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治傲嬌

第51章

第五十章

“你是認真的嗎？”手機那頭的聲音淩厲得比嚴冬的寒風都要凜冽，在日常通話中，安黎利從來不會用這樣的口吻和連暮安說話。

“我認真的。”連暮安低垂着眼，低聲說，“媽媽，我知道這樣做很不禮貌，也很不理智，但我确定要辭演《那一端》。”

“暮安。”安黎利深吸了口氣，讓自己不要顯得太冷漠，“這個角色是陳導親自指名你，他對你很期待，你知道你這樣任性會把你和他，甚至是我和他的關系弄得多僵嗎？”

“媽媽，我很抱歉。”連暮安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親自和他說，不會牽扯上你。”

安黎利沉默了片刻，才說：“暮安，別跟我說抱歉。”她嘆了口氣，“說說理由吧。”

“季淮。”連暮安說，“季淮生病了，我必須得在他身邊。”

這個理由讓安黎利感到驚訝，“因為別人？他生病了沒有醫生嗎？其他人不能照顧他嗎？”

“他只有我。”他像是在證明什麽一般低喃，“我答應他不會離開他身邊。”

“季淮得了什麽病？”

“……抑郁症。”

安黎利詫異得說不出話，她還記得那個男孩，幾個月前還見過，像稀疏的陽光一樣溫暖得恰到好處的男孩，居然是抑郁症患者？

“媽媽，希望你能理解。”連暮安說，“他對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

安黎利的聲音柔和了下來，“暮安，你變了，你懂的去關心和照顧別人了。”

“季淮教我的。”連暮安小聲說。

“行吧，我幫你去和陳導說說。”

“不用了。”連暮安快速道，“我自己萊說就行了，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你的，都是範慊那個多嘴的。”

“他以為你受什麽刺激了呢。”安黎利笑了笑，“我的面子還是有用的，現在咱們娘倆都是一個圈子的了，能不護着你嗎？行了，先挂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媽媽。”

挂了電話，連暮安像是被抽了七成力氣，拖着腳步回到床上，徹底松懈身體陷進柔軟的床鋪。

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季淮莫名其妙闖進了他的腦海。

他眨了眨眼，沒驅散，就放任自己的深思，随意想念着季淮。

雖然那個人現在就在樓下。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他都想習慣了。

“叩叩叩。”

連暮安沒反應。

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他也沒意識到，直到那人走到床邊，彎下腰和他一上一下的面對面。

“睜着眼睡着了？”季淮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連暮安的眼神還帶着迷茫，他伸出手抓住了眼前的手，有點懵，“怎麽是真的？”

季淮笑了起來，“說什麽呢？”

他總算回歸了現實，坐了起來，手卻沒有松開，“你怎麽沒敲門就進來？”

“我敲了，你沒聽到。”

“是嗎？”連暮安打了個呵欠，“我有點困了。”

“這才六點不到，年夜飯都沒吃呢。”季淮看他的臉色有些頹然，探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是不是着涼了？”

“沒有。”連暮安又把他的另一手也攥住了，“就是……剛才我跟我媽說……算了還是不跟你說。了。”

季淮胃口被吊起來結果等來這一句，不滿道：“你怎麽能這樣？有什麽事是不能告訴我的？”

“煩你唠叨。”

“都開始煩我了已經？”季淮佯作怒極反笑，站起來，“那我走了。”

“不準走。”連暮安還拉着他的手呢，他一要走就同時使勁，弄得季淮一個踉跄差點摔在他身上。

“勁兒還不小。”季淮嘟囔。

“你說走就走，怎麽這麽沒禮貌啊？”連暮安怒視他。

“你說我煩我就不能有點脾氣嗎？？”季淮一腿跪在床上看着他，沒掙紮。

“我認真了嗎？！”連暮安很認真地喊叫了起來。

季淮忍着笑，“現在我怎麽那麽喜歡逗你生氣啊？明明以前還挺煩的。”

連暮安不可置信地的瞪大了眼睛，“你說我煩？！！”

“以前，請注意是以前。”

可連少爺就是那麽雙标，他不準季淮生氣但是自己卻撒潑起來，他把季淮整個人拉到床上按着他，幼稚的用毛絨絨的腦袋去拱季淮上半身的癢癢肉。

“暮安！”季淮最怕他來這個，想縮起來但雙手還被禁锢着，根本掙不開，笑得喘不過氣，“哈哈暮安我哈哈……錯了！暮安！哈哈！”

連暮安非常喜歡這個游戲，這樣他就能最大限度地貼着季淮，能感受他的溫度，能聞到他的味道，能聽見他從胸膛裏發出的聲音。

“哥哥，暮安哥哥，你們怎麽還沒下來？”季蘇從門口探進頭來，就看到床上兩個人交疊着嬉鬧，“你們在玩什麽游戲？”

她歡快地跑過去，“我也想玩！”

“蘇蘇哈哈快救哥哥！”季淮笑出了眼淚，紅着眼角向季蘇求助。

有人來了連暮安只好放季淮一馬，瞪了眼季蘇，“又來一個不會敲門的。”

“門都沒關。”季蘇委屈兮兮，“哥哥來叫暮安哥哥那麽久都沒下來，所以我才上來的。”

季淮擦着眼淚坐起來，“正事都忘了。暮安，你奶奶今天過來吃飯，快到了，連叔叔叫你下去迎接。”

