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麻煩Ⅲ
曾黎答應了下來,蔣修宇又把電話交給他,只看他,沒問幹什麽。
很快蔣修宇就明白了。
曾黎打給的是他一個叔叔,警察,還是為了他。
他簡單直白,是想拜托對方,要是真出事了,也不至于沒有後手,只能坐着等死。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俞悠這層關系,江年爽快答應,便将這件事記到了心裏去。還給他們出了幾個點子,債務糾紛,江年見過不少。
通話結束,曾黎問他,“報案的事,你奶奶……怎麽說?”
蔣修宇說,“已經報過了。”
一路上相對無言。
蔣家坐落在榕城市郊區,是蔣修宇父親蔣文棋分家以後自己買的一套房子,傍山依水……姑且依人造湖也算依水吧,計程車駛到蔣家大院門口,曾黎與蔣修宇下了車,稍稍對這氣派感到了震撼。
但他震撼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有這麽一座房産,為什麽還會欠下巨債?再不濟,把這一套房給賣了,怎麽說也能抵掉吧?
他抿起唇來,沒把心中疑惑問出口,蔣修宇拿鑰匙上前開門,鐵栅欄應聲而開,他忽然說,“這還是第一次有朋友來我家。”
曾黎愣了一下說,“我也是……第一次來。”朋友家。
蔣家育有二子,長子蔣文齡及次子蔣文棋。兩兄弟二十幾歲時便從主宅分居出去,蔣修宇父親買了郊外的房,而蔣修宇的伯伯,蔣文齡則買了市中心的房子。
這家人,可謂家財萬貫。
曾黎随着蔣修宇進了門,微微蹙着眉頭,打量起四周來。多半是因為許久沒有人打掃過的原因,四處都積上了一塵灰,牆上很風雅的挂了山水畫,曾黎擡頭,看到頭頂上的吊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吊燈,搖搖欲墜。
太奇怪了,怎麽想都不對勁,曾黎想。
這之中不合理的地方太多,蔣修宇的爸爸為什麽會欠債?為什麽又會還不起債?
更重要的是,為什麽會無故失蹤。
蔣文齡聽到門開的聲音,便即刻應了上來,笑容親切儒雅,頗有一種謙謙君子潤如玉的氣概。他先是和蔣修宇打了個招呼,看到曾黎時,略微有些驚訝。
他說着往客廳走,“我還是第一次見修宇帶朋友回家,來,進來坐吧。”
兩人跟了進去,蔣文齡自然而然地在沙發上坐下,曾黎敏銳注意到蔣修宇有點奇怪,皺着眉頭,和他伯伯大不親的樣子。
曾黎随之坐下。
“你媽媽拜托我回來拿點東西過去,”他笑了笑,“你知道的,女人嘛,都比較愛美愛幹淨一點。”
蔣修宇沒說什麽,擡眼問,“那阿伯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蔣文齡看着蔣修宇,沒有過多留意曾黎,直入正題:“其實阿伯叫你回來,也沒什麽事。”
他說,“就是你爸爸失蹤了,他也真是的,多大人了還沒點責任感,留給你們母子倆一大堆爛攤子。唉,阿伯今天正好順路麽,就想着來看看你。”
“沒想到你搬奶奶那去了。”蔣文齡道。
他把一袋東西從桌角提到桌子上面來,說,“國外帶回來的小零食,你倆孩子分着吃吧。”
兩人說了聲謝謝,
曾黎目光一直注意着蔣修宇,見他嘴唇抿的異常直,心情不大好。
蔣修宇忽然說,“我爸爸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奶奶已經報案了,警察一定會很快找到他的。”
蔣文齡挑眉,沒說什麽,蔣文齡敘了幾句舊便走了,也不知道把他們喊回來到底是要幹什麽。
吃飯的時候,蔣修宇忽然說,“我阿伯,我覺得他很奇怪。”
曾黎筷子一頓,擡眼,眼神詢問。
蔣修宇道:“不知道,直覺吧。”
曾黎也覺得奇怪,“那,你覺得……動機是什麽?”
蔣修宇思考片刻,擡起頭看着他,眸色漆黑。
曾黎相信他已經有答案了。
兩人在蔣家打了一下午游戲,由于沒睡午覺的緣故,上課前那會兒曾黎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腦門幾乎要磕到桌子上面去。費立進了班,沒穿外套,只穿了件純白色長袖,外套随意披在肩上。
曾黎看到他還有些奇怪費立怎麽沒穿球衣,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來,哦,費立早上好像說……
他下午要跟自己一起回家?
