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愛你
我讨厭自己恨着你,但更讨厭愛着你的自己。
"不!我不是!"紀初浩捂住耳朵,連退幾步,大吼。
"是,你是。如果不是你拿走那份文件,我爸媽就不會死;如果不是紀淩逼着我爸下跪,他也不會因為心神不寧而出車禍。所以罪魁禍首就是你和紀淩,你們倆都是兇手!"洛卡卡覺得只要紀初浩越痛苦她就會越快樂,那份痛苦本來就不應該讓她一個人承受,她要紀初浩生不如死。
"不!你騙人!我不是兇手!"紀初浩雙手插入發間,神情近乎癫狂,他不想再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他不要聽。連着退了幾步以後,他想奪路而逃,卻因洛卡卡一聲厲喝生生停住了腳步:"紀初浩!"
他緩緩地回過身,看見洛卡卡把刀對準了自己纖細的手腕,魅惑的雙眼立刻染上嗜血的怒意:"你要幹什麽?"
洛卡卡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她直直地盯着紀初浩,那種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柔情似水,而是帶着刻骨的恨意。她輕聲問道:"初浩,你愛我嗎?"
紀初浩一愣,這種時候,她怎麽會問這個問題?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愛。"
"那就好,紀初浩,你要好好看着,你是怎麽樣把自己愛的女人親手推進地獄的。"說完,洛卡卡像是以一種祭祀的方式,用力地劃破自己的手腕。一瞬間,鮮血便順着傷口歡快地溢出,一滴一滴地打在地面上,濺開血紅的花朵,看上去妖冶極了。
蘇半夏驚呼:"卡卡!"
紀初浩大痛,怒聲道:"洛卡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說完便想上前制止她。沒想到洛卡卡早有準備,她立刻将身子往外面探一點,叫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腳步生生地剎住,紀初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洛卡卡手腕上的傷口湧出鮮豔的血液,映紅了他的雙眼。
洛卡卡卻仿佛不知道痛一樣,癡癡地笑着。那張純淨的臉滿是單純的笑容,卻做着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
"剛才這一刀是懲罰你偷走文件。"洛卡卡繼續輕聲笑道,然後重新把刀放在手腕上,一用力,又多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地流着,地上已經是鮮紅一片,"這一刀,是懲罰你那偉大的父親逼迫我爸下跪。"
紀初浩的雙眼已經是滿目瘡痍,她竟然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懲罰他,她到底是有多恨他!
"卡卡,不要這樣。"紀初浩哀求道。
洛卡卡仿佛沒有聽見紀初浩的哀求,左手輕輕一動,右手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剛才的血只是順着手腕滴下,而此時有了三道傷口,鮮血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彙合以後凝成一股血流,一刻不停地墜向地面。地上已經有了一大攤血液,在太陽的映照下,折射出詭異而又鮮豔的紅色。
"這一刀,是懲罰我自己愛上你……"洛卡卡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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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半夏已經捂嘴痛哭,她不知道該怎麽制止洛卡卡這種瘋狂的行為。洛卡卡是聰明的,她知道紀初浩愛她,所以這幾刀劃在自己身上,要比捅在紀初浩身上能使他多痛好幾倍。讓紀初浩親眼看着她親手摧毀自己,會讓他痛苦萬分,這種痛苦會讓紀初浩一輩子都難以忘記。世界上最殘酷的刑法莫過于看着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痛苦,決絕,殘忍。
洛卡卡不停地在自己手腕上劃上新的傷口,逐漸地,因為失血過多,她的嘴唇變得蒼白而沒有血色,身子也搖搖欲墜。可是,她手上的動作始終沒有停下,反而一刀比一刀更加狠絕。
紀初浩仿若置身冰窖,周身寒冷卻沒有東西禦寒。他眼睜睜地看着洛卡卡一刀又一刀地傷害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洛卡卡的手腕早已經是血肉模糊,時間恍若靜止,空氣裏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陽臺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連呼吸聲都輕得仿佛不存在了。詭異的是聽不見呼吸聲,卻可以聽見洛卡卡用刀割開血肉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溫軟的朝霞看上去很漂亮,和着陽臺上的那一抹血液,說不出的和諧。紅色,原本就是很漂亮的顏色。冰冷的刀鋒上血跡斑斑,依舊掩不住那一絲寒冷。
"夠了!"紀初浩沙啞着聲音喊道。
"呵呵,紀初浩,你心疼了嗎?告訴你,你的痛比不上我被背叛的痛的萬分之一!"洛卡卡的嘴唇顫抖着,聲音氣若游絲,但說出的話還是那樣狠厲。
紀初浩直視洛卡卡,眼睛裏滿是溫柔和深情。他愛她,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即便是付出他自己的生命。他邁動腳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像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
"不許走過來!"洛卡卡虛弱地驚叫道,她要他看着她一刀刀把自己折磨死,她要他一輩子都背着良心上的債,一輩子都過不安穩。她的恨,冷酷決絕,用她的生命做賭注,賭他痛苦一輩子!
