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着別在了耳邊。餘非指指裏面:“晚上你也別去那邊巡邏了,那邊都有警察叔叔看着呢,不會有事兒的,現在去多吓人啊。”
“是是是是……”保安連聲應着,“雖然是個學生,但是我這心裏吧,還是膈應……”
餘非拍了一把他的後背:“晚上還要下雪,凍死啦,你趕緊進去吧。”
告別了保安,餘非把手上的煙盒往上抛了一圈,又穩穩接到手裏。
把心裏那股橫沖直撞的郁結怒氣壓了下去,他搓揉了一把臉,從他熟悉的校園橫穿而過,期間還躲了兩個迎面而來的警察。
面前是那棟廢棄的宿舍大樓,餘非順眼看過去,看見那邊樓下站着的魏秋歲。
魏秋歲背影挺拔修長,在路燈昏暗微弱的光下鍍着一層金色。餘非曾經也不是沒有暗暗想過,自己萬一再遇見魏秋歲時候兩個人是個什麽樣子。
反正不會是在一個廢棄的大樓前,為一具和他相關的命案傷神費腦的。
他和魏秋歲曾經是一對同性情侶。
距離他和魏秋歲第一次見面已經九年了,距離他們分手已經三年了。分手時他剛準備從警校畢業,如今已經在白津中學當了三年的體育老師。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和魏秋歲說,但是現在似乎還不行。他們現在的身份微妙,都不是去追憶往昔和質問緣由的好時候。
他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向着魏秋歲走過去。
畢竟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
魏秋歲把警隊的人支開了,也只是支到了建築背面而已。宿舍的樓層很高,但是廢棄之後,電梯也不開了,樓面都是斷電狀态。
魏秋歲看見餘非走過來,自己擡起警戒線走進去,進去之後轉身,給餘非也擡着,餘非貓着身子跟着進去。
“這棟樓是什麽時候廢棄的?”魏秋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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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也是有學生從樓上墜落,那次沒有死,但是他的腿部終生殘疾。之後因為消防問題直接封樓了。”
“兩年前……”魏秋歲和餘非已經走入了樓道內部,他們倆一人一個便攜式手電筒,魏秋歲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兩年前的那個學生呢?”
“休學了。”餘非用手扇了扇周圍的塵土,“那年他高一……”
魏秋歲和餘非邊說着話邊上樓,餘非走到六樓的時候,扶着牆喘了口氣,“嘶”了一聲。
魏秋歲卻步伐穩健地又比他上得高了點,回頭看着他:“累了?”
“……”餘非手扶着腰,舔了舔嘴唇,“岔氣了。”
“休息兩分鐘。”魏秋歲站定了身子,又轉過來,“你體力太差了。”
“我就是個閑得沒事兒的體育老師,又不天天運動。”餘非呼了口氣,“劉友霖的身材很弱雞,他走十樓和我一樣要命,背人背上來扔下去太多此一舉,自己上來的話又是什麽值得讓他覺得需要半夜三更上來。”
魏秋歲垂着眼看他,半晌道:“休息完了嗎?走吧。”
餘非啧了一聲,快步跟上去,還不忘嘴碎一句,“也是老當益壯了你。”
“……”魏秋歲眯着眼回頭看了他一眼,“二十歲的還沒三十歲的體力好,自己不想想原因?”
餘非翻了個白眼:“你體力好不好關我……”
他說了一半剎住了嘴。
你體力好不好關我什麽事啊。
餘非腦中忽然出現了非常不合時宜的一幕,還尚且二十來歲的魏秋歲的年輕肉體在他的眼前,挂滿了汗珠起起伏伏,還帶着些許胡渣的下巴,他似乎擡手就能摸到。樓道裏還有因為爬樓時,氣息不穩的喘氣聲音,剛才沒想到什麽,這會他忽然覺得那聲音格外地……
他吓得晃了晃腦袋,馬上把這種感覺從腦內清除,并且心虛地吞了口口水。
好在樓道裏的黑暗氣氛根本不會讓空氣中橫生什麽暧昧的情愫,魏秋歲雖然放慢了腳步,嘴上問的話卻依然是沒有感情的起伏:“你和劉友霖的關系是怎麽建立起來的?”
“他高二的時候母親去世,父親承擔不了撫養的費用,當時我們學校搞捐款,他在那次之後來辦公室找我,說想之後考體育類目的大專。一來二去就熟悉了,我和他是師生關系,也存在一些助養關系。他高二之後的學費一直都是我承擔的。”
魏秋歲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麽?”
