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性把目光又放到了大廳之內。
筆錄的工作繁瑣,又交代不能放過細節。那邊法醫鑒定科的人結果也還未出,大廳裏臨時搬來了不少桌子,不少小刑警都一對一地在有序地問話做着筆錄。
“讓我看看吧警察同志,你信我,我絕對配合你,你讓我看一眼他就一眼。”
憑空出現了個青年聲音,魏秋歲和曾健一起擡起了頭。
那張桌子邊圍了三個人,層層疊疊的,根本看不清青年的全臉,是這人的突兀的聲音把魏秋歲給吸引了。
“……”他微微偏了偏頭,想看清人群之後那人的臉。
“這人很聒噪吧。”曾健看着那個方向,渾然不覺地喝了口水,“這小夥子是和被害人關系比較密切的老師,一時接受不了學生的死吧。”
“……老師?”魏秋歲側頭看曾健,“是……什麽老師?”
“體育老師。”曾健說,“劉友霖不是體育生麽。”
“曾隊,我……過去看看。”魏秋歲忽然對着曾健說。
“懷疑他?”曾健笑笑,“別急啊,現在什麽結果都沒出來,就是兩具臉都沒有的屍體呢。”
魏秋歲沒說話,只是一跨步,徑直向着那椅子走去。
……
走近了之後,男孩周圍還圍着幾個人。有刑警,有老師,幾個人按着他的後背,似乎是不想讓他站起來。
魏秋歲看着他的背影,他穿着件白色的外套,後背上躺着一個鑲毛的大帽子。
“警察同志,再讓我說一百遍我也要說,你們不能這麽樣啊。你之前明明說屍體還沒确定是不是劉友霖,你就非要這問我話,我就是想看看這到底是不是我學生的屍體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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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刑警翻了翻眼,手上沒有停下:“鑒定屍體是警察的工作,現在沒有接到上級通知帶你去指認屍體,你就只能在這裏老實呆着錄筆錄。”
“我……我真……”那人氣地敲了兩下桌子,旁邊的老師又手忙腳亂地摁着他,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說:“老餘你就別牛脾氣了,知道他走了你不好受,就先聽警察的吧……”
“不!”那座位上的人把肩膀一往後一甩,沒好氣道,“別碰我。”
女老師尴尬地收回手,和周圍的老師互望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魏秋歲偏了偏頭,對着旁邊一個小刑警勾了勾手。
“怎麽了魏副隊?”小刑警走過來,魏秋歲道:“去和老李說就錄到這裏,放他走。”
“哎?”小刑警有點奇怪,“就放了?”
“嗯。”魏秋歲向來不喜歡解釋自己的話,只是這樣應了一聲,等小刑警剛要走的時候,他又拉了他一把,指指那邊,“只放他一個,其餘人都不許走。”
五分鐘後,餘非站在了市局門口,身後還有個送他出來的警察。
他滿臉問號地往上看了眼市局的牌子,漂亮堅毅的眉毛擰在一起,連着下面一雙眼窩深邃的雙眼皮大眼都眯成了縫,一張帥氣的臉皺成了一團。
不爽,憤怒,和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在他心中橫沖直撞。
市局門口一陣疾風過去,伴着冬日呼呼的冷風。他慌忙把自己鑲着一圈毛邊的大兜帽扯上了頭頂,用手夾着,然後毅然鑽入了風中,向着一個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魏秋歲從旁邊的車後面鑽出來,他看着餘非走去的方向,是白津二中的方向。
2.【二】
風貼着面刮,刀子似得割臉,又帶着冰冷灌入帽子之間的間隙裏。
餘非走路的步伐一點也不似平日裏的輕快,他腦子中其實裝了很多東西,但是這會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得要讓他臉都麻了一半,他腦中那些亂哄哄的線團無處安放,索性一片空白。
他只想加快腳步。
白津二中雖然出了那麽大的事兒,但是依然沒有放假。二中是白津市最有名的重點中學,每年的升學率都是市裏第一,這會又趕上期末,雖然在那廢棄的宿舍樓旁邊拉了警戒線,周遭走過的學生,根本不會去多看一眼。
