找到?”
“死馬當活馬醫吧, 反正我們現在也出不去。”站起身來,确定幾人暫時安全的餘文瑤倒是表現得很鎮定,她抽出一個牛皮紙盒,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塵便低頭看了起來。
其實某位嚴大神會撬鎖來着。
心中這樣想,但江寧也知道那高跟鞋女鬼将他們引來這裏必有用意,所以在身旁男人掙不開的攙扶下,流了許多血的江寧也成功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間檔案室很大,仿佛是存放了平山醫院沒有引進電子設備前的所有資料,江寧随意找了個靠裏的鐵架準備翻看,卻發現某人還是托着自己的手臂不放。
“失血過多,我怕你暈倒。”配合地松開自己的大手,嚴森沒有正眼去看江寧,行動上卻有一副賴在青年身邊不走的架勢。
知道這人心裏還憋着氣,江寧用沒受傷的手摸了摸鼻子,完全不敢在此時去觸對方黴頭。
餘光瞥見青年動作笨拙地在自己身邊翻看資料的模樣,嚴森也說不上來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麽滋味,他氣江寧為了游戲讓自己受傷,更氣自己沒能好好地保護好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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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當他看到江寧面色慘白滿手是血的時候有多慌張,往前數幾年,他也算是經歷過各式各樣的波折與危險,可就算刀刺在眼前,他也從未像那一瞬一樣體會到心髒停跳的感覺。
明知只是游戲,但他還是忍不住想教訓對方、責怪自己。
可他又有什麽資格這樣做呢?哪怕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因為游戲組隊親密不少,身為江寧好友的齊一樂都沒有多說什麽,他一個“外人”又哪來的底氣去教訓對方。
況且,只要青年用那雙清澈透亮的貓瞳向自己一望,他便什麽重話都說不出來了。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嚴森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不唐突地讓江寧理解自己這難得婉轉的心思,見對方一副害怕自己生氣的模樣,他輕輕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拿這個傻呆呆的小祖宗徹底沒轍。
嚴森在嘆氣。
聽到身側男人微不可聞的嘆氣聲,江寧翻找資料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望向了對方那無可挑剔的英俊側臉。
對方是在真的為自己擔心,感受着手腕上傳來的隐隐鈍痛,江寧也知道自己這次行事稍有些冒險,或許是因為口袋裏揣着女鬼妹妹照片的緣故,他手上雖然也有一些瘀痕,但卻顯然沒有餘文瑤三人那樣嚴重。
如果他當時跟着女鬼乖乖向前,說不定就能和隊友毫發無傷的彙合。
可這也不能夠完全怪他,假若那女鬼真沒有害人之心,下午的時候她又怎麽會把洪彬抓成重傷?要不是當時他們及時趕過去,洪彬肯定會成為第一個開局一小時就出局的玩家。
思緒慢慢跑偏,心有疑惑的江寧小聲開口:“你說那高跟鞋女鬼是不是到了晚上就會變身?”
期待滿滿的嚴森:“……”盯了他那麽久卻只說這個,難道他長得很像女鬼嗎?
哭笑不得地垂眸,嚴森也覺得此時的自己無比矛盾,他既想讓江寧早點開竅,又怕自己越界的心思引得對方疏遠。
生平第一次追人的某人,就算早早在心裏定下了一百零八計,每每到了江寧那裏也會不由自主地折戟沉沙。
檔案室的燈光很亮,但礙于鐵架投下來的陰影,嚴森整個人便被藏進了一片昏暗之中,望着對方那雙無可奈何又似乎沉澱了萬千柔情的黑眸,江寧心頭一動,忽然就想起了某個被他無意間發現的熱搜。
#嚴森剛剛做了什麽#
貼紙模式下……到底能做些什麽?
“嚴哥。”沒受傷的右手滑稽地在半空中動了幾下,江寧突然語調輕快地喊了對方一聲。
下意識地偏頭看向對方,嚴森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發覺自己被人不輕不重地扯住衣領向下拽了拽。
蜻蜓點水似的在男人緊抿的薄唇上親了一口,有着一雙貓瞳的青年眉眼彎彎:“別生氣了吧。”
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嚴森愣愣地站在原地,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姓甚名誰身處何地。
那個吻太輕太快,輕飄飄地像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個錯覺。
——他家這個不開竅的小慫包,怎麽會這麽大膽地用一個親親來哄他?
心中的小鹿猛撞,面上淡定的江寧将拳頭捏得死緊,一顆心差點就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做出如此大膽出格的舉動,可在聽到嚴森嘆氣的一瞬間、在望進對方眼中的一剎那,他就是沒來由地覺得對方和自己同樣抱着一份難以言說的心思。
于是他忘記所有顧慮、用盡所有的勇氣随心去做了,可陰影中男人不帶笑意的眉眼是那樣冷硬,江寧僵直脊背,立時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喪失了所有勇氣。
“我就是開個玩笑,”頭腦混亂中,江寧聽到自己幹巴巴地這樣說,“嚴哥別放在心上。”
眼底沒了笑意,青年五官精致的臉上立刻便覆上了一層寒霜,他站在明亮的燈光下,卻仍讓人覺得清冷且高不可攀。
這才是真正面對陌生人時的江寧,從最初的最初,他就毫無保留地對嚴森展露了自己最柔軟的一面。
“別放在心上?”被青年一句話從驚喜中打醒,嚴森又怕又氣又想笑,一下子便調出貼紙模式拽住了要轉身離去的某人,“這可不行……”
不明白男人話中到底是什麽意思,惱羞成怒的青年剛一回頭,便被對方直接用吻堵了個正着。
和剛剛過家家般的“輕啄”不同,這是江寧有意識以來體會的第一個吻,耳邊是不遠處隊友們翻找資料的聲音,下唇被對方不滿輕咬的青年,一雙琥珀色的貓瞳唰地睜大——
嚴嚴嚴森、他居然這麽不正經?!
“閉眼。”啞着嗓子輕笑,嚴森謹慎地控制着兩人的動靜不會被其他“閑雜人等”發現,所幸江寧選擇的位置本就在角落,是故除了一盞明晃晃的吊燈,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欣賞到如此旖旎美好的一幕。
呆呆地閉上眼睛,江寧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也能感覺到唇上比自己體溫偏高的柔軟觸感,完完全全被某個看似溫柔的大野狼帶動着節奏,呼吸淩亂的青年,手指不自覺便攀上了對方寬厚的肩。
明暗交錯,那是一個克制且又激烈的吻,明明隊友就在幾個鐵架之外、明明還在進行直播,可在貼紙模式保護下的兩人,卻沉淪得有些忘我。
于是,只能在直播間內看到一匹狼和一只貓靠在一起的粉絲們徹底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管,這姿勢絕對是親了!”
“刺激!表面正經內裏悶騷說的就是我嚴哥/狗頭”
“戴耳機也聽不到,我死了,腦補一萬字小h文!”
“克制又欲,阿偉出來受死!”
“樂樂咱能不能争點氣!平時八卦的勁兒去哪了?全國人民都等着你這個視角的直播呢!”
“ballball你們別看檔案了!檔案有什麽好看的,快來看我寧寧和嚴哥!”
“我懷疑他們是被嚴哥用意念堵住了耳朵……”
無論直播間裏怎麽抓狂,游戲中的幾人都沒有受到影響,拍灰聲、齊一樂低聲讀資料聲、還有牛皮紙盒與鐵架的碰撞聲,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完美地遮掩住了角落裏的暧昧。
“我……你……”雙腿發軟,被親到語無倫次的青年捂住嘴巴,貓眼中的冷漠和羞惱徹底化成了兩汪醉人的春水。
“什麽你啊我的,”湊到青年的耳邊,心滿意足的男人面不改色地咬了咬對方的耳垂,“怎麽樣,‘偷情’的滋味兒刺激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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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