曾黎看不透費立,就像費立看不透曾黎一樣,費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轉頭看到曾黎一臉困頓的模樣,有些新奇,“你還會困啊?”
曾黎看了他一眼,“我……也是人。”
費立哦一聲,“之前一直看你都很精神嘛,一直沒睡過,還以為你不會困呢。你今天中午沒睡午覺?”
曾黎嗯了一聲。
費立沒再多問,轉身把校服外套挂在椅子靠背上,沒看曾黎,說:“我媽最近回來,我這幾天下午早回家,和你一起回去。你等等我,別再跟兔子一樣給我跑了。”
曾黎又嗯了一聲。
“你除了嗯不會說點其他了啊?”費立瞅了曾黎一眼,“多說點。”
“……”曾黎又覺得費立是不是真的腦袋有點問題,眼神詢問。
費立當然不能說你社交恐懼症得多說話練練啊,他張口就來爛話,“老子想聽不行嗎?你不我媳婦兒嗎,老公喜歡聽媳婦兒講話,多正常。”
曾黎小聲說了什麽,“……”
費立沒聽懂,看了曾黎一眼,“什麽?”
少年的眉頭微微蹙着,留着短寸,有一種陽剛的帥氣感。曾黎別過頭,改了口說,“等你回家。”
費立輕松被這句軟萌的“等你回家”取悅到了,撓撓臉頰,說:“那叫等我一起回去。你還真是我媳婦兒啊?”
曾黎頓時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有歧義。
像個在家裏等老公回來的小妻子。
曾黎意識到了,微紅着臉轉過頭,不看他。
什麽鬼啊。
很巧的是,不知道為什麽,費立也有點不敢看他,滿腦子都是:“尼瑪一個大大大男人這麽可愛要死啊……娘們唧唧的!”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他手上,卻還是很關照曾黎的,給他丢了一包薯片過去。
“喏,吃吧。”費立手插在褲兜裏,頭往另一邊轉,翹起凳子來,散漫道:“不知道你喜歡吃啥,随便買的。”他怕曾黎會以為自己是因為社交恐懼症才這麽照顧他,趕忙補充,“別……別多想啊!我有個親弟弟。我買給他的,你只是順路買的!”
曾黎傻乎乎地接過薯片,愣愣的,還也不是拿也不是,糾結了一會還是說,“那,謝……謝。”
你媽的,我死了。
費立把腦袋埋進了桌子上佯裝睡覺,擺擺手,想道。
睡覺對于費立來說簡直等同于簽到打卡,曾黎沒有在意,悄咪咪地打開書包拉鏈,把薯片放進了書包最深的夾層裏,随後拉上拉鏈,看了眼費立。
他有時候在想,費立是不是把平常睡覺的時候用來打籃球或者打游戲什麽的,所以上課才這麽能睡。
鈴聲響起,這節課的科任老師正好踩點從前門走了進來。曾黎下意識去口袋摸筆,然而,空空如也。
诶?
他一下子傻掉了。
短暫的呆滞片刻,曾黎往後坐了坐,把整個褲兜翻出來,但——
還是什麽也沒有。
他連忙去翻筆袋,翻抽屜,翻書包……
什麽也沒有。
曾黎急了,他時常身上會攜帶一把筆,方便寫字,而在費立送給他那把填了色的筆以後,随身攜帶的筆便換成了費立那把。
——這把普通的黑筆,被費立賦予了不一樣的意義。
曾黎記得自己是有帶着的,在蔣修宇家的時候還有在。
難不成是丢了?
得找個機會去找回來才行。
費立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剛才曾黎引起了一陣子的動靜。
雖然小,但是正靠着桌子睡覺的他卻聽得很清楚。
“你在找什麽?”費立睜着半只眼睛問,“怎麽一直咚咚咚的?”
曾黎動作一頓,沒想到把費立吵醒了,有些害怕,緊張道:“啊,對不起……。”
費立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嗯,果然還是好嫩。
簡直還想再捏一下。
而曾黎愣了一下。
費立總有一種再狠狠欺負他的沖動。
“之前說好的,你要是再我說對不起,老子就捏你臉,捏到哭。”費立說,“這次是你第一次犯,所以饒了你啊。下次我要捏兩下。”
曾黎腦子一抽,說,“好像也不疼啊……”
還挺溫柔的。
費立沒聽清:“嗯?你說什麽?”
曾黎忙道:“沒……沒什麽。”
費立狐疑地看了曾黎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了一個bug,是伯伯不是舅舅,是夫家人不是娘家人orz現在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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