他們抱着書本行色匆匆的來回,對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多做停留。
餘非一直覺得,白津二中的校訓“春風化雨兼容并包”一點也不對,不如改成“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差不多。
他此刻已經站在了白津二中的偏門——偏門是常年緊閉的,後面是高高的栅欄,栅欄之上全是爬山虎,在冬日裏枯敗的藤蔓就顯得特別蕭條。
白津二中的所有圍欄都是這樣的,一根根簡單又尖銳的淩空支楞着,裏面和外面仿佛隔着個牢門。
偏門旁邊沒有人,餘非左右看了一眼,蹲在角落從那栅欄往裏看。正好可以看見荒廢的宿舍樓。
去年開始,這棟樓被廢棄之後,這個偏門也就直接關閉了,這裏本來是進出宿舍最快的捷徑。現在在無人問津的地方,旁邊又是堆滿垃圾的巷子,一般不會有人來。
餘非用手摸了摸那栅欄旁邊的水泥花壇,眉頭微微蹙起。他迅速掏出手機,對着花壇上的幾個腳印拍了一通。
然後他徒手抓着那偏門旁的栅欄,腳踩着旁邊一棵大樹,手扶着一躍,靈活地躍上了樹叉。
但在此時,那裏面的警戒線旁的宿舍樓底忽然遠遠拐進了一個警察,餘非爬了一半,就看見那警察,嘴上喊了句“卧槽”。
這不上不下的,更沒想到他腳底在樹皮上一滑,直接從樹上摔了下去。
“……”我也是日了狗了,餘非想。
而最可怕的是,這驚天動地的動靜,把那機敏的警察給驚動了。
餘非一看不好,翻身想起來,背部忽然被撕扯了一陣酸麻頓痛,雖然感覺不至于摔傷了什麽,但這一時半會的動都動不了的感覺似乎還要持續一陣子。
“誰在那邊!”那警察馬上咋呼起來,伴随着一陣小跑的動靜,餘非仰躺着咽了咽口水,心道自己剛從那局子裏出來估計又要走一趟,這麽來來去去進進出出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讓他看一眼現場。
“啧。”餘非渾身上下就手指能動,這會費力地摳了摳地旁的落葉,做最後的掙紮。然後無濟于事後,他認命地閉上了眼。
就在他仰躺了一會的時候,就聽見那走過來的小警察“哎哎哎”了幾聲,又說:“沒事兒就行,您随意看。”
誰随意看?
餘非莫名其妙地睜開眼。向那邊看過去,剛轉眼就看見自己前面不遠地方旁的栅欄旁站着一個高挑的人,正背對着他和那小警察說話。
因為自己躺着,他看見的世界都是倒着的。根本看不清那背對的人在幹什麽,說了什麽,但那小警察笑着說了兩句,轉身就走了。
餘非睜着眼,看見那人回過了頭,直勾勾看向了自己。
“……我發現。”餘非看着那張倒着的臉,自言自語道,“我估計腦子摔壞了,這人倒過來看好像我一個認識的人啊。”
倒過來的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慢慢向他走過來,腳底全是枯黃的落葉,一踩都是破碎的動靜,嘶啦嘶啦的。
餘非在這電光石火間意識到,不!他沒有腦子摔壞!
這人他媽可能就是魏秋歲。
魏秋歲走近了之後,從上往下看餘非。餘非一只手已經能動了,用手肘擋着自己的眼睛,魏秋歲就能看見他那開開合合嘀嘀咕咕的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在白津市……幻覺幻覺幻覺……”
“前年我就從黑溪調到白津來了。”魏秋歲垂着眼看他。
下面的人把手肘拿開,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對上頭頂的太陽,還是純粹只想把人看清點兒,眯着眼看他,又很快偏開了頭:“……哦,行吧。”
魏秋歲伸出手想去拉他,餘非馬上道:“別,我能起來。”
“你五分鐘內都動彈不了。”魏秋歲手還放在空中,聲音沒有什麽起伏,“兩分鐘後那邊的警戒線又有新的警衛巡邏過來,這次會不會也看不見你,就不好說了。”
“靠,威脅我?你們人民警察就是這麽威脅我們平民百姓的嗎?”餘非看着他那懸在半空的手,看着那指尖,卻怎麽也不敢再看這人的臉第二次。
魏秋歲這才把手收了回去,插進了兜裏:“你不是想看現場嗎?”
餘非愣了一下,擡着臉張着嘴的樣子,即便英俊,但可能他自己都覺得非常傻逼:“……可以嗎?”
“不可以。”魏秋歲從自己兜裏摸了根煙,頭偏着點了一根。
餘非如果現在不是疼得背部發麻,可能已經在原地開罵了。魏秋歲似乎知道了他想說什麽,直接接了剛才的話頭:“想看也可以,必須跟着我。”
說着他第二次伸出了手,餘非擡起胳膊,魏秋歲直接把手穿過他