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為什麽愛上的不是你
我曾經相信的幸福，現在變成了一把利刃，刺傷了彼此。
"單郁助，你清醒一點！"蘇半夏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分手對他們來說傷害有多大，她一直都明白。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越狠越好，讓他恨她，恨着她，才會有動力；恨着她，才不會嘗到愛而不得的痛苦滋味。總有一天，他會忘了她，然後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那麽此時此刻她所做的一切就有了價值。
"其實，利用我也沒有關系的。就算利用我，你也可以和我在一起啊，為什麽要分手呢？"單郁助輕聲說道，"蘇半夏，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有愛過我嗎？"
大大的別墅裏沒有一點亮光，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蘇半夏可以清楚地看見滑過單郁助臉龐的淚水，肆意的沉默游走在他們之間。
"回答我！"單郁助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人的沉默，有些失控地吼道。
蘇半夏撇過頭，有些難受地回答道："我有。只不過現在不愛了，所以我求你放過我吧。"
"原來我對你的愛已經是一種負擔了，竟然能讓你求我放過你！蘇半夏，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石頭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心？"
"随你怎麽說，我不在乎。"
"不在乎？是啊，你都不愛我，我有什麽資格讓你在乎呢……蘇半夏，從我面前消失，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見你……"單郁助疲累地說，"滾！"
蘇半夏沒有再說話，動作利索地從單郁助的別墅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單郁助仿佛用盡了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身子緩緩地蹲下，雙手插進他亞麻色的頭發裏。原來失去一個愛的人竟然這麽難受，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左胸口的位置脹脹的，好像不是疼痛，可是又說不出哪兒不舒服，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原來愛情這東西，不是可以随便碰的，開心的時候能把你捧上天，等到難過的時候，也可以把你狠狠地摔下地獄。
蘇半夏在門外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她的心痛得厲害，每吸一口氣都仿佛牽扯着痛覺神經。單郁助，恨我吧，這樣你至少會好受一些。從此以後，單郁助和蘇半夏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她艱難地邁動步子，動作極慢，仿佛是電影裏的慢鏡頭。五年，就當是一個夢，天亮了，夢也就該醒了。原本她就是被詛咒的人，原本她就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人，就讓她一個人接受這個詛咒吧。
她的目光逐漸落在單郁助扔掉她耳釘的地方。東西丢了，是不是再也找不回來了，就好像他們一樣？她走過去，眼睛開始在那片花壇裏巡視，臉上是木然的表情，猶如一個木頭人，不會笑不會哭不會痛，連動作都是機械化的，嘴巴呢喃着："耳釘……耳釘……"
纖細的雙手反複在土壤中摸索着，一寸一寸，小心翼翼，生怕錯過一個小地方。那麽大的一個花壇，她一點一點地尋找着。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手指已經因為泥土的摩擦滲出血絲，可是她像沒有知覺似的，反反複複地念叨着兩個字，那種狀态，就像是一個瘋子。
終于，三個多小時以後，她的手指觸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她欣喜地撿起來，擦掉耳釘上的泥土，緊緊握住，開心地笑起來。還好，耳釘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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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地把它握在掌心，然後貼近胸口，仿佛它就是她的心髒。蘇半夏就那樣傻傻地坐在花壇裏，手機響起來，在接通的那一秒，她痛哭出聲："城一，幫幫我……求你……"
蘇城一趕到的時候，蘇半夏還是坐在地上，狼狽不堪，雙手好像握着什麽東西貼在胸前，嘴巴裏喃喃有詞。
"半夏。"蘇城一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她的狀态有點不太對勁。
蘇半夏緩緩地擡起頭，見是城一，突然咧開嘴笑了："城一，你來了。"
看見她的笑容，蘇城一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蹲下身，為她仔細清理身上的污漬，心疼地責備道："怎麽回事，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城一，我和郁助分手了。"
那只清理的手倏忽停頓了一下，蘇城一臉色一變，然後又恢複正常。他只是點點頭："嗯。"