“奶奶？”連暮安露出了些許迷茫，好像今天才聽說自己有這麽一個親人。

連暮安剛從樓上下來那一刻，大門打開，只見一位身披紅色皮草披肩，小腿被絲襪包裹得纖細筆直，黑色的高跟鞋一塵不染，乍一眼看過去是氣質卓絕的女人雍容站立。

連暮安腳步頓住，看着門口。

季淮離得遠，沒看清她的長相，直到連尚峰走過去叫了聲“媽”，他才知道來人是誰。

雖然他也提前知道今天會有誰來，可實在想象不到，連暮安的奶奶看上去居然那麽年輕，頂多四十出頭。

連奶奶精心勾畫過的眼角輕輕往屋內一掃，每個人都感受到一絲冷光從面前掠過。

“我沒遲到吧？”連奶奶開口。

“沒有，剛剛好。”連尚峰領着她進屋，伸手接過她脫下的披肩。

連奶奶将目光定格在連暮安身上，淩人的氣勢有了些許軟化，“暮安，過來讓奶奶看看。”

連暮安走到她面前，連奶奶想摸摸他的頭，但這孩子高得出乎她的意料，要摸到他的頭頂得掂起腳，于是只好改成拍了拍他的肩，“怎麽長那麽大了？上次見面你還知道奶奶的肩膀呢。”

“上次？”連暮安的語氣不冷不熱，“幾年前了？”

“暮安。”連尚峰皺起眉，“你怎麽和奶奶說話的？”

連暮安撇撇嘴。

連奶奶倒沒有因為他的态度動怒，“脾氣倒是沒變。”

她又看向了別處。

季蘇躲在季清儀身後，小心地偷看着這位年輕的奶奶，小腦袋一縮一探，突然就被她的眼神鎖定。

季清儀把女兒拉出來，溫生說：“蘇蘇，叫奶奶。”

連奶奶看着季蘇的目光中帶着審視，她招了招手，“過來，我看看。”

季蘇有些害怕這個素昧謀面的奶奶，腳步躊蹰，還是季清儀把她帶過去的。

“奶……奶奶。“季蘇細如蚊蠅的叫了聲，不敢擡頭直視。

“怕我做什麽？”連奶奶淡淡地看着她，“我能吃了你嗎？你現在是正統的連家的後裔。”

季蘇不明所以，下巴快要點到胸口了。

連奶奶又看着季清儀，眼中若有似無的不屑如煙般籠罩着她，“你嫁過來我還沒正式見過呢，時隔有十來年了吧？真是烏鴉變鳳凰了。”

季清儀抿了抿唇，勉強笑了起來，“媽，年夜飯好了，上桌吃飯吧。”

“別叫媽，擔不起。”連奶奶輕啐道。

季清儀臉白了白，笑容有些僵。

“媽，你過來是吵架還是吃飯？”連尚峰走過來。

連奶奶轉了轉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反正我做什麽在你眼裏都是和你對着幹就是了。”

連尚峰皺起眉，場面頓時凝固了起來。

唯一沒被搭理的季淮看着眼前的情形嘆了口氣，生在這樣的家庭裏也太累了吧？他來到連暮安身邊碰了碰他的肩膀。

連暮安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對話，但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啧了一聲，上前攬住了連奶奶的肩膀，總算做出了外孫該有的姿态，“奶奶，我都餓了，你不餓嗎？”

連奶奶有些啞然，擡頭看着他的臉，外孫的輪廓清晰了，恍惚間她以為這是年少的連尚峰。

“吃飯吧。”季清儀去拽了拽連尚峰的袖子，連尚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餐桌邊。

飯桌上的主題圍繞着連暮安展開，但話題中心本人卻不怎麽喜歡剛吃上一口飯就要被強行帶出場叭叭叭，盡量都只用“嗯”“哦”這樣敷衍的字眼。

“我看過你的電影。”連奶奶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碗筷，用手帕輕擦着嘴角不存在的食物殘渣，“演得挺好的，随你媽媽。”

“謝謝。”連暮安說。

“可你現在已經初中了吧？該收心了。”連奶奶說。

連暮安的腮幫子還鼓着飯，看着肉感十足，卻因為她這話硬是添了些冷硬。

連尚峰知道兒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對他的夢想評頭論足，便說：“媽，暮安還小，還不着急談這個。”

“還小啊？你在這個年紀已經開始繼承人的培訓了。”

“為什麽非得讓他走我走過的路？”連尚峰沉聲問。

連奶奶皺起眉，“尚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季淮作為旁觀者看着都心累，他湊到連暮安耳邊耳語道：“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相處嗎？”

連暮安也沒心情吃飯了，“對啊，特沒勁是吧？”

兩位長輩開始就連氏的未來開始了争鋒對決的辯駁，好好一頓年夜飯一下就沒了興致。

“公司的繼承人是皇位嗎？”季淮問。

連暮安沒好氣，“管他是什麽，反正愛誰繼承誰繼承，我才不會理。”

季淮笑了起來，“你這劇本不對啊，不應該是非你不可嗎？”

連暮安小小地撞了一下季淮的額角，“我才不要。”

他們沒仔細聽兩位長輩辯到什麽程度，直到季淮側着身子的姿勢有些累了，他剛坐正，就聽到連尚峰沉着的聲音：

“誰說連家只有暮安這一個繼承人？我還有一個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章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