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有一妹
夢境裏，被勇者追逐的她，漫無目的地逃跑。
尖銳的枝丫親過她的臉頰，留下深紅的血痕。
好似他鋒利的劍刃，劃破她心口的衣裳。
又一次死在他的手裏，死前她看到的仍是他那張無動于衷到無趣的臉。
初晨，推開雕花的木窗，輕嗅一口滿含朝露的空氣，秦雨伸手端起窗臺前的銅盆，裏面盛着今早從井裏打上來的水。
取下架子上挂的布，她小步走向隔壁屋。那裏睡着哥哥昨兒帶回來的女人。一個長得十分美麗，但舉止相當怪異的女人。
她可不想哥哥看上什麽稀奇古怪的女人。
“叩叩”地敲了敲木門，裏面安靜得詭谲，猶豫了一會兒，秦雨索性推門而進。然而印入她眼簾的只有空蕩蕩的桌椅，和床鋪。
那個女人呢？困惑的秦雨掉轉頭，腳步加快地走向秦天的房間，一推門，果然！她的哥哥也不見了！
熙熙攘攘的早市，秦天領着莉莉絲穿梭在人流中。
“哇，這個是什麽？”冒着騰騰熱氣的包子鋪前，莉莉絲拉住秦天的衣袖，“我能吃一個嗎？”
“姑娘你沒吃過包子嗎？”秦天驚訝地望向興致勃然的她，見她一臉認真地搖搖頭，他只道她或許出生自大戶人家，平日吃穿用度的皆是錦衣玉食。
從荷包裏掏出兩個銅錢交給攤主，秦天接過用油紙包裹，香噴噴的肉包，轉手往莉莉絲發饞的小嘴前一遞：“有點燙，姑娘慢些吃。”
兩手抓着包子外層的油紙，她小心翼翼地低頭咬住柔軟的包子皮，在咬下的剎那，細膩的肉香立刻充盈舌齒間。
她滿意地舔舔油滋滋的唇瓣：“好吃！”和剛出爐的椰奶面包一樣美味！
端詳莉莉絲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臉，秦天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原以為這位姑娘很可怕，但事實上她還挺可愛的。不知她可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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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你和我講講關于這個世界的事呗？”她現在對溫文高升他們在林子裏說的星靈，依然一頭霧水。
“這個世界？姑娘你這話說得好像自己不是這裏的人。”不過話說回來像她這麽好看的女子，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瞧。秦天越細瞧她越覺得內心熱血沸騰。
他從小就和妹妹相依為命，除了妹妹秦雨外，他鮮有機會接觸別的女人。就連花街都沒上過一回。
和他不同，高升是因為貌醜不願意和女人多來往，但高升至少還暗搓搓地喜歡如玉。
想起已歸西的他們，秦天心底一陣唏噓。江湖險惡，是真的險惡。
“喂，你在想什麽呢。”吃完包子的莉莉絲，湊近呆愣在原地，久不吭聲的秦天，後者面對她忽然在眼前放大的嬌顏，俊臉又紅了紅。
“姑娘既然想了解，不妨和我去南明堂看看。”秦天提議，他正打算去朱雀樓設在南明鎮的分堂，和堂主禀明布布高升的死訊。他也做好了承受私鬥懲罰的準備。
“好呀。”宛如紅石榴璀璨的眸子閃了閃，莉莉絲心下有了些許主張。從昨兒到今天，系統仍然沒有聯系她，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在這個世界過一段時光？原來她對回去就不積極，畢竟一回去她又得被勇者那混蛋千刀萬剮，她不傻，急着回去送死。
既然暫時呆在這裏，她總得學活這個新世界的規則。比方說——…
“這些人幹嘛的？”莉莉絲好奇地望着一群稚嫩的少男少女，排着隊老老實實地等在挂着朱雀南明幾個燙金大字匾額的大門外頭。
“這些孩子是從各個村落挑選來的苗子。”秦天回道。
“苗子？什麽苗子？”莉莉絲細細地打量着這群人，其中一名目光澄清，光潔的額頭上橫生着猙獰刀疤的少年。他神情漠然，刻意與周遭的男男女女保持着距離，讓她不注意到他都難。
“成為星修者的苗子。”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能與星靈融合，擁有星之靈力。像他這種成年後和星靈融合，選擇修道之路的人，被稱作“星修者”。顧名思義，就是與星靈共生修煉，被星靈眷顧之人。
秦天奇怪地注視一臉懵懂的莉莉絲，她似乎真的對此毫無概念。可那晚她明明施展了“術”，那是只有與高階星靈融合的星修者才會的東西。
“姑娘……”秦天剛張嘴想問清楚莉莉絲的身份，一個沙啞蒼勁的聲音便自他的背後傳來。
“秦天，你來了！”