"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你不想說我自然不會問。"他原本就是一個淡薄的人，不會去多嘴問什麽，他知道，半夏有她自己的理由。
月色下，蘇城一的側臉那麽好看，柔和的曲線，不同于單郁助的剛毅，他的美來自他的陰柔。一雙丹鳳眼常常是眯着的，彎成好看的月牙形，眼尾微微上翹，是典型的桃花眼，完美得不容亵渎。
蘇半夏轉過頭，眼睛望向遠處，沒有焦點，她自言自語道："蘇城一，為什麽我愛上的不是你？"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卻像驚雷一樣在蘇城一耳邊炸開。他瞪大了眼睛，連說話都結巴了："你……你剛才……說什麽？"
蘇半夏偏過頭，咖啡色的眼眸不似平常那麽清亮，反而有點模糊，好像隔着一層水霧。果然，在說第二句話時，她的眼淚就下來了。透明的液體滑過精致的臉龐，留下兩道水痕，同樣也在蘇城一的心上印下了痕跡。
"城一，為什麽我愛上的不是你？如果我愛的是你，我就不會那麽辛苦；如果我愛的是你，他就不用痛苦了……為什麽小時候遇見的不是你，為什麽？"沒有撕心裂肺的哭聲，只是靜靜地流着淚，小聲呢喃着，然後逐漸将頭靠在蘇城一的肩膀上。
蘇城一也只是靜靜地聽着，沒有言語。他又何嘗不想在單郁助之前遇上她，只是命運捉弄，他的錯愛，他們的掙紮，讓這一段感情變得錯綜複雜。
"我不知道你和郁助之間發生了什麽，難道嚴重到非要放棄自己愛的人不可嗎？"
"是。"
"想好了？"
"是。"
"半夏，我只是希望你不會後悔。"分開也好，在一起也罷，他想看到的就是她幸福，這樣，他也會開心。
蘇城一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銀色十字架，然後輕輕地為半夏戴上："這是我的幸運項鏈，現在它是你的了，希望它能夠為你帶來好運，陪你找到幸福。"
"謝謝你，城一。"抱住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他身上是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骨骼清瘦，但是抱着卻很舒服。蘇半夏的眼淚滴在他白色的條紋襯衫上：城一，這顆心，愛了郁助，就愛不了別人了，對不起。
蘇半夏一連在家裏躺了兩天，蘇若也不多說什麽，有些事戳破了對誰都沒有好處，直到偶爾聽到隔壁的廣播聲："洛家與JonhLessonce的談判破裂，致使洛家在該項目上投資的巨額家産全部打了水漂，現在有傳言稱，洛家正準備申請破産……"
蘇半夏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破産？怎麽會這樣？
她疾步走進洛卡卡的辦公室，發現洛爸爸、洛媽媽都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而卡卡就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群。
"卡卡，那份合同到底去了哪兒，你倒是說呀！"陳靜是個急性子，面對這種情況，她已經是焦頭爛額。
洛卡卡緩緩地轉過身，眼神空洞："不知道，我把它放在抽屜裏，可是它卻不見了。"
"你再好好想想，那份合同關乎公司的生死存亡，如果找不到……我們只能申請破産。"洛天單手扶住額頭，眉頭緊鎖。
"破産？怎麽會這麽嚴重？"蘇半夏驚呼出聲，在她印象裏，洛家好歹是一家大型企業，怎麽會因為不見了一份合同就要申請破産呢？
"半夏，你相信我，我真的把它放抽屜裏了。"洛卡卡也急了，一個千金大小姐，面對這種情況，哪還有什麽理智可言，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我知道，我知道……"蘇半夏連忙安撫卡卡，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然後緩緩地問道，"你好好想想，這幾天，有什麽人來過你的辦公室嗎？陌生人或者是形跡可疑的人？"
洛卡卡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真的沒有，這幾天真的沒有陌生人來過我的辦公室。鑰匙我都是随身帶着的，不可能有人……"
安靜的房間裏，電視機裏女主持人的聲音忽然變得特別大："在洛氏和JonhLessonce的談判破裂以後，紀氏突然宣布将和JonhLessonce合作，将這筆幾億的大生意搶到了手……"
洛卡卡看着這條新聞，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呢喃着："不會是他，紀初浩他不會害我，他不會的……"
直到陳靜一個耳光落下："你這個不孝女，竟然将公司出賣了！"
"伯母！"眼看第二個耳光就要落下，半夏連忙擋住，"卡卡肯定不知道這件事，也許這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世界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我們前腳把合同弄丢，他們後腳就合作了，傻瓜都知道紀家在這中間動了手腳！"
"我要向他問個明白。"洛卡卡仿佛沒有聽見陳靜的話，直直地走向門口，整個人變得有些不正常，毫無生氣可言。
"卡卡，回來。"洛天攔住她，沉聲道，"這件事交給我和你媽媽處理就行了，今天我們就會去紀家。你先和半夏待在這兒，公司還需要有人發號施令，否則就算危機解決了，內部人員也會像一盤散沙一樣。"
洛卡卡怔怔地坐在沙發裏，大大的沙發幾乎将她整個身子都包裹起來，看上去那麽孤單。烏黑的眼睛直直的，好像在看一個地方，好像又沒有看。瞳孔是散的，不似平常那樣有光彩。
蘇半夏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抱住她，給她僅有的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