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蔣家兄弟Ⅱ
蔣文齡其實真的就只是順路過來,看看就要走了。老三領着蔣文齡進了屋子裏,黑衣男子已經将曾黎,蔣修宇倆人的眼睛蒙的嚴嚴實實。
蔣文齡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起來完全跟“犯罪”二字不搭邊。
有錢人家難免會沾點黑,特別是他這種有野心的富二代,常年混跡在黑白兩道之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蔣文齡已經開始打算,在這次過後,就要收手了。
就像是曾黎一開始沒有想到蔣文齡會是這件事的主使一樣,蔣文齡也沒想到,他會在今晚栽在一個小孩子手上。
蔣文齡沒有說話,反倒是老三一直在給他解釋情況,老二的去向,包括車的問題,要他報銷。要是說曾黎在這之前還不确認,這個主使到底是不是蔣文齡,那麽現在,他已經能夠百分百肯定了。
這個幕後黑手既然和蔣家有債務關系,這種借出大款餘額的,勢必會知道他們家在哪。那麽明明知道,如果警察要查肯定會先來附近調查,卻還要将他們送往這裏,為的是什麽?
原因很簡單——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要蔣家還錢。
蔣修宇父親蔣文棋,再怎麽說也是在生意場上混了好幾年的,怎麽說也有一個朋友願意借錢的。但朋友終究也是朋友,很多關系一旦牽扯到利益,最容易破裂,因此,要是需要錢,親人肯定是優先考慮的。
曾黎記得蔣修宇曾說,蔣文齡不借蔣文棋錢,但好歹是兄弟,曾黎猜測他是轉了一圈,把朋友介紹給蔣文齡,輕輕松松把自己摘了出去,而蔣文棋,或許想的是,好歹是兄弟,也不會害他。怎麽樣借都是借,懶得再麻煩去朋友那跑一趟,便同意了。
沒想到釀成了大錯。
曾黎起先考慮過蔣文齡這麽做的理由,這也是他一直否定這個可能的一點,但就在不久前,他想起了,蔣修宇曾說……蔣奶奶一直在醫院陪伴着病危的蔣爺爺,蔣爺爺到了歲數,也快要走了。
而蔣家家境又殷實,這樣一來,兄弟倆面臨的就是財産分割的問題。
如果說蔣文齡是為了遺産,才對兄弟下此毒手,倒也說得通。在利益面前,很多東西都容易變得支離破碎,曾黎從小就領悟到了這個道理。只是他隐隐約約覺得,這裏面,應該還有一些隐情,缺了些什麽。
蔣文齡目光從兩人身上一掃,在看到曾黎時,微微有些驚訝,面露不快,壓着聲音問黑衣男子,“怎麽多綁了一個?”
黑衣男子對他很恭敬:“這小子上次讓我們吃了苦頭,這段時間一直跟着蔣修宇,明顯是在提防我們。我怕蔣修宇跟他說了些什麽。”
兩人在竊竊私語,聲音很小,曾黎聽不太真切,但多少聽到了一些詞。
他想,果然,蔣修宇瞞了他什麽。
他覺得自己快要觸及真相了,但是在他的眼前,仍舊有一團模模糊糊的白霧,揮之不去。
蔣文齡臉色有些難看,聞言,才緩緩平靜下來,壓着聲音說:“算了,我就來看看,你們行事小心點。白天就把人放了。”
他的聲音實在小,曾黎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清一個字。
蔣文齡說完就打算走了,他一開始沒打算綁架蔣修宇,再怎麽說,那也是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侄子。但在上次蔣家的試探過後,他總覺得蔣修宇知道些什麽,但看起來只是猜測,想來想去怕他壞事,便想了個辦法。
綁架蔣修宇,打消他懷疑自己的念頭。
實際上,要是沒有曾黎在,蔣修宇今晚過後,還真就徹底不會覺得,這事兒跟他伯伯有關系了。
蔣文齡微微點頭,沒說什麽,要走了。曾黎聽着老三和黑衣男子要去送他,怕他就這樣走了,忙“哎”了一聲。
他想着江年可能已經快要到了,盡量拖拖時間,要是剛好來得及,這可是鐵證。
他聲音有點小,三個人沒在意,曾黎也察覺到了,便咽了一口口水,假裝鎮靜道,“蔣伯伯。”
蔣文齡腳步一頓,蔣修宇也是一愣。
蔣文齡心中微微一震,沒急着回答,只是轉過身,目光落在曾黎身上。畢竟他就和這個小男孩見過一面,老油條還是老油條,不會那麽容易下套。
曾黎也沒想這麽深,打算着拖延時間,便說:“這裏,是蔣家附近吧。”
蔣文齡目露詫異,黑衣男子和老三也傻眼了,面面相觑,在遭受到蔣文齡的瞪視以後,兩人都不禁有些緊張。
“這小子怎麽知道的……”
“手機?就是他偷了老二手機吧?”黑衣男子回過神來,說,“是不是最開始鬧着要跑那時候?”