香爐的紫煙袅袅地盤旋在腳畔，偌大的前廳，印着南國國花海棠的地毯鋪展在一張張紅木椅下。
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秦天，忍不住幹咽口水。聽他說完布布高升死訊的南明堂主，沉默得形似一尊石像。
而莉莉絲則悠然自得地抿了抿杯中香氣襲人的花茶，味道有些苦澀，但回味卻清冽甘甜。
好半晌，坐在主位的堂主終于開口：“老夫等會兒派幾個人随你上山收屍。順便再派個信使通知北光鎮的人。”和布布高升共赴黃泉的溫文如玉，是在北光鎮威望極高的溫家堡人。
“多謝高叔。”秦天立刻起身，抱拳行禮，接着欲言又止道，“關于我們私下約人決鬥的事……”
“既然只有你活下來，懲罰也不必了。”被秦天稱作“高叔”的堂主擺擺手，“定是高升強拉你們去比鬥的，對不？老夫清楚我那侄兒的脾氣。”
高叔的寬宏大量，令秦天感激地坐回椅子。
“對了，這位姑娘是？”高叔探究的視線投向和秦天一起來的莉莉絲。
秦天随之看向莉莉絲，因為他也不知道莉莉絲的名字。昨天又害怕又緊張，什麽都沒問清楚就把她帶回來了。
見他們二位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這裏，莉莉絲擱下茶杯，慢條斯理地回道：“我叫莉莉絲。”
“厲麗思？敢問厲姑娘來自何方，将去何處呢？”她的姓氏與名字皆不常見。高叔撫須問。
懶得糾正對方的發音，莉莉絲的紅眸轉了轉，想起那晚樹林裏從溫文口中得到的信息，于是随口拈來就答道：“我自東之凰國來，一直四處游歷，正巧來到貴寶地。”
“東之凰國？海對面的凰國啊，聽聞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啊。”凰國自古以女為尊，怪不得這姑娘行事作風大膽直率。得知莉莉絲的來歷，秦天又高興又失落。據說凰國女子多是一妻多夫，他屬意她，但想到可能會和多個男人齊分她的感情，秦天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莉莉絲自然不知秦天的小心思，她也不了解東之凰國的人文風俗，只是編個來歷應付一下堂主和秦天。當然，她對秦天也沒別的想法。
要知道她可是活了幾百年的魅魔，雖說在魔物裏不老不嫩的，但和人類一比，她怎麽着也得是長者。所以，秦天好，面前更像長者的堂主高叔也罷，在莉莉絲看來，都是稚嫩的人類。
“高叔，多虧厲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也獨活不了。”秦天激動地提起莉莉絲如何幹掉那名該死的術士。
“厲姑娘，老夫先替門生感謝你的搭救之恩。你若不嫌棄，可以在我們南明堂先住下。”按秦天的講述，此女輕松将殺死布布高升他們的術士降服，一看就非尋常之輩。高叔貌似熱心地邀請。
“不用了，我住秦天家挺好的。”莉莉絲微笑地說。這位堂主看她的眼神，分明透出幾分警惕，和幾許不易覺察的陰沉。
“那老夫就不強求厲姑娘。”高叔轉向秦天，和顏悅色地吩咐道，“秦天，好生招待厲姑娘，不可怠慢。”
“明白，高叔。”秦天重重地點頭。
從南明堂出來後，秦天就帶人手上山收屍去了。
百無聊賴的莉莉絲，憑着記憶獨自往秦家走去。中途她四處張望熱鬧的街市，而街市裏與她擦肩而過的人，一個個都在偷偷地張望她，念叨着這是打哪來的美娘子？
“我找到你了！”嬌俏帶點微喘的嗓音陡然喊住雜貨攤前的莉莉絲。一擡眸，只見秦天的妹妹秦雨雙手叉腰地出現在自己的身側，莉莉絲扯起迷人的笑容：“這不是秦雨妹妹嘛，你來接我回去麽？”
“誰來接你回去，我是怕你把我哥哥拐跑了！”秦雨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昨個不好當着哥哥的面發脾氣，此時秦天不在，秦雨就無所顧忌地放開聲道：“我勸你最好死了那條心，我哥哥可不是你這種來路不明的女子能染指的！”
“染指？什麽意思？”莉莉絲歪了歪頭，不解地反問。
“你少給我裝。”秦雨雙頰發燙道，“你會不懂麽？”居然佯裝不知，還想讓她回答那種羞人的話，秦雨生氣地握緊纖手。
“好好好，你說不染指就不染指。”莉莉絲敷衍地撓撓耳朵，即便她不懂含義，但看這小姑娘的反應，她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喂，你別應付了事，你今天就給我搬……”秦雨追上莉莉絲往前邁的步子，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人從後面捉住肩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