“沒別的,就是覺得他可憐。”餘非說,“這種小孩兒不多加管教難保不會長歪?”
魏秋歲閉了閉眼,心裏有些微微的波動。餘非的家庭幸福,父母都是教師,并且過分溺愛,而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自己,在初中時候母親去世後,父親也不加以管教,他一直在親戚家長大,在很小的時候魏秋歲就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的道理。
餘非是不是在那小孩身上想起自己,這樣的話他不好意思開口問,似乎也沒有必要去問,但潛意識裏總有那麽一星半點兒的期待。
他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樓梯上那歪歪斜斜的“9”字樓道标示,繼續道:“老師同學們都說,他是個性格孤僻的人,只和你關系不錯。”
“不能說關系不錯,他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也不會和我多說。我們多數時候還是像老師和學生那麽交流而已,啊,他說自己家裏的事情可能比學校還多一些……”餘非說,“你也知道,這樣的學生,或多或少會有一道心裏防線,我是他的老師或者說家長,他不可能對我完全敞開心扉的。”
餘非順勢擡眼看了一眼魏秋歲,正好對上對方的目光,兩道視線在昏暗的樓道裏猝不及防地碰撞了一下。
他笑笑:“所以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的好嗎?魏警官,魏ir……啊,警察同志我真的好累,我們到了嗎?”
魏秋歲收回視線,推開了頂樓的門:“到了。”
平臺被拉了警戒線,白天的時候刑偵隊的人已經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摸索了個遍,但魏秋歲一直待在警局裏等屍檢報告外加整合疑點,而海邊那一處因為地形原因,所有的事情都還在停滞不前。
“其實你也不存在給我洗清嫌疑什麽的。”餘非在旁邊悠悠地說,“你打心眼兒裏是相信我的,又需要洗清什麽啊,你就是覺得多個腦子好使的幫手而已。”
“我是在幫你。”魏秋歲用手電筒掃着地面,“看你開始就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是不是要等案子結果出來,你才能大方哭一場不憋着了。”
餘非雙眼一睜:“誰要哭?”
魏秋歲沒搭理他,還是在一直往前走。
“我告訴你魏警官,我不愛哭,你不能用三年前的偏見看我,以前愛哭我現在也愛哭嗎,我告訴你,哎……我擦……喂!”
無視了餘非的絮絮叨叨,魏秋歲已經走到了樓頂的邊緣,他半個身子探出了對于他而言非常低矮的護欄,專注着往樓底下看去,試圖用這個動作感受一下這個樓房的實際高度。
然而剛沒探出多少,身後的人一把把他的胳膊往後拽過去,他轉眼,餘非皺着眉頭看他:“你有病啊,叫你聽不見啊,沒看見這護欄很矮嗎?”
5.【五】
魏秋歲被他一拽往後退了幾步,但很快又穩住了。他垂着眼看看餘非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餘非在意識到他的目光之後迅速松開,慌忙在自己的衣擺上蹭了一下。
“……”魏秋歲其實并不覺得厭惡,對于他的反應也有些茫然,不過他很快用手電照了一下外面,把話題拉回來說道,“你知道一個人如果自殺,從高處墜落的時候,他在空中會有很大的幾率後悔……”
“我知道。”餘非走到他旁邊,手慢慢舉起來插入上衣口袋裏,“所以很多自殺死亡的人,他們撞擊地面後會呈現一種護住頭部的動作。”
“他殺就更不用說了。”魏秋歲手插在口袋裏掏了根煙,“但是這個孩子沒有,他甚至被潑硫酸都沒有掙紮。”
“……他的死因果然是這個嗎?”餘非用手刀在自己脖子處比劃了一下,然後手順勢按在脖子上抿了抿嘴。
魏秋歲站在樓頂抽着煙,餘非在他左側撸了一把頭發慢慢蹲到地上,他頭發比魏秋歲長一些,軟乎乎搭在額前,因為劉海過長,在他眼前門簾一樣細碎地散了一片。
“為什麽呢。”餘非也抱着頭,“兩個半大的小孩兒,彼此非親非故的,是什麽給了兇手殺機?”
魏秋歲左手雙指夾着煙,右手的掌心慢慢揉着額頭,似乎想通過這個動作把自己的思路理順。
餘非餘光裏就看見那明滅的煙,在魏秋歲的左手裏燃着。他轉眼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把那半截拿了過來,往嘴裏一叼。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