曾黎怕他們深想,喉結滾動,強壓着內心的緊張,讓聲音盡量顯得平穩:“你是蔣伯伯,沒錯吧。”
在曾黎問出這句話以後,現場沉默良久。曾黎明顯察覺到了蔣修宇的不安,但曾黎沒被封嘴,他可還是被封着的,便說不出一句話來。蔣文齡在打量曾黎良久過後,揮了揮手,示意旁邊兩人先出去,等他們關上門了,才慢慢走到曾黎身前。
蔣文齡蹲下身,話裏帶着笑,跟個老狐貍一樣,問他:“怎麽猜出來的?”
這下是承認了。
蔣修宇渾身一震,随後不斷發出“嗚嗚”聲。
曾黎感覺到他的接近,心髒跳到了嗓子眼,滿手是汗,但還是強忍着慌張,說道:“你是在擔心他吧。”
曾黎說,“擔心他,所以把他綁到了離家不遠的地方。”
“因為……怕遠了,他會出事。”
綁匪是不會這樣體貼的。
只要痕跡消滅的幹淨,目的達到,都不會管受害者是死是活。
蔣文齡也是一楞,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裏出了錯。沒錯,他好歹是蔣修宇的伯伯,從小看他長大的,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拿蔣修宇怎麽樣。選在這附近,也是怕遠了,他回來的時候出什麽危險。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假惺惺。
“說的不錯,”蔣文齡笑道,“但我可沒那麽好心。綁都綁了,我做這些有什麽意義?”
曾黎知道他只是不承認,沒答,轉而幫蔣修宇問,“……叔叔呢?蔣修宇,他爸爸呢?”
一說到父親,蔣修宇登時激動起來,不斷發出“嗚嗚”聲。奈何被綁着,只能掙紮。
激動的不止是他,蔣文齡也頓時變了臉色,站起身,語氣沒有剛才的淡定,更沒有笑意。他面色冷漠,說:“他爸爸這種沒用的東西,為什麽你們一個一個都這麽關心?”蔣文齡冷笑一聲,說,“別擔心,我就只是想要老頭子的遺産,等孝子裝完了,老頭子死了,我就放他回來。”
曾黎不太清楚他們上一輩之間,有什麽恩恩怨怨,也不敢對此時情緒有些失控的蔣文齡說什麽。反倒是蔣修宇,狠狠将膠帶呸掉,本來就沒封多緊,他一激動,便掉了下來。
“我爸不是沒用的東西!”蔣修宇大聲喊道,聲音憤怒響亮。
他明白的很快,像是一只要吃人的小狼崽,在沉默中爆發,目光兇狠,“爺爺他是不會把遺産給你的。”
“你爸爸也這麽說。”蔣文齡看向蔣修宇,聲音又變得溫和下來,“修宇,阿伯做的還不夠好嗎?”
蔣修宇冷聲道,“你不配和我爸比。”
蔣文齡生平最讨厭別人說他不如蔣文棋,情緒更加激動,說:“好,好,你們一個個都是這樣覺得,你,你那雜種媽,老頭子,還有我媽,你們一個個都向着蔣文棋!自從他出生,所有人都向着他,所有人都對他好,唯獨對我嚴厲。老頭子每次見我就是破口大罵,見他就是和顏悅色。”
蔣修宇怒不可遏,瞪着眼,“你他媽才是雜種!我媽她不是雜種!”
曾黎看着蔣修宇。
蔣文齡也不在意他罵,一想到這幾天在病床上裝孝子,還要挨罵的事,就一窩火,胸膛起起伏伏,說道:“從小到大,你爹,所有人都愛他,我活該受冷落,挨罵。這就算了,你知道你伯母怎麽死的嗎?還有你堂哥怎麽夭折的嗎?都你那雜種媽害的。”
“不準你這麽說我媽媽!”蔣修宇紅着眼說道。
蔣文齡冷笑一聲,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溫文爾雅,顯得有些喪心病狂,“我兒子,我老婆,全是你們家害死的!你爸小時候害我沒有家庭,你媽現在又毀了我的家庭!我讨點報應怎麽了?你媽不也要死了嗎,報應,報應懂麽?我關你爸,不僅是為了老頭子的遺産,更是要讓他嘗嘗,我當年是什麽滋味!”
蔣文齡紅了眼,漸漸平靜下來,一字一句地說:“你爸的股份,老頭子的遺産,全都是他們欠我的。憑什麽就因為他生的比我晚,差距就那麽多?他憑什麽,老頭子又憑什麽這麽對我?還有你媽,她活不久了你不知道吧?哈哈,你們一家人,都得看着她死。就像當初,我眼睜睜看着我老婆,和我兒子死的時候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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