"我欠你的應該我來還。"紀初浩像是沒有聽見洛卡卡的驚叫,從容地走過去,每走一步,洛卡卡的身子便向外探一點。
其他的三個人都快要窒息了,千鈞一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洛卡卡快要掉下去的那一刻,紀初浩眼明手快地握住她拿刀的手,将她扯了回來,用刀尖對準自己的左胸,他的眼神還是那麽溫柔。
"殺了我,如果你會覺得好過些。"握緊那只纖細的手,紀初浩說着驚心動魄的話。
洛卡卡先是被驚到了,而後又冷笑一聲:"殺了你?你老子絕對會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鞭屍!"
"放心,他們都會作證,我是自殺的,而不是你。"紀初浩的眼睛明亮,在那裏面,找不到一點虛假的痕跡,"洛卡卡,你這樣做,無非是仗着我愛你。"
洛卡卡愣住了。他說得沒錯,她就是仗着他愛她,所以才會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來報複。因為她痛苦紀初浩就會痛苦,而紀初浩痛苦,紀淩也就不會好過,這種三全其美的方法她為什麽不用?
"我欠你的我來還,我死有餘辜。"單手狠狠地摟過洛卡卡,身體的力量恰好把抵在他胸膛上的刀尖送進了身體。
"不要!"洛卡卡下意識地推開他,看着那把刺得還不算很深的刀子,洛卡卡的心忽然抽痛起來。她拿着刀的手還被紀初浩握着,看上去就像是她給了他一刀一樣。
"初浩!"單郁助和蘇城一同時驚呼,連蘇半夏都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場面忽然變得有些無法控制。
洛卡卡的衣服上沾滿了紀初浩的血,兩個人看上去都那麽狼狽。紀初浩對着洛卡卡笑,笑得那般溫和,帶着滿滿的寵溺,仿佛她還是那個只會撒嬌的女孩兒。
"這一刀是我欠你的……"紀初浩的手撫上洛卡卡嬌小的臉龐,手指間細膩的觸感讓他悲傷不已,恐怕以後都不能再碰她的臉了,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握住洛卡卡的那只手再次發力,将原本刺得不深的刀子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胸膛:"這是第二刀……"
貫徹身體的疼痛讓紀初浩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他的身體像突然拆了線的木偶,轟然倒地。那把刀随着紀初浩的倒地被拔了出來,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了洛卡卡的臉上,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紀初浩嘴巴一張一合地想要說些什麽,深邃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
他在說什麽?他想說什麽?
洛卡卡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紀初浩,直到單郁助和蘇城一上來圍住他,手忙腳亂地脫下衣服捂住傷口,她還在想那兩個問題。
衣服也沒能捂住裂開的傷口,瑞士軍刀鋒利無比,鮮血根本止不住,衣服馬上變成了鮮紅色。
"該死,快點叫救護車!"蘇城一繼續用手堵住正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洛卡卡的臉上、衣服上還沾着她自己和紀初浩的血,她睜大眼睛,黑色的瞳仁裏滿是空洞,她剛才做了什麽?她殺了紀初浩?呵呵,她不是應該高興嗎?她替爸媽報仇了,可是有誰能夠告訴她,為什麽她的心會痛得快要死了一般?為什麽?為什麽?不過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嗎,報仇了,這樣就可以安心地和爸媽在一起了。
洛卡卡滿意地閉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滿足的微笑,身子輕盈得像風筝一樣,慢慢地往下面倒去。解脫了,終于可以解脫了。她張開雙臂,像一只斷了翅膀的小鳥,以一種決絕的姿态朝下面倒去……
而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洛卡卡終于想清楚了紀初浩想要說的話,他一直都在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對不起,紀